久而久之,便连李氏都不会感到惊奇了。
    曲清江没有说穿的打算,但不妨碍她以此来逗赵长夏:六月,你的酒到底藏在哪里,这么久了,我都没找到一次。
    赵长夏沉默了一瞬,方撕开酒坛的封口。她一边往酒壶倒酒,一边道:让娘子知道了,只怕我这些酒会存不过三日。
    你不相信我的人品?我是会偷你酒的人嘛!曲清江气呼呼地说。
    赵长夏唇角微勾,将酒壶放到炉子上煮,然后将酒坛子往曲清江面前一晃,她的目光立刻随着酒坛子转了转。
    娘子说呢?赵长夏问。
    曲清江:
    炉火灼烧着酒壶,酒气慢慢地随着气温的升高而挥发出来,弥漫了整个厅堂。
    曲清江的鼻子动了动,立马转移了话题以缓解自己的心虚:酒煮好了。
    她拿来酒碗,提起酒壶给自己跟赵长夏各倒了一碗温酒。
    赵长夏发现酒碗大了许多,便提醒她:多了。
    我觉得我的酒量变好了,多喝一点也无妨。曲清江自信满满。
    赵长夏没说话,只是抿了一口温酒。
    曲清江捧着已经满得快溢出来的酒,小心翼翼地啜了几口,然后眯起了眼睛,颇为享受的模样。
    赵长夏不必说什么,或做什么,只是这么看着她就已经感到满足了。
    二人安静地守在围炉旁,听着周围的爆竹声由密集到稀疏,再渐渐归于沉寂。一阵寒风袭来,细雪从窗棂间飘了进来,夜空中却是下起了雪。
    赵长夏看着屋外,扭头跟曲清江说:娘子,下雪了,该
    她的话还未说完,却见曲清江起身朝她走来,脚下一个趔趄,扑到了她的身上。身上带着一丝甘洌的酒气,双眸直勾勾地盯着她,微微含情,又有几分挑逗玩弄之意:该回房暖床了!
    暖床?赵长夏低头,眼眸深邃,那烛光仿佛被她的双眸给吸了进去,叫曲清江的眼里便没了别的光芒,仿佛只有她的那双星眸是唯一的光亮。
    是啊,暖床,床上冷,六月身为赘婿,理应替我把床褥给睡暖了,好让我安眠不是?曲清江的目光顺着赵长夏的双眸,逐渐下移,最后锁在了那线条流畅分明的下颌处。
    她踮起脚尖,整个人都靠在赵长夏的身上,借着赵长夏挺拔的身姿作为支撑点,抓着她的衣服,稳稳地亲上了赵长夏的下颌处。
    赵长夏的身子微不可察地颤了颤,双手搂住了怀中人的腰。
    虽然她跟曲清江早已有夫妻之实,但毕竟还是在居丧期间,不能太过放肆,因此只有情难自禁时才会有一次房事。而这情难自禁的时间跨度往往有一两个月,甚至更长时间。
    她们上一次享受鱼水之欢还是在冬至,至今也已经过了一个多月。
    想到这里,赵长夏觉得自己是时候该情难自禁一回了。她微微低头,吻上了曲清江的唇,腾出了一只手,按住曲清江的脑袋,防止她逃跑的同时,手指也轻轻摩挲她耳后的那片敏感的肌肤。
    果不其然,明明没有触碰到耳朵,可曲清江的耳郭却红得能滴出血来,她的呼吸也急促了,隐约有逃跑的倾向。
    六、六月。酒劲上头,曲清江被吻得晕乎乎的。
    我这就回去给娘子暖床。赵长夏一把抱起曲清江,吓得曲清江抱紧了她的脖子,对炉上的温酒念念不忘,酒,酒带上!
    赵长夏只好回头给她拎上酒壶。
    曲清江抱着酒坛,心想,趁着六月色令智昏,满脑子春色,她将这剩下的酒据为己有
    回到房中,赵长夏将曲清江置于桌上,看着她未来得及收起来的酒,眼神忽然邪佞起来:娘子,我还未喝酒呢!
    曲清江不甚明白她的意思,迷茫地看着她,却发现她将酒壶与酒坛放好,再转身出去将那炉子也拿了进来。
    正当曲清江以为赵长夏要煮酒时,却发现自己的衣带被解开了。
    六月,你不是要喝酒吗?
    赵长夏盯着她,像一头野狼盯上了猎物,眼神危险极了:是啊,娘子喂我。
    曲清江正要伸手去接酒壶,却被赵长夏抢先了一步拿在手中,她的脑袋越发昏沉:不是喂你吗?
    谁说只能这么喂?赵长夏低声道。
    曲清江迷迷糊糊地想,不是这么喂,还能怎么喂?
    当她的肌肤触碰到空气,感觉到寒意时,一个荒唐且大胆的念头撞入她的脑海中,她的酒立刻醒了七八分,难以置信地看着赵长夏:六月,你、你想可、可是我怕脏。
    喝完酒再沐浴一次。
    曲清江想着蹩脚的理由:酒不多了,不能这么浪费。
    这样的酒,我还有很多。
    曲清江绞尽脑汁想要避免以那种极为羞耻的方式喂赵长夏喝酒,然而每一条理由都被赵长夏有理有据地反驳了。
    她借着醉酒挑逗赵长夏本已经轻车熟路,没想到却是激发了赵长夏的狼性,让她生出了那等大胆奔放的念头。
    赵长夏没有强迫她,她心中稍稍纠结,却因赵长夏所送的那件抹肚不在身上,她冷得主动往赵长夏的怀里缩而打破了这种僵持。
    曲清江破罐子破摔地搂着赵长夏的脖子,羞得不敢睁眼,道:那你快些,酒凉了,我会冷的。
    赵长夏将酒架在炉子上温着,然后吻上曲清江的唇:那得看娘子何时会忍不住。
    作者有话要说:这趟车,只有想象力丰富的人才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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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4章 甘露
    新年的第一天,曲清江便睡到日上三竿。醒来后,赵长夏已经完成了早晨的训练,还洗了个澡,神清气爽地回房找她。
    看到抹肚都遮盖不住的吻痕,再想到昨晚赵长夏的所作所为,曲清江整张脸就跟被蒸笼蒸过的虾似的,红扑扑的。
    娘子醒了?赵长夏走到床边,吓得她赶紧拽紧被子包着自己。
    赵长夏本来想坐床边,见状,动作一顿,有些许委屈:娘子昨夜主动纠缠,怎么天一亮就不认人了?
    曲清江嗔道:你还跟我委屈上了?该委屈的人是我!
    赵长夏抿笑,从一旁的衣架上拿起衣裙给她:那作为赔礼道歉,我给娘子更衣?
    曲清江从被褥里伸出印着几个红痕的雪白手臂,一把抢过衣服,道:我自己穿,你别看我。
    赵长夏心想,她们又不是第一次坦诚相待了,还害羞什么呢?
    不过昨晚那种方式倒是第一次尝试,细细想来确实有些突破底线,自己这个始作俑者都有些不好意思,更别说她娘子了。
    她以前不知道她娘子为何爱喝酒,经昨晚一事,她想,只怕是自己也爱上了喝酒。那酒的滋味多销魂啊!香软可口,如饮甘露,只一点,便恍若登云飞仙。
    曲清江见她愣在床边,目光却十分幽深,便知道她定是想起了昨晚之事。连带着也勾起了她的回忆,忍不住心跳加速,气血上涌,脸颊越发火热。
    等会儿再收拾你!曲清江暗想,急急忙忙地穿上衣服,仿佛这样就可以抹去昨晚荒唐过后的痕迹。
    她欲下床,赵长夏却是回过神来了,蹲下来拿起她的鞋,笑吟吟地看着她:娘子,我帮你穿鞋。
    曲清江微微恍神,最后还是乖巧地伸出雪白的脚丫,目光触及脚踝处的浅浅红痕后,她脸上又是一臊,急忙收脚,却被赵长夏紧紧地握着,将鞋子穿了进去:再不出去吃早饭,只怕小娘要生疑了。
    这话准确无误地拿住了她的软肋,她也不忸怩了,让赵长夏替自己穿好鞋,这才迫不及待地起身去洗漱。
    赵长夏坐在一旁等她,她扭头看过去,眼角的余光瞟到那原本铺着桌布,如今桌布不翼而飞桌上什么陈设都没有的桌子上,还未作他想,目光便对上了赵长夏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眸。
    那修长的手指扣了扣干净整洁的桌子,耐人寻味道:桌布拿去洗了,桌子也已经擦过了。
    噗曲清江口中含着的水险些没吞进去。
    赵长夏颇为惋惜地道:娘子惜酒,我却因动作不够熟练,使得一部分酒还未入口便流走了下次我一定会及时品尝,绝不叫这酒浪费了,免得娘子心疼。
    曲清江:
    还说?再说她又要把持不住了!
    她羞恼地瞪着赵长夏,后者也不逗她了,起身将湿毛巾递过去给她擦脸。
    毛巾刚从水里捞出来时还是温热的,拧干后铺在脸上,仿佛毛孔都舒张了,那脸上的燥热也随着毛孔舒张而慢慢消失。
    天儿冷,毛巾没一会儿就凉了,冰凉的触感渐渐冷却了曲清江的羞意,她擦了脸,扭头望着赵长夏:你私藏的酒交出来。
    赵长夏浅笑道:娘子想喝酒了?很快就能喝上了。
    曲清江耳根微红,忍不住抬手指着她的胸口,凶神恶煞地道:你还想被咬是不是?
    赵长夏顺势握着她的手,将之捂在心窝处,道:娘子昨晚咬的那一下,可真疼。
    谁让你咬我那儿的,我、我不过是以牙还牙!而且,我只咬了这里,没你那么不要脸!曲清江嘴上骂着,却忍不住揉了揉赵长夏昨晚被她咬过的地方。
    突然,她想起了什么,便要去解赵长夏的衣服。
    赵长夏的眸光幽深:娘子是想在房里过年了?
    曲清江嗔道:你怎么又想那档子事?我只是想起一件事,想要求证一下!
    什么事非得脱衣服才能求证?
    你的胸口是不是有刺青?红色的,像羊图腾,跟酒坛子上的图案一模一样。昨晚我喝醉了,烛光又昏暗,我没瞧真切,只记得我咬了它后,它好像发出了微弱的亮光
    赵长夏挑眉,任由她扯开自己的衣襟。
    在赵长夏的眼中,她的胸口是有羊图腾的,不过在曲清江看来,上面却是什么都没有。
    怎么会没有呢?曲清江找了一遍,险些将赵长夏浑身上下都摸一遍。
    赵长夏也不解释,顺势拥着曲清江,双双跌回床上:娘子,衣服脱都脱了,不如我们重温一下昨夜的情况,或许你又能看见那个图腾了呢?
    曲清江:
    她挣扎,小娘要生疑
    床帐落下,所有的话语都化作呜咽呓语,帐内温度再度攀升。
    李氏默默地吃完了早饭,收拾了碗筷,然后将赵长夏跟曲清江的早饭放回锅里热着。
    她又去将一些家务活干完,才看见赵长夏与曲清江出来。
    小娘。曲清江既尴尬又心虚,觉得李氏大概会看出些什么来。
    她还真猜对了。
    虽说她婚后,李氏不常到她的院子了,但毕竟同一屋檐下住了这么多年,她跟赵长夏一直没分房的事情怎么可能瞒过李氏?
    李氏也是早经人事,曲清江难得起这么晚,她多少能猜到原因。
    李氏打量了她们一眼,心中了然,却没有点破的打算,还主动替她们解围:今日起这么晚,昨晚守岁了吧?
    嗯。曲清□□乱地点着头。
    左右今日没什么事,也无人登门贺年,再睡久一点也无所谓。李氏道。
    呃,不用了,我们已经养足了精神。曲清江说完,见赵长夏一点反应也没有,不禁用手肘撞了撞她的肚子。
    赵长夏微微一笑:小娘刚做完家务,也去歇一下吧!
    李氏张了张嘴,想劝诫她们还有几个月便除孝了,没必要在这个关头闹大肚子,以免被人抓住把柄。不过事情都已经发生,这会儿再来说也迟了。
    她不好跟赵长夏说,却是将曲清江拉到一边:乐娘,我看书遇到了不认识的字,你教一教我可好?
    她这理由用得巧妙,连曲清江也没看出这只是一个借口。倒是文盲赵长夏有一种被人看低了去的悲凉的感觉。
    等曲清江与李氏独处,李氏左思右想,才感慨道:郎君去了已经二十二个月了吧?时间过得可真快。
    曲清江心情有些沉重,她垂眸附和:是啊,爹离开我们已经两载了。
    其实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提。郎君生前最渴望的不是自己生一个子嗣,而是想看着你成亲、生子。他甚至说,你若是在居丧三年期间诞下子嗣,他也不会怪你,反而会十分高兴。只是,他的心情无人能理解,世人也会因此而认为你不孝
    李氏弯弯绕绕地说了一堆,曲清江却听懂了,她想说她跟赵长夏无论如何放纵也不会生出子嗣来的。不过守孝的本质是为了让子女谨记爹娘的生养之恩,爹娘之死,子女也应怀着悲痛、沉重的心情居丧,不应耽于享乐。
    怀孕生子不过是享乐的结果,禁止一切形式的享乐才是居丧规矩的重点。
    正当曲清江以为李氏是在批评她的时候,却见李氏转身拿出了一个小盒子给她,还悄声道:你们悄悄用,不要让人看见了。
    曲清江一脸疑惑地打开盒子,却见里面是一盒晒干的鱼鳔。
    曲清江:
    知道了李氏的意思,她又羞又臊,还有几分啼笑皆非:小娘,你
    我本想着卖给药铺了,毕竟这鱼鳔也值不少钱呢!但赵六月若是用得着,那正好不用卖了,就给你们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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