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长夏:
    这套蓑衣版雨衣外表是蓑衣,实际上是防水极好的雨衣,她一共只有两套,自己穿了一套,剩下的那套就留在曲家给其他人用了。
    她道:我们的蓑衣做工比较精细吧!
    曲清江摸了摸自己的蓑衣,从手感上来看确实跟别的蓑衣没什么不同,都是草编的,但编得很密。
    是我多心了吧!曲清江想,每次遇到那些特别、与众不同的物件时,她总是会先考虑这是不是六月的手笔看来这次是她想太多了。
    大雨下了几天,而大自然还不至于对老百姓赶尽杀绝,所以很快便停了雨,没有酿成洪涝灾害。
    不过就算如此,不少百姓也是愁眉苦脸,因为被水浸泡了这些日子,粮食必然会减产,减产多少便不可知了。
    赵长夏看自己的田间墒情尚好,便没有太操心。
    之后的一段日子,又断断续续地下了几场雨,一直到八月下旬。
    赵长夏循例出门巡田,在路上却碰到了曲湖与曲源。
    她算了下日子,八月上旬秋闱考试,半个月出成绩,所以这对兄弟这是出成绩了?
    作者有话要说:赵狼灭:豆腐磨起来!
    小醋缸(娇羞):还在守孝,不大合适吧?
    赵狼灭:?
    感觉她娘子又在开车,但是她看不见车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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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8章 落榜
    曲湖的脸色并不是很好,有些病态,曲源则面色沉沉,也不好看。二人看见赵长夏,神色更是复杂,纷纷无视了她,从她身边掠了过去。
    赵长夏发现他们经过自己身边时的步伐快了些许。
    虽然没跟他们有任何交流,但赵长夏想,他们的表现不像是中举的模样。毕竟考上解举人那是多么光宗耀祖,值得庆贺的一件事,这对兄弟遇到了仇人没道理不前来耀武扬威一番。
    赵长夏没多想,就算对方科考失利、灰溜溜地跑回来,她也没空去幸灾乐祸,把心思放在这些人身上一秒钟,她都觉得浪费时间可耻。
    等她从田里回家时,便看见路旁有几个村民围在一起议论这事:
    听说曲大跟曲二家的那两个儿子回来了!
    真的?他们考中了没?
    那村民撇撇嘴:得解了还不得敲锣打鼓大肆庆贺,哪里会像现在这样灰溜溜地躲回家去?
    另一人颇为同情地说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正好遇上大雨天气。州县的衙门已经十多年没修葺过了,就把考场改在了大福寺,结果路上,曲大家的便不小心淋了雨,病了好几天。曲二家的嘛,每日小心翼翼地保管卷子,卷子倒是没事了,却因为没有避先帝的讳落榜了。
    那这是天公不作美啊!命中注定没有官当说这话的人还有些幸灾乐祸。
    曲大、曲二这会儿估计心情正不好呢,你这么大声嚷嚷,传到他们的耳中,小心他们找你的茬。
    赵长夏回到家跟曲清江说起这事,后者脸上并无喜色,而是颇为忧虑地说:他们没有得解,只怕大伯父、二伯父他们又要整幺蛾子了。
    如果曲湖跟曲源得解了,那他们不日便要进京赶考,为了他们的前程,曲铭跟曲锦无论如何都会夹着尾巴做人。可一旦他们没有考中,下一次秋闱考试也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没了掣肘,曲铭跟曲锦为了满足一己私利,行事只会更加变本加厉。
    曲清江诧异道:朝廷并无规定科考三年举行一次,六月怎么
    她顿了下,把你出身武官世家,怎会连这个都不清楚之类的话咽了回去。
    以前她认为赵六月是武官世家出身的人,如今看来,赵六月的来历或许更加神秘,身世也更加扑朔迷离。
    科考年限并不固定,有时候一年一考,有时候两年一考,若是遇到特殊情况,如前些年的战事,科考也是会停开的先帝在世时曾经停过五年。
    经曲清江仔细解说,赵长夏才知道原来这会儿的举人跟范进中举的举人含金量是不一样的,这时候的科考有好几个科目,只需选择一个科目,然后从解试开始考,考中了就是解举人。
    解举人必须第二年就进京赶考,省试上,此省不是某个省份的意思,而是三省六部的尚书省,此级考试由礼部主持,缺考、落榜等都会导致这场解试的资格作废,来年还得重头再考。
    不过如果考中了两次解举人,但在省试上落榜了,就能免掉第三次解试,直接参加省试。如果考生的年纪太老了,又或者是考了三次省试没能挤进殿试,最后也可以破格录用,这叫特奏名。
    曲清江说了个题外话:过了省试,在殿试上基本就不会被黜落,因为前朝有个书生就是被黜落了,他愤懑之下造反,前朝便覆灭了。有了前车之鉴,朝廷就不轻易黜落考生了。
    赵长夏震惊:这个书生这么牛逼?
    曲清江问:牛逼是什么意思?
    赵长夏:,就是很厉害的意思。
    曲清江求知欲旺盛:很厉害怎么会跟牛扯上关系呢?
    不要纠结这个。说回那个书生,他叫什么?
    好像叫黄巢。
    赵长夏:,所以前朝是大唐?
    曲清江点头:六月,你怎会连这个都不知道?
    赵长夏:
    她知道这个朝代叫大周,因为历史上除了夏商周的周朝之外,就只有武则天时期曾短暂地出现过武周朝。虽然她不爱学习,但因为武则天太牛逼,她连带着对隋唐的历史都认真学习了遍,因而这些事她还是知道的。得知现在的皇帝是男的,也不姓武或李,而是姓郭之后,她就以为这是一个架空的朝代。
    没想到架空倒是架空了,但延续的是五代十国的后周,郭荣没有英年早逝,赵匡胤也没能黄袍加身
    曲清江发现话题扯远了,又转回到科考上。
    如今的科考制度之下,每次进士上榜的人数都有一两百个,诸科的上榜人数更多,达上千人。
    进士科虽然难,但是升官快。诸科虽然容易,但是仕途最终都走不远。曲湖跟曲源志向远大,自然不会选择靠诸科。
    而考试取解的名额虽然多,但考生也多,所以要想走到殿试这一步,首先得从数十万读书人中成为那三四万个解举人,然后还得从三四万个解举人中挤入前一两百名。
    所以也不能说曲湖跟曲源不是读书的料,只能说比他们读书好的大有人在。若他们能跨出解试这一步,落榜两次也还是有机会免试的。但他们连这一步都没跨出去,就不能怪别人太努力了,只能怪自己准备不充分。
    他们还挺倒霉的。曲清江唏嘘道。
    赵长夏道:除了因为战事而停开科举考试可以说是不可抗力因素之外,弄脏卷子这个就是个人粗心大意的问题。这次被雨淋湿生了病也不值得同情,因为这雨中元节便开始下了,他却没做好准备,能怪谁呢?
    她不喜欢为自己的失败找借口,要是在部队里,将体能训练没过关归结于来月经了,将任务没完成归结于天气,她早就被踢出部队了。
    认真履行职责才是尊重自己的职业、追求理想的最好体现,这二人都不把科考当回事,也就别怪自己落榜了。
    曲清江发现赵六月在这方面特别严苛,她庆幸自己不是六月的学生,否则每次出错估计都会被训成鹌鹑。
    如曲清江所料,曲铭、曲锦这两家的气压有些低,曲铭从八月份开始,每日都伸长了脖子等喜讯,结果就得到这么个结果,如何不叫他失望?
    而且接下来是该让曲湖继续读下去呢,还是让他到城里找份管账的活计生活算了?
    他满心纠结。若是在以往,他必然会二话不说就让曲湖继续考,他才二十七,有些人三十多了才考上进士,照样一飞冲天呢!可问题是曲湖读书的钱哪儿来?
    前阵子的这场雨,家里跟族田的收成必然会减产,本来供他们读书已经十分吃力,收成不好的年份,又哪里有那么多钱?
    况且他们还跟三叔公一家约定了,若是他们这次没考上,那族田的收益就要另外分配。
    曲铭忧心曲湖的束脩等,他的妻子则不管这些,见自己的幼子身体虚弱,心疼得要命,对他嘘寒问暖不说,还要曲铭去给他买些药和肉回来给他补身子。
    曲铭皱着眉头:他这病都好得差不多了,去李郎中那儿抓些药回来喝就行了,吃什么肉!
    曲铭之妻又是一番闹腾,搅得曲铭心烦意乱,一心只想要解决钱的问题。
    曲锦家的情况也差不多,尤其是曲溱也有些埋怨曲源:大哥都快三十岁了,考不上就算了,再考下去,家里都没米下锅了。
    曲源被自己的弟弟说得面有愧色,但曲溱却被曲锦拍了几巴掌。曲锦道:小湖能继续考,你大哥也能继续考!
    可是家里的钱都花在大哥身上了,我想吃肉都没得吃!
    曲锦把心一横,道:找老三跟老四他们借!
    说是借,但能还的估计也只有曲镇家那部分,若是问曲清江借,八成就有借无还了。
    曲铭跟曲锦不约而同地对曲锋的家产再生觊觎之心,不过他们都知道赵长夏不好惹,抢也抢不过,还是得找别的法子
    三叔公一家得知曲湖跟曲源都名落孙山,也颇为遗憾,毕竟一个家族若能出一个进士那他们还是能沾点好处的。
    可遗憾是一回事,涉及到自己的利益,他们也没空去唏嘘了。他们等着曲铭、曲锦主动兑现当初的诺言,对于族田的收益另行分配,可等到了九月中旬也依旧没有召开宗族大会,三叔公便坐不住了。
    双方就此事又扯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皮条,一直到十月晚稻成熟。
    在此期间,曲清江跟赵长夏都没有介入过他们的纷争之中。
    前者一边研究异色绣,一边指点新结交的小姐妹刺绣;后者则又完成了几个系统颁布的任务,累积了五块实验田,其中有一块是只能试验种植瓜果的瓜果实验田。
    除了茄子之外,赵长夏没种过什么瓜果,但有了实验田,就能接受系统的指导,学习如何种植瓜果了。
    一开始她对种瓜果的兴趣不大,可看到流动农贸市场里各类甜瓜、西瓜、哈密瓜种子,她才想起自己穿越过来后,便很少看到这类水果的影子。
    一年多没吃过瓜了!赵长夏琢磨,要不种几个试试吧?
    她知道北方比较适宜种植甜瓜跟哈密瓜,因为阳光充足,甜度高。雨水充沛的南方要种这类瓜,除了要挑对品种,还得有大棚栽培技术。但西瓜的话,没有大棚栽培技术也能种植。
    赵长夏买了些西瓜种子,准备先种几分地试试,若西瓜品相好,甜度高,就可以扩大种植面积。
    西瓜得春季才能播种,赵长夏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可以在瓜果实验田上进行学习栽培技术。
    在那之前,她得先将这十亩黄华占给收割了。
    经过七八月那一场场秋雨的磋磨,不少人家的稻田肉眼可见地减产了。赵长夏的稻谷却金灿灿、沉甸甸的,每粒谷子看起来都十分饱满,看得人眼红不已。
    收割早稻时,大家的稻田都是沉甸甸的,赵长夏的稻田还不那么显眼,所以她糊弄说自己的粮食产量只有两三石,也没有人去在意。
    如今大家都减产了,谷壳看起来瘪瘪的,唯有赵长夏稻田里的稻子依旧很饱满结实,这对比一下子就明显了。
    就算赵长夏再怎么掩盖真实的产量,有心观察她收割水稻的人粗略地计算了下,也能发现她的亩产至少有四石!
    有人心理不平衡了,但是他们除了嫉妒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要有人动她田里的稻谷,哪怕只是割了把就跑,也依旧能被她发现,并且追到家里头去教训。
    在这种情况下,没有人敢打她的稻田的主意,没看恨他恨得要死的曲氏族人也不敢碰她的稻谷吗!
    除了羡慕嫉妒的人之外,更多的则是腆着脸去向她请教如何才能种出这么高产的稻谷。他们或多或少都曾瞧不起上门女婿的赵长夏,也因为她对曲氏族人动手的叛逆举动而唾骂过她,可是利益当前,他们是坚决不会承认自己干过那种事的。
    实际上他们还是低估了黄华占的产量,即使受大雨的影响,它未能达到实验田里的平均产量,可也有四百五十多公斤一亩,也就是七石五斗左右,超过了中早35。
    有了早稻的产量在前,曲清江跟李氏再看到这个产量时已经不算太惊讶了。
    曲清江跟赵长夏商议道:除了咱们家,大多数人家的收成都不怎么好,所以就少收佃客一成田租吧!
    虽然佃户租佃的那十几亩田当初有赵长夏与曲清江帮忙排水,但收成还是受到了影响,大约减产了两成。曲清江少收一成田租就是跟佃户共同承担了损失。
    赵长夏对此并无意见。
    而因各地的粮食都减产,百姓又要交秋税,交完秋税、留了来年的谷种后,家里便没多少米了。
    米价在寒冬来临时逐渐上涨,曲清江便做主卖了一半粮食给吴月吉,再将这部分赚来的钱与自己卖刺绣赚的钱凑一凑,向里正回购了曾经卖出去的自家的二十亩良田。
    她跟赵长夏行事虽然低调,但防不住有人整日盯着她们,所以她们赎回了二十亩田的事情很快便传到了曲氏族人的耳中。
    曲铭心里又酸又怨愤:他们哪儿来的钱一口气买回二十亩良田?肯定是当初卖田的田压根就没用来救老三的命,他们将钱藏了起来,以为过去了大半年,大家都淡忘了这事,所以就拿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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