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歇息了一会儿就接替了曲清江脱粒的活,曲清江便跟李氏将脱落的谷粒装进麻袋里捆好。
    她们没数过一麻袋装了多少稻谷,但是这一亩稻田,她们足足装了五个半麻袋。
    曲清江不懂农事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可是李氏对水稻的产量还是有一定的认知的,村里最肥沃的田地,丰年时,谷粒能产四石,一般一麻袋能装一石粮食以上,也就是说,赵长夏所种的这一亩田,就产了五石以上的谷!
    李氏心底十分惊讶,但在外头也没有表露出来。等将这些谷粒都运回曲家,用计算容量的工具斛一计算才知道这里不仅是五石稻谷,而是将近七石!
    曲清江对此也十分惊诧,往年曲家租佃出去的农田收成可没有这么多,赵六月不是第一次种水稻吗?为何能种出这么多稻谷?
    赵长夏对此产量却不大满意,因为按照中早35的说明,平均亩产能达五百多公斤,此时却只有四百公斤左右,可见她肯定还是有没有处理好的地方,影响了产量。
    当然,她不清楚这试验田的产量跟实际的产量是不一样的,就算她再精心照料农田,亩产最多也就460公斤左右。
    但是系统巴不得她对耕作之事精益求精,因此并没有提醒她。
    曲清江拿出珠算一番敲打,发现若每亩田都能有如此收成,那仅是六月这十亩田的收成便抵得上曲家以往二十亩田的收成了!
    更关键的是,六月若是将她耕作的方法传授给别人,那大家的收成相较于以往必然也会有所提升。
    不过,她们没有理由这么大方,至少想到一部分村民成为了曲氏族人吃绝户的帮凶后,她就不想便宜他们。
    赵长夏跟曲清江她们每天都这么忙活,一开始村民还没发现她们的产量很高,可是每回她们都是一车一车地将稻谷往家里运,很多村民不禁有些眼红。
    有妇人不觉得居丧期的曲清江晦气,跟她套近乎:今年你们家的收成好像很不错呢,一亩田得有四石吧?
    曲清江岂会将真实收成告诉她?故作愁眉苦脸道:我也盼着能有四石,可实际只有两三石而已。
    妇人诧异:这怎么可能?我看着像装了五麻袋吧?
    你也不是不清楚我们人手少,只能我跟小娘两个妇人帮忙,这掼打出来的稻谷总是混杂着稻梗之类的,装进麻袋里,可不就瞧着多了么!
    妇人知道大部分时候负责掼打脱粒的都是曲清江,对此倒也不怀疑,要是谷粒有那么好脱,她们这些妇人早就干了。
    像是为了印证曲清江的话,赵长夏收割用本土的水稻品种吉安早种的那两亩稻田时,其产量就大大地减少了。有人特意去数了下,发现产量确实不高,只比他们的多一点。
    这样一来,似乎也就没什么好酸的了。
    不过,兴许是她们最近颇为低调,而又见不得她们的生活过得太顺遂了,曲铭便让自己的长子与次子打着帮她们收割的名义,想悄悄地过来将剩余的稻谷都收走了。
    他们此举无异于明目张胆地抢。附近的村民们也没有多管闲事,倒是三叔公家有田毗邻赵长夏的那两亩田,在帮忙干活的曲嘉雨见状,赶紧溜去曲家通知了赵长夏:赵六月,大伯父他们说见你们辛劳,想要帮你们把剩下的稻谷给收了。
    赵长夏眼眸瞬间变冷,却没有动作。
    曲嘉雨着急:你还坐着干嘛,快去阻止他们呀!
    不着急,他们想帮忙,那就等他们先把稻谷都割下了再说吧!
    虽然她是一定要让他们知道花儿为什么那样红的,但既然是送上门的劳动力,她为什么不利用?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她才带着自己的镰刀和鸡毛掸子出了门。
    作者有话要说:赵狼灭:来赎你的两个大番薯。
    曲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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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0章 讹诈
    曲铭的长子曲泽与次子曲溪担心赵长夏会赶过来阻挠,所以为了争取时间,他们都是一个割一个捆,没来得及带走脱粒装袋。
    等他们收完了一亩,见赵长夏跟曲清江还没有出现时,便松了口气,认为没人去告状,又或者是曲锋死后,赵长夏跟曲清江的胆量大不如从前。
    于是他们又把镰刀伸向剩下的那亩田,打算等傍晚的时候,让他爹过来将这些稻谷都带回到自家的田里。就算赵长夏发现后过来要回这些稻谷,他们也可以说那是他们家的稻谷,光明正大地将稻谷扣下。
    他们的算盘打得很好,想得也很美,殊不知等他们快收完剩余那亩稻田时,赵长夏便慢悠悠地出现在了田边,笑眯眯地看着他们:两位从兄,听说你们是来帮忙收割的?真是辛苦你们了。
    被忽然出现的她吓了一跳的兄弟俩:
    早不出现、晚不出现,等他们把活都干完了才出现,是巧合还是故意的?
    他们还没见过赵长夏这般模样,直觉这样的她才是最可怕的,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
    曲泽是曲铭的几个儿子里算是憨厚的,更何况上次被赵长夏的鸡毛掸子教训得留下了心理阴影,这会儿见了她的鸡毛掸子就犯怵。
    可曲溪相对还是很头铁的,在不会吸取教训和找死这方面,他完全遗传了他爹曲铭的基因。
    他仗着兄弟俩手里有镰刀和扁担,觉得他们对上赵长夏也多几分胜算,便叫嚣道:什么帮你们?这是我们收的稻,就是我们的了。
    虽然赵长夏猜到他们是不可能这么灰溜溜地回家去的,但现在演员太少,武戏打起来不够爽,所以耐着性子跟他们讲道理:你们收的就是你们的了?那我把你们家的稻收了,那也是我的咯?
    曲溪一噎。曲泽侥幸道:我们家的稻谷早就收割了。
    赵长夏:
    她瞥了曲泽一眼,你能保证你们家的稻谷能永远都赶在我前面收割了?
    曲泽一时无言。
    而曲溪见到他爹以及两个堂弟出现在了视野范围内,为了拖延时间等他们来助力,更加理直气壮:我又没让你收!
    赵长夏顺着曲溪的目光发现了曲铭等人的身影,不过她没有在意,道:那我让你收了吗?
    曲溪也是个蛮横霸道、蛮不讲理的人,道:这是曲家的田,何时轮到你一个外姓人做主了?!
    我想你可能忘了,这是曲家给我的聘礼,田契在我的手上。况且就算是曲家的田也轮不到你们做主。
    你一个赘婿,上了曲家的门,便是曲家的人了,你的田就是曲家的田!
    赵长夏疑惑:难道你娘的嫁妆也算是你们的嫁妆?你姐妹的嫁妆,也是你姐妹的夫家的嫁妆?
    曲溪没想到她不仅武力惊人,连口齿都这么伶俐,一时半会儿不知如何反驳。
    曲泽扯了扯他的衣服,让他少跟赵长夏正面刚,免得头一个被她收拾,但是被无畏的他给无视了:你拿的是聘礼,又不是嫁妆!
    赵长夏扯了扯嘴角,道:好了,不跟你们浪费口舌了,你们如果就此回去,那我会感谢你们帮忙收割。如果你们敢拿我一粒稻谷,我便按贼来处置。
    曲溪被他激怒,一把抓住一束水稻,从上面撸了一把,饱满的稻谷便脱落,被他抓在手中。他得意道:我就拿了怎么了?我不仅只拿一粒,我还要更
    一个多字没来得及说出口,在众人的一声惊呼中,曲溪很快就发现自己一阵天旋地转,给按在了地里。
    收割后留下的稻茬还很结实锋利,他的头被按下来后,脸便压在了稻茬上,稻茬咯得他的脸火辣辣地痛,隐约破相了。
    啊
    曲溪一声痛呼,随即双手被往后拗,几根蔺草直接将他的双手捆了起来,他用尽全力竟然都无法挣脱!
    他拼命挣扎,然后被赵长夏往脑袋拍了一巴掌,道:别白费力气,我的捆绑方式和打的结没那么容易挣脱开来。
    曲泽已经反映了过来,见弟弟被赵长夏欺负了,也顾不得心理阴影,想上前去禁锢她。不过她绑完曲溪便腾出手来收拾他了。
    赵长夏拿出鸡毛掸子,曲泽登时吓得赶紧止住动作。然而已经晚了,鸡毛掸子一下又一下地落在他的身上,疼得他嗷嗷叫。赵长夏一脚将他踹倒,按在地上打,他为了躲避鸡毛掸子,只能一个劲地在地上爬,稻茬划破了他的手臂,他也顾不得了。
    曲铭远远地就看到自己的两个儿子被收拾,他又惊又怒,纠集了曲锦的两个儿子次子曲汤、幼子曲溱赶紧过去帮忙。
    赵长夏见状,拿出了超级镰刀架在曲泽的手上:谁靠近一步,我便将他的手指切下来!
    住手!曲铭急忙喊住两个侄子,生怕赵长夏真的将他长子的手指给切了。
    虽说他最疼出息的曲湖,但他同样重视长子,若长子的手指废了,那他可就成为一个废人了啊!
    赵长夏将曲泽跟曲溪背对背地捆到一起。曲铭见她得寸进尺,暴怒:赵长夏,你找死!
    赵长夏挑眉:大伯父来赎人了啊!
    什么?曲铭有些没反应过来。
    赵长夏用镰刀在曲溪的脸上拍了拍:他们偷割我家的水稻,被我当场抓住,可谓人赃并获,我打算按贼的方式来处理。既然大伯父来了,若是不想他们出事,我想,还是得赔偿我的损失,我就能放他们一马。
    旁边围观了许久的曲镇道:六月,他们帮你收了水稻,也没有损失
    赵长夏知道他想和稀泥,但他们早上就发现这俩人来收她家的水稻了,却没有阻止,如今见她揍他们了,才出来主持公道,未免太虚伪了。
    她当然知道曲镇的变化,正所谓人走茶凉,跟他关系好的是曲锋,而不是她一个被处处瞧不起的上门女婿。对方选择在她被欺负时,袖手旁观也是可以预料到的。
    四叔父难道耳背了?他们说我的田就是他们的田时,四叔父为何不说他们是帮我收水稻的?
    曲镇被她驳了面子,脸色有些难看。
    对啊,他们是好心帮你收水稻,你却恩将仇报?!曲铭目眦欲裂。
    我不喜欢重复我说过的话,他们未经过我的允许,割了我还没长好的水稻,又将我的稻谷洒落在地上赵长夏指了指脚下那些被曲溪抓下来的稻谷,你准备如何赔偿我的损失?
    你这水稻明明就长好了!曲溱道。
    这是我的水稻,我说它没长好就是没长好,你是稻谷?这水稻是你娘?那你知不知道你那些兄弟姐妹还没足月就被人手贱打落,成了脑瘫早产儿?
    曲溱:
    赵长夏这鸟人怎么骂人不带脏字,偏偏他听得还贼难受?!
    赵长夏,你
    曲溱还准备继续与她骂架,鸡毛掸子便毫不留情地落在曲溪的身上,他哎哟了声,疼得龇牙咧嘴:我们没问你要工钱就算好了,你还想让我们赔偿你?!
    你们不赔偿也行。赵长夏道。
    曲铭脸色铁青:说!
    把我的稻田恢复原样。赵长夏道,我不喜欢你们的割稻方式,这不利于我翻耕还有插播晚稻,甚至会影响晚稻的收成。
    曲铭:
    他面色阴沉,咬牙切齿道,你是不打算放人的了?
    你们赔偿我的损失了吗?
    曲铭扭头对曲镇道:老四,你看见了,老三找的是什么目无尊长、嚣张的上门女婿!区区一个贱人,也想翻身骑到我们头上?今天我们得替老三好好地教训一下他,让他知道什么叫孝道!
    他抓起锄头就要往赵长夏那儿砸,以他那狠劲,若锄头真的砸到了她,她毕竟皮开肉绽、血肉横飞。
    你们这是打算不讲理了?赵长夏避开,问。
    在族里,家规便是理,我们就是规矩!曲铭毕竟年迈,几番打不到赵长夏,很快就气喘吁吁的了。
    赵长夏趁他的锄头卡在地里,一脚踩上去,一点儿也不尊老爱幼,直接踹了他一脚。他往后一飞,扑倒在曲泽与曲溪的身上。
    你打我爹?我跟你拼了!曲泽跟曲溪异口同声,曲汤与曲溱也上前帮忙。
    曲镇喊自己的两个弟弟与儿子、侄子:别让事情闹大了,去把他们分开。
    然而还未等他们靠近,曲汤与曲溱也被赵长夏踹翻在地。
    怎么,你们也想用这种方式与我讲道理?赵长夏问曲镇的两个弟弟。
    曲镇等人:
    他们一直以为,之前在曲家赵长夏之所以能一个人挡住那么多人是因为曲家窄,而赵长夏又牢牢地占据了优势,才能打得曲氏族人满地找牙。没想到在稻田这等空旷的地方,面对手持武器的众人,他也游刃有余。
    赵长夏又抓起曲铭的衣襟,道:还有两个月,他们就要秋闱考试了吧?你说我去报官,说有准备考试的读书人之父兄是小偷,你觉得,他们还能顺利进考场吗?
    事关儿子的前程,曲铭像被浇了盆冷水,所有的愤怒之火都熄灭,取而代之的是恐惧:你不想在鹄山乡待下去了吗?
    赵长夏难道不怕被村民们排挤?
    我不在乎那些人的目光和流言蜚语,关键是,你也不在乎吗?赵长夏冷冷地问。
    曲铭冷汗冒了下来,虽然内心依旧感到愤怒,可在打不过她,又不能找官府的情况下,他似乎只能妥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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