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同乡之情亦或是暗中勾结,皇后心中最是清楚。端嫔也学着她目光冷冷的笑了两声。
    二人之间刀光剑影,其中所含用意只有各自清楚明白。
    承德帝不在乎她二人间的暗潮涌动,吩咐孙海派人将那名名叫风清的宫女唤来,不一会儿的功夫这宫女便胆战心惊的趴跪在殿中,连行礼问安的声音都颤抖不止。
    承德二十年,你好生回想一下,可曾见过皇后身边的宫女夜会宛妃宫中之人?承德帝不怒而威,哪怕如今气息不稳,可说出的话依旧让人为之一颤。
    那叫风清的宫垂首看了眼身旁的淑嫔的鞋面,连连点头,奴婢记得此事,那人腰间别着块牌子断然不会让人看错。
    你待抬起头来,看看可是这人?
    是,风清踟蹰犹豫的抬眸,看了眼跪在曹玉菡身旁的丹蕊,只一眼又急忙收回视线,正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丹蕊,奴婢不敢妄言。
    未料丹蕊脸色惨白,连忙失声否认,哭喊声在乾清殿中响起,你血口喷人,陛下,娘娘,奴婢当真不知晓此事,奴婢是冤枉的,定是有人栽赃陷害奴婢,奴婢
    啪!
    她话还未说完便被曹玉菡闪了个耳光,只打的耳鸣眼花,整个人趴在地上抬眸喃喃了一句,娘娘
    这是什么地方,岂容你哭喊吵闹,也不怕别人说我栖凤宫教导宫人没有规矩,白白让别人笑话,曹玉菡冷冷地打断,皇上明察秋毫,若真同你无关,皇上自会还你个清白,不叫不坏好歹之人有可趁之机,若真同你有关,莫说皇上了,本宫第一个不放过你!
    不料端嫔听到这番话却是笑出声来,皇后说笑了不是,这丹蕊再如何也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贱婢,所作所为怕是受人指使,一条贱命而已,要担心的该是皇后您吧。
    闻言,曹玉菡脸色微沉,眼神极冷的望向端嫔,如同在看一具尸体,不带一点热气,后者却不惧丝毫,直面相视,唇角挂着的笑满是幸灾乐祸得意洋洋。
    小一会儿后,曹玉菡紧绷着的脸舒展开来,像是恍然大悟一般说:本宫算是想明白了,这孔令秋原是梁王的人,你又是梁王的母妃,这背后指使之人便是梁王!
    说着她一个转身望向承德帝的双目泪眼婆娑,说话隐约带了哭声,陛下,这梁王狼子野心不知悔改,做出那般腌臜之事,丢尽皇室脸面,不仅不怜惜陛下看在父子情面饶他一命,当日陷害臣妾不成,如今更是变本加厉,当众诋毁臣妾,他们有备而来蓄谋已久,臣妾实在百口莫辩,只能任凭他们这般折辱,还有颜面活在这世上,不如以死谢罪还朝堂一个清静!
    话音落下,曹玉菡作势便要一头撞死在殿前,群臣骚乱起来,被眼前这局面弄得摸不着头脑,幸而被源丰以身挡住,才避免了大晋一国之母血溅大殿的场面。
    主仆几人抱在一块哭喊,李弘炀更是扑了过去,满面担忧的查看,强忍着的眼眶布满血丝,扭头冲龙椅上也是被吓白了脸的承德帝说:此事疑点重重,明眼人一看便能瞧出这些人意欲何为,父皇当真要为了他们,眼睁睁看着母后一头撞死在这大殿之上吗?
    行了!还嫌今日闹得笑话不够多,不够丢人吗?承德帝颤抖着唇出声,今日之前,他从未想到皇家之事会这般被搬到朝堂之上,足以让他费尽心神,此事错综复杂,朕定会
    陛下!端嫔打断了这番话,臣妾还有证物未呈上!
    端嫔,你我有何恩怨,竟让你恨不得置我于死地!
    皇后,端嫔两发丝撩向耳后,嫣然一笑,依旧能看出年轻时的几分风采,多行不义必自毙,你午夜梦回时就不怕徐令仪母子俩找你来索命吗?
    哦,不对,你自是怕的,你若不怕也不会每日里吃斋念佛装模作样。
    陛下,她看向承德帝,承德二十年正旦节那日含青宫的大火,并非是宛妃疯病犯了加之天干走水,而是从一开始便是皇后设好的一场局,一场针对宛妃母子的局。
    话音不重,却一字一句落在朝堂之上每一个人心中,让人不由得脊背发凉,好似真触到了尘封了七年之久的皇室秘辛,当年随着那场大火被烧毁的真相,逐渐被揭开了面纱。
    陛下许是不记得了,正旦节那夜臣妾同皇后起了些口角,再加上多饮了几杯,有些不胜酒力便早早退了席,回宫的路上远远见皇后身边的大太监鬼鬼祟祟领着几个小太监,往含青宫的方向去了,臣妾暗骂了几声也未放在心上,可翌日便传来了宛妃母子同她贴身宫女葬身火海的事。
    事后再想起此事便觉得诸多怪异,这才将二者联系到了一块儿,可也不知该说与何人听,未曾想一瞒便瞒了这么多年,时常午夜梦回之际,还能看到宛妃同那孩子浑身是火的模样,哭喊着同臣妾说:他们好疼。
    怕是没有昨日种种,端嫔娘娘今日也不会将此事说出来。一旁的杨永台皱着眉,摇着头念叨了句。
    端嫔也未在意,只是继续道:这深宫之中,人人活的小心翼翼胆战心惊,生怕一个疏忽便没了性命,臣妾承认自是瞧不上宛妃的,论家世样貌那徐令仪不比臣妾高出多少,却能永远冷眼旁观好似看笑话似的瞧着后宫之人,她出了事臣妾自是没义务帮衬,未落井下石已是极善。
    可正因有了她这个前车之鉴,臣妾才明白皇后手段狠辣,未同她真正对上,多年来井水不犯河水,若非你故技重施,陷害我儿害的他被贬出京,想将当初用在徐令仪的法子用在我的身上,我也不会同你鱼死网破!后面这句话,她明显是说与曹玉菡听的。
    后者早早便止了哭声,面色越发淡然冷静,未有一点紧张和慌乱,叫人看不出丝毫端倪。
    皇后,承德帝神情肃穆,声音冷的不带温度,你可还有话说?
    曹玉菡并未接话,而是扭头看向身旁的源丰,厉声而言,端嫔所言可曾属实,含青宫失火当日,你当真去了含青宫?
    源丰脸色煞白,慌的出了满头的冷汗,看到曹玉菡的目光顿时明白了过来,咚一声跪下喊冤,陛下明查,含青宫失火当日奴婢一直跟在娘娘身边,又哪儿来的功夫去那含青宫,更别说纵火行凶了,不知晓端嫔娘娘所见是何人,为何要栽赃于老奴,这真真是冤枉啊!
    胡说!我当日见到的便是你,你又何必在这儿喊冤,端嫔脸色骤变,厉声吼了出来,你们主仆二人作恶多端,也不怕遭报应!
    端嫔,本宫一想知晓你心胸狭隘,怀恨于本宫,念你同梁王相隔甚远,处处忍让你三分,未曾想却让你得寸进尺,你说当年本宫害了宛妃母子,这些都是你片面之词,这宫女也是你宫中之人,自是听你吩咐!
    不是的,陛下,臣妾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言!
    吵闹间孙海领着一个内侍走进殿中,众人这才发现一直站在承德帝身旁的孙海不知何时没了踪影,纷纷将目光落在那内侍身上。
    这人一出现季思和杜衡立刻明白了过来,他二人对视一眼,眼中震惊溢出眼眶,猜出承德帝接下来所为。
    众人不知这内侍的身份,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明这番用意,曹玉菡也是皱了皱眉,她虽同样不解,却隐约察觉到此人并不简单,如若不然也不会让孙海亲自将人带来,大脑转的飞快,开始盘算是何处被自己忽视了。
    孙海行了礼,恭敬道:陛下,人带来了。
    那内侍何时见过这般大场面,整个人跌坐在地上,更是险些吓晕过去,连说话都颤抖的不成声,断断续续的让人听不明白。
    你可曾在含青宫当过差?承德帝问。
    奴奴那内侍慌的不行,张着嘴说不出一句话。
    你莫要怕,陛下问你什么你如实回答便是。孙海在一旁劝慰着。
    内侍这才咬着牙颤颤巍巍的回,是的。
    含青宫失火当日,你把你瞧见的再说一遍。
    那夜奴婢小赌了几把回宫的路上不慎摔了一跤还未起身便见见几人走了过来,随后赶回含青宫,才知晓走水了,怕惹祸上身便从未对旁人提及此事过。
    此话一出,满朝官员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脸上闪现出难以置信的神情,源丰脸上的血色尽数褪去,白的跟个死人一般,曹玉菡更是攥紧了衣袖,指尖陷入掌心似要被她掐出伤来,可她却像未曾感觉到这种疼痛一般,面上依旧看不出慌乱,只有搀扶着她的李弘炀才明白,身子有多僵硬。
    李弘煜冷眼旁观着,从头到尾并未出过声,本以为此事定是麻烦,局势也不怎么明朗,却不料承德帝还留了这么一手,他不由得有些想笑。
    今日这朝会开的有些意思。
    承德帝坐在高处,将底下每一个人的神情收入眼中,掩唇咳嗽着,伸手一指好似随口道:你抬起头来,瞧瞧在场众人可有你当日所瞧见的人,好生瞧着,给朕瞧仔细了。
    是。
    内侍抬起头来,保持着跪姿将目光在每个人脸上扫过,众人不由得屏住呼吸,生怕他一个不小心点出了自己,待目光移开时便才松了口气。
    一直待目光落到源丰脸上时,内侍停住了,随后瞳孔猛地放大,好似想到了什么,指着人颤抖着出声,是他!是他!没错,就是他!
    源丰双腿一软,直接跌坐在地上,冒出的冷汗打湿了他的衣衫,不是我没有是
    他本欲出声,可余光瞥向曹玉菡时,却身子止不住打颤,想到这些年皇后的手段便将话头咽了回去,不停否认着。
    来人!承德帝怒火中烧,一拍案桌吩咐宫中侍卫,将此人压下去严审,势必要问出他所做种种,一日不说便断他一指,十日不说便断他十指,再不说便一日切他一块肉,朕倒要看看是他骨头硬,还是刑部的手段硬!
    这些个手段哪是源丰能见到的,他听的呆愣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再想不到其他,连滚带爬匍匐到曹玉菡跟前,张口便是撕心裂肺的求救,皇后娘娘,您救救奴婢,救救奴婢啊,奴婢不想死,这些年奴婢为您做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不能不管奴婢啊!
    随着源丰的哭喊声响起,众人心中都以明白,此事真假已然不言而喻,这事如一道惊雷砸在每个人心头,让人久久不能平息,间或将视线望向一旁的不动声色的皇后身上。
    后者神色未变,也未低眸看着苦苦哀求的源丰,好似这人无关紧要,只是望着承德帝,可仔细一看却又发现她并不是真正在看承德帝,而是在不知沉思着什么。
    却是李弘炀慌了心神,跪倒在地将曹玉菡挡在身后,扬声而言,父皇,母后一心向善整日里便是吃斋念佛,您自是知晓她的性子,此事定是同母后无关,许是这太监自作主张受人教唆,这才干出那般大逆不道之事。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身影,曹玉菡如古井般毫无波澜的眼眸终于有了些许涟漪,她轻轻的唤了声,延安
    李弘炀并未回身只是磕着头,求承德帝网开一面,每一下都打在曹玉菡的心中,她顾不上其他人,只是皱着眉道:起来,你是大晋的太子,当着百官的面哀求这像什么样子,给我起来,这般模样如何配做我曹玉菡的儿子!
    见这人事到如今还是这般要强,承德帝也是满面复杂,有些乏累疲惫的问:你还有何话可说?
    臣妾如今说什么还重要吗?曹玉菡整理好衣衫起身,微微抬首反问,陛下心中已有了决断,任由臣妾说破了天,那也不过是做无用功,眼前局势也不会有丝毫改变,亦或是陛下只是想听臣妾亲口承认,当年宛妃同那侍卫的私情却是臣妾所为,他二人实则清清白白;含青宫那场大火也并非天干走水,而是臣妾有意为之,为的便是除掉这一心头大患,连带着那孩子也不配活着!
    话音刚落,承德帝怒目圆睁,案桌上的折子被他抬手一挥,纷纷落了一地,他脸色铁青,心口呼吸困难,大口大口喘着气,颤抖着手指着人厉喝,你这毒妇!是朕之过未曾看出你的真面目!
    曹玉菡不怒反笑,冷冷端详着龙椅上这位大晋的君主,恨恨道:陛下说臣妾是毒妇,可同陛下比起来臣妾又算得了什么,若非陛下心生猜忌疑神疑鬼,多年情意都比不上帝王猜忌,臣妾又怎能设计让陛下误以为徐令仪同那侍卫有染?若非陛下不管不顾任由她母子二人在冷宫自生自灭,臣妾又从何处下手造成含青宫失火?徐令仪并非是死在臣妾手中,而是死在这深宫,死在陛下手中,若要论起来,陛下才是害得徐令仪有如此下场的罪魁祸首!臣妾若有罪那陛下也当同罪!
    大胆!承德帝气急败坏,直接从龙椅上站了起来,咬牙切齿满面怒火,恨不得将人就地处决,朕从未想过,你心思会如此歹毒,连个未足月的孩子都能痛下杀手,欺君罔上,祸乱后宫,结党营私,插手朝中事务,这一桩桩罪责足以让你死上千百次!
    在这深宫之中,活着不见得比死舒坦,臣妾从未觉得臣妾无罪,也从不怕死,怕死的是陛下,罪孽深重的也是陛下,这么多年徐令仪怕是从未入过陛下的梦,曹玉菡勾唇笑了笑,因为她至死都是在恨着宫里每一个人,尤其是陛下。
    你给朕闭嘴!不知是哪个字戳到了承德帝的怒点,他怒不可遏,气的浑身发抖怒吼道:来人,皇后德行有失,手段毒辣,残害无辜,所行所为令人发指,择日起废除后位打入冷宫,审查之后再赐鸩毒之刑,至于太子即刻废了太子储君之位!
    责罚一出让满朝众人震惊不已,纷纷面面相觑,却也知晓此时不应出声,只好低垂着脑袋,唯恐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父皇!李弘炀跪着磕头,连声求情,却不是为了自己,求父皇看在母后多年来操持后宫,为了父皇尽心尽力的份上,网开一面,儿臣愿待母受罚!
    延安这番话让曹玉菡有些难受,她看了李弘炀一眼,又抬眸望向承德帝,走上前些许将自己儿子挡在身后,一改刚刚咄咄逼人的气势,难得软了三分,陛下,废后也好,鸩毒也罢,臣妾都甘心受着绝无异议,臣自知有罪也不想多加辩解,可延安是无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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