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啊,都哑巴了吗,往日里你们互相算计来算计去不是最为有能耐吗,咳咳咳怎的真让你们各抒己见却各个都不出声?
    闻言,翰林院大学生高泽信迈了一步出列,作揖拜道:臣有一言,剧前线传来的战报,北燕虽来势汹汹可也未讨到几分好,杀敌一千自损五百,若继续僵持不无论是于北燕还是于大晋,长此以往那需得数十载才能休养生息,这数十载间局势骤变,可是什么都能发生!
    你是说,西羌?承德帝脸色骤变。
    陛下英明,臣正是此意,高泽信缓了口气又道:西羌野心从未遮掩过,不仅对大晋虎视眈眈,亦对北燕疆土觊觎许久,若我们同北燕斗的两败俱伤,岂不是给了西羌可趁之机,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西羌许是早就布好了局等着收网。
    此话分析的有理有据,承德帝沉思半晌方才问,你是想说同北燕谈和?
    正是,再打下去只有两败俱伤,倒不如各退一步陛下派人率先谈和,让安德鲁看见陛下的诚意,都说安德鲁足智多谋见识颇深,想必并非不识大体之人,定能明白如何抉择方才正确。
    高泽信话音刚落,工部尚书范奕出列一拜,张口便是一番反对,陛下,使不得,万万使不得,这北燕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此次便是他们蓄意挑起争端,为的便是灭我大晋雄威,以报当年之仇,若是由我朝提出议和,那便是正如了安德鲁的意,北燕蛮子定是觉得我大晋怕了他们,到时置我大晋天威于何顾,置陛下您的圣明于何顾?如此所为便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往后指不定那安德鲁在背后如何说我大晋贪生怕死,为史书记载,为世人嗤笑啊!
    范大人此话可是要为了那些声名面子,便让我大晋边境子民置于水深火热之中吗?高泽信眉头一挑,隐约动了怒火,畄平如今战火连天,自有多少百姓家破人亡,大晋更是痛失一位将军,此时还不议和,范大人莫不是要等畄平尸横遍野城破人亡之际!
    工部侍郎紧跟其后,扬声回怼,高大人先前也说了,北燕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不见得比我们占到多少好处,这是一场持久战,我大晋幅员辽阔人口众多,还怕熬不过那北燕蛮夷吗!
    此时又有一人站了出来,范大人说的有理,大晋不见得会输,可真若议和了,大晋才真正是输,哪怕我们能说服自己,可怎么去说服天下悠悠众口,百姓不会想的那般多,只会觉得是朝中无人官员无用,打不过北燕这才议和。
    我们等得起,边境无辜百姓等得起吗?多耽误一秒便多一份危险,鱼和熊掌岂可兼得,陛下,高大人说得对啊,西羌虎视眈眈,若长此以往定对大晋不利,议和虽不是最佳法子,可如今却是救急的法子,天下百姓定会有明白陛下的良苦用心。
    此番若是议和,大晋便在北燕低了一头,安德鲁本就怀恨在心,不排除表面议和暗中暗度陈仓,陛下此举不妥,愿陛下三思啊!
    陛下
    臣以为
    双方各执一词争论不休,在朝堂之上吵得面红脖子粗,各个都慷慨激昂不退半步,承德帝本就身体不适被他们吵了一通更是头疼欲裂,揉了揉眉心抬手,行了,都别吵了,吵来吵去也没听吵出个解决的法子。
    他说完抬眸扫了一眼下方一直未出声的祁匡善,祁相有何见解?
    被提及了名字,祁匡善出列一拜,沉思了会出声,高大人和范大人说的都不无道理,臣以为既然没有更好的解决法子,倒不如双方各退一步,来个投石问路试试北燕的态度,这议和并非上下嘴皮子一碰这般简单,陛下不如派遣使者前去探探安德鲁对此有何看法,若他诚意十足有心议和那便皆大欢喜,若他表面有意实则另有打算,那我们大晋也不见得就怕了他。
    承德帝抿紧唇沉思,时不时掩唇咳嗽,许久后才点头,就依祁相所言吧,诸位爱卿可还有异议?
    先前吵得面红耳赤的诸位官员连忙垂首异声道:臣等悉听陛下安排。
    那若无要事便散朝吧,承德帝正欲起身,又想到了一事,对了,裴将军为国捐躯裴家又是一门忠烈,朕有心封赏此事便交由礼部安排了。
    新任礼部尚书万行连声应下,臣遵旨。
    行了,都散了吧。
    众人恭送完承德帝,这才陆陆续续散朝。
    祁然前脚才踏下乾元殿门前的长梯,身后的晏怀峥便将人唤住急匆匆迎了上来。
    晏少卿有何事?祁然皱着眉问。
    不无什么事,皇上如今让祁少卿负责季侍郎这案,想必定能水落石出,不知祁少卿打算先从何处查起?
    晏怀峥生就一张风流脸,在临安城中也是风流在外,祁然虽同人仅是点头之交却也有所耳闻,听见他张口闭口都在问季思的事,不由得留了个心眼,无论于公于私都不是什么好意,晏少卿怎的如此关心这事?
    关心同僚有何不对吗?
    并无,只是此案错综复杂祁然也不好贸然相告。
    无妨无妨,晏怀峥笑了笑,既如此便不打扰祁少卿了,先行一步。
    说罢他颔首离开,可才行几步时又停了下来,微微侧头,想必祁少卿清楚吧,太子有意纳妃。
    祁然盯着人的背影若有所思。
    杜衡走过来时瞧见的便是他这副表情,顺着视线往过去只瞧见个背影,却还是认了出来,晏怀峥寻你做什么?
    无事,不过说了几句。
    两人并肩往宫外走去,杜衡便提及了朝上一事,看眼前这个局势,太子那边应当是季大人却又不想丟了户部这块势力,瑞王瞧着也像要争一争,当务之急我们如何做才能保下季大人?
    旁人态度如何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的态度如何。
    皇上?杜衡回想了一下这事发生以来承德帝的态度,心中立马得出了结论,脚步一顿,环顾四周压低着嗓子,你是说皇上要保季大人?
    见祁然没出声继续往前走,杜衡便只能追了上去,这是何用意?
    季思虽是太子的人,可也听从皇上吩咐,皇上想保他不足为奇。祁然没说出季大人当年毒杀李汜便是听了皇上吩咐,只是说的模棱两可任由杜衡去猜想。
    果不其然杜衡稍稍一想也未觉得有异,而是问起了别的,既如此咱们可要去御史台提审季大人,想想法子将他放出来?
    不急,你我先去一处。
    何处?
    季府。
    自从季思入诏狱后,原先门可罗雀的季府变得冷清了起来,皇上虽未下令封府可那些人都是想从季思身上谋取好处,见人糟了难失了势一窝蜂全散了,府中丫鬟下人本也想走可奈何卖身契握在听雪手中,一时之间人心惶惶,就连白日里大门也紧锁着。
    大门被敲响时里头的人才不急不慢的来开门,门开了个缝隙季府下人看着眼前身着官袍的二人,小声地询问:几位大人有何事?
    祁然和杜衡对视一眼,后者摸下腰牌凑近人眼前,御史台办公,奉皇上御令来搜查侍郎府。
    那下人脸色顿变,慌忙将门打开恭恭敬敬的将人请了进来。
    一行人前脚刚踏进季府,听雪便闻声赶来,行礼问安后候在二人身侧,便于回应问题,一旁的初一挂心季思,可知晓眼前不是询问私事的时候,只好亦步亦趋跟在身后。
    季府修的介于雅致和俗气之间,回廊曲亭,假山鱼池,甚至还种了几株垂丝海棠,能在临安存活定是没少下功夫,这府中处处彰显季思奢靡,恨不得把贪了不少四个大字直接摆出来。
    祁然有些无奈,脚步一转直直往季思寝房走去,同别处相比季思的寝房素雅清静,院中中了不少湘妃竹,风一吹竹叶发出沙沙的声响,飘然而落。
    平日里大人不许我们在这儿伺候,一般只有打扫时才会进来,听雪一边说着一边将房门推开,二位大人请!
    房中东西不多,御史台随行的几人见二人态度随和,也不敢大肆胡来,放轻了动作小心的翻看,祁然四处瞧瞧,看见床榻时停下脚步,他记得小王爷少时有个习惯,常将重要之物粘在床沿底下,俯身看了看伸手一抹,果不其然摸出把钥匙,勾了勾唇轻笑。
    转过身询问,这钥匙是开何处的?
    听雪凑上前细细瞧了瞧,恭敬的回道:我家大人书房有处暗室,府中未有人敢靠近,想必这便是那暗室钥匙吧。
    书房在何处?
    闻言,听雪便要带路,未曾想被祁然拦了下来,她抬眸有些不解,却听这人出声,你留在此处,他带我二人前去便是。
    他指的是初一,听雪不疑有他退后了几步,初一低垂着脑袋跟在二人身后,等过了拐角见四周无人方才抬起头来,红着眼眶追问,祁大人,杜大人,我家大人如何了?
    在湘州结下的情分,莫说祁然和季思了,就说杜衡也是十分疼惜初一急忙出声安慰,你家大人无事,你莫要担心,外面如今乱的很你好生待在府中,莫要出去知晓了吗?
    我晓得,初一小声抽泣着,祁大人,自打裴将军去了后我家大人心里头就憋着事,他一个人在牢中定是吃了不少苦,我何时能去瞧他啊?
    等处理完这些事,我定让你去看他。祁然轻声道。
    初一点了点头,虽未涉入朝堂也明白季思此番是遭了大事,祁大人不见得比自己担心的少,若是再由着性子除了添乱半点没有用处。
    思及至此他抬手将眼泪一抹哑着声说:大人的书房就在前头。
    这书房暗室存了不少珍宝书画,祁杜二人对视一眼都明白这些若是教旁人知晓,那季思贪污军饷的罪名便定了一半,心中便有了打算。
    临走时余光瞥见角落的一个做工精巧的盒子,放在了极其重要的位置,祁然心中困惑上前查看,放置在盒中的是把折扇,扇面绘制了一幅画,群山之后白云皑皑,一轮红日破云初升,色彩浓艳分明,右下角还有一首题诗。
    他眯了眯眼睛将扇子又放回了原处。
    从季府出来后,调转了个头便朝着御史台去了。
    季思盘腿坐在草堆中,若非身处环境过于简陋,身上衣衫沾了污渍,压根让人瞧不出像是阶下囚,多亏杜衡事先打点的缘故,也能时常清洗一番,不至于落得臭气熏天的模样。
    狱中日子烦闷,又见不到光分不清今夕是何夕,季思大多数都是闭目养神,他这些日子头疼的紧,脑中时不时闪现出一些断断续续的片段,那是属于季大人的记忆,
    很乱,像是旁观者的角度,去看着一些不属于自己的记忆,那些记忆却又不连贯,看的人有些吃力。
    直到听见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季思缓缓睁开眼,便瞧见有人将牢门打开,冲着他扬了扬下巴道:季侍郎,得劳您去趟审讯堂了。
    当在审讯堂瞧见祁然时他丝毫不觉意外,两人演技极佳在众目睽睽之下,愣是没有露出一丝端倪,
    祁然打量着眼前之人,见他除了又消瘦些并无什么外伤,这才抬了抬手示意其他人出去,众人未敢有异议陆陆续续走了出去,仅留下二人。
    脚步声渐远,季思眼前一暗待回过神来便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带着冷香和温度,温暖到他的眼睛有些酸涩,收紧双手环抱住人,用力汲取那抹温度,吸了吸鼻子喃喃自语,你也不嫌熏的慌。
    相贴的胸腔轻微震动,祁然的笑声传来,怪不得闻到一股怪味,我还以为是这审讯堂许久未清扫了。
    晚了,季思挑了挑眉,咧开嘴乐呵,你身上已经沾染了我的味道,待会出去旁人都能知晓你在这里头同我做了什么见不得人得勾当,还特意清了场子,祁少卿,你说你是何居心?
    此话怎讲?
    那话本里不都说了吗,像我这玩儿的美人落难,定会惹得死对头这般那般,你陷入情/欲口是心非,我苦苦哀求以泪洗面,最后目光呆滞玉体横陈,绝望的望着这不见天日的牢狱。
    被人这话逗的哭笑不得,伸手拍了拍季思腰窝,放轻了语气,眼神温柔的好似能滴出水,听的怀中之人耳尖忍不住发烫,近日忙糊涂了,待我回去就把你的话本给烧了。
    行了,祁然放开人将案桌上的账本递给他瞧,莫要胡闹了,你先看看这个可有印象?
    季思接过那账目大摇大摆的坐上了案桌,摸着下巴瞧了小一会儿,反倒问起了另一事,当时在那馄饨摊,你为何信誓旦旦说季大人拿了那笔抚恤银?
    这话让祁然眉头皱了皱,仔细回想了一下,你还记得周铭吗?
    周铭?季思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脑海中立马浮现出对应之人,那个礼部侍郎?
    他当时供出了不少贪污的官员,其中便有季大人,刑部和大理寺查了一遍户部账目,并未发现异常便没只当他是栽赃陷害,若非那对老夫妻的儿子是从平北营回来的残兵,我也不会知道那笔抚恤银并未只发放了些许。
    祁然说完询问,你是怀疑这本账本便是当初在周铭手上丢失的那本?
    你看这处,季思将账本合上平放,左右两侧翻看同祁然端详,后者伸手一抹立刻明白,厚度不同?
    官方的账本纸张是特制的,要比普通的厚一些,装订成册的法子也更为稳妥牢固,可手中这本明显装订的那头明显要厚一些,那便说明有人故意撕掉了其中几页。
    季思随手翻看了其中几页,除了有着自己官印的几页,其余都是一片空白,舔了舔牙龈,不急不慢的说:这账本是一场针对我的局,难怪之前你查不出,因为这些银子并不是从户部的名义走的,而是打着其他衙门,说不准不止礼部。
    祁然皱着眉头稍稍一想,便顺着季思所说往下推出了七七八八,所以周铭的死果真同这账本有关?他本想将账本毁尸灭迹掩盖自己贪污受贿的证据,未曾想有人早他一步,借他的手来布了这个局,谁人这么想要季大人死?谁人又知道季思没死?周铭死的当日季大人也死了,可你借着他的壳子活了过来,那最难以置信的便是眼见季大人断气的人,这人会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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