挚爱李汜之墓
    我就知道你在这儿。裴战气喘吁吁道,走了上前蹲在祁然边上,对着那被月光笼罩分泛白的墓碑挥了挥手,小王爷,许久不见,也不知道你在下面娶媳妇儿了没,你要是娶了就拖个梦给我说一声,省得某人心里放不下,你瞪我干嘛,我又没说是谁。
    絮絮叨叨说了一通,裴战从怀里掏出两个竹筒,扔了一个过去。
    祁然接过扒开塞子一闻,沙哑着嗓子开口,你哪儿来的酒?
    刚在宴会上灌的,裴战喝了一口,用手背擦了擦嘴,本来打算拿回家偷偷喝的,你也知道,瑶儿不让我喝酒。
    他说完往李汜坟前倒了一些,又仰头喝了一口问:你是不是最近心里有事。
    这句话用的是肯定句,祁然愣了愣,没回话,只是喝了口酒。
    见状,裴战侧头看了他一眼,又道:你只要心里一有事喝多了准醉,哪次不是这样,来说说吧,说出来兄弟替你分担些。
    祁然又仰头喝了一口,迟疑片刻说:有一件事,我不确定他是不是我要做的那件事,可能是,可能不是,可能是我疯了才会有的念头,我不清楚这件事是真的,还是假的,可这里面还有一个万一,便是这个万一成了我怯弱无能的束缚。
    你说的这是什么和什么啊,裴战听的一头雾水,什么真的假的,假的真的,你都没做怎么知道真的假的,你祁子珩什么时候做事这般矫情了,我都有些唾弃你了,我出关带兵时你告诉了我一个理,如今我把这个理又还给你。
    裴战侧头高举着竹筒勾唇笑道:猛虎之犹豫,不若蜂虿之致螫;骐骥之跼躅,不如驽马之安步,管他真的假的,不做爷爷怎么知道真的假的!
    祁然望着他,举起竹筒相碰,笑意加深,朗声而言:这杯酒敬你,祝你和小公爷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儿孙满堂。
    你他娘的再提这事翻脸了啊,裴战被气笑了,小王爷你瞧瞧这人这样,你还是赶快在下面找个美艳女鬼成亲,再纳四五个小妾岂不美哉。
    不会的,遇见我后他眼中容不下其他人。
    我去,不要脸啊,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两人对视一眼,大笑出声。
    月光静怡,清风徐徐,挚爱最左,挚友在右,手握美酒,抬手揽月,面朝天地,心随自我,世间幸事,不过二三,最幸之事,无外乎此。
    他又何其有幸,应有尽有。
    两人在林间宿了一夜,气候才刚入秋,算不上多冷,清晨的露水打湿了二人的衣衫,祁然动作轻柔的将墓碑擦拭干净才纵马进城,丞相府和定威将军府不在一条街,两分在岔路口分开。
    祁然前脚刚踏进门槛,就见祁匡善面色凝重的走了出来,眉头皱的死死的,神色匆匆,瞧见他便急忙问:你昨日去哪儿了?
    昨夜喝多了些,同裴齐修在一块儿。
    祁匡善点了点头,催促道:快去收拾整理一番,你我需得赶快进宫。
    祁然不解道:今日不是休沐吗?
    闻言,祁匡善面色一沉,压低嗓子出声:太子中毒了。
    *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没有季大人,呜呜呜呜,心痛2020
    但是这章杨钦哭成狗了,杨钦只想当一个平平无奇的废物,但是身边都是神仙,活着神仙周围,他压力也很大啊,太惨了太惨了。
    ps:我要努力码字,要不然我就得改名叫三十了。
    猛虎之犹豫,不若蜂虿之致螫;骐骥之跼躅,不如驽马之安步步
    司马迁,史记
    第87章 弃了我,保萧家吧
    薄雾冥冥,骤然风起,细雨将来。
    喀什的天阴晴不定,刚到城门口时,狂风席卷而来,乌云遮住日头,天阴沉沉的好似要塌下来一般。
    见状,初一连忙往前迈了一步轻声对身旁人道:大人,咱们还是回去吧,你这病才刚好,这起了风,好不容易退的热,别到时候又给病倒了。
    季思仰头看了一眼灰蒙蒙的天空,侧头冲人笑道:不打紧,这天估计要下雨,咱们快些进城。
    初一跟在他身后,看了看周围来往的人,喀什是一座大晋文化和南甸文化交织融合的城,百姓的言谈举止和穿衣风格也处在二者中间,但显得他俩长衫窄袍有些格格不入,惹得过往的百姓纷纷回头端详。
    进城时士兵需要盘查,季思将腰间腰牌递过去,那士兵接过看了一眼又抬起眼睛打量两人片刻,随后同同伴用着晦涩难懂的南甸话交谈,做了一个让他俩在一边等着的动作,便匆匆离开。
    初一凑了过来压低嗓子问:他们叽里咕噜的在说些什么呢?
    季思站在角落观察着喀什周遭,温声道:他们说的是南甸话,大概在说咱俩是从临安来的,估摸着和前几天来的那些大晋官是一道的。
    大人好生厉害,连南甸话都听得懂。初一一脸钦佩的模样。
    我听不懂啊,季思歪了歪脑袋道,我随便说说逗你的,没想到你真的信了。
    ......
    季思乐的不行,余光却瞥见从城门里出来的两人身上,那是两个女子,身上穿的是青色和蓝色的喀什服饰,右边那个看起来则年轻些,同初一一般大,走在左边那个年岁大些,却也不超双十,个头也高,瞧起来竟和季思差不多,两人均带着面纱,面容看不太清楚,细看的话瞳孔却是有点浅绿,脖颈间悬挂这铃铛配饰,走起来叮叮作响。
    左边那女子抬眸,视线和季思对上,片刻后又收了回去从季思面前走过,才走不过三步,身后有人出声讲他俩唤住,前面两位姑娘且慢。
    这句话是标准的南甸话,那两女子身形一顿,年岁小些的那个有些慌张,下意识抬头看向身旁之人。
    蓝衣女子眼神一暗,立在原地未动半分。
    季思摸了摸鼻子,拾起地上东西,一边拍打着上面的灰尘,一边走近两人道:二位姑娘东西掉了。
    两人对视一眼,纷纷转过身来,就见季思手中握着一个青色的香包,蓝衣那女子脸色一变,急忙摸了摸空无一物的腰间。
    物归原主,姑娘还需小心些。季思将香包递了过去。
    蓝衣女子颔首道谢,伸手接过。
    多谢公子,一旁的青衣女子出声,说的是南甸话,家姐嗓子受损说不了话,还望公子见谅,由我代家姐向公子道谢。
    无妨,举手之劳罢了。季思摆了摆手,二位姑娘行色匆匆,想必还有急事,那在下便不耽误了。
    告辞。
    季思笑着颔首,盯着两人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
    大人不是说不会南甸话吗?初一在背后幽幽道。
    听见他这语气,季思笑出声来,我随便说说逗你的,没想到你又信了。
    ......
    初一这下真的气的不轻,翻着白眼控诉:大人打趣我没事,对旁人可不能这样,旁人脾气可没我这般好,你别被打一顿,就好比你刚盯着人姑娘一直瞧,瞧的眼珠子都快贴人身上了,这种行为便是轻浮,在湘州是要被唾弃的。
    胡说八道什么呢,季思捏着人脸颊笑眯着眼睛,活像个不安好心的人贩子,哪只眼睛见你家大人我眼珠贴在人姑娘身上了,年纪不大思想却挺成熟,那俩姑娘可不是一般人,你刚刚注意到没,蓝衣那姑娘脚步声比她身边穿青衣的姑娘轻,我还香包时有注意到她虎口有很厚一层茧子,紧张时也会下意识摸后腰侧,这是身体应急的本能反应,站姿双脚自然外分,大拇指有些内弯,应是常年用刀之人的陋习,我照着她的身形估算了一下,大概是一把刃长三尺三,寸柄长一尺三寸的长刀。
    季思松开他的脸颊活动活动了筋骨,又继续道:这种规格的刀刃多是用于军队。
    大人的意思是这两人是南甸军?初一皱了皱眉,可未曾听过南甸军营中有女子为兵啊。
    自是没有,季思好笑的看着他,自顾自的念叨了句:这是演了出《思凡》啊,本是男儿郎,并非女娇娥,有点意思。
    初一低头沉思,猛地一下明白过来,张了张嘴欲说些什么,却被突如其来的呼喊声打断。
    季侍郎。
    两人闻声回头,孔令秋在一群人的簇拥着走了过来,这几日忙的脱不开身,没来得及探望一二,也不知季侍郎身子可好些了?
    劳孔侍郎惦记,已无大碍。季思回了句。
    孔令秋笑了笑微微侧了侧身对着身后的几人道:这位便是户部侍郎季不言季大人,季侍郎,我身后这位是喀什县令陈大人,旁边这位便是姚家大公子,往后与我们便是同僚。
    下官陈德见过季侍郎。
    季思点了点头没太搭理,只是微微侧侧头望向孔令秋身后,那姚家大公子同萧长聿年岁相当,容貌生的普通,就算海了天的去夸,那也只能算得上清秀精神,到没多大出众的地方,见季思望过来,颔首作揖温声笑道:姚有为见过季侍郎。
    姚家是喀什第一大户,有头有脸的大族,自有一套寻矿开矿的本事,声望名望也是响当当的不容小觑,喀什的百姓虽有小作坊进行矿石开采,但大多的百姓都是受姚家庇护,他们出力,姚家出钱出技术,自古以来都是这般,故而姚家在喀什的威信许是比当地官员还要大上几分,说是个土皇帝那也不为过,也正是这种地位管理喀什在适合不过,但前提自然是心得向着大晋。
    姚公子客气了,这些个道理季思自然知晓,态度温和地笑着摆了摆手,过几日任命的圣旨到了,你我就是同朝为官了,皇上如今这般重视喀什,待姚公子上任喀什左史,到时候还得仰仗一二了。
    季侍郎说笑了,喀什偏远滞后,怎比得上京都来的好,更何况姚家祖上世代从商也未出过仕,这为官之道实在一窍不通,论起来应是是我仰仗季侍郎,还望往后多指导指导。
    好说好说。两人大笑起来。
    这时,孔令秋出了声,此处人多,季侍郎才大病初愈,不如先进城再慢慢商谈。
    是在下疏忽了,姚有为侧了侧身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季侍郎,请!
    季思笑着颔首率先走进城门,入眼的街道很是热闹,有的房屋建筑却同临安不同,,临街的几处是标准的晋式风格,往后一些的房屋离开地面,建筑在木柱上,下部架空,上层住人,倒像是南甸的竹楼风格,街上交流用语也是多以南甸话为准其中夹杂着几句蹩脚的汉话,听起来好生别扭。
    他们一行人的出现得到了不少瞩目,一路上不少百姓都在热情的同姚有为打招呼,还收了不少蔬菜瓜果礼物点心,纷纷在说明姚家在喀什的名望有多大,至少比他们预计的还要大,季思和孔令秋对视一眼,纷纷从对方眼中看出了震惊。
    姚家的宅子倒是晋式建筑,花谢亭台,水廊阁楼,无一不雅致,无一不精巧,占地面积极大,奇珍异草更是随处可见,处处彰显姚家气派。
    家父身体抱恙就不不过来把病气过给二位侍郎,还望见谅,姚有为一边在前面领路一边道:寒舍简陋,收拾的比较匆忙,只能委屈季侍郎了。
    季思环顾四周,屋里用的屏风是金丝楠木的,被褥是双面蚕丝,桌上的茶具是翡翠松柏长青,香炉中燃的是荼芜香,就连烛台都是镀金的,一时之间季思不知道简陋二字是如何写的,只能客气道:有劳费心了。
    本分之事,季侍郎若有需要吩咐下人便是。
    到无什么需要,就是此次来喀什是奉的皇上懿旨,咱们都是同僚,有些事也不藏着掖着了,季思拉开椅子坐下,斟了三杯茶,将另外两杯推了过去,自顾自端起自己的饮了一口,又慢悠悠的说:想必姚公子也知道,喀什一直皇上的心事,如今得以回归,自是我大晋国运亨通,皇上统治有方,皇上是贤君仁君,心系喀什亦心系喀什百姓,这才派我和孔侍郎来进行慰问,念着喀什人文风俗同其他州城不同,还特开先例在喀什推行新政分权法,为的就是让喀什百姓明白大晋一直将他们视为同胞,姚公子以后任职喀什左史,除了每年有朝贡的义务外,其余一切事务均由自己管理,自是光宗耀祖前途无量,往后同朝为官那我们才是一条道上的人,姚公子要记住,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姚有为笑容未变,依旧是那副温顺得当的模样,举起茶杯一饮而尽后将杯子放回原处,点点头附和道:季侍郎所言甚是,在下先去见过家父,等琐事安排妥当再与两位大人商讨新政之事,告辞!
    等人走远季思才看向一旁斟茶自饮的孔令秋,勾唇问道:孔侍郎不走吗?
    后者把玩着手中的茶杯掀起眼帘望了过来,季侍郎刚刚这番话说的好生精彩,那姚家大公子若是聪明些自是明白其中含义。
    孔侍郎过誉了,季思心中暗自沉思,毕竟这差事是皇上吩咐的,办的好了你我二人少不了嘉奖,可若是办的不好,这下头不知道多少人惦记咱俩身下这个位置,麻烦啊!
    孔令秋笑意加深,仰着头将茶饮尽,开口:如今喀什百姓心中依旧以南甸百姓身份自居,对大晋敌意颇深,想要实行分权法实属不易,也不知季侍郎可有什么好法子?
    别,季思想也未想便拒绝,孔侍郎文采斐然,又是三甲榜首,才情谋略自是旁人所不能及,我有几分能耐自己是知晓的,虽不至于目不识丁,但却是无法与之相比,除了想到让萧将军出兵镇压外,实在有心无力,还是别耽误事的好,孔侍郎安排吧。
    这番话说的实在,孔令秋面色有些复杂的盯着季思打量几眼,心中其实是有些嫌弃不愿同这人为伍,面上未流露出,只是客气道:我倒是有一主意,这喀什的百姓之所以对大晋怀有敌意,无非是因为他们深受南甸文化影响,说的是南甸话,吃的是南甸食,但南甸这种方国和大晋相比也只是蛮夷之国,喀什深受蛮夷文化影响百年这般排斥晋人很是正常,只要消除这种归属感,那所有的事情就迎刃而解了,扬汤止沸,不如去火抽薪,那咱们就抽了南甸这根薪,来灭了喀什这把火。
    恋耽美

章节目录

对入朝堂(重生)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肉文np只为原作者一个十三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一个十三并收藏对入朝堂(重生)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