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今宵冷静下来之后,开着车,跟在于环身后,他都无法将晕倒的于环抱上自己的车,只能沉默撑着伞,让自己助理过来帮忙。
    于环在路今宵家里醒来,发现路今宵已经查过所有可能性,一无所获,就坐在她身边,深陷的眼睛鬼魅一般盯着她看。
    于环还是心疼,却再不敢伸手去碰。两个人相对无言,情感在空中如实质般翻涌,但谁也说不出话来。
    路今宵做了早饭,于环和他对面坐着一起吃。
    她是活人吗?她的世界是真的吗?她此生在梦中难以割舍的人,会不会根本就是假的,不存在的?她此刻吃的牛排,会不会只是一盘塑料,一切都是不知道哪里来的至高力量,对她的捉弄?她是蝼蚁吗,她的爱意一文不值吗?她什么都做不了吗?
    于环咬着一块西兰花,眼泪落下来。
    “好苦啊。”
    路今宵沉默着,将她的西兰花全部捡到自己碗里:
    “我来吃。”
    “我不想让你吃苦。”
    “我愿意,为了你。”
    于环再度掉下眼泪。路今宵盯着她看了许久,手伸在半空中,想给她擦眼泪,却……没再往前。
    反倒是于环,眷恋的将脸蹭了上去,隔着一层薄薄的空气,在他手上蹭了蹭,小猫一般。
    接下来两人过了一段普通情侣一般的平静生活,与其他情侣不同的是,他俩只能隔空相碰,甚至连拥抱,都要在中间放一个抱枕。
    两个人并排睡在床上,于环说:
    “这样也好,我永远不用说,你压到我头发了。”
    每次提起,都是一阵长长的沉默。
    两人原本打算就这样下去,直到某次,路今宵偶然闯进于环在老家。
    他看到,于环小时候的日记本里,画满了他的速写。于环本身就是艺术专业出身,路今宵认得出来,那就是他从小到大的样子,他的痛哭、他的大笑、他的荣耀、还有他的彷徨孤寂……
    小小的他,全世界最孤独的那个他,竟然出现在万里之外某个小女孩的本子上。
    于环坦白一切。路今宵决定,一定要找到能够碰触的方法,他瞒着于环,找到了老道士,得到了神药,也得到了“只有一年”的警告。
    路今宵把神药告诉于环,两人欣喜若狂,终于可以碰触之后,于环眼底溢满的幸福,让路今宵时刻都在庆幸自己的决定。至少他和于环之间,有一个人可以幸福,不用再怀疑她的世界是否真实了……
    路今宵辞了工作,带着于环去环游世界,两个人在埃菲尔铁塔下接吻,在伦敦眼上拥抱,在自由女神像之下甜蜜合影,一切都很完美。
    “路今宵,我想跟你结婚,给你生两个孩子,我们再养一只大狗,一只小猫,我去买个烤箱,给你做你爱吃的蛋糕卷,都有了孩子,我就去上营养学的课,给孩子做长身体的营养餐,到时候你就只能吃孩子剩下的,哈哈。我们要好好保养牙齿,这样等我们老了,就可以省下好多好多钱,我们把那些钱买成花草吧,正在院子里,等到老的不能动了,就一人一个摇椅,躺在家里一边摇一边看花,还有小蜜蜂……然后我就亲亲你,比你先走……我好幸福啊。”
    一年的最后一个夜晚,一无所知的于环,睡在路今宵怀里,絮絮叨叨,念叨着她憧憬的未来。
    可等到第二天,于环起床时,发现屋里空荡荡的,路今宵消失了,从这个世界上、从她的生活里,毫无预兆地消失了。
    于环从开始的嘻嘻哈哈,到找了好几圈不见人、电话也打不通时的皱眉焦虑,再到一整天下来,问遍所有朋友都毫无线索的害怕与茫然……直到最后,她再度崩溃,像完全破碎的花窗,心脏只剩下斑斓的碎片。
    又是一段很短的拼接镜头,于环拼命的找,找到那位老道士,得知真相。她满世界去寻找,终于在雪山上,发现了已经晕倒的路今宵。
    于环拿出从老道士那得到的一只小葫芦,这里面是她用尽代价,换来的救命神药,只能救路今宵的命,却不能保证他醒来后会发生什么。
    或许他会忘记她,也或许一切又会像刚开始那样,两人无法碰触,也有非常小的概率,能够在命运的狭缝中找到一丝光彩,让这对有情人像其他千万对情侣一般,过上最普通也最幸福的日子。
    影片结束在路今宵睁开眼睛的那一刻。
    黑暗的影院中鸦雀无声,片尾曲播放了半天,才终于有人动了一动。
    过了好半晌,突然有个大哥,粗声粗气的喊道:
    “妈的!虐死老子了!”
    其他人闻言,瞬间沸腾起来,纷纷开始骂:
    “就是!结局到底怎么回事也不说!”
    “气死了,说好的口水小甜片,这个特么全是刀啊!”
    “女主好美男主好帅剧情好虐啊啊啊啊!”
    “回去马上搜解析,男女主给我狠狠在一起,草!”
    第80章 正文完结
    电影散场, 顾沫转头看向旁边的方绍元,想让他起来,该出去了。
    结果……她发现, 方绍元在哭。
    泪痕从他脸颊滑落到下巴, 还是很新鲜的,而顾沫看过去时,他表情很是严肃正经, 迅速抬起手去擦, 生怕被顾沫看到。
    顾沫却用很惊喜的语气说:
    “哇,你哭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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