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蒹坦陈完小小的顾虑后,见岑楼没有异议,也就高高兴兴挽着他去吃饭了。进去以后岑楼报了预约留的姓名和电话,穿着白衬衫黑马甲的服务生就把他俩领到位置上。刚坐下,林蒹就看到了谈江野,和跟他一桌的两个财务。
    谈江野自然也看到了他们,眼神里流露的惊讶都来不及遮掩。
    “我过去打个招呼,毕竟有合作伙伴。”林蒹低声跟岑楼说。
    岑楼点点头,不带感情地看了眼谈江野那桌的三个人。他和谈江野之间起码隔着两张桌子,全程只对视过两秒,一个字都没说。但空气里依然有火花的味道。
    两位财务也从他们的眉眼官司里看出点门道来。交换了眼神之后饶有兴致地打量起他们三人的来。岑楼长得出色不必说,因为职业的关系,他除了举手投足间流露出衿贵之外还另有几分文雅的书卷气。而谈江野平日穿着随意,今天不知道怎么外套里穿着的居然是一件质地挺括的黑衬衫。他进店以后嫌热,脱了外套,衣袖随意卷到了手肘之上,领子也敞着两粒扣子。这会正单肘拄着桌沿,侧身望着朝他们走来的林蒹,愣是把板正严肃的衬衫穿出了潇洒肆意的味道。
    两个人,截然不同的帅法,看起来都对她们的美女客户有意。两位财务一声不吭却两眼放光,待林蒹走近跟她们打招呼致歉时,她俩望着林蒹的眼神称得上崇拜了。
    林蒹出于礼貌打过招呼后就很快回到了自己那桌,见她离开这么一会的功夫,桌上居然多了支酒。服务生正准备替他俩开酒。
    “等等。”林蒹赶紧叫停,小声说,“你又不能喝,还点什么酒?”
    “不要紧,这款是我们店新推出的果酒,酒精含量几乎为零。”服务生机灵地接话。
    “我看看。”林蒹接过来,仔细核对了一下酒精度,确实很低,还不及啤酒,她这才点头,“行吧,但是你也只准喝一点点。”
    “听你的。”岑楼浅笑。
    服务生开了酒,前菜也很快就上了,两人有说有笑地吃到了甜点时,岑楼说要去方便一下暂时离席,回来时手上却捧了一束火红的玫瑰。周围的服务生应当也是他提前打点过的,他捧着花踏着店里的轻音乐走到她跟前时,一圈服务生在旁边鼓掌,还有周围好事的食客们,也不顾西餐厅讲求安静,跟着一起鼓掌叫好。
    林蒹万没想到他还搞了这么一出,当下狠狠感动了一把,同时还有点摸不着头脑。“怎么突然想起要送花给我?”如果没记错,岑楼还是第一次送她玫瑰。
    岑楼笑着跟她低语:“因为今天是西方的情人节。我也赶一把风潮。”
    林蒹听过这个节日,但是具体日期她完全不知道。岑楼一说她才明白今天这顿烛光晚餐的意趣所在。两人又甜蜜了一阵才结账离开。这时候,谈江野那桌早已离场。
    谈江野花心思准备的晚餐让岑楼抢先了,又看着林蒹收下了岑楼的花,再联想到他送得更早的那一束被林蒹分掉的玫瑰,心里顿时又酸又憋气。人家送女朋友花光明正大,他算什么?再想到他和林蒹曾经还有国家盖戳的证,他又忍不住悔恨,但凡当初他能送个花,现在还有他岑楼什么事?
    可惜世上没有早知道。他其实也想过,如果林蒹不提离婚,他俩的关系还不知道多久才能捅破。不经历失去,他也未必会像现在一样明确自己的心意。总归闹到这份田地也是他自己作出来的。
    不过烛光晚餐让岑楼截胡这个“仇”他觉得必须得报。没想到的是,“报仇”的机会来得挺快。情人节过后没几天就是元宵节了。岑楼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邀请林蒹跟他一起参加学校的元宵活动。林蒹也欣然应约。
    可还没到晚饭时分,林蒹正糊了一手糯米粉,跟人学包汤圆的时候,谈江野的消息来了。“新订单出了问题,速回。”短短几个字,让林蒹赶紧扔了手里的活。找到电话回了过去。
    “怎么回事?”林蒹问。
    “客户刚才打电话过来说我们加工的零件不合格,我检查了是他们给的图纸的尺寸跟合同对不上。到底以哪个为准?”谈江野问,天地良心,他这回真的不是故意打搅林蒹的活动,只是这个单不是他谈的,他完全不清楚情况。
    林蒹一听订单出了问题,忙说:“我马上回来,叫大家先别走。”她放下电话,跟岑楼简单解释后就匆匆离场。
    第53章 竞争   卷起来
    听到订单出了问题, 林蒹脑子里那根弦一下子绷紧了。回公司的路上,她回顾了一下订单,单子是年前谈的, 过了个年具体的内容她都有点模糊了。客户给的尺寸图怎么会跟合同的不一样?难道她安排生产的时候没有核对过?
    带着一肚子疑问,她一路催着司机快点开,到地方以后风一样冲进了工厂。谈江野就在厂房里等着她, 他旁边围着负责加工这批零件的工人,好几个人正拿着图纸在商量对策。
    “回来了。”谈江野听到动静抬起头。
    林蒹朝他们走过去, 把单独的尺寸图跟合同文件里对过后, 确实和谈江野说的一样, 两份尺寸不一样。虽然有他们没有仔细核对的错, 但错误的尺寸图是对方提供的, 责任不全在他们。而且最幸运的是,错误的尺寸比合同上的要大, 表面处理也比较简单,返工还能补救。
    几个工人也是同样的意见。
    “我打个电话, 我们马上去客户那。”解决方案已经有了,她当机立断, 马上去约了对方的主管。然后她, 谈江野,还有一位工人师傅, 三人一行带着图纸跟合同去了对方公司。林蒹揪着对方提供错误图纸的问题做文章,跟谈江野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工人师傅再适时讲解解决方案,终于谈妥——交期再延长十个工作日,无需补偿。
    多了十个工作日,听起来不错, 但他们还有其他订单的活要做,时间上并不宽裕。不过事情总算有了转圜的余地,损失可控。从客户公司出来,林蒹他们齐齐松了口气。
    “是我的疏忽。这十天”上车后,林蒹首先认错,她除了公司运营之外还要管三家的帐,再加上夜校的学习,精力确实有点跟不上。因此一些必要的审核环节不知不觉中就成了走过场。
    “今天中秋,先别忙着反省了。”谈江野问一起来的师傅,“王师傅,你今晚有安排吗?没有的话我们大家一起吃个饭,都是外地人也算是团聚一下。”
    “谈总请客那必须没安排!”王师傅乐呵呵地说。
    谈江野瞄了眼林蒹,故作轻描淡写地问她:“你呢?回学校还是怎么安排?”
    “不回了。”林蒹现在哪还有心思去学校跟老师学生搞联欢啊。“这次事情是我的错,我来请客。”赶在谈江野开口前,她伸出食指朝他比了比,“一会不准跟我抢单!”
    到了公司,他们招呼还等在工厂里的员工们把搬回来的零件卸下来。然后把能叫上的人都叫齐了,林蒹也跟岑楼打了电话说晚上有事就不过去了。一帮人浩浩荡荡去往公司附近的饭店。那年代每逢年节还不流行下馆子,他们赶到时饭店还有空桌。
    公司的人再加上几个个带了男女朋友的,刚好凑够两桌。虽然厂里这帮年轻人都挺能喝,但怕影响第二天上班,林蒹只叫了一件啤酒。酒抬过来,林蒹先起身跟大家敬酒:“第一杯酒是我给大家赔罪,因为我个人失误,要让大伙辛苦几天了。”她说着一扬头喝干了酒。“这十天加班费算双倍,等这笔单子处理完,我挑个周末再请大家好好喝一顿。”
    她话音刚落,员工就开始鼓掌叫好。林蒹又给自己倒了第二杯酒,顺便把谈江野的满上了:“今天正好是元宵佳节,第二杯就祝大伙节日快乐,心想事成。”她倒酒的时候谈江野已经站了起来,等她说完,跟她一起敬了在场的所有员工。
    林蒹还要给自己倒第三杯,被谈江野拦住了,酒倒给了自己:“一共就一件啤酒你别借着敬酒偷摸多喝啊!”他嘻嘻哈哈地笑着举起酒杯,朝那几个带了对象过来的员工招招手,喊他们举杯:“这杯我来,就祝你们这些有对象爱情美满早日修成正果吧!”喝完又指着其他单身的说,“剩下的加油,努力向他们看齐!”
    他把气氛带了起来,有人就笑着问他:“谈总什么时候带个女朋友回来啊?”
    谈江野哈哈笑着:“我也努力!”说着,视线似有似无地往林蒹脸上飘了一下。等林蒹看过去,他已经在招呼大家吃菜了。
    这家饭店挨着工业园,菜品量大,口味也不错。因为是元宵节,每桌还送了一盆甜酒汤圆。一群来自异乡来举目无亲的年轻人,虽然无法与家人团聚,但在这间不起眼的饭店里欢聚一堂,也足以叫人暂且忘掉漂泊的孤独。
    这顿晚饭谈江野尤为满意。本来林蒹说晚上要跟岑楼一起过节时,他虽然早有预料,但心里已经无比失落。没想到峰回路转,虽然不是二人世界,但鉴于他俩目前的关系,能一起过节他就已经十分满足。甚至还隐隐觉得这说不定是老天给他的一点暗示,他再坚持下去,总会看到希望。
    元宵节尝到了甜头,谈江野忍不住开始琢磨接下来该怎么办,一天午休时他又想起这事,就开始翻日历。小陈这个资格最老的员工已经成了他的半个秘书,刚好进来跟他汇报点事,看到他盯着日历就随口问了句他看什么。
    谈江野头也没抬:“我看看最近还有什么节日。”
    小陈想了想:“清明节算吗?”
    算你x个头!谈江野一腔热情瞬间被浇灭,放下日历不再动不靠谱的脑筋。问小陈:“你要说什么?”
    “去四川出差的安排,我查了路线,五天时间太赶。”小陈在他对面坐下,跟他研究起下一次出差的事。
    林蒹坐在一旁休息,看着小陈若有所思。
    小陈一走,谈江野就过去敲了敲她桌子。“想什么呢?”
    “我在想我的工作方法是不是有问题。”林蒹说,“现在公司大了,事多了人也多了,我还像以前那样亲力亲为不是办法。说不准什么时候又要捅出元宵那天的篓子。还是应该制定一套靠谱的流程。”
    谈江野点点头,又提醒她:“我们毕竟一直是野路子,你要搞什么规定也悠着点,慢慢来,别想一口吃个胖子。”
    “嗯,我拟好了肯定会先跟你商量。”林蒹说。
    谈江野又是点头,继而端详了她一会后调侃道:“又是拟章程,读书的时候怎么没看出来你还有这喜好呢?这回不搞一言堂了?”
    林蒹看他表情就知道他是在说两人离婚前她拟的那些东西,当时写的时候情绪激愤,现在时间过去还不到一年,再提起来已经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不是我们俩的事,我什么时候独断专行过?”她白了谈江野一眼,又说,“当时我也没搞一言堂吧,不是给你提意见的机会了吗?”
    谈江野耸耸肩:“我说的你那会听吗?”
    林蒹看他:“彼此彼此。”说完两人都笑了。没想到每天吵得不可开交的日子现在已经可以轻松提起。林蒹有些欣慰,觉得谈江野终于迈过去了。
    可谈江野笑却是因为他已经摸清楚怎么跟林蒹好好相处以及减少她跟岑楼约会的次数的方法了。
    工学院理学院办公室,岑楼来到系主任办公桌前。“何主任,您找我?”
    “小岑啊,坐吧。”系主任请他坐下后,端起来手边的茶杯,“叫你来是想跟你聊聊今年凭职称的事。你的材料非常优秀,很有希望成为本校目前为止最年轻的副教授。要是评上了,我们理学院也跟着沾光。”
    岑楼微笑着听着,谦虚道:“您谬赞了。叫我来肯定不止是要夸我吧?”
    系主任扶了扶眼镜:“是这样,最近不是进行第一轮公示了吗?我们接到了匿名举报信,说你师德有问题,公然搞师生恋。当然,我了解过情况,你女朋友是成大班的,理论上不存在师德的问题。不过枪打出头鸟,优秀的人也容易被人嫉妒。其他方面找不到漏洞,他们就会揪着私德不放。我很担心啊。”
    “主任的意思是?”岑楼直接抛出疑问。
    “我的意思是,评职称这段时间你最好懂得避嫌,其他事情等评上再说。”系主任说着看他还一脸不开窍的样子,干脆更加坦白了说,“你们这段时间不要来往太密切,至少在学校里,不要让人看到你跟她有什么亲密举动。像元宵节带人过来参加学校的活动就更加不要搞了。你这次能不能评上副教授也就是一年的事。忍一忍,嗯?”
    岑楼表情还很平和,讲的话却带刺:“主任这意思是让我搞地下情?”
    “不要说那么难听。”系主任眉头一皱,“这是为了你的将来着想,也就为了你们的将来着想。我相信懂事的姑娘肯定能理解。”
    岑楼摘了眼镜,低头擦了擦镜片又戴上:“她肯定能理解,但是我不想她受这个委屈。”
    “怎么能叫受委屈呢?我知道你们还在热恋期。但是我又不是要棒打鸳鸯,不过是叫你这段时间先不要给人抓到把柄。”
    “谢谢主任关心。”岑楼由衷地说,“但我问心无愧。我们是在她入校之前认识的,确定关系以后也没有任何逾矩的行为。我从未利用职务之便给她透题。约会也基本上都安排在校外。如果这样还能影响我评职称,我想不通。”
    “你啊!”系主任伸出食指朝他点了点,又摇头道,“还是太年轻了。我也想不通,一个成大班的,能有多优秀值得你这样冒险?”
    “不是冒险,只是事情有轻重缓急。”岑楼说,“副教授我早晚能评上,可人错过了就没有机会了。”
    第54章 戏言   万一我破产了,你可得养我
    岑楼回到宿舍, 从抽屉最深处找出来一个带锁的小木盒。打开盒子,里面放着的是一张发黄的旧照片。年幼的他被母亲抱在怀里,笑得十分灿烂。
    这张照片是家里唯一一张他和母亲的合影。父母离婚后, 大部分合影都被父亲烧了,这一张还是他趁乱偷偷保存下来的。照片上的母亲很年轻,灿烂地笑着, 亲密地贴着他的小脸,仿佛抱着心肝宝贝。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没过两年, 她会那么决然地抛弃她此时还宝贝着的孩子。
    岑楼从盒子里拿出照片, 不自觉地摩挲了一下照片上的人。他还隐约记得母亲十分爱笑, 也很喜欢陪他玩耍, 他也很粘母亲。可父母离婚后, 他的世界一夜间天翻地覆。父亲本就严格冷漠的性格变本加厉,叫人畏惧。大约从那时候开始, 他就再也没有肆意哭闹过。并且无师自通地学会了如何讨好大人。再加上成绩优异,至少每次拿第一的时候父亲能稍微给点好脸色。
    再后来, 父亲跟陌生的阿姨组建家庭,有了弟弟妹妹, 他则被爷爷奶奶接走了……
    岑楼放下照片, 重新锁上盒子。把过去的记忆也一同锁住,不再回想那段人生中最无助最没有安全感的时光。
    他摘下眼镜, 喝了口水。他每次不安的时候才会主动去揭开这段回忆,为了提醒自己, 当年年幼无助的时候他都靠自己过得很好,现在他作为一个成年人应该能更好地处理眼前的问题才对。
    爱上林蒹绝对是个意外。他曾经以为自己应该讨厌这一类性格与母亲相似的女人。可事与愿违,他和林蒹相处越久就越是沉迷。他一直觉得自己可以轻松地掌控所有的事,升学, 升职,处理同事关系,他一直游刃有余。直到遇到林蒹,头一个他主动亲近但又无法掌控的人,她爱他,却不愿听他的话。就像他的妈妈。
    特别是最近,林蒹工作可能太忙,又或者他们过了热恋期,粘度没有刚开始那么高了。林蒹时不时翘课不说,让他尤为不安的是,他们约会的次数也断崖式下跌,一问就是她要加班。
    林蒹工作确实忙,忙到偶尔还要翘课。所以她接到岑楼系主任电话的时候第一反应是吓了一跳:工学院管理这么严格的吗?只是翘了两节课就能惊动系主任了?
    一聊才知道,原来是为了岑楼评职称的事而来。为了岑楼能顺利评上副教授,系主任想叫她和岑楼低调些。老头像是怕她会不答应,态度极好,讲话委婉得像邻居家慈眉善目的老大爷。
    “没问题的,您放心好了!我肯定支持他,一定注意影响不叫人抓到他把柄!”林蒹满口答应。
    系主任看她回答得一点不勉强这才安心挂了电话。
    放下电话,林蒹愣了好几秒,又把她的授课老师的职称和大概年龄挨个回想了一下。末了,难免低呼了一声。这要是评上了,岑楼就是不到三十的副教授,也太厉害了吧!她一下子激动了。
    岑楼好厉害!能被这样的人喜欢,她也好厉害!她一个人闷在办公室傻笑了半分钟,又在办公室里转了两圈,又灌了两杯茶才压住嘚瑟的心。
    等到两人下次见面的时候,林蒹想起这事就忍不住小跑着冲到他跟前,抓着他的胳膊又蹦又跳,小声欢叫着:“岑楼!听说你要评副教授了?你好厉害啊!”
    岑楼自己并没有太多感觉,不过是条件符合就上报了而已。但是看到林蒹亮晶晶的笑容他也不由自主地跟着笑起来。“还好,只是报上去了,能不能评下来还不一定。”他说着想了想,问,“系主任找你了?”
    “嗯,”林蒹点点头,忽然发现她两只手都搂着他胳膊,就感觉放开,“今天太激动,忘了。”她吐了吐舌头。
    岑楼摸了一下她的脸:“别听他的,你是我女朋友,想怎样都可以。”
    林蒹狂摇头:“那不行,人言可畏。我们要以防万一。”
    岑楼不想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就问她:“你呢?最近翘了几节课,在忙些什么?”
    “我们公司生产了一个小配件,卖得特别好。而且是个标准品,现在准备扩产,在申请贷款呢,你都不知道,每个环节审查都特别严,可把我烦死了。”林蒹说。
    “贷款?”岑楼蹙眉,警觉地问,“跟谁贷?”
    “当然跟银行嘛。”林蒹给了他一个“你放心”的眼神,“我们是正经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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