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他终于渐渐平静了下来。
    好。他声音轻低却坚定地说道,我们只想将来,我们的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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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仙引当天就把半颗药丸交给了底下的人,吩咐尽快验出原始药方。
    时隔多年,他终于又再次因为自己的眼疾感受到那种令人愤懑的无能为力,若不是因为他的眼睛不济事,摘星派的医术他也不至于只能学一些皮毛,连药材都没办法认全分辨的人,又怎么能帮到她?!
    别人受伤的时候他尚且还能做些什么,可轮到他放在心头护着的人被病痛折磨的时候,他却什么也做不了。
    他决定尽快安排离开七星城的事。
    仙引便亲自去见了于睦,开门见山地说了自己的决定:七星城主的位置就交给你了。
    于睦自见到苏步月的那一刻起,就已隐隐对这个结果有了预料,此刻仙引亲口说出来,他心里顿时就了种果然的感叹。
    你想和她在一起,也不必非要放弃城主之位隐居遁世。他做着最后的努力,你们若不想住在堡里,雍州还有别的适合清居之处,若没有要紧事,我也绝不让人打扰你。
    仙引看着他,意味不明地淡淡笑了笑:我的妻子是北秦国人,还是贵族之后,你不如先问问他们,我若还坐在这城主之位上,他们放不放心?别到时又来烦她。
    于睦知道他说的他们是谁,也很清楚仙引之所以来告诉自己这件事并非是为了托付,而是要给他们这些眼线一个交代,那意思约等于:你们知道了就行,别来烦我。
    于睦默然良久,叹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也直话直说吧。城主之位就算你不要,君上也不一定会同意的。
    仙引听见他提起君上两个字就已面露不耐,凉凉道:他能把我困在这个位置上,难道还能逼着我给他们姓宋的卖命不成?从前瞧着那些事令他们费神还能让我有几分无聊的乐趣,可现在我有我的日子想去过,他的事与我何干?由得他知晓我在何处便罢了,再要得寸进尺,我未必会嫌见血麻烦。
    于睦惊地半晌没回过神。
    城主这个位置你们要不要自己看着办吧,仙引道,我无所谓。反正不过一个名头,他已表明了态度,只要某些人以后不拿着这个名头用他做幌子来给小蝴蝶施压找麻烦,他再担下去也无妨。
    于睦知道他的意思,只得无奈地点了点头。
    还有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件事,结束了令人不快的话题,仙引的语气也平和了许多,查到什么了吗?
    自打他得知了苏步月的身世后就觉得有些不大对劲,隐约觉得她还有事情瞒着自己,言语间总有些未尽之意如果苏正德只是为了报复她祖父,那最痛快的方法难道不是折磨她后再任她自生自灭?就像当初让年幼的她去斗狼,他觉得当时苏正德一定没想到她竟然能那样坚韧地活下来。那现在呢?苏正德当初从雍州带走她,用她的身世来动之以情,好像他是个外冷内热用心良苦的慈父,之后之后他还有个对小蝴蝶动了心思的儿子。
    这转变未免太大了些。
    他想起当初和苏步月是在去少林寺的路上重遇的,之后佛法大会前夕少林寺丢了那本兵书,看守藏经阁的武僧对那盗书之人的描述,她假装被自己封住了穴道的将计就计还有这几日他和她相处时在她身上看得更为清晰明白的武功修为。
    他几乎可以有七八成的肯定,小蝴蝶和少林寺兵书失窃的事有关。
    而剩下的两三成,也不过是因他不大愿意接受罢了。
    不愿意接受他的小蝴蝶竟然被苏家人坑成这样,而他还要听她的,不去找苏正德算账。
    他很清楚她还顾念着苏家对她的养育之恩,只能做到恩怨相抵。
    但他却觉得苏家人所谓的恩还不至于大到能和怨相抵,苏正德一个在武林中毫无声名的人蛰伏多年,如今却为了本兵书闹出这么大阵仗,当初带走小蝴蝶的时候还想杀萱如灭口,可见他还有见不得光的目的若是苏家人真有兴乱之意,不成功就只能成仁,一旦失败小蝴蝶必会被牵连,以她的身份,肯定还会被作为领头的来处置,必不得善终。
    光是这一点,仙引就不能饶过苏正德。
    但这个怀疑他却暂时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否则就算能挫败苏正德的企图收拾了他们,小蝴蝶也未必能不被连累。而且他要把她从这件事里完全摘出来,首要的就是需要先抹去她对苏家最后的一丝惦念,不然就算他能护住她,也难保她不会又被人利用感情自投罗网。
    所以他要于睦去查当年南宫家的事,看看苏正德和小蝴蝶的祖父到底有什么恩怨。
    苏正德的身份还没有查到,于睦说,但南宫家的事倒是很容易知晓,当年南宫信主持北秦国政內革,圣眷正浓,独子南宫平尚了福川公主,婚后夫妻感情甚笃,一年后便生了个女儿,但就在此时,南宫平一次外出狩猎坠马而亡,福川公主深受打击一病不起,没两个月就去了。北秦王因公主的死对南宫家颇有些不满,就渐渐有些冷落了南宫信,没过多久,有大臣弹劾南宫信贪墨,北秦王震怒,查封了丞相府将南宫家的人全都打入了牢狱这件事发生之前的半个月,那位不满周岁的小郡主听说是得了风寒夭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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