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遗秋悄摸着掐着手指头算了算日子。
    好家伙,他这么早就露馅了。
    怪不得那婢女给他的纸条和小狼传的话不太一样,原来那是霍其遇编的!霍其遇真是能耐,这么早就把他试出来,还陪他演了这么长时间!他演技不好,和霍其遇比起来根本就是小巫见大巫!算不上什么的!
    苏遗秋问道:你你既然这么早就知道了,为什么还留着我?
    霍其遇噗嗤一声笑了,说道:美人主动投怀送抱,微臣又怎好拒绝?
    苏遗秋的眼皮突突直跳。
    霍大聪明,请问你还记得你的老家是起点,不是某江或者某棠吗?
    很显然,霍大聪明不记得了。他撑在苏遗秋的身边,轻轻地咬了咬他的耳垂,说道:我既然留着你,那必然是有我的用意。
    苏遗秋:
    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这不废话吗?他当然知道霍其遇留着他肯定有别的用意!这大聪明倒是把用意告诉他啊!说话云里雾里云山雾绕真叫人头疼!
    霍其遇又道:你把那小狼崽子放出去,是给狗皇帝送信吧?
    苏遗秋嘴硬:是又怎么样?
    霍其遇:你给他写了什么?
    苏遗秋:你觉得我可能说吗?
    霍其遇用拇指和食指掐住苏遗秋的下颌,说道:你既然没有失忆,就知道我的手段你若不肯说,我有一万种办法让你开口!
    苏遗秋心想既然这个家伙跟自己废话,那他也跟霍其遇说废话:我写的自然是我想让齐璟看到的东西!
    这次,霍其遇看他的眼神变了。
    以前看他的眼神像饿狼看一块肉,这次像是在看一个大傻子。
    霍其遇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了他很长时间,终于从他身边挪开了,苏遗秋刚刚松了一口气,下一刻,霍其遇抓着他的胳膊就把他从床上拽了起来。
    你干什么?!
    苏遗秋卯足了全身力气往后退,霍其遇眼神冷淡,狠狠掰了一下他的手腕,苏遗秋吃痛,惊叫一声,脚下的力气也松了,被霍其遇连拖带拽,拽到一间房屋前。
    那间房子的门口守着两个大汉,见霍其遇来了,其中一人掏出钥匙打开房门,霍其遇立刻把苏遗秋拽了进去,里面有几个人候着,见霍其遇来了立刻兴高采烈地迎上去,又是问候又是端茶,一阵寒暄过后,奸笑着望向苏遗秋。
    相爷,多长时间?
    苏遗秋刚刚一直在和霍其遇较劲,只想着怎么从他手里跑出去,根本没注意霍其遇到底把他拉近了一个怎样的地方,此时乍一听见别的声音,才木讷地抬起头,环视一圈后,苏遗秋整个人都傻了。
    满屋子刑具。
    他见过的没见过的,数都数不清。
    苏遗秋的手在发抖,手心里都是冷汗,霍其遇看了他一眼,冷笑道:开始害怕了?这才到哪儿!
    现在想跑也来不及了,周围都是人,举着鞭子的拿着银针的杵着棍子的一个个的长得像极了豺狼虎豹,都在往他身上瞟!
    苏遗秋吓得腿软,霍其遇冷冰冰地说道:两个时辰。
    那人谄媚笑道:他这样细皮嫩肉的,哪里用得着两个时辰?
    霍其遇又道:不准留疤。
    那人一下子就懂了,连连应道:是!是!小的明白!
    说完,霍其遇把苏遗秋往前一扔,自己则是转身出了房间,苏遗秋这次的反应倒快,立刻从地上爬起来往外冲,可就在霍其遇跨出房门的下一秒,两扇门就被砰地一声关上,苏遗秋一愣,身后的人立刻冲上去把他抓过来捆在刑架上。
    霍其遇你混蛋
    苏遗秋这次干脆不管不顾了,扯着嗓子冲霍其遇离开的方向破口大骂。
    你个混账东西!你无耻!你
    很快,苏遗秋就没工夫骂人了。
    他看那人拿来了一箱莫名其妙的东西,从那箱子中翻找片刻,找出来一套尖细的银针。
    苏遗秋惊恐地挣扎,他的双手被吊过了头顶,拼命地扯着绳子,手腕被拉扯地生疼也没见那绳子松一些。
    您呐!就别白费力气了!
    对面的人阴阳怪气,苏遗秋心里发怵,紧紧抿着嘴唇不说话。
    送到这里来的,八成都是惹恼相爷的。不管是多硬气的汉子,也没能在我手上撑过三个时辰,那些藏着掖着的东西,就再也藏不住掖不住啦!您这细皮嫩肉的,和那些汉子有的比吗?不如早些招了,也好痛快一些。
    苏遗秋这个时候还嘴硬,他觉得霍其遇顾念着那个苏遗秋应该不会对他下太大的狠手,倔强道:我又不知道我哪里招惹那混蛋了!我没什么可说的!
    那人嗤笑一声。
    想好了?没什么可说的?
    苏遗秋其实紧张到腿肚子都在抖,可转念一想,霍其遇把他拎到这里来拷问,那不就意味着霍其遇不知道他给齐璟的信上写了什么,他肯定没抓到小狼!小狼逃出去了,现在都是大半夜了,信肯定已经送到了。
    他不能再节外生枝,按照记录,他已经用完了十五次重置的机会,这次的机会来的莫名其妙又格外珍贵,他不能让霍其遇糟蹋掉!
    所以不能说。
    苏遗秋把头一扭,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看上去是铁定不肯说了。
    那人见他如此,也不和他废话,捏起苏遗秋的手指,取出一根细长的针冲着他的甲缝狠狠地戳了进去。
    啊
    苏遗秋惨叫一声,额头上冷汗直流,喘着气艰难地埋怨道:霍相说不许给我留疤!你滚!
    行刑的人邪笑道:留不留疤,我比你清楚的很!霍相的要求,我自然也比你这个细皮嫩肉的公子哥儿熟悉的很啊!
    他下手的时候,苏遗秋吓得闭紧了双眼。
    但是视觉可以被屏蔽,痛觉不能,疼还是疼的。
    苏遗秋永远也忘不了这一天的感受。
    他以为折磨人的手段无非是那几种,什么鞭子烙铁,这些就是顶难受了的,但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他没见过的东西多着呢!他没见过的折磨人的手段,自然也多着呢。
    两个时辰里,苏遗秋疼晕过去无数次,只要晕过去就被人劈头盖脸浇下一盆凉水,不知反复了多少次,他开始头晕,甚至开始出现幻觉,几次睁眼的时候,他甚至以为眼前的人是齐璟,甚至能听见小狼在嗷呜嗷呜地管他叫娘。
    苏遗秋开始委屈。
    他想狗逼了。
    狗逼虽然狗,但是也只是在侍寝上为难他。其他的时候还是顺着他的。
    但是霍其遇这个东西呢?
    霍其遇只会打人,和把他关小黑屋。
    他开始胡思乱想。
    要是齐璟能现在就出现在他的面前,那该多好?等回去了齐璟让他侍寝他就侍寝,绝不多说半句话!
    但是齐璟这次行不行啊?霍渣攻开挂开的那么明显,齐璟的人物设定就是一个普普通通大反派,他能干过有主角命的渣攻吗?
    要是齐璟不行,他会不会死在霍渣攻手里?
    苏遗秋越想越委屈,眼眶不由自主地湿润了,眼泪从眼眶中滚落,濡湿了胸前的衣襟。
    哟!行刑的人上前掐住苏遗秋的下巴,嘲笑道:怎么哭了?这是知道疼了,打算招了?
    苏遗秋抽搭几下,强忍住没哭出来。愤恨地瞪了那人一眼,紧抿着嘴唇不说话。
    应该是又过了一段时间,苏遗秋又昏了一次,再次睁眼的时候,霍其遇带着人赶过来了。
    霍其遇和那人交谈了几句,那人便解开他手上的绳子把苏遗秋放了下来,两个人上前架住苏遗秋的胳膊,把他从这间屋子一路拖到了另一间。
    苏遗秋模模糊糊地辨认出,这是霍其遇一开始关他的房间。
    那两个人把他拖下楼梯,霍其遇打开了密室的门,迎接苏遗秋的,是无比熟悉的黑暗。
    他又被关进来了。
    苏遗秋意识模糊,躺在冰凉的地上,绝望地想。
    作者有话要说:  齐璟出场倒计时:2
    第81章 造反开始【将军文学城独发】
    霍其遇从地牢出来,纵使知道苏遗秋逃跑的可能性不大,也让人好好看守,防止再有什么人给他递消息。
    邢飞廉在外面等着他,见霍其遇出来了,连忙上前问道:怎么?临到紧要关头,终于下狠手处理这个妖妃了?
    霍其遇闭了闭眼,没有说话。
    邢飞廉他这副模样,知道他有自己的主意,干脆什么都不说了,跟在霍其遇的后头。
    自己养大的主角,再怎么叛逆也扔不得,还得靠他走剧情呢。苏遗秋怎么样先暂且不管,毕竟把人关起来了,量他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明日早朝就是霍其遇逼宫的时机。
    邢飞廉还是觉得不放心,走到霍其遇身边问道:都安排好了?确保万无一失吗?
    霍其遇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说道:都已经确认了无数遍了,若是出事,也只有我一人下狱,对你和其他人不会有什么影响。
    邢飞廉笑而不语。
    也对。
    他不该担心那么多。
    主角毕竟是主角,跳崖都摔不死,更何况,霍哥只是在朝堂上动动嘴皮子,煽动群臣造反呢?
    而且这次造反本来就是失败的,保住霍其遇的命让他死不了就行了,其他的也顾不上那么多。
    邢飞廉不再多问,和霍其遇确认好细节,回了自己府上,准备明日早朝。
    次日。
    随着黄德全一声上朝,一众朝臣手持笏板鱼贯而入,文武大臣分别立在昭和殿两侧,齐璟缓缓坐上龙椅,朝臣拜完皇帝后,太监又高声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有的大臣小心翼翼地往龙椅的位置瞟了一眼,发现龙椅后面的屏风似乎坐着一个人。
    他微微侧头,和同僚用眼神示意,同僚却摇摇头,告诉他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不等齐璟说话,坐在屏风后的人便先开口了。
    众卿就像往常一样,不用因哀家在此而觉得拘束。
    大臣们终于反应过来了。
    这是太后垂帘听政呢。
    要是太后刚刚不出声,兴许还没什么人意识到太后在朝堂上,太后这一开口,不就是在告诉朝臣们,她老人家到了,让大臣们说话都注意些吗?
    人们都知道太后曾经和陛下不和,搬去行宫住了这么多年,如今突然回来,突然要端坐明堂,陛下怎么就答应了?
    有人不明所以,不禁扼腕叹息。
    陛下昏庸,想必是觉得朝务繁忙,不愿再在朝务上劳心费神,所以打算一步步让太后掌权,自己就能纵情享乐了!
    霍其遇身为宰相,站在朝臣的最前面,抬眼看了看皇帝。冕旒遮住了齐璟的大半张脸,他看不见齐璟的脸色,但是个明眼人都知道,齐璟的脸色指定好不到哪儿去。
    他微微侧身,同谋的大臣正在悄悄看他,霍其遇示意他们暂时别出手,昭和殿沉寂了片刻,终于有大臣坐不住了。从群臣中走出,持起笏板,扬声道:陛下,臣有本启奏。
    齐璟:讲。
    上奏的是工部侍郎,说道:禀陛下,黄河水患又到了泛滥的时候,今日治灾的费用超往年足足一倍,微臣以为,应派巡察使下黄河水道,以查看治理成效。
    齐璟道:允了。可有人选?
    工部侍郎道:臣以为,御史张行足以担此任。
    齐璟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太后便开口了:这张行是个什么人物?怎么哀家没听过呢?
    工部侍郎有些尴尬,杵在原地,抬头看了看齐璟,齐璟道:太后久居行宫,朝廷日新月异,有一两个新人也是在所难免的。
    太后却道:一两个新人?皇帝终究还是年轻,说的倒轻松。黄河水患是何等大事,怎么能交给新人呢?哀家这里倒是有几个人选,不知皇帝意下如何?
    她说了几个人名,有人一听就察觉出不对劲了。
    太后说的人,基本都是和她母家有联系的。
    这垂帘听政的下一步,就是要外戚掌权了!
    工部侍郎一口血哽在喉咙中,愣是让他给咽下去了,他冲齐璟作揖道:还请陛下决断。
    齐璟的声音听不出一丝波澜:让吏部去拟名单吧,按照太后的意思办。
    话音一落,众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没敢说话,工部侍郎回到原位,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咬牙切齿低声和同僚怒骂道:国之不幸!
    紧接着,又有几人持着笏板奏明事务,齐璟的态度简单明了一切依着太后的心思办。
    大臣们心中有数了。
    陛下交权的意思很明白。早就听说陛下近来身体不好,想必过不了多少时日,陛下可能连早朝都不上了,太后的侄女还在后宫,要是生下了皇子,恐怕陛下就要把这天下拱手让人了!
    心系江山社稷的臣子,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只为自己经济仕途打算的,则想着以后该巴结什么人了。
    早朝过半,霍其遇估计巡防营已经开始动手了,和邢飞廉略一示意,邢飞廉自武将那列走出,躬身道:禀陛下,臣有本启奏。
    齐璟这次连话都懒得说,整个人往后一靠,半斜歪着坐在龙椅上,冲他挥挥手,示意他开始讲。
    邢飞廉说道:臣以为,越家长子常年戍守在外,应召回京中以示嘉奖,戍边一务,当另择人为之。
    齐璟坐直了身子,头顶的冕旒随之晃动,他说道:朕早有嘉奖之意,只是越将军不肯回京,他毕竟是戍边的重臣,朕只得顺着他。
    有人心道幸亏越将军不打算回来,越东明身关北境安危。要是他回来,朝中势力又要为北境的兵权争个头破血流。
    陛下总不可能真这么糊涂,他手里总得拿捏着部分兵权,至少不能让边防大事落入外戚手中。
    邢飞廉说道:大渊不是只有一个越东明。况且臣只是觉得,越将军常年戍边,应当得到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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