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群游走在刀尖上的雇佣兵,规避危险的直觉比猛兽都要敏锐上几分,自然清楚什么时候该审时度势,什么时候该规避危险。
    殷缙淡淡道:我希望进度再拉快一些。
    金发男人脸色变得难看了一些,他深呼吸,几乎想咆哮着告诉面前这个找上门的大佬,他们已经在玩命地拉快进度了。
    不仅组织中全部人在玩命地拉快进度,现在就连讹钱都他妈得不敢讹了,只想干完这票就赶紧跑路。
    跑得越远越好。
    殷缙抬眼,神情很平静,嗓音却沙哑道:我爱人希望我能和他过今年的除夕。
    我不希望我对我的爱人食言。
    他起身,盯着面前的金发男人没有什么情绪道:所以我希望你们能够准备一下。
    金发男人沉默,半晌才摁了摁眉心叹了叹口气认命道:我们尽量。
    华国的除夕节是哪天来着了?
    金发男人掏出手机,望着男人离开的背影,他打开网页一边念着除夕一边搜索着距离华国的除夕节还有几天。
    两分钟后,他沉默下来,盯着手机网页上的文字不出声。
    门外被大大咧咧的同伴推开,看着金发男人沉默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同伴皱起眉头奇怪道:金?怎么了?
    金发男人将手机反扣在桌面上,面色如常,只是带了几分麻木道:准备一下。
    同伴愣了愣道:准备什么?
    金发男人微笑起来,吐出几个字道:跟着现在的金主出生入死。
    他这句话没有半点夸张。
    华国有句古语,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在S国这里,沈家这个古老的家族势力错综复杂,虽然在一群不成器的后辈下越来越显得式微没落。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更不用说如今的掌权人不是个废物。
    与沈家那群醉生梦死的废物后辈相反,如今那位年轻的掌权人城府颇深,几乎踩着生父和叔辈的骸骨接手沈家。
    如今他们想要把手伸进去,谈何容易?
    金发男人眯起眼,点了根烟,压了压情绪,好半晌,他深呼吸了几下,抬头朝着同伴道:去准备一下。
    告诉他们人先不要撤,今晚待命在那里,盯好该盯着的人。
    未了,金发男人顿了一下,眸子深下来道:要是被发现立马将人给撤下来。
    要是被发现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他们只能将损失降到最低。
    吴楚是在那位管家端着早餐推门进来时,知道今天是除夕的。
    因为那位管家端着一碗馄饨,微微俯身微笑对着他轻声道:先生有事出去了,他让我告诉您,今天是除夕。
    他希望今晚能够和您一起在大厅用餐。
    吴楚靠在床头上,摁了摁眉心,他脑子还有些昏沉,嗓音带着点沙哑道:他去哪里?
    管家顿了顿,只平稳道:先生去处理一些事情了,他叫您不要担心。
    吴楚嗤笑起来,他沙哑道:告诉你们家先生,我头疼,叫他赶紧回来。
    管家神情犹豫起来,他知道面前的人对沈秋泽有多重要,但他也知道沈秋泽出门处理的事务显然也十分重要,甚至重要到一大早就调集了沈家的几位心腹商谈。
    管家犹豫了一会,他本想说找家庭医生给面前的吴楚,可又想到沈秋泽说过,没有他的命令,不能有第二个人见到房间中的吴楚。
    半晌后,他恭敬躬身道:我这就跟先生说。
    吴楚摁了摁眉心,似乎头是真的难受,带着几分不耐烦道:让他快点回来。
    没过过久,管家退了出去联系沈秋泽,房间中安静了下来,吴楚盯着那碗馄饨面,眸子中没有什么情绪。
    隐蔽的会议室中,沈秋泽私人手机震动起来,几个沈家的心腹顿时就噤了声,望着沈秋泽在震动响了一声后就接了电话,神情有些紧绷,甚至都没来得及朝他们摆手让他们噤声。
    沈秋泽哑着嗓子对着电话那头道:怎么了?
    电话那头说了点什么,沈秋泽一手拿着大衣外套,一手拿着手机大步就往外跨,走到门口时,似乎才想起什么,朝着门内几个心腹低声道:先回去。
    把该盯的人人盯紧了。
    说罢,他像是连大衣外套都没来得及往身上套,只抓在手里就朝着门外疾步走去。
    半个小时后,肩上落着点雪的沈秋泽大步朝着长廊走去,皱着眉对着身后的管家哑声道:怎么回事?
    管家快步跟着他,看着一向最厌恶雪的沈秋泽连肩上的雪都来不及拂,快速恭敬道:小先生一醒来就说头疼。
    也没说要看医生,只要您回来。
    沈秋泽脚步没停道:去叫待命的那几个医生过来看一下。
    他走得很快,到了房间门前却没有立刻推开门,而是拂了拂肩上的雪,让身上的寒意消散了些才推门走了进去。
    他看着房间内的吴楚靠在床上,肩胛下意识放松了下来,哑着嗓音道:怎么就头疼了?
    吴楚脸色有些苍白,他没接那句话,而是低声道:你去哪了?
    沈秋泽喉咙动了动,他望着坐在床上的吴楚沉默了一下,然后抬眼对着他硬邦邦道:为什么我一醒来没有看见你?
    沈秋泽怔在原地,他下意识就走了过去,半跪在床头对着吴楚放轻声音道:我去公司处理一点事情。
    对不起。
    没有跟你说。
    吴楚没有说话,也没有看他,而是偏头抿着唇盯着床头那碗馄饨面。
    好像冬休期那时,他带饭来晚了,吴楚就是这一副硬邦邦又带着点变扭的神情。
    沈秋泽只觉得心都软成了一片了,他低声道:头还疼吗?
    *
    作者有话要说:
    吴崽:这憨批是真的好骗
    呜呜呜键盘都敲冒烟了都没能让大家的屁放久一点(bushi)
    !
    第84章
    半跪在地上的沈秋泽伸出指尖轻轻地触碰在了吴楚的眉心上,在触碰到温热的皮肤时,他指尖先是微微一顿,而后才抬眼注视着吴楚。
    他看到吴楚只微微皱了皱眉,像是长久时间过了太久,不适应旁人的触碰一般,但也只是对着他皱了皱眉头,并没有偏头躲避。
    那种无声的抗拒轻得像是冬日中的有一缕白烟,仿佛他只要一伸手,那缕代表着抗拒的白烟就会悄无声息地消散。
    沈秋泽喉咙动了动,他指尖轻轻揉了揉吴楚的眉心,盯着面前人哑声道:怎么想到要叫我回来?
    他漆黑的眸子中情绪很深,注视着面前的人,薄唇唇色带着几分寡淡,眉眼却带着点自己都不知道的期盼。
    吴楚顿了顿,他没说话,目光越过他视线落在了灰色的沙发上,像是在看什么东西,眸子中的情绪有点复杂,好半晌才道:我游戏机,你一直收着?
    沈秋泽一怔,下意识就想起了当初靠在玄关处的自己,神情淡漠随意将吴楚落在那里的黑色游戏机手柄丢进了垃圾捅。
    但是在此时此刻,他像是隐隐约约察觉到吴楚态度软化下来的原因可能跟他主动提起的游戏机有关时,却沉默着不敢开口。
    他说过,他除了那件事后,不会再骗吴楚。
    可在长久的沉默后,沈秋泽终究还是舍不得此时会正眼看他的吴楚,也舍不得会跟他好好说话的吴楚,他哑着嗓子道:对。
    他没看吴楚的眼睛,慢慢道:我一直收着。
    沙发上那个是新的,因为我怕你醒来后太生气给砸了。
    他知道吴楚会因为一些在旁人眼中微不足道的事情心软,就像当初在酒吧时替他出头一样。
    沈秋泽看到吴楚垂着眸子,看不清面上神色,眉眼上的戾气却消失了许多,他心下掠过个念头,当即就趁着吴楚心软之际低声道:今晚除夕夜,能陪陪我吗?
    他嗓音很哑道:就当可怜可怜我。
    他比吴楚好不到哪里去,在前两年冬休期时的除夕夜,吴楚第一次有人陪,他何尝又不是?
    半跪在地上的沈秋泽低头,将额头埋在吴楚搭在被子上的手背上,低声喃喃道:那个姓殷的什么都有,吴楚,我跟他不一样。
    他只有吴楚了。
    男人的动作透着一股无声的哀求,像是某种在寒冬中极力向着身旁人汲取温暖的落魄野兽。
    吴楚偏头,嗓子也有些哑道:滚。
    可面上那副神情明显就像是有了点为不可察的动摇,不然也不会直接硬邦邦叫他滚。
    沈秋泽笑起来,他抬起头,额前头发有些乱,眼神却干净得像头一次过新年的小孩,十指扣住吴楚的手,低声笑着道:我叫他们准备快一些。
    今晚吃完一起看烟花。
    说到这,沈秋泽似乎像是想起什么又道:那边还有一些事没处理完,我得去处理一下。
    他起身,在吴楚发丝上落下一个吻柔声道:很快就回来了。
    他要去处理一些垃圾,等处理干净了,就能够跟吴楚安心地在一起。
    傍晚时分,外头是灰蒙蒙的一片,鹅毛大雪在寒风中纷飞,簌簌地听得人都打起颤来。
    典雅富丽的大厅中却暖洋洋一片,全铜吊灯投下明亮灯光,长桌上被擦得铮亮的银器折射出璀璨的光亮,壁炉浮雕被火光映衬得栩栩如生。
    一众佣人安静地站在长桌后,低垂着头,余光中却能瞧见铺着长长旋转楼梯上沈秋泽带着一个男生下来的身影。
    说不好奇肯定是假的,这些佣人大多数都是老庄园的人,从没见过沈秋泽将谁带回来过。
    但是谁都不敢抬头悄悄瞧一眼那男生,只在脚步声临近时将头低得越来越低,生怕让沈秋泽瞧见了。
    半晌后,一众佣人听到一道微微沙哑的嗓音不冷不热:你把叫他们下去。
    吴楚靠在天鹅绒座椅上,皱着眉头望着一群候在长桌后的佣仆,抬眼就要沈秋泽把人叫下去。
    沈秋泽仔细地替他系好餐巾后回到座位上,没抬眼,而是淡淡道:以后都要习惯的。
    以后吴楚身边会围着很多人,不管是监视的,还是保护的,他都得要习惯。
    吴楚眼里没什么情绪:行。
    他起身,像是完全懒得理会身后一大桌精心准备的菜肴道:那你自己吃。
    沈秋泽伸手拽住了他,吴楚背对着他,眼皮子都没抬道:松手。
    拽着他手的男人沉默下来,好半晌才低声道:就这一次。
    沈秋泽抬头朝着那一众佣人哑声道:都下去。
    站在最前面的管家朝着两人微微躬身,便带着一众佣人悄无声息地退下,若是有人眼力尖一些的,便能发现那一众佣人中不少人腰腹左上方像是藏了什么东西一般,有些鼓囊。
    若有人眼力再尖一些,便能发现那鼓起来的的形状与枪形有八分相似。
    这一众佣人不是单纯伺候沈秋泽饮食的佣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庄园中的一处安保力量。
    如今却被全部撤了下去,让整个大厅变得空荡下来,只剩下在璀璨灯光下跳动的烛火和长桌上的两人。
    吴楚脸色看上去缓和了一点,却依旧只盯着面前的丰富菜肴不说话,
    沈秋泽挽起袖子,起身替他细细舀了一碗色泽透亮的山药排骨汤,他垂着眼睫挑得很细心,指腹被烫得有些红,却神情认真。
    他一边细细地替着吴楚跳着汤里的姜丝,一边低声道:还记得之前之前在S大的那只猫眯吗?
    没得到回应,沈秋泽顿了顿,却依旧轻声道:它现在长大了很
    可惜他没能继续往下说。
    疾风裹挟着暴起的悍意,几乎是在骤然间他的后脑勺就被沉重铜器猛然击中,发出沉闷骇人的响声,后脑勺迅速流下粘稠鲜红的血渗透进颈脖的衣领,看起来可怖得厉害。
    那碗盛着满满山药排骨的瓷白小碗滚落在长桌上,沈秋泽无意识地抽搐了好几下,看上去好像是因为无力滑落而跪倒在地毯上。
    吴楚手上是粘满血的沉重铜器,那是长桌上用来装点蜡烛的全铜制烛台,他蹲了下来,咬着牙开始翻找着沈秋泽身上的手机。
    那是一部沈秋泽的私人手机。
    解锁,摁密码,解锁成功。
    吴楚喉头发紧,呼吸急促地给着脑海中熟悉的号码发了条短信,一连发了好几条,却发现都没有发送成功。
    他心底涌现出一个恐怖的设想。
    信号屏蔽仪。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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