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暂时在这里住了下来,陆封州离开以后,有好几天都没有再出现过。明维辞掉了会所的工作,去会所里办离职手续的时候,同事都在背后传,他爬上了有钱金主的床。
    这么说到也不算错,他的确是爬上了陆封州的床。按照两人签订的合同来看,陆封州如今就是他的金主。
    只是传闻中有关金主的猜测,提起次数最多的名字,还是那位有些日子没来会所的钱总。明维也不多做解释和澄清,办完离职手续,就准备离开。
    临走的时候,程小北从身后叫住他,走上前来期期艾艾地向他打探:维维,你是跟了钱总吗?
    明维摇头回答:不是。
    但也没有再多说任何一个字出来。
    程小北闻言,露出遮掩不住的失望神色来,但也清楚自己如今和明维的关系,识趣地没有再进行追问。
    两人对话这几十秒里,容林就站在远处,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们看。
    察觉到他直勾勾投来的目光,明维不着痕迹地越过程小北,缓缓弯起嘴唇,遥遥隔着中间的距离,冲他露出轻轻的笑容。
    容林盯着他没有动,漂亮澄澈的杏眼却瞬间蒙上一层阴郁的冷雾。
    明维面不改色地收回视线,如若不出意外,自己以后也不会再有和容林见面的可能性。他告别程小北,从会所的大门离开。
    再见到陆封州,已经是周日晚上。中午睡醒起床,拆了袋泡面解决掉午餐问题,他躺在客厅的沙发里,上网浏览附近招人的工作岗位。
    陆封州的电话毫无预兆地打了过来,要求他晚上和自己出席商务饭局,叫他提前做好准备。明维挂掉电话,躺在沙发里思考片刻,最后敬业地起身去洗了个澡。
    大约两个小时后,房子的门铃就被人从外面按响了。
    司机跟在陆封州身边,杨预亲自过来接他,还给他带了出席饭局的衣服。饭局虽然不比晚宴正式,但也是商务级别,杨预给他准备了衬衫和长裤。
    明维换好衣服裤子跟他出门,时间也才四点不到。
    现在就去吃饭的地方吗?他问。
    先去陆总那边。杨预目视前方回答。
    明维没有再说话,将脸转向车窗外飞快倒退的绿化带。陆封州会带他去,想来饭局也不是什么正经严谨的场合,多半是会有饭后消遣玩乐的流程。
    所以陆封州只是刚好能用到他而已。
    但是明维并不在意,他看着车窗上倒映出来的人影,悄无声息地压住了眼底的高兴与期待。只要能见到陆封州就可以了。
    不管对方利用自己与否,只要是陆封州这个人,他都可以接受。
    杨预带他去的地方,似乎是陆家的本宅。坐落在半山腰的独栋别墅,占地面积极大的绿荫庭院,园艺工人和管家戴着遮阳帽在前院里忙碌。
    对方把车停在院中的空地里,下车后询问管家道:杨叔,陆总在哪?
    管家取下遮阳帽回过头来,眉眼祥和地看了眼跟在杨预身后的明维,少爷在楼上卧室,你们进去等吧。
    杨预点了点头,直接将明维带了进去。一楼也有人在清扫卫生,杨预似是经常过来,对这里的人都很熟悉,和两个阿姨寒暄两句,随即就让明维去客厅里坐。
    阿姨放下手里的活,转身去厨房里切水果招待客人。
    杨预有些诧异,多问了一句:杨姨不在吗?
    阿姨将果盘摆在明维面前,杨姐请了半个月的假回老家,我们还在商量,要不要去请个厨子过来。
    杨预了然地嗯一声,随即就上二楼去找陆封州。
    明维安静地坐在楼下等,也没有主动和别墅里的人搭话。反倒是那两个阿姨,频频朝他投来打量的视线。但他能感觉得到,她们的目光里没有任何恶意。
    从下车到进门看到的所有人,都彻底推翻了他记忆中的那些根深蒂固的刻板印象。他们和明家的人完全不一样。
    他没有在楼下坐太久,就听见二楼传来脚步声的动静,多日未见的陆封州出现在二楼走廊扶手前,垂眼朝他看过来,言简意赅地吩咐:上来。
    明维闻声站起来,朝楼梯的方向走过去。
    经过楼梯转角时,管家恰好带人从楼上搬东西下来,见到他站在那里,语气温和地出声提醒:小心。
    明维下意识地就往角落里退去,想要避开搬东西的工人,给他们让出路来。
    然而他并未留意过楼梯的角落,因而当脚后跟撞上身后摆台时,他条件反射性地愣住。管家更是急忙走下台阶来,眼疾手快地伸手扶住被他撞歪的摆台,虽然没有责怪他,脸上却是掩饰不住就的焦急神色,小心一点,撞坏了少爷会不高兴的。
    明维转过身来,在他叮嘱的话音里朝摆台上看去。却见台上放着精致独特的手工摆件,工艺品上还有少数民族的标志,像是从旅游景点带回来的纪念品。
    他心中有些奇怪,但也没有过多地询问什么。向管家道过歉以后,就小心翼翼地避开身后的摆台,给楼梯上的两个人让路。
    待他们下去以后,明维这才继续往上走。离开以前,也不知道有心还是无意,他又多看了一眼角落里的手工摆件。
    二楼房间很多,明维从楼梯口依次找过去。路过书房的时候,坐在里面的杨预看见他,替他指了陆封州房间的位置。
    对方的房间门是打开的,房间里却不像是有人。明维抬手敲了敲门,等上片刻无人应答,才抬脚朝里面走。
    陆封州的卧室很大,装修摆设偏简约现代风,倒是与对方淡漠沉稳的模样十分匹配。唯独放在沙发边的飞船乐高,摆放在卧室里显得极为突兀。
    他盯着乐高没有动,余光瞥见房间的主人从对面的门里走出来。
    会打领带吗?陆封州问。
    第27章 横抱
    那大概是卧室里连通衣帽间的门,陆封州手上拿着领带站在门边,神色自然地等明维答话。
    反应过来这也是枕边人的必备业务,明维没有开口接话,而是径直走到陆封州面前停下,从他手中拿过那条领带。
    陆封州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垂眼等着他接下来的动作。
    明维抬高下巴贴近他,将领带往他的脖颈上套,随后仔细地埋在衬衫衣领下方。两人呼吸略略交错,明维下意识地屏了屏。
    察觉到他的细微动作,陆封州带着满眼的兴味垂下头来,你很紧张?
    明维心中警铃骤起,思绪在脑海里转了个来回。
    合同上白纸黑字印着不谈感情,虽然中间不知道出了什么差错,以至于陆封州会以为,他接近对方仅仅是为了钱。但是合同的签署即然已经尘埃落地,他也该好好配合才是。
    我只给自己系过领带。明维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紧张不安,如果系得不好,陆总会骂我吗?
    陆封州抬了抬眼皮,语气不明地反问:你怕挨骂?
    明维动作缓慢地打结,可怜巴巴地扬起脸来看他,挨骂会扣工资吗?
    会。慢条斯理地撂下这个字,陆封州从他手中取过自己的领带,瞥了一眼他打好的领带结。
    中规中矩的程度,但也不难看出来,打结人的手法生疏。
    陆封州的目光在领带上停顿两秒,到底还是没有再让他重新打,只掀眸看向他道:你的工资勉强保住了。
    明维看出了他的不满意,又飞快抬手将陆封州领带上的结拆开,两只手抓住领带,睁大眼睛满含期待地问:我打得不好,陆总能不能教我打?
    你想让我怎么教?陆封州眉毛轻轻抬起来,手把手教?
    明维面容腼腆地垂下眼睛来,嘴上说着这怎么好意思,却一边余光悄悄观察他的脸色,一边将自己的手往陆封州的掌心内塞。
    陆封州冷眼看着他忙活,见他丝毫没有见好就收的打算,弯起手指包住他胡乱拱动的两只手,压下眉眼沉声警告他:几天不见,又欠收拾了?
    明维惊讶地张大嘴巴,露出局促的神情来,现在吗?在这里吗?他浅褐色的眼珠子转了转,语气里有几分故作的迟疑,会不会不太好?晚上吃饭会迟到的吧?
    陆封州绷着脸没说话,周身的气压却明显降了下来。
    若是放在以往,明维多半就会适可而止。但今时不同往日,他现在可是和陆封州有正当合同关系的人。
    佯装并未察觉他的情绪转变,明维下垂的眼尾染满了天真与无辜,陆总,维维说得不对吗?
    陆封州的视线顺着他的话音下移,轻飘飘地落在他那张脸上。两秒过后,他嗓音低沉地开口道:维维说得很对。
    明维直接愣在原地,被他磁性悦耳的嗓音蛊得思绪短暂陷入空白。
    只是维维这么可爱,我怎么舍得让维维等。陆封州语气平直,抬手拍了拍他的脸。
    被他拍得陡然回神,敏锐地从对方的话中嗅到危险的意味,明维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皮,有意识地避开和陆封州的对视。
    陆封州轻笑出声,却不知道那笑声里带了几分温度。
    明维胆怯地缩了缩肩头,半晌顶着他的目光嗫嚅开口:哥哥
    只来得及这么叫了声,他就被陆封州勾过双腿揽过肩背,直接打横抱了起来。
    仿佛与记忆中的熟悉画面重合般,明维心神微微晃了晃,靠在对方怀里没有挣扎,有那么一瞬间,甚至有点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但是很快,陆封州的举动就将他从梦里梦外的边界线上拽了回来。
    明维被他丢在了床里,他的身体陷入柔软的床单里,还没来得及爬起来,两只手就被陆封州用领带绑住了。
    陆封州抬腿压在床边,似笑非笑地俯视他,维维喜欢这个姿势吗?
    明维彻底老实下来,顺着他的话乖乖回答:只要是哥哥喜欢的,维维都喜欢。
    即然你这么喜欢,就躺着吧。不咸不淡地撂下话,陆封州转身回衣帽间重新挑领带。
    剩下明维躺在床上,心中丝毫不慌,甚至还高高兴兴地在床里翻了个身,将脸埋进陆封州躺过的床单里,轻轻地吸了口气。
    陆封州打完领带出来,见他果真还躺在床上没起来,眉眼间浮现出淡淡的不悦来,再不起来,你就不用去了。
    明维这才扭着身体从床里爬起来,将领带绑住的双手伸到他眼皮底下,望着他委屈巴巴地开口:帮帮我可以吗?哥哥。
    陆封州眸光轻凝,看着他久久未说话。
    认识明维才这么点时间,却已经是他第二次听明维说这句话。他抬手将指尖插入明维的额前碎发,按住他的额头,让他仰起头来。
    指腹隐约碰到了他额头上的疤痕,陆封州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视线定格在他的脸上,谁教你说这句话的?
    似乎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明维诧异地抬起眼睛回望他。
    陆封州在他的注视里顿了顿,最后面色恢复至平静淡然,弯腰替他解开了手腕上的领带。
    待对方走出卧室,明维才从床边站起来,神色略带疑惑地摸了摸自己额头上的疤痕。
    陆封州好像真的对他这道疤很感兴趣,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吗?
    半个小时后,他们出发前往吃饭的地点。
    开车的人是陆家的司机,杨预坐在副驾驶,明维和陆封州两人坐车后排。杨预半路就下了车,从路边打车回公司处理剩下的事务。
    剩下陆封州和明维在车上,快到吃饭的山庄时,陆封州冷不丁地出声问他:会喝酒吗?
    有过在会所工作的经历,不会喝酒也说不过去,明维点了点头。
    能喝多少?陆封州又问。
    明维在国外酒吧上过几年班,其实酒量很好,但他仍旧只报了比较保守的数字。
    陆封州闻言,不置可否地撤回目光,没有再说话。
    夕阳完全沉没前,他们抵达吃饭的私人山庄。与他们同时抵达的还有一辆私家车。大约是和坐在车内的人关系不错,陆封州下车以后,没有带上明维先走,而是站在原地等那人下车。
    明维乖觉地站在他身旁没吭声,没等多久,就见那辆车的驾驶座车门被人推开,司机走下车来替坐在后座的人开门。
    车后座内走出来一个年轻懒散的男人,还有一个高挑漂亮的女孩。
    男人转身朝他们的方向走来,脸上还挂着几分玩世不恭。明维面上神色不动,心底的记忆却被对方那张隐约熟悉的脸唤了起来。
    是四年前开越野车溅了他满身泥水的那个男人。
    第28章 交换
    走到陆封州面前停下,温嘉盛先看了眼站在陆封州身边的明维,随即就吊儿郎当地笑起来,听我表哥说,你找了个小孩,我原本还不相信。
    不等陆封州接话,他又将目光转向旁边的明维,大剌剌地打量起明维来,就是这个?长得也还成。
    心知温嘉盛也没认出自己,明维温顺地冲他笑了笑。
    温嘉盛不感兴趣地收回目光,转头揽过自己女伴的腰,率先朝山庄内走去。
    明维见状,也主动朝陆封州贴过去,抓起对方的手臂搭在自己腰上,随即邀功般地抬头看向陆封州。
    后者轻瞥他一眼,倒也没有再将手放下来,搂着他的腰迈开脚步朝院子里走,简单提了两句温嘉盛的身份背景。
    得知温嘉盛的名字,明维也跟着记了起来,陆封州丢给他遮雨的那件夹克外套上,就有小小的温字刺绣。他从很早以前开始,就意识到那件外套并不是陆封州的。
    只是当年将外套递给他的人是陆封州,所以他才一直将外套留在身边。
    想到温嘉盛话中提到的表哥,明维的语气里染上疑惑:温总的表哥?
    他在会所里见过你。陆封州口吻淡淡地道。
    明维面上疑惑更甚,似是无法将他与记忆中的任何人对号入座。
    陆封州不再解释,搂在他腰间的手臂松开,手指落在他领口敞开的锁骨边缘,不带情绪地摩挲了两下,现在想起来了吗?
    明维立即就反应过来,是那位抱着小情儿喝锁骨酒的温家少爷。
    温嘉盛前脚踏入山庄内的餐厅,陆封州后脚也带着明维走了进来。过来吃饭的人已经都落座,就等着他们两位出现。
    见到陆封州身边跟了人,还不是平日里谈商务会带的助理,在场几位商圈权贵皆是露出意外的神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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