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见夏叹气:那可是保送考试,班长本来十拿九稳,半路跑出去就全完了,保送资格就废了,竞赛也都白考了,怎么能让他拿前途开玩笑?
    李燃竖起眉毛刚要反驳,突然想到了什么,安静了下来。
    你怎么不说话?见夏疑惑。
    不为什么。就是觉得自己也没资格指责别人。谁都不应该拿别人的前途开玩笑。李燃说。
    陈见夏看着他。还是白皙的少年,眉宇间透露出不驯服的气息,眼神清冽,有时候懵懂直接,有时候包罗万象。
    三年过去,他也成长了。
    他终究还是因为她而懂了有些人活着的不得已。
    陈见夏,李燃突然伸出手,捧住她的脸颊,我才是懦夫。
    他注视着她的眼睛,你是最勇敢的人。
    见夏等待着什么,也果然等到了。李燃靠近她,冰凉的嘴唇因为皲裂而粗糙,却吻得很温柔,轻轻的,仿佛生怕剐蹭到她、伤害到她,仿佛她随时会蒸发。
    陈见夏忽然拥住他的脖子,狠狠地回吻过去,唇齿交缠,舌尖贪婪地索取他身体里的温度,她用蛮横无理来告诉他,她是值得依靠的,她心中有一头野兽,永不退缩。
    我是勇敢的。陈见夏想。
    两人气喘吁吁地停下来,李燃看她的眼神里有了别样的意味,是火焰。
    陈见夏感觉到他搂着自己腰的力气加重了些,将她更紧地拉过去,少年紧实的双臂禁锢住她,低下头,额头抵住额头,扑闪的睫毛都扫在她眼睫上,呼吸间的白雾笼出一片森林,她隐约知道密林深处会有什么,膝盖软软的,却不是因为怕。
    到底陈见夏还是退后了半步,结结巴巴地说:你别坐在那儿了,石头冷,会着凉的。石膏都没拆,干吗非要来上学?她把李燃的手臂搭在肩上,扶他下来,你是不是又没穿毛裤?
    李燃的眼神也柔和下来,揉揉她的毛线帽,趁势在她额角轻轻地亲了一下,冰凉干涩的嘴唇碰在皮肤上,冷冷的,甜甜的。
    我去找你的时候,你亲口说让我等你的。他用那只好腿踢着地上的雪块,吐出来的每个字都和他一样红着脸,你说你会回来的。我怕你真的回振华了,我却不在。
    他的右胳膊搭在她肩膀上,搂兄弟似的,压得她有些痛,痛得满心都是安全感。陈见夏笑了,忍住眼泪问:家里有人来接你吗?我得回去学习了,还有好多笔记要抄呢。
    我放学再来找你,送你回宿舍。
    不要,陈见夏态度坚定,忽然有了几分大姐姐的样子,说一不二,你安心在家待着,把腿养好,这件事你必须听我的,行吗?反正你在学校也不学习,如果只是为了课间、午休和放学来跟我见面,我觉得没必要,你不在,我反倒能安心一点,我落下这么多进度,得赶紧追上。
    李燃抗拒了一会儿,有些失落,但很快就想通了,你说得对。
    还有半年,陈见夏鼻子有些酸,她强压着,笑着说,还有半年,你养好伤,我考上南大,我们可以天天在一起。还有半年。
    李燃也笑了:嗯,还有半年。
    在陈见夏连番劝说下,李燃安心休养了一个多月,两人之间保持着短信联络。
    李燃每天都发,反正他在家里闲着无聊,想起什么发什么:
    突然打了两个喷嚏,你是不是想我了?
    咱俩还没看过电影呢,也没唱过KTV,好多事都没做呢,游乐场也没去过,上次儿童公园那个不算,我们去香港或者东京的迪士尼,你应该喜欢吧?也未必,你这个女的很怪,说不准。
    你上课手机关了吧,放学一起看,不用回,短信费挺贵的,别让你爸妈又发现了。我知道你收到了就好。不用回啊,真不用回。
    也别一起看了,你每次下课开机一次。
    也别都不回。我发得特别好的你可以回一下。
    陈见夏每次下课都从桌洞掏出手机,挨过漫长的开机画面,低头盯着小小的橘色屏幕。教室里有百样心思,角落里的陈见夏,此刻心里淌着草莓牛奶的溪流。
    因为李燃不在,陈见夏每天都不怎么出教室的门,坐在桌前仔细研读楚天阔的笔记。俞丹起初只是观望,发现她的确安分守己,渐渐放下了戒备心。
    月考不比模拟考正式,安排得很紧凑,英语收卷后才下午四点,天将将黑。陈见夏放学后急匆匆跑出教学楼,赶在晚高峰前登上了2路汽车,坐过三站,到了医大一院。
    地址是李燃给她的。楚天阔连拜托她帮忙都妥帖到专门提醒忙完月考再说,所以月考最后一门科目前的午休时候,陈见夏才给李燃发短信。
    你有凌翔茜的电话吗?知道她家住哪儿吗?陈见夏问道。
    你非要帮你们班长这个忙不可吗?李燃不耐烦。
    我自己和凌翔茜说,不用你管,她答不答应我去还不一定呢,你少替别人操心!陈见夏不光是维护楚天阔,她听见李燃在凌翔茜的事情上越俎代庖就心头冒火,还好李燃识相,立刻就招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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