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阔和凌翔茜应该都是冰山,她自己恐怕也是,一座小一点儿的碎冰。那李燃是什么呢?偶尔在水面上投下阴凉的云彩吗?让她不至于被阳光烤化,融入面目模糊的海洋;让她可以放心地索要一块蛋糕,拿到手又改主意随便丢弃
    心慌又一次席卷了陈见夏。
    这么好的一切,为什么会发生在她身上?这说不通。
    难熬的冬季终于过半,期末考试在一片死气沉沉中到来。见夏成绩比上一次略有提升,重新杀回了班级前二十,虽然仍不能令她满意,至少说明补课班还是有点用处的。
    回乡长途大巴车的暖风居然坏了,见夏挨了几个小时的冻,终于踏进家门,第二天就重感冒了。这场病开启了寒假的序幕,一直持续到过年,烧了退退了烧,反反复复,正好给了见夏妈妈照顾女儿的机会。因为补课而起的冲突自此揭过不提,和她成长中的每件事一样,就那么莫名其妙地揭过去了,仿佛没发生,却又实实在在留下了点痕迹,只是谁都不去凝视它。
    除夕夜八点多钟,爸妈和弟弟一起到楼下的十字路口给奶奶烧纸,见夏咳嗽还没好利索,得了特赦留在家里,趁这个机会偷偷给李燃打电话。期末考试前李燃请假去参加住在邻市的姨奶奶的葬礼,据他自己说,其实他根本不认识这位姨奶奶,但是面对期末考试,他毫无疑问选择了孝道。
    你走的这段时间,错过了特别多好玩的事情,见夏蹲在茶几旁,下巴抵在膝盖上,整个人攒成了球,细声细气地说,咱们区的学校都要参加团庆的活动,考试前我们分组去的科技馆,你猜我在科技馆看到什么了?
    李燃故意道:静电球。
    你给我正经点!见夏气笑了,我看到了好多八卦!
    一猜就是。谁?
    我看到我们班长抱了凌翔茜一下!见夏说抱这个字眼时放低了声音,即使知道客厅空无一人。
    多亏了镜子迷宫,那两个人眼中重重叠叠的都是彼此,但见夏怕走错半步就被照见,愣是躲在后面大气不敢出,等到楚天阔和凌翔茜双双离开才颤巍巍探出头。
    那个迷宫很大,要不是亲眼从镜子里看到,我根本不敢相信,班长胆子也太大了!他一下子把凌翔茜拉进怀里了,我发誓,一点也没夸张!他俩长得都好看,抱在一起更好看了!
    越羞越起劲,见夏笑了半天,我想忍的,但没忍住,期末考试那天问他,他一下子就慌了我们班长可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慌了就说明有问题!
    无聊。
    怎么,凌翔茜和我们班长好,你不高兴了?
    没没没,李燃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忙不迭否认,就是觉得不关心啊。你不说我错过不少事吗,还有别的八卦?
    少装出感兴趣的样子了。不想讲了。
    你这人怎么这么爱翻脸啊!好好好,我跟你发誓
    好啦好啦,见夏急于讲八卦,没有继续作弄他,我就是觉得吧,他俩可能是我撮合的。
    真拿自己当回事。
    我说真的!见夏刚要跟他提自己和楚天阔聊村上春树的经过,突然觉得不妙,正如她不喜欢李燃和包括凌翔茜在内的初中同学聊天打屁,李燃也从来没看楚天阔顺眼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陈见夏半路刹车。
    呃,你不信就算了,我也说不清,她含混过去,哦哦哦,还有,你是不是有个初中同学叫林杨?学习很好那个,总考学年第二那个。
    考第几我不知道,是我哥们儿,他怎么了?李燃对楚天阔没兴趣,对凌翔茜不敢有兴趣,所以只能对林杨的事情拼命表现出积极性。
    我在科技馆也看见他了。你猜,他和谁拉拉扯扯的?我以前的同桌余周周!我的天啊,我真没想到。见夏用气声发出尖叫,像被踩了尾巴的猫。
    李燃啼笑皆非:陈见夏,你是不是太闲了点?你怎么那么乐意看别人地下情啊,这可是更年期妇女的爱好。
    你懂什么,见夏扳了扳脚趾,我这不是希望咱俩能多几个战友吗?
    你就是觉得别人也早恋,你就不罪恶了。
    说什么呢!陈见夏尖叫。
    早恋这个词依然是她的死穴,不能提。
    李燃早就习惯了,在电话那边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几声,转了话题:这个冬天赶紧过去吧。我爷爷病情好转了,再过段时间,就能回家了。
    啊,太好了,她已经听到了家人上楼的脚步声,连忙说道,天暖了就去看爷爷。我先挂啦!
    这一年开春很早,天气转暖就在眨眼间,街道两旁的树都绿了,嫩嫩的,惹人怜爱,枝条迎着温柔的春风招摇。
    一班的生活平静无波。然而,期中考试刚结束,流言便悄然传遍了全班:连着请了四天假的班主任俞丹很可能没有生病,而是怀孕了。
    见夏偷听过俞丹的电话,自然没有其他人那么惊讶,甚至替对方松了口气,心想,到底还是怀孕了,婆婆和老公不会再一起逼迫她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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