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此前在和静县衙呆了太长时间,与县衙中人多有交接,俞百里不敢去县衙门口晃悠,只能凭着俞鹤此前与他交谈时透露的信息去捕快们日常活动的地方守候。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一家早点铺,他听到几个吃早点的捕快说起俞鹤被认为杀人凶手被抓的事,心里又惊又怕。
    不过他静下来,回想起自己儿子平日里的行为处事,他绝不相信自己的儿子会为了一己私利而杀人,而十七年前的那桩案子,也该重新调查一番。无论什么结果,他都能接受,也应该接受。于是俞百里毅然决定前往县衙击鼓,证明自己儿子的清白。
    第118章 误食案(14)
    韦京翰听了俞百里的叙述,他拍了下惊堂木问俞鹤:俞鹤,你父亲所言可属实?
    父亲已经道出事实, 再隐瞒也没有意义,俞鹤点头认下利用职务之便拿走卷宗, 撕下记录画押信息的最后一页又还回去和取走枯骨手指骨的罪过。随后俞鹤补充道:属下所做一切, 只为查清当年误食案一案真相, 还父亲一个安宁。
    那你杀钱铸的事怎么说百夫长的声音在韦京翰望过来的目光中逐渐低了下去。
    韦京翰再拍惊堂木问:钱铸之死是否与你有关?
    俞鹤斩钉截铁地:钱铸之死与属下无关,钱铸不是属下杀的。我之所以不愿说明去找过钱铸, 只因为不想让人关联到我爹爹十七年前参与过误食案,毁他清誉。
    那你且将昨夜之事说个清楚。韦京翰道。
    俞鹤遂将昨夜去找钱铸之事从头道来。
    前日俞鹤说过以后日日必定去拜访钱铸,一方面是心里攻势, 另一方面也的确想通过这种方式, 让钱铸吐露实情。既然自己前日已经放下话说必定日日去找他,即便后面不能那样做,前面几日也必定如此, 才能对要攻克的对方形成强大的心理压力。
    所以, 第二日钱铸又去拜访钱铸。
    俞鹤已经做好了再度吃闭门羹的准备,谁知这次再去,钱铸相比上次,情绪却平静了很多。他对俞鹤说了一些抱歉的话:昨日多有冲撞,实在对不住。只因内人胆小, 孩子尚幼, 不想他们被与她们无关的事情打扰,还望俞副班见谅。
    俞鹤这才发现钱铸家比前次冷清,原来是这次妻儿都不在家中,他才能与自己如此平静说话。想来这钱铸也是个重情义之人。
    俞鹤摆摆手:这个不重要, 我只希望你可以告诉我,你父亲去世之前可否有过对你交代什么,是否对你提起过十七年前那桩案子有什么异常?
    钱铸这次的态度很好,但就是不肯说出其父对他是否有过什么交代。俞鹤虽然失望,但他相信,钱铸态度的转变就是一个进步。或许对方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他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自己坚持下去,钱铸总有一天会说的。
    当日俞鹤辞别钱铸时道:我还会再来的。
    钱铸表情复杂,但也没说什么,还客客气气的把俞鹤送出了家门。
    俞鹤离开钱家,没走两步,忽然听到钱铸家中传来一声重物倒地的声音。作为练武之人,听觉视觉自然势必常人要敏锐一些,加上作为一名捕快的条件反应,俞鹤狐疑的折回了钱家。
    钱家的大门虚掩着,俞鹤走进去,连叫了几声钱铸:钱师傅,钱师傅?
    店铺里没有人,俞鹤往院子中走去,刚踏入院子,借着小院中的灯光,他就看到钱铸倒在了血泊之中。
    不知道凶手还在不在附近,俞鹤拔出了佩刀,小心在院子中查看了一阵,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他这才收了佩刀,走到钱铸身旁查看。
    他先探了探钱铸的气息,发现人已经断气。随后发现钱铸胸口插着一把刀,想必那就是凶器了。他将刀拔出,仔细查看。确定凶嫌,第一点就得先确定凶器为何物。这时,外面的街上一阵嘈杂,很快,钱铸家的大门被人撞开,一队身着护卫营甲胄的兵士冲进来,说他杀了人,直接把人扣走。
    俞鹤自报身份,说自己是捕快,责问对方是否搞错了。护卫营的人道:有人见你杀人,故而呼救。我等为了维护百姓安危,缉拿凶手,理所应当。只要你犯了法,护卫营的人也不会姑息放纵。身为捕快,知法犯法,更是罪加一等。
    护卫营的人扣下他后,将他带往护卫营。去往护卫营的路上路过驿楼之时,俞鹤大声呼喊,让驿楼的人前往县衙通报他被护卫营扣押一事。
    驿楼的人得到信息,前往县衙通报。
    在护卫营,面对仁勇校尉的审问,俞鹤与他们争论。就算护卫营的人认为自己是嫌疑人,也应当把自己交回县衙,而不是在护卫营私设公堂。不久韦京翰带人赶到,仁勇校尉自知没有审问的权限,长时间扣人也于法不合,才不得不放人。
    驿楼的传信兵前来传信的事,韦京翰是知道的。后面的事情是怎样,他也就明白了。
    俞鹤说完,百夫长出列征得韦京翰同意道:俞鹤巧舌如簧,明明有人目睹了他行凶之事,岂容他三言两语开脱。他说他没有杀人,有何凭证?
    现有人证物证都指向俞鹤杀人,虽然韦京翰也不太相信俞鹤会杀人,但凡事也得要讲证据。
    俞鹤,你说你没有杀人,可有凭证?韦京翰问道。
    俞鹤沉默半晌:我去便是不想人知道,故而也未曾告知于谁
    这就是没有凭证罗?百夫长嘲弄道,既是如此,还望韦大人公正执法,还死者一个公道。
    目前的一切对俞鹤都很不利,俞鹤自己也没办法自证清白,韦京翰略一思索,眼下只能先退堂,补充侦查,押后再审。
    他拍了下惊堂木,正准备宣布退堂,俞鹤却道:大人,我愿与那指认我杀人的所谓证人,当面对质。
    堂上之人皆没想到俞鹤会这么做。韦京翰颇为疑惑挑了挑眉毛:你确定?
    俞鹤肯定地点点头:确定。
    百夫长在一旁暗笑不已,想不到世上竟然有这样的傻瓜,让证人来指证自己,是怕自己凉得不够快吗?
    楚霄云听了俞鹤的自证方式,在欣喜之余,又颇有些担忧。
    韦京翰随即传证人上堂。
    不久,那个卖包点的小贩被传上公堂。
    胡小二,昨日是你指证俞鹤杀了屠夫钱铸?韦京翰问。
    胡小二恭敬地回答:小人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只知道凶手当时穿着捕快的衣服。
    韦京翰指了指堂下的俞鹤:可是你眼前之人。
    胡小二望过去的目光与俞鹤望过来的目光相遇,随即躲开:回大人。是他。
    何以确定?韦京翰问,你能否将当时情景复述一遍?
    回大人,昨晚小人去找钱屠夫定今日做包子的猪肉。第一次去时就见了他穿着捕快的衣服进钱屠夫的家,就比我先了那么一会会。我见有公门中人进去,钱屠夫还往外张望一下关了门,想必是有事要谈不便打扰,便先去定了别的馅料。返回时见先前关着的门虚掩着,心里觉得奇怪,钱屠夫怎么忘了关门,又想是不是衙门的人已经走了,上前准备敲门,然而走到门前,却透过钱家大门看到一个人躺在地上,他
    胡小二说到这里伸手指着俞鹤道:他正将一把短刀从地上躺着那人的尸体拔出,刀尖上都流着血我们小老百姓,哪里见到过这些。看到这一幕吓得我捂住自己的嘴,生怕叫出声来被凶手听到,将我灭口。我跌跌撞撞往外面的大街跑,一边跑一边喊杀人了,救命啊。然后正好碰上巡城的兵爷,他们问我怎么回事,我便将自己所见告知他们后来才得知是死了的恶人就是钱屠夫。
    韦京翰问百夫长:他说的是也不是?
    百夫长点点头:没错,昨夜就是这么个情况。当时这小贩吓得脸都白了。
    俞鹤听到这里,他反问胡小二:你可见我将刀插入他的胸口?
    韦京翰也望向胡小二。
    胡小二道:当时钱屠夫家就只有你,人不是你杀的还会有谁?而且我亲眼见你将刀拔了出来,若不是你杀的人,你为何会在现场,为何会那么淡定的去拔死人身上的刀?
    俞鹤扭头望向韦京翰:大人,属下在现场的缘由已经说明。我是在去找钱铸的事情上有所隐瞒,但人绝对不是我杀的。这人也说了,他只见我将刀□□,并未见我将刀插进去。所以,他的证言不足为信。
    韦京翰想了想:胡小二,俞鹤说他只是将刀□□查看死者死因。作为捕快,他这么做也是说得通的。你还有没有别的更直接的证明?
    这个到没有。但是大人,当时他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恶狠狠的,他不是凶手,那么凶干嘛?胡小二辩解道。
    俞鹤矢口否认:在护卫营的人冲进来之前,我全身心都在死者身上,除了刚进去之前怕凶手还埋伏在附近,四处张望以外,后来就没往门外看过。何来恶狠狠看了你一眼。
    我就是看到你扭头往门外看了胡小二嚷嚷道,却又是衣服害怕的样子。
    大人,你看俞鹤现在公堂之上都还在恐吓证人,可想当时的情景。百夫长适时上前道。
    韦京翰被吵得头疼,他猛地一拍惊堂木:既然双方都拿不出更直接的证据,证明自己的观点和清白。此案押后再审,由县衙捕房继续侦查,找到直接证据,再做判决。来人,将俞鹤还押大牢,退堂!
    这次堂审虽然没有定下俞鹤的而罪名,但俞鹤也没能脱罪,百夫长还是比较满意的。对于此案由县衙捕房继续侦查一事,百夫长有点不太同意:韦大人,这楚霄云与俞鹤同僚一场,还是形影不离的搭档,此案继续由县衙捕房侦查,怕是不妥。
    韦京翰当然明白百夫长的意思,护卫营就是想断捕房一条臂膀。他随即道:除了县衙捕房,谁有查案权限?我明白仁勇校尉的意思,人是你们扣住的,现场是你们第一时间发现的。咱们还是老规矩,捕房查案,你们协助。你看如何?
    韦京翰说到这里,百夫长也无法坚持捕房不参与,他点了点头:韦大人既然这样说了,那护卫营上下就恭敬不如从命。
    第119章 误食案(15)
    这日堂审完毕,又差不多到了放衙的时间。楚霄云安排好捕快们在白水村和钱铸家两处的轮值, 才忧心忡忡地带着苏文回家。
    这次放衙,他又晚走了好多。
    从来没有一个案子像这次这样, 同时要兵分两路看守轮值。上次王家的案子也牵涉到捕房的一些人, 捕房的人手也短了不少, 这样一来,捕房人手就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吃紧。但捕房的重新招录也还没有这么快, 一切只能紧着现有人手用。
    楚霄云恨不得自己能有□□之术,不过这个只能想想,住在县衙道还是个可行的措施。只是昨晚半夜进城, 走得太匆忙, 家里的事情都没处理交代好,所以今晚是无论如何得回去一趟。先把家里安置好了,才能安心地住在县衙专心破案。
    楚霄云驾着马车带着苏文回家, 路过王三强家时, 王三强已经和他娘在吃晚饭了。王家堂屋没有大门,这深秋的季节,经常都是满屋的寒意,他们自然是不会在堂屋吃饭。
    每当天气转凉的时候,王三强他娘就坐在厨房里灶膛前烧火的凳子上吃饭。避风, 还暖和。王三强经常就端着一碗饭蹲在灶房门口吃。一方面好御寒, 一方面又能看看外面的景象打发无聊通常外面也没有什么可看的。
    今天王大娘还是坐在灶膛前吃饭,王三强不知是不是想等楚霄云的缘故,端着碗蹲在屋檐下吃。王大娘在门口喊了他几次,他应着却是不动。在一碗饭快要见底时, 终于看到楚霄云驾着马车过来,他飞似的从屋檐下奔到院坝边上,口中喊着:哥,哥。
    楚霄云原本计划着晚饭过后再来跟王三强交代家里的事务,眼见王三强从屋檐底下奔出来,在看到人的时候就慢了马车,到王三强跟前刚好停了下来:三强,啥事?
    哥,余大哥王三强大约是想想觉得这样说不对,又改口道,今早护卫营的人说的是真的吗?
    苏文从车窗里探出头来跟王三强打招呼:三强哥。
    王三强赶忙道:嫂子好。
    苏文害羞地笑了笑,趴在窗沿上听他们说话。
    楚霄云听见苏文的声音,往窗边看了看:文文,外边天凉。
    苏文头枕在衣袖上:暖炉热乎着呢,我透透气,你们说你们的。
    楚霄云听了放下心来,回王三强道:他是被下了狱,但他也不承认杀人。
    王三强又问:那他爹有被抓吗?
    俞伯父目前肯定是要在县衙的。楚霄云道。就算俞鹤杀人,俞百里又没有参与,至于十七年前的事情,不管真相怎么样,在结果调查出来之前,俞百里不会受到处置,也不至于下狱,但被限制自由是肯定的。
    王三强懊恼又愧疚地道:我今早上是不是说错话了?
    俞伯父今日是主动去县衙击鼓的。无论你说与不说,他人这会都会在县衙。这事与你无关,你不要多想。楚霄云开导道,再说,万一俞伯父真的没去,你给了我们线索,也是好事一桩。俞鹤没有杀人,我们正好还他清白,倘若他真杀了人,也理应受到律法的处置,这与他是谁,是什么身份没有关系。
    哥王三强一时分不清楚霄云是不是在宽慰他。
    楚霄云道:这个案子状况比较多,捕房的人手就分散了,破案之前忙的时候我想先住到县衙去,家里要麻烦你帮我照顾一下.
    王三强像要赎罪似的,赶忙应下来:行、行。哥,你有事尽管吩咐。
    他看了眼天色:哥,你们还没吃饭吧?你先回去忙,我一会去你家,有什么事,你到时候在吩咐就是了。
    天色已晚,要做的事的确很多,楚霄云点点头:好。
    回到家中,两人依然分工明确。苏文做饭,楚霄云摘菜、喂鸡、捡母鸡一天生的蛋。期间苏文从厨房探出头来说:夫君,把院子里的菜多摘一点,明儿我们带去县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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