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默川?被紧紧扣住手腕的青年满脸茫然,你怎么在这儿?
    男人没回答,面色阴沉得可怕,冷声质问道:你要做什么?
    你觉得我要做什么?林渐西的神情比他更难看,一脸你脑子是不是有病的表情,来江边吹风你也要管?
    乔默川顿时被噎住了,这会儿才觉出不对来。
    是啊,他大概真的是脑子有病。
    这个人分明就是一株顽强的小草,怎么烧都烧不掉他的骄傲,一直以来努力又积极地生活着,就算是再喝多了,也绝不可能因为一点感情上的小事就想不开。
    可是刚刚那一瞬间,他居然什么也没想,身体比脑子快了一步,直接就冲了上去。
    真特么活见鬼了!
    乔默川自觉有些尴尬,目光四下一扫想转移话题,然后一眼就看到了林渐西手上好大的一枚创可贴,马上又冷下了脸色。
    你手怎么了?
    手?林渐西下意识地伸出两只手放到眼前看了看,然后立刻恍然,满不在乎地道:切菜不小心切到了。
    他身上穿的短袖是浅蓝色的,一旦沾染了深色的污渍即使在夜光下也极为明显,一看就是做菜的时候染上的。
    所以你做了一桌子好菜,衣服弄脏了,连手都受伤了,辛苦大半天,你那学长却又爽约 了。乔默川立刻得出了结论,说话的时候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林渐西拧起了眉。
    他今天喝了酒,又吹了风,头昏昏沉沉的,思维就不像平时那样缜密,所以并没有纠结乔默川怎么知道自己和学长有约的事,只是很执拗地纠正道:他没有爽约,他来了。
    来个鬼!
    他派到林瑜身边的助理金鑫都说了,路闻风一个下午都和林瑜在一起,晚上还一块儿用了餐,其乐融融。
    乔默川只觉得心里又酸又涩,想骂不知道骂什么,想说句安慰的话又觉得心里窝火,只能憋着一股气一声不吭。
    就在这时,一阵冷风忽然吹过。虽然现在是夏天,但晚上的江边湿气重,林渐西穿得又单薄,登时就打了个寒噤。
    冷了?乔默川立马察觉到他的轻颤,下意识地抬手想要解扣子,我外套给你
    话说到一半停住了,这才想起自己出来的时候太着急,连西装外套都落在酒吧的包间里没拿,身上只有一件衬衣,根本脱无可脱。
    气氛顿时有点尴尬,乔默川一晚上连出了两次糗,只觉得生无可恋,更不想说话了。
    真就离谱,他好歹也是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在谁面前都能保持完美的仪态,就连在林瑜跟前也不曾失态,可是每次碰到这个人,总能冒出些意想不到的奇怪状况。
    林渐西倒是被他的窘迫逗乐了,嘴角一勾解围道:我可没那么娇弱,乔大少,你怜香惜玉的这一套还是留给那些个小情人吧。
    乔默川沉默了。
    不知道为什么,那些冷冷的江风好像吹进了胸膛,让心口都开始一阵发凉。
    半晌,他才低低地说:其实我已经很久没找过别人了。
    这话说起来好像有些不可思议,但这真的是实话,除了那天一时情绪上头,把那个叫阿江的赝品领回酒店却什么也没做之外,他居然真的没再开过房,一直禁欲到现在。
    流年会所的老板是他的老熟人,那天两人见了面,还特意明里暗里隐晦地关心了一下他的身体状况。
    乔默川当然是一个功能健全的正常男人,甚至严格来说,他还是个重欲贪欢的人。可是这段时日以来,他的生活除了工作以外,好像被眼前这个青年占满了,对以往那些情/事都失了兴趣。
    很久是多久?喝了酒的林渐西没了平时的顾忌,愈发牙尖嘴利,一个月?两个月?
    乔大少,他嗤笑一声:是不是还得给你颁个奖啊?
    乔默川哑然。
    他觉得有点委屈,但是又找不到话辩驳,只好默默地站在旁边,神色萎靡。
    不过林渐西并没有纠结太这个话题,或者说,是根本不在意。
    他伸了个懒腰,直接一屁/股坐到脚下的草地上,一条腿随意地屈起,右边胳膊慵懒地搭在上面,看上去莫名透出几分潇洒。
    从家里带出来的两罐啤酒就放在一边,他顺手拿过仰头喝了一大口,因为喝得太急,有淡色的透明酒液从嘴角溢出,沿着脖颈流入衣领,又被他抬手毫不在意地擦去。
    这样的动作明明既不优雅,也不矜贵,却特别诱人。
    乔默川根本无法挪开自己的视线,看得喉结一紧,心口和其他的某些地方都跟着发烫。
    这样直白的目光自然引起了林渐西的注意,他自觉看穿了男人的意图,眉头一皱,把没开过的那罐啤酒递了过去。
    要一起吗?
    谁要和你一起?乔默川在心里直摇头。
    他有轻微洁癖,地上太脏了不想坐。
    他有对饮品有固定标准追求,这种两块钱一听的劣质酒完全不在他的选择范围内。
    不喝拉倒,我手都举酸了。林渐西不耐烦地哼了一声,眼看就要收回手。
    于是男人脑子立马宕机,伸手接过啤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跟着坐了下来。
    什么洁癖,什么饮品标准,统统抛诸脑后!
    他盯着青年精致的侧脸发愣,脑子里突兀地出现了一个念头。
    乔默川,你好像真的完了。
    作者有话要说:  院长妈妈:最近总能收到一些企业家的爱心资助,我们西西好像一直在用一种奇怪又特别的方式为公益事业做贡献呢。
    林渐西沧桑一笑:对,靠养鱼。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耶耶耶路撒冷、别枝惊鹊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别枝惊鹊 66瓶;隅 20瓶;锦瑟思华年 10瓶;晏骁、学习小仙子 5瓶;紫紫 2瓶;再掉头发就要秃了、。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5章 惊现修罗场
    林渐西又喝了口酒, 微苦的口感让他眉心微蹙,瑟瑟的江风轻拂过他的面颊,吹乱了鬓角的头发, 带来一阵舒爽的凉意,也驱散了夏日的燥热。
    而乔默川就坐在一旁, 在夜色的掩护之下静静地盯着青年姣好的侧脸, 欲言又止好几次,最后都默默地把话咽了回去。
    他想说点什么打破此刻的沉寂, 又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以前和那些小情人在一起的时候, 乔默川从来不用自己找话题, 只需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听听他们或真或假的甜言蜜语就行了, 有时候甚至还嫌他们聒噪。
    而和林瑜在一起的时候, 他一般只谈工作,传授一下项目经验,出手教训几次为难他的老狐狸,再随便捡两句好听的话说, 也能相谈甚欢。
    可是眼下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他的嘴像是打了结, 以往那些花言巧语一句也说不出口,绞尽脑汁想了一堆的开场白, 仔细琢磨一遍之后却都觉得不合适。
    我新改装了一台赛车, 底盘强马力足,改天带你去跑两圈?
    但他很有可能会拒绝,毕竟情绪郁结的时候还是典雅清幽的环境更适合让心静下来。
    我听说杰森剧场最近有燕城交响乐团的主题音乐会, 算是古典和现代的融合,你想去看看吗?
    他也许会说最近太忙了,学校要考试要打卡, 实验室的任务也没完成。
    所以你们的项目还需要赞助吗,公司里最近正好比较重视生物技术制药这方面的研究。
    乔默川字斟句酌,在心里推演了各种可能发生的情况,打好一堆腹稿之后,终于信心十足地准备开口,然后一抬眸就对上了林渐西忽然转过来的正脸。
    得,前功尽弃,什么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他憋了半天,憋出几个字:今天江边风还挺大。
    然后说完就想抽自己一巴掌,真是好一句没有营养的废话!
    但没想到的是,林渐西这会儿非但没有嘲笑他,反而傻乎乎地附和了一声:是啊,风好大。
    反应不同以往,显得十分诡异。
    乔默川狐疑,马上提高声音试探他:林渐西?
    嗯?他迟缓地看过来,眼睛里空空的,好像什么都没有,又好像下一刻就要闭上了,语气又甜又软:怎么啦?
    原来是酒精彻底上头,平常的防备和冷静全部都收了起来,现在的青年乖得跟小绵羊一样,问什么答什么。
    这倒是个很好的机会。
    你是不是喜欢你那个学长。乔默川明知故问,用的完全是肯定的语气。
    学长啊林渐西混沌的大脑开始费力地运转,似乎是在思考这个人到底是谁,等想起来之后,立刻弯起嘴角露出甜蜜的笑意。
    喜欢。斩钉截铁的回答,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完全是借着酒意说出了平时藏在心底的话。
    特别喜欢。甚至一本正经地又强调了一遍。
    轰
    乔默川一下子就觉得有一股妒意直接破开心脏从胸口钻了出来,随之产生的还有汹涌的愤怒和不甘。
    路闻风到底凭什么?
    一个心有所属三心二意的人,凭什么能拥有眼前这个青年百分之百的喜欢,拥有他全部的依赖和温柔!
    你究竟喜欢他哪一点?他几乎是低吼出声。
    很多啊。林渐西脑子迷迷糊糊的,但还是条件反射地开始如数家珍:学长他是个热心肠,一直都很会照顾人,跟人说话的时候总是很温柔,他会好多种运动,成绩又好
    搞笑的吧,运动好,学习好,会照顾人,这些又算得了什么呢?
    除了说话温柔这一点估计有点难做到以外,其他的自己不也行吗?
    乔默川在心里忿忿不平地叫嚣,反应过来以后又觉得无比荒唐。
    见了鬼了,我为什么要和路闻风去比?
    他不爽地顶了顶腮,质问道:就算他什么都好,那他对你好吗?
    当然好
    好什么好?乔默川毫不客气地打断,语气十分尖锐,就这么没几天的工夫,他放了你两次鸽子,这叫好?
    他只是工作太忙了
    说什么工作很忙,其实是在和喜欢的人卿卿我我一起吃晚餐,你还在家里傻兮兮地做一桌子菜等他!男人越想越气,气那家伙不知道珍惜。
    什么喜欢的人,和谁吃晚饭?林渐西一听瞬间瞪圆了眼,连酒都醒了,你在说什么?
    他其实乔默川张了张嘴,差点就要把事情脱口而出,到最后又及时地刹了车。
    他当然可以直言不讳地说出真相,路闻风只是把你当备胎当替身,几次三番抛下你都是因为他真正喜欢的人。
    可是看着青年微红的鼻头和水光朦胧的双眼,乔默川心中莫名生出一股奇怪的情绪,竟硬生生地忍住了已经到嘴边的话。
    没什么,没有和谁,我瞎猜的。他闭了闭眼,强压怒火旁敲侧击道:但我之前说过,忙是分人的。
    你以为我很闲吗?我办公桌上还堆着厚厚一摞等我批复的文件,梁俊曹亮文全被我扔在了酒吧,我还不是在这里和你一起吹冷风!
    闻言,林渐西立刻眉头一皱:那真是抱歉耽误乔先生的时间了,您忙的话现在就可以离开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乔默川简直崩溃,林渐西,你平时那么聪明,难道就没发现你一直在自欺欺人吗?
    要是他真像你说得那么好,那你为什么还要大晚上一个人来江边吹风?为什么喝那么多酒?
    这连番的质问像是把这层遮羞布狠狠揭下,让人无法辩驳。
    于是林渐西终于不吭声了。
    半晌,他才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目光虚无地落在半空中,语气缥缈得像是下一刻就要被风吹散了。
    乔先生,你有没有真心喜欢过一个人?
    当然有。
    乔默川脑子里立刻闪过林瑜的脸,但他没有回答。
    不过林渐西也没指望他回答,自顾自继续道:真正喜欢一个人,本来就会做出很多以前从来都不会做的事,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乔默川下意识地低头扫视了眼自己,随意地坐在不太干净的草坪上,昂贵的衬衫沾着地上的灰尘和草屑,手里还拿着最普通的啤酒,然后又想到这段时间的清心寡欲,心里莫名咯噔了一下。
    而且一遇到他的事就会失去理智
    乔默川眉头微蹙,忽然就想起自己刚才头脑发热直接从酒吧冲到燕江边找人的事,又是一惊。
    还有就是,有的事情如果知道他听了会难过,宁可一直憋在心里,也不忍心告诉他。
    噢,原来我刚才没有把真相说出来,是因为不忍心。
    因为他难过,我就会更难过。林渐西嘴角弯起像是在笑,可眼睛里却闪着水光,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然后乔默川摸着自己酸酸痛痛仿佛要爆炸的胸口,彻底倒吸了一口凉气。
    漂亮,特么的全中了!
    各取所需,玩玩而已,你现在幡然醒悟,是因为谁啊?
    又要会赛车钢琴又要会打架,你究竟是在找谁的替身?
    梁俊和曹亮文曾经的调笑在耳边嗡嗡回响,脑海中林瑜的脸慢慢消失,而后,竟然逐渐被林渐西的脸所代替!
    这个发现让乔默川瞳孔剧震,不自觉地捏紧了手中的啤酒,易拉罐都被捏得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谢谢你乔先生,我今天是真的喝多了,让你听我说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话,现在我得回去休息了。
    这时的林渐西似乎已经恢复了一点精神,晃晃悠悠地站起来和男人道别。
    四目相对之间,乔默川又听到了自己胸口急促的心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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