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儿憨憨地打个响鼻,到附近挖开雪堆吃草去了。小黄沙叼着兔肉气得快炸毛,它千辛万苦才抓到兔子想给她们分享,她们却躲在这儿吃香喷喷的鹿肉?
    半大的豹毛小猫尾巴竖起,喉咙里发出委屈的呜呜声。
    南月转头朝它挥挥手:小黄沙,你过来呀。
    无名用刀割开一块没有沾上香料的鹿肉,笑眯眯地朝小黄沙晃了晃。小猫咪看看自己的小兔子,再看看肥美的鹿肉,不争气地喵喵叫着跳过去,回到南月怀中撒娇。
    一顿饭吃完,无名将剩下大半鹿肉拴在马背上,继续深入荒原。
    没多久,她们遇见一队住在荒原边的牧民。
    以前时不时会有商队经过蜀都荒原进南疆,然而这一年来大秦国内大乱,商队越来越少,牧民们已经很久没见过外人了。
    十来个牧民好奇地望向她们。
    无名将剩下大半只麋鹿留给牧民,看着牧民们眸中似乎闪着期冀的光,她想了想,终是没厚着脸皮将李勿蝉写好的话振声念出来。
    无名这一趟南疆之行,不仅仅要帮大师父联络上镇南王,李勿蝉还拜托她们一路为唐正则立威,写了不少无名看来极其中二尴尬的句子。
    她从包裹里拿出一卷羊皮纸递给牧民,纸上开头是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但,结尾是大秦将亡,唯有贤明之主唐正则以一人之力拯救天下苍生。
    牧民们看不懂中原字,却还是接连激动地倒地膜拜,似是将她和南月误认为荒原外的神女。
    无名和南月骑着马走远,明明牵了两匹马,她们却还是抱着坐在一匹马背上。南月偶然回头,看见无名因为方才牧民们的反应,耳根红了个透彻。
    南月觉得有趣,伸手捏捏无名红红的耳根,却被凶狠地抓住手指。
    马儿在荒原上疾驰。
    无名俯下身子,吻住南月的唇。
    到了荒原深处,就没有牧民的身影了。
    这里是狼群的天下。
    尤其现在是冬日,正是狼群聚集的时候。春天一到,食物逐渐充裕起来,怀孕的母狼就和各自的公狼一块儿离开狼群。在小山坳中生下狼崽,教导小狼崽打猎,等着它们慢慢长大,等待下一个冬天的来临。
    也有部分狼群始终不会解散,像一个大家庭一样一同抚养后代。以前无名和南月就是在这样的狼群中生活的,后来她们长大一些,无名就主动带着南月离开狼群,两个人生活在无边荒原中。
    进荒原的第二天,无名和南月就遇到一群狼。
    小黄沙一身黄毛炸成刺猬,嘶吼的声音难听得要命,两匹马儿焦躁地扫着尾巴,往无名身后躲。
    无名远远看了狼群一眼,问南月:想吃狼肉吗?
    南月点点头。
    无名手指摸向刀柄。
    下一刻,狼群四散奔逃。
    无名没有去追,牵着南月的手,继续往荒原深处走去,
    大师父给了无名两年时间,所以她也不急着立刻赶去南疆,一路上很少骑马。走走停停,路过许多她们曾经住过的地方。
    荒原里有条从雪山上流下来的小溪,就算是寒冬也不会冻结,她们曾经在溪边搭过帐篷,现在那里却一点儿痕迹都没有。小溪也越来越浅,大概过不了几年就会消失。
    无名和南月在溪边重新搭起帐篷,夜晚躺在溪边听水声看星星,然后不再留恋地离开。
    快走到荒原边缘时,她们又找到曾经分开时的那个山洞,当时无名昏迷,南月将她留在山洞中,自己出去找水想要给她清洗,却被人牙子带回中原。后来无名跟着两位师父离开,也再没回过山洞。
    而此时的山洞里早已有了新的住户,是一只凶狠的山猫,它守在洞口处,无名隐约听见里边山猫崽子的声音。
    大山猫好奇地盯着小黄沙,小黄沙也抬头对它喵喵叫。
    想过去看看吗?无名问。
    南月没有犹豫地摇头:不想。
    于是两人不再多留,径直走过这个山洞。
    十来年过去,沧海桑田,唯一不变的是她们依然在一起。
    往后也会永远在一起。
    蜀都荒原虽然宽阔,却远不如渭北荒漠。
    就算两人在荒原里晃晃悠悠浪费不少时间,还是在三个月后走出了这片荒原。两人同时回头看了一眼,感叹小时候觉得怎么也走不到尽头的无边原野,竟然这么容易就被征服在脚下。
    荒原外是蜀道。
    时而山石嶙峋,风沙阵阵,时而树木茂密,遮天盖日,整条路都透着说不出的诡异。但小路从头到尾唯一的相似点就是险,一个不小心就可能沿着山壁滑下去,丧命于万丈悬崖之下。
    沿着这条被无数商队马蹄踩出的小道一直走下去,会经过蜀山,最终进入南疆境内。
    以无名的轻功,自然不会把陡峭的悬崖当回事儿,反而两匹马儿小心翼翼、瑟瑟发抖地走在后边,将行进速度拖得极慢无比。
    无名干脆趁着这个机会,专注地教导南月轻功。
    小南月单脚踩在巨石上晃晃悠悠,无名在她身后轻轻哼着歌。
    一个月过去,春末夏初,她们抵达蜀山时,南月的轻功也进步不少,几乎能在蜀道上轻快蹦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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