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们时间不多,无名也仅仅是尝尝南月唇边那抹甜味,浅尝辄止罢了。
    再出发时,南月的耳根仍是红了个透彻,她软软地靠在无名怀里,手指时不时便羞敛地蜷起一下。
    下午,两人终于抵达平江县。很不巧的是,她们刚离开山里,天空中就落下毛毛雨,雨水越来越密,大有发展成瓢泼大雨的趋势。
    无名在小县城路边买了把油纸伞,将南月遮得严严实实。买伞时,无名顺便打听到县城中镖局的位置,她没有急着去凉家,而是先策马到了镖局门口。这一趟至少要提二十车粮食去枫城,单单无名和南月两人的话,实在是太累了些,还不如交给专业的镖局去做。
    无名很快和镖局谈妥,交了定金,一行十来个人直奔城北凉家。
    凉家老宅竟比太守府还要气派几分,院子外是看不到边界的百亩良田,院子内则是一片金碧辉煌,好一副土皇帝做派。
    无名在老宅门口勒马停下,随手将凉太守的令牌扔给一个小厮:把这个给你家老爷,就说我是从枫城来的,他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
    小厮见面前这胡人女子虽然衣衫上沾着泥泞,可长相气质却不似常人,急忙拿着令牌进门。很快便有一位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慌忙走出来,他长得和凉太守有七分相似,想必就是凉太守的儿子了。
    平江离枫城不远,前天夜里又下了整夜的暴雨,中年男子看见父亲的令牌时,便猜到了洪灾一事。每次洪灾,父亲都会趁机往家里运些金银和粮食,中年男子早就习惯了。
    然而听小厮说,门口之人是一个气质出尘的胡人少女后,中年男子心里便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心跳都快了几分。他快步走出门,远远看见那名漂亮的胡人少女揽着另一名小少女坐在马上,温柔地替她撑着伞时,中年男子心里更是漫上一层难以言喻的恐惧,差点儿摔了一跤。
    两位姑娘?中年男子终于走到马前,本能地跪倒在地。
    你是凉月柏的儿子?无名挑眉问。
    听见少女用如此轻慢的声音提起他父亲的名字,中年男子身体僵硬一瞬,如实道:正是家父。
    枫城发洪灾了。无名没有多问,直入主题,你既然看了令牌,便应该猜得到,我是来提粮食回去赈灾的。
    果然果然!父亲从来不会顾及灾民死活,他哪次不是恨不得把百姓身上的羊脂抠得一干二净?如今这名胡人少女拿着令牌找上门来,只说明一个可能。
    父亲的官场生涯终于走到落幕了,不,不仅是官场,就连命都可能
    中年男子身体猛地颤抖一下,他用力抬头,试图做最后一点儿挣扎:姑娘又是何人?虽然你有家父的令牌,可若是偷的抢的该如何是好?我怎能将朝廷的粮食,交给一个来历不明的胡女!
    喏。无名漫不经心地掏出自己的身份腰牌,送到男子眼前。
    中年男子看清腰牌上的字后,身子终于控制不住剧烈地颤抖起来,转身去喊管家准备粮食。
    殿下,草民有一事想问。中年男子仰头看着无名,脸上水迹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父亲他还活着么?
    死了。无名淡声道,他自知愧对百姓,跳入池塘中淹死了。
    中年男子再撑不住,瘫倒在地,嘴唇发白。
    虽说无名说凉太守是淹死的,那就是淹死的,可中年男子哪儿能猜不到实情?他颤巍巍问出最后一句话:祸可及家人?
    包庇之罪,自然是及的。无名轻声道,不过最终怎么判,我说了不算,要看朝廷的。
    无名说完便眯起眼,宠溺地揉揉南月头发,趴在她肩膀上打哈欠。
    凉太守屯在老宅的粮食接近百车,但无名暂时只装了二十车,检查无误后便启程回枫城。谁想到雨势竟突然变大了不少,雨滴打在地上,响起噼里啪啦的声音,周围田野里的菜叶几下就被雨点打蔫了,无神地趴在土地中。
    恐怕枫城那边洪灾又会加重。
    而且大雨封山,平江县和枫城之间又只有那么一条山路,在雨停之前,无名一行人只能呆在平江县里。无名心中焦躁,却也对天气无可奈何,只得暂时先将粮食存在镖局中,等天晴了再出发。
    无名和南月正准备找间客栈住下时,恰巧看见一个乞儿蹲在墙角,仰头看着天空中瓢泼大雨,浑身被淋得湿透了。
    南月扯扯无名袖口,晶亮的眼睛眨了眨,什么都没说。
    无名牵着她走到路边,又买了一把油纸伞,一个热气腾腾的包子。无名撑开伞遮在乞儿身边,南月将包子递给他。
    这时两人才发现,乞儿脸上尽是痴傻笑容,竟是个可怜的痴儿。
    呵呵神仙姐姐痴儿傻傻地对着二人笑笑,忽然呆傻地歪了歪脑袋,口齿不清地问道,神仙姐姐,是不是,枫城来的?
    嗯,你怎么知道的?南月蹲在他身前,轻声问。无名则站在一旁,替她撑着伞。
    有人说,枫城大大大水!痴儿比了个夸张的手势,呵呵傻笑,他还说,有人会来、来拿粮食,带回枫城。神仙姐姐,你们就是,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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