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池雨目瞪口呆,抬起双手:李联,你他娘可别胡说,我什么时候说过这中话了?
    李联一拳打到棉花上,心底气得要命。正欲愤愤转身离去,没想到这时,一直躲在唐池雨身后的那个柔弱女子,突然探了出来。
    这位公子,小女子从小在河北道长大,的确只知道,是渭北军保卫边疆安宁。却从没听过什么镇国军司涟语气柔软,还带着几分天真,将一个无知小女子的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无名颇具深意地扫了她一眼。
    果然,李联听了她的话,像炸了毛的老虎一般大怒地一甩枪花,长戟直指司涟:你懂个屁!
    当年我爷爷带着十万镇国军北上,一举攻下北晋的时候,你他娘还在娘胎里吃奶!要不是这些年中原无战事,镇国军只得整日缩在皇城中,渭北军能像现在这般威风?
    唐池雨皱了皱眉,将司涟护在身后,却没有反驳。
    她最是敬佩李联的爷爷,小时候,她一直将扫平北晋的镇国将军看做目标和榜样。所以看在镇国大将军的份上,如论如今的镇国军何等窝囊,她会感到惋惜,会愤怒,却绝不会有一丝嘲弄。
    唐池雨不言,李联却不依不饶:要我看来,你们渭北军才是一群废物!边疆动荡多年,你们渭北军也只是勉强守住罢了,都他娘一群只敢守不敢攻的孬种!若是我镇国军,北方荒原早就是我大秦的领土了!
    无名在心底冷笑一声。站着说话不腰疼,大抵就指的是李联这中人了。他在皇城中长大,从没见过渭北黄风是什么样的,从不知晓渭北马贼砍人时有多疯狂,从不知道荒原上那些蛮人为了一亩三分地,能拼命到什么程度。
    渭北气温极低,终日风沙弥漫。可更北的荒原里,环境条件更是艰苦太多。那些蛮人在荒原中野蛮生长,荒原养不活他们了,就拼命地往南边挤。若不是渭北军一直镇守在北方,杀了一批又一批蛮人,大秦国内不知要乱成什么样!
    最近一年里,蛮人被杀得怕了,才勉强愿意退回荒原中。但无名清楚,按照原文的轨迹,两年后,蛮人因为某些原因,将会对中原发出一次更恐怖,更疯狂,更不要命的袭击。而那时候,娇生惯养多年的镇国军,早已烂得不成样。
    听见李联对渭北军的辱骂,一再退让的唐池雨,眼中也迸出怒火。
    渭北军废物?渭北军在沙场抛头颅洒热血的时候,你他娘在皇城里吃香喝辣,现在还他娘反过来说我们废物?唐池雨亦是不客气地拔刀对准李联。
    周围不少人的目光,都从射御场中转移过来,盯着剑拔弩张的二人。
    李联本能地想要提戟与唐池雨打一架,但感受到周围注视,他逐渐冷静下来。今日秋狩祭典,乃是大吉之日,若他真和唐池雨打起来了,陛下定会大怒!唐池雨是陛下最宠爱的七公主,当然不会有事,可他呢?
    李联闷哼一声,收起长戟:七殿下,不若这样,我代表镇国军,你代表渭北军,我们在射御场中比一场如何?
    唐池雨不屑地嗤笑一声。
    李联厉声道:七殿下莫不是怕了?
    怕你娘!唐池雨骂一句,将司涟扶下马,弓来!箭来!比你娘的!
    立刻有人递上弓箭。
    李联也不甘示弱,一甩马鞭,两匹马朝射御场中奔去。
    无名看着他们的背影,似笑非笑地叹口气。
    无名姐姐,你是在担心七殿下吗?南月坐在无名怀里,看不见她的笑容,只听到她叹气,不由得关切地问。
    不是,我在担心李联。无名轻笑道,担心他会输得太惨,将李大将军的脸都丢光了。
    射御场中。
    唐池雨一袭红衫,骑白马,英气勃勃。
    李联穿厚重红甲,骑黑马,同样是俊朗不凡。
    一个是渭北归来的大秦七公主,一个是皇城内镇国军中年轻一代的佼佼者,谁更胜一筹?射御场边很快被围得人山人海,起哄声此起彼伏。
    比试的规则很简单,草甸上共有高低不同十个箭靶,比试之人需要沿着百步外的小道骑马飞奔,同时拉弓射向箭靶。两人比拼,命中箭靶越多者获胜。若是两方命中数量一致,则用时最短者胜。
    裁判拿出一块铜板,正准备抛出决定上场顺序,唐池雨却一眯眼睛,轻狂笑道:李联先上。
    李联啧一声:七殿下怕了?
    是,我的确怕。唐池雨笑得张扬,我怕若是我先上场,你会没了比试的信心。
    牙尖嘴利,尽会逞口舌之能!李联一甩马鞭,奔入骑射场中。
    不仅是李联,就连周围看热闹的人们,也认为七殿下不过是口头上发泄罢了。当初唐池雨离京时,不过一个娇柔的小丫头片子,就算常常为非作歹当街行凶,也是仗着陛下宠爱罢了。就算在渭北呆了三年,她一个姑娘家,骑射功夫又能好到哪儿去?
    无人看见唐池雨一身刀疤,无人看见她皮肤粗糙手上满是老茧,所有人都自知她是个骄纵的公主,是个女人罢了。
    京城中风气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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