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换成谢时屿来拍,他可能都懒得自己亲自盯。
    反正就一场打架群戏,他麻木地心想,谢时屿完全可以本色出演。
    江阮点点头。
    钟寻成天校外那群辍学人员混在一起,虽然他还在上学,不完全混社会,但多少得罪了点人,不主动找麻烦,也有人上门找他。
    《复读生》第三十六场一镜一次!Action!
    破巷。
    不合适吧,江阮校服外套拉链没拉,看着吊儿郎当的,拎着书包,往身后巷子口倒退,脸上带笑,哥们儿专门来堵我一个人的?
    几个烫头纹花臂,浑身戾气的青年挡住了他的路。
    江阮知道今天是非得动手了。
    他没把打架当回事,但今天挺不想打的,谢时屿好不容易松动,能跟他进行几句正常人类的和谐对话,他现在挂一身彩回家,还不得前功尽弃?那就快点。江阮不耐烦地皱眉。
    都是野路子,纯粹打多了才有的经验,动起手来格外狠厉。
    谢时屿是班里最后一个离校的,经过那条巷子,清楚地听到里面的动静,他不想惹事,扭头就走,但是又隐约听见了江阮的声音,下意识多看了一眼。
    还挺逼真啊张树在监视器后深感意外。
    尽管这种打戏都是点到为止,但江阮的招式动作看起来都很凌厉漂亮,绝非花架子,挥拳下去时充满力量感。甚至每一个镜头的表情都没有崩,又冷又野,或许他本人并不这样,但走到片场,就是活脱脱的角色本身。
    江阮实际上完全没有那么从容,被谢时屿盯着拍打戏,莫名有点紧张。
    他余光瞥到谢时屿站在巷子口。
    但是不敢回头去看。
    *
    曹老师说下次你再跟人动手,就给你记过。江阮抬头说。
    谢时屿很无所谓,让他记。
    可能会退学。
    那就退。
    谢时屿说完,看江阮抿着唇不说话了,像是不太高兴的样子,也不搭理自己,就伸手去捏他的耳垂,无声地笑了笑,坏心眼地说:怎么?你舍不得我退学?
    我只是觉得你来学校会比较好。江阮躲开他的手。
    谢时屿沉默片刻。
    行,最后一次。
    江阮不是很想干涉谢时屿的选择,甚至他认为谢时屿不愿意来学校也没什么错,有太多条路可以走,谢时屿哪怕只是去开赛车也可以过得比大多数人都好。
    但他隐约觉得,谢时屿好像希望他说点什么。
    结果没想到,谢时屿还没来得及再跟人打架,他反而差点跟人动起手来。
    我就知道你打算把房子都留给那个小杂种!江阮的叔叔江睿,又趁着江阮不在家找上了门,赌博熬得双眼通红,站在门口指着江奶奶骂,我哥死了五六年了,你们也偏心一辈子了,啊,临到头一分钱没我的份儿,我到底是不是你儿子?!
    江奶奶张着嘴发不出声,气得直打颤,老眼昏黑。
    邻居都听不下去,开门劝说:你再把老太太气出个好歹,本来身体就不好,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啊?
    江阮在楼下就听见在吵,三步并两步跑上去,江睿怒火中烧,一把拽住他衣领往墙上掼。
    你妈的,老子先弄死你!江睿咬牙切齿。
    江阮肩胛骨撞得生疼,喉头都腥甜,怕吓着奶奶,只是闷哼一声,屈起腿往江睿小腹上狠狠一踹。
    常年练舞的人看着瘦弱,腿部爆发力却不是江睿这种老烟鬼能比的。
    江睿被他踹得直接撞上了身后的楼梯栏杆。
    但江阮总是怕磕碰到身后的老人,不敢认真还手,一直在躲,就挨了好几下。江睿急红了眼,扬手就想抽他,江阮避不开,下意识闭上了眼,但巴掌并没有落下来。
    就这点儿本事?谢时屿轻嗤,从身后掰住江睿的手腕,毫不费力往下一压,江睿痛叫出声,差点跪下。
    江阮犹豫地看着谢时屿。
    回去。谢时屿眼神扫了下防盗门。
    江阮就先扶着奶奶回了家。
    看在老人的面子上,谢时屿卸了江睿一条胳膊,就踹他下楼了,等再回去找江阮时,奶奶已经躺下休息。
    江阮趴在门边探头看他。
    疼不疼?谢时屿摸他脸,眉头蹙起,打你哪儿了?
    不疼。江阮摇摇头。
    谢时屿跟着江阮去了他房间,才看到他胳膊肘被蹭破了一小片,手背也被划伤,白皙的皮肤上往外渗着血珠。他强行按着江阮的腰去撩开他衣服,看到后背一片青肿,明天可能更严重。
    刚才就不应该放他走。谢时屿语气不善。
    反正你也揍他了。江阮没心没肺似的对他笑,往后靠到他怀里,枕着他肩膀,仰起头看他。
    谢时屿低头亲他,然后从裤兜拿出一个小铁盒,指尖轻轻抚过他手背的伤,说:挑一个。
    江阮打开才发现都是卡通创可贴,问他:哪儿来的?你买的?
    他还有点害臊,红着脸说:都是哄小孩的东西。
    谢时屿没好意思告诉他说本来就是小孩的。
    他被他继母生的那个小孩烦得要命,一看到他回家就哭,上次还趁他不在,把他球衣塞进了垃圾桶。他懒得跟小孩计较,但还是看她挺不爽,这次临走前随手拿了她一盒小玩意儿。
    下次再有事,记得找我。谢时屿搂着他,拉着他的手,给他贴了个杀生丸的创可贴。
    但想想还是不放心,就算他能每天陪着江阮,也不可能每时每刻都待在一起,总有他顾不到的时候。
    要不然,我教你打架吧?谢时屿忽然说。
    嗯?江阮懵懵地抬头。
    *
    谢时屿袖手旁观,看着江阮单薄的脊背,还有半长头发扎起时,露出的白皙脖颈。
    他教了江阮一点散打。
    没想到他还记得。
    这场戏楚听冬发现了钟寻又在打架,看到他挨揍也并没有帮忙的意思,冷淡地停留片刻,就扭头回家。
    钟寻也很快就回去了,又是一身伤。
    你又去招惹谁了?钟父怒火难遏,是不是一天都不能让人省心?
    江阮张了下嘴,想说不是他挑的事,而且被群殴,他是受伤最重的,现在感觉腿和胳膊都要断了,最后却徒劳无力地低下了头。
    钟父怒骂完,看他魂不守舍的样子,又忍不住动手。
    吴玉兰在旁边叹气,但是并没有管。
    管不了,这么多年都这样,而且她虽然不敢说,但感觉这孩子是缺教训。
    江阮挨打时倔得很,他一声不吭,哪怕脸色煞白。
    叔叔,谢时屿在房间里写作业,听了几分钟,突然起身走了出去,他一把拉过江阮,推他站到自己身后,会打坏的。
    钟父没来得及反应,不小心踹到了谢时屿的腿。
    吴玉兰本来沉默地看着,结果谢时屿竟然挨了打,她顿时愣住,疯了似的猛然爬起来,推搡钟父,你凭什么打我儿子?!
    钟寻眼泪和错愕交织在一起,簌然抬眼看向楚听冬。
    卡!都差不多了,刚才有几句收音不清晰,抽空再补一下!导演喊了收工。
    谢时屿松开了江阮的手腕。
    虽然明知道江阮身上的淤青都是假的,但他看着还是有些碍眼,鬼使神差地问了句:疼不疼?
    不疼,江阮怔了一瞬,群演下手挺有分寸。
    嗯。谢时屿后悔多问,去卸妆吧。
    江阮点了下头,先去拿了羽绒服和小毯子。
    还是刚开机的时候,谢时屿丢到他腿上的那张毯子,谢时屿可能早就忘了,没有要,他也没还。
    谢时屿回头看到他手上的东西,心里忽然一软,低头轻声地明知故问,谁教你打架的?那么凶?
    第16章 风暴与你
    江阮一怔,没能说出话,他假装没听见,低下头先去了化妆间,身后没有脚步声,谢时屿应该没跟过来。
    指尖痒得厉害,离开剧组后,去停车场的路上他点了根烟。
    阮哥,明天咱们什么时候来?场务说租的冰场早上六点半就能开门。徐小舟拿着通告单追上来,还拎着一个纸盒,诶,对了,刚才谢老师那助理,好像叫许镜,送过来这个,你看一眼?
    什么东西?江阮抿着烟,含糊地问。
    鞋?许镜放下就走了,江阮不在,徐小舟也没敢乱动,看着像。
    等上了车,江阮拆开盒子,才发现真的是双冰刀鞋。
    太及时了吧!徐小舟惊讶,正好明天开始好几场冰戏,附近都没什么运动商店,网购也来不及。咱们就这一辆车,腾不开,我还想着趁你拍戏的时候开车回市里买呢。
    拍戏的时候江阮得穿剧组准备的道具鞋。
    为了符合角色,完全就是那种露天冰场一小时十五的出租冰刀,长时间练习脚上磨得都是水泡。
    江阮反而更沉默了。
    他透过车窗看到了不远处谢时屿那辆梅赛德斯,暂时还没离开的意思,就对徐小舟说:先开车吧,快点回酒店。
    【江阮】:谢谢。
    他犹豫不决地给谢时屿发了条消息。
    没想到对面秒回。
    【谢时屿】:不用。
    江阮觉得这天没聊就已经死了。
    【江阮】:还是谢谢你,剧组会给准备道具的,我把钱转给你吧?
    江阮上网搜了下那双鞋的价格,不太确定,所以凑了个整,转过去一万。
    谢时屿没收,也没再理他。
    车上。
    我跟你说话,你都听见了没?张树坐在副驾,拧着眉回头看谢时屿,跟谁聊天呢?
    没谁。谢时屿压下嘴角,藏起笑意。
    月底给你跟江阮安排双人直播?或者你有什么别的想法?张树问他。
    干什么?炒CP?谢时屿反问。
    不然呢?张树险些没憋住,特别想骂人,就算不刻意炒CP,剧都开播了,也得营业吧?你俩什么意思?下了戏片场就逮不到人,想拍个花絮都费劲。我看人家江阮挺配合,你到底怎么想的?
    师哥。谢时屿懒洋洋地叫他。
    干嘛?
    有空去查查视力吧。
    应该是他不想跟我营业,你不如去问问他是怎么想的。
    张树信他个鬼。
    结果第二天去了片场,才发现江阮好像是真的在躲着谢时屿,哪怕中午吃盒饭,挪去跟岑柳或者场务他们一起吃,都不会靠近谢时屿那边。
    《复读生》的背景是在一个花滑大省,很多学校会安排滑冰课,条件好的租室内场地,条件比较一般的,就租室外冰场。主要入冬后气温骤降,河道结冰,每年都有人摆摊出租场地和冰刀鞋。
    钟寻他们学校春夏秋室内,冬季室外。
    现在还没到冬天。
    待会儿解散后自由活动!小心磕碰!体育老师吹了下哨子。
    江阮和岑柳他们去滑冰。
    钟寻,你也太笨了吧?岑柳笑话他,你别低头啊,看前面,滑直线会不会?
    江阮觉得丢脸,我知道!
    他私下特意练了好几天,觉得自己已经滑得不错了,他知道谢时屿曾经是花滑运动员,想着如果自己滑得够好,谢时屿还不得主动多看他几眼?
    结果刚踩上冰面就摔了一跤。
    而且谢时屿完全没给他任何眼神,甚至换鞋后就只是在冰场边缘站着,没有去滑的意思。
    你在这儿看什么呢?江阮偷偷绕到他身后。
    谢时屿被他吓到,眉头蹙起。
    江阮觉得他可真没劲。
    早上吴玉兰听说他们有滑冰课,拉住谢时屿千叮咛万嘱咐,你记得拿着病历和诊断书给老师看啊,别上去滑,要是能不去就留在学校看书,听到没有?
    好。谢时屿点头。
    你他妈就这么听话啊?江阮往他背上趴,捏他耳垂,她不让你滑,你就不滑?
    谢时屿完全无视他。
    江阮见惯了他那张冷脸,但还是格外不爽。
    尤其他跟个孙子似的追了谢时屿那么久,对方不但全无反应,甚至每天看他就像看神经病一样,要不是暂时不能动手,他早就忍不住揍人了。
    江阮故意寻衅,站在谢时屿身后,趁他不注意,使劲把他往冰面上推了一把。
    谢时屿片刻狼狈,之后下意识就站稳了,他练了十三年花滑,冰场刻在他骨子里,记忆瞬间被唤醒。
    江阮紧接着就想嘲笑他。
    但话还没说出口,他发现谢时屿脸色煞白,手攥成拳,抖得很厉害。
    你江阮愣住。
    谢时屿浑身冷汗,在原地站了几分钟,才僵硬地挪开脚步。
    江阮知道自己闯祸了,但又嘴硬,不想承认,尴尬地说:怎么回事啊你,PTSD?创伤后遗症?
    *
    拍完这场戏,江阮没离开,留在冰场接着练习。
    楚听冬受了伤,又对冰场有心理阴影,谢时屿的滑冰戏份其实不多,而且主要都是专业动作,需要替身完成。
    反而是江阮有很多滑冰的片段。
    江阮,谢老师正好有时间,让谢老师教教你吧?张树说。
    江阮想拒绝。
    但显然没人给他拒绝的机会。
    没关系,江阮坐在滑冰椅上换鞋,抿了下唇,抬头看着谢时屿,不用麻烦了,我自己随便滑一会儿。
    都说花滑是冰上芭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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