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诚从那双狡黠的眸子里看见了自己的倒影,那认真至极的神色仿佛是盛装了整个世界。这短短的几十秒漫长的像是一生的时光, 她急切地等待着一个答案, 心悸地厉害,那滚烫的血像是要从喉咙里奔涌出来, 苦咸的味道弥漫在唇齿之间。她那么虔诚得看着刁书真,仿佛是痴心求爱的人期盼着心上人答应她的求婚。
    这故事可就编的有点差劲了。刁书真天真无垢的侧脸之上,嘴角弯成了夸张的弧度, 笑得惫懒散漫,漫不经心,我们清正无暇的宋风纪委怎么可能会为了区区骨骼做出盗尸这种事情?就算你喜欢那些骨头, 你这种死道德洁癖的人,肯定用什么正规的渠道弄来那些人体骨骼的嘛,你问心无愧
    可我问心有愧。宋玉诚闭了闭眼,轻轻叹了口气,那双眼睛黯淡了些许,我是真正热爱那些骨骼,远远地超过了正常限度的那种热爱。或许最开始的时候,我是因为无人陪伴的孤独而把那些没有生命的东西当成朋友,但是后来
    我越来越痴迷于它们,人类的206块骨殖是如此的精巧完美,每一块的大小、结构、构成的角度,完美地起到了支持、保护、运动和造血的作用,这样鬼斧神工的设计,简直就是造物者最精密的作品。这样比起易腐朽的肤浅血肉,它是又那般的永存啊。当我摸过它们的时候,仿佛触到了隽永的时光在我指尖缓缓流淌而过。
    听上去真是劲头很足的样子啊!与宋玉诚预想之中的反应不同,刁书真坐直了身子,小脸泛起了兴奋的潮红,摩拳擦掌,搬好了小凳子前排拿好了瓜子准备听故事的模样。
    宋玉诚迟疑了片刻,微微一愣,似乎为刁书真的情绪感染,眉宇间的沉郁之气散去了不少。我查过恋尸相关的资料,学术上一般将恋尸癖分为真性恋尸与代偿性恋尸。前者是只对尸体产生性、欲,且只与尸体发生关系;后者是对尸体施虐或者恋物来替代正常的性、爱活动。*
    那你是?刁书真满脸兴奋的潮红,搓了搓手,一副八卦至极的样子,半点反感或者害怕都没有。
    都不是,毕竟我厌恶腐臭的皮肉和滋长蛆虫的绿色腐液,那些东西产生的恶臭真的可以说是余臭三日,绕梁不绝。不管生前再怎么貌美如花,尸体大概都不怎么样的,所以我真的觉得那些真正恋尸的人是不是都没有嗅觉,违法乱纪就不说了,这都能下得去手我觉得真的不是人。宋玉诚的语气轻松了不少,我只是比较喜欢骨头而已。
    宋玉诚抿了抿唇,冷着脸就不说话了。刁书真忽然笑了起来,抚上她的头顶,再沿着柔软如丝的黑长直发一路往下,从她的背脊、腰间再到
    宋玉诚猛地攥住了那只作乱的手,将那两只不安分的爪子扣在一起。我猜你床底下的骨骼是你勤工俭学赚钱买下来的,目的是为了医学研究。而花园里的腐肉可能是你养的小宠物不幸去世,你为了安葬它就埋在了那里。但是省城这边天气潮湿炎热,没等到自然降解反而腐败变质了,所以产生了难闻的气味。
    而你小时候,大概也是现在这般冷漠孤僻,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性子,想必对照顾你的人来说同样不会有太大的区别这种性格自然不会惹得旁人怜惜之情了。那些庸人自然很将不喜欢和同龄人打交道,没事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知道琢磨什么东西的小孩子视作怪胎了。
    而父母,虽然名义上是血缘至亲,但是对自己孩子的了解,照样是基于外人浅薄的评说。刁书真耸了耸肩,敛去眸中一闪而逝的落寞之情,一副看破红尘的豁达样子,你因为这件事情被父亲误会,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唔!
    唔!刁书真的话音未落,一只手臂牢牢地环在她腰间,她就这么硬生生地撞在对方温热柔软的胸口之上。那环抱住她的手臂力度之大,活像是要把她揉散了,再拆散了融进自己的骨肉一般。对方身上独特的冷香愈加浓郁,那远远嗅来时冷淡似无的香气在如此近的距离之上产生了几分温柔缱绻的错觉,仿佛一场缠绵。
    她听见宋玉诚的心跳声急促如同盛夏骤然而至的暴雨,响成一片。对方的呼吸声粗重起来,冰冷如玉的肌肤温度上升,染上了一层薄红,昭示着主人的激动。
    哎呀,松手松手,要窒息了。刁书真憋了一会儿,因着缺氧满脸通红,实在是耐不住了,出声低低唤道。
    你不怀疑我?刁书真倚在的胸口里,心跳声急促,响彻如同喧嚣的千军万马,奔腾而来。
    为什么要怀疑?刁书真抬起头来,琥珀色的眼睛亮晶晶的,里面盛满了纯净无垢的信任。
    人性的幽暗处尤险于山川,甚于深谷,这点毋庸置疑。刁书真趴在宋玉诚的怀里,小爪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挠着宋玉诚的腰际线,但如果连一个会半夜赶来,把你从传销组织中救出来的朋友都要猜疑,连最最刻板守规矩的宋风纪委都要怀疑的话,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你说对吧,玉诚?
    像是冰天雪地里痛饮了一杯烫热的烈酒,宋玉诚四肢百骸滚烫起来,恍如凌风而飞的风筝,飘飘欲仙的同时,亦有了稳固周全的羁绊。那个被藏在心底里黑暗里孤寂冷漠的小女孩,终日伴着冰凉的骨殖的倔强死小孩,终于有一束暖光照亮了她的眼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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