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一时有些僵持,萧砚宁自知说了谢徽禛不爱听的话,悻悻改了口:臣从家里带了几坛王府庄子上产的好酒来孝敬殿下,还望殿下别嫌弃。
    谢徽禛看他一眼,敛了情绪,吩咐他:你先喝汤。
    萧砚宁被谢徽禛盯着将一整碗汤喝完,乳鸽肉也都吃了,才终于能放下碗。下头人将他带来的酒送上来倒进杯中,谢徽禛瞧着那格外清澈的酒水,又笑了:孤还记得小时候在萧王府的庄子上,孤与你一块偷喝这酒,你只喝了一口就醉了,孤喝了两杯,醉了一日一夜。
    萧砚宁低下声音:那都是少不更事时的糗事。
    谢徽禛:世子觉着是糗事吗?孤倒是一直记了这些年,世子是不是不愿回忆小时候那些事了?原来只有孤一厢情愿记着啊。
    萧砚宁不知该怎么说,他才是这么多年一直念念不忘的那个,他只是没法将当年那个开朗爱笑、无所不能的小郎君,和眼前的这位阴晴不定的皇太子殿下联系在一起。在谢徽禛面前,他一直恪守礼仪尊卑,不敢逾矩半步,更不敢细想谢徽禛的那些不伦心思,谢徽禛回来了,可当年的那个人或许永远回不来了。
    萧砚宁:臣不是这个意思
    算了,谢徽禛没叫他再说下去,吃东西吧。
    谢徽禛命人给自己倒了酒,但没让萧砚宁喝,这酒烈得很,萧砚宁如今即便不是一口醉,怕也好不了太多。
    见谢徽禛一直在喝酒,萧砚宁犹豫之后还是解释了一句:小时候的事情,臣也一直记着,殿下说的这些,臣都没忘。
    谢徽禛目光落向他,萧砚宁垂了眼,不好意思道:真的,殿下说有一日会来找臣,臣记着的。
    谢徽禛看着他,眼里浮沉着难以辨明的情绪。
    萧砚宁不敢回视他,干脆也拎起酒壶给自己倒了杯酒,举杯道:臣陪殿下一块喝吧。
    谢徽禛:不怕又醉了?
    萧砚宁坚持:只喝一杯,醉不了。
    边喝酒边吃菜,谢徽禛又提了几桩年少时的趣事,说到他们一块看志怪话本,萧砚宁吓得夜里睡不着觉又不敢说,他半夜翻墙进来,萧砚宁明明高兴还故作正经,睡觉时却捉着他的手不肯放,谢徽禛弯起唇角:世子从小便这样,假正经,不过小时候不如现在会装,但一样不经逗。
    萧砚宁愈发羞窘,拱手与谢徽禛讨饶:殿下莫要笑臣了。
    他的脸上浮着红晕,也不知是喝酒喝得,还是因为别的。
    谢徽禛笑道:世子还是小时候可爱些,至少不会总和孤说那些疏远客套的话。
    萧砚宁又抿了口酒,无言以对。
    用过晚膳,谢徽禛留他下来陪自己喝茶。
    萧砚宁仍是有了醉意,被谢徽禛握住手时慢了一瞬才回神,抬眼撞进谢徽禛的黑眸里,心尖一颤,手中茶盏翻下,热水浇了一身。
    谢徽禛的衣摆上也溅上了不少。
    萧砚宁瞬间醒神,慌乱起身帮他擦拭,嘴上请着罪,谢徽禛伸手一勾,扯下了他的腰带。
    腰带自掌心滑过,谢徽禛捏在手中轻轻摩挲片刻,看向面前神情愈发惊慌的萧砚宁。
    你过来。
    萧砚宁咬牙跪到地上。
    谢徽禛抚上他的脸,萧砚宁眼睫颤动,绷紧了身体。
    跪什么?谢徽禛低声问。
    萧砚宁:臣有罪
    谢徽禛:孤方才就说了,恕你无罪便是。
    束发带也被谢徽禛扯落,长发落肩,萧砚宁闭起眼,一动不敢再动。
    他被谢徽禛抱了起来。
    内殿的床帐曳地,谢徽禛手指勾卷着萧砚宁的发梢,在鼻尖轻嗅。
    萧砚宁轻颤,谢徽禛的气息落近,在他耳边低喃:与你分开后我被接回京中,住在北海的别宫里,那几年时局动乱、诸子夺嫡,之后逆王谋反、先帝病重,我怕牵连你才一直没去找你,直到当今陛下登基,立我为储,我想去找你,你却已去了江南外祖家,好不容易将你盼回来,你又将娶别人,你说,我能怎么办?
    萧砚宁哑声道:殿下,臣无此意
    谢徽禛:你无此意,你只是将我当做儿时的玩伴,你终究还是要娶妻生子,走回正道,是吗?
    萧砚宁闭着眼,眼睫不断颤动,他没法回答。
    这般事情,他从前从未想过,更何况,他已有妻,即便公主不喜欢他、也不在乎,可他不能。
    谢徽禛抬手,掌心拂过他眼睫:不想看就一直闭着眼吧。
    呼吸欺近,再次吻上了他脖颈处那淡得快看不出来的印子。
    眼睛被遮住后,其它感官却被无限放大,萧砚宁身体瑟缩,被谢徽禛禁锢在怀,无从躲避。
    外袍已被扯落,谢徽禛的手掌摩挲进他中衣里,微凉的触感贴在腰侧,萧砚宁下意识想要挣扎,但挣不开。
    谢徽禛用力扣住他的手,揽腰将他压进了床褥中。
    第15章 强人所难
    皮肉被吮咬住时,萧砚宁下意识推了一下谢徽禛肩膀,再被他用力摁下。
    谢徽禛撑起身体,垂眼看向身下人。
    萧砚宁想要避开他过于炙热的目光,被谢徽禛一手钳住下巴逼迫自己正眼看向他,萧砚宁惶然睁着眼,谢徽禛的亲吻覆下,落在他唇间。
    先是唇贴着唇一点一点厮磨,萧砚宁的身体全然僵住,一动不敢动,几要连呼吸都停住,谢徽禛的唇瓣温热,慢慢将他的濡湿:张嘴。
    萧砚宁被迫启开唇,谢徽禛的舌抵上来,以不容拒绝的姿态强硬抵进他唇齿间。
    唇舌纠缠,萧砚宁被动承受谢徽禛的亲吻,陌生又诡异的感觉叫他头皮一阵阵发麻,但避不开,谢徽禛的气息铺天盖地而下,只是吻而已,已令他承受不住。
    呼吸不能、喘息急促,被迫吞下身上人的口涎,额上不断有热汗沁出,又被谢徽禛伸手抹去。
    谢徽禛的呼吸也在加重,手指撩刮着萧砚宁涨红的脸,一再地亲吻他。
    周身热度不断攀升,萧砚宁很快被逼出了眼泪,浸湿了颤颤巍巍的眼睫。见他已快喘不上气,谢徽禛才终于从他嘴里退出去,吮去他眼角滑落的水,低声喃喃:哭什么?真有这么害羞?
    萧砚宁:臣不愿意。
    谢徽禛亲吻他已经润湿的红唇:不行。
    衣裳一件件落下,萧砚宁闻到若有似无的奇异芳香,再是谢徽禛落近耳边的笑声:知道这是什么吗?
    萧砚宁咬牙不应,谢徽禛慢慢道:这是太医院调的好东西,你试过就知道好了。
    手指沾上那黏腻的脂膏,送到萧砚宁鼻尖:好闻吗?
    萧砚宁侧过头分外难堪,谢徽禛继续笑:不想说便算了,你会喜欢这个的。
    将人揽入怀,黏湿炙热的亲吻再次覆下。
    殿中烛火漾动,映出床帐后交缠的身影,偶有细微声响溢出,再又随风散去。
    萧砚宁将自己唇瓣咬出了血,始终不吭一声。热汗交融如雨而下,谢徽禛几番撑起双臂看身下人,惦念已久的人就在怀中,正呈现出最脆弱的姿态任他掠夺。
    但这些,还远远不够。
    夜更沉时萧砚宁闭眼蜷缩床榻上,汗湿的发遮了半边面庞,赤裸身躯上满是暧昧痕迹,一动不动,仿佛没了气息。
    谢徽禛将他发丝顺去耳后,手指摩挲片刻他侧脸的弧线,帮他拉起缎被盖住身子,再随手捡起中衣披上,掀开半边床帐赤着脚下地,叫人进来。
    孤要沐身,你们将这里收拾干净了。
    他的嗓子有些哑,沉声吩咐完不再看那些垂着脑袋的宫人,将萧砚宁连着缎被一起打横抱起,去了后头的浴房。
    这边先前便已准备妥当,谢徽禛没让人进来伺候,将萧砚宁从缎被里剥出来,脱去中衣,抱着他走进浴池中。
    温热的水拂过身体,萧砚宁浑浑噩噩睁开眼,对上水雾后谢徽禛那双黑沉惑人的桃花眼。谢徽禛眼神平静,手指轻抚他颈窝处:做都做了,世子一直这般抗拒,不过是叫你自己不好受罢了。
    萧砚宁垂头不愿再看他。
    谢徽禛心下叹气。
    先前分明萧砚宁也得趣了,虽全程紧咬住唇,甚至将自己咬出了血仍一声不吭,但谢徽禛仍从他的神情里看了出来,最难耐时萧砚宁确实有须臾沉浸其中,差一点便要破防,可惜
    或许越是这样,清醒过后的萧砚宁便越觉难堪,这小世子今日确实被他欺负狠了。
    谢徽禛心软了几分,将人拥入怀,察觉到萧砚宁身体的僵硬,没放开他:砚宁。
    谢徽禛轻声笑:我小时候是不是这样喊你的?说来还挺叫人怀念的,免得生分了,以后还这么喊你吧,你还你记得你以前是怎么叫我的?
    萧砚宁闭了闭眼,他记得,那时谢徽禛说自己是附近某家侯府上的庶子,单名禛,让他叫他禛哥哥,他便一直是这么喊的。
    年少时的往事,他其实都记得。
    谢徽禛从他的情绪里感知出了,扣住他一只手:你也像小时候那样喊我吧。
    殿下,礼不可废,萧砚宁不肯从,终于开口,哑道,从前不知道便算了,如今您是储君,臣不能与您这般不分上下尊卑。
    谢徽禛拧眉:孤偏要你喊呢?
    萧砚宁:殿下三思
    谢徽禛将他禁锢在怀,恨铁不成钢般用力一捏他的腰:不喊便不喊吧,你这般不开窍,也难怪不讨人喜欢,只有孤才看得上你。
    萧砚宁没再接腔,浴池水汽氤氲,模糊了他低垂的眉眼,谢徽禛看着,摇了摇头。
    算了,道阻且长。
    沐身完他再将人抱回寝殿,床榻上已经换了干净被褥,谢徽禛将人放上去,萧砚宁想下榻:臣该回去了,不打扰殿下歇息
    刚坐起身又被谢徽禛按回去:就留这里。
    他的手指擦了擦萧砚宁鬓发,提醒他:若是不想被更多人知道你与孤的关系,便老实点,躺下。
    萧砚宁再不敢乱动,老老实实躺下身,在谢徽禛目光注视下紧闭起眼。
    后头便迷迷糊糊睡着了,后半夜谢徽禛从浅眠中醒来,伸手一碰身边人额头,摸到一手滚烫。
    他立刻翻身而起,叫人进来点灯,借着烛光看清了身侧萧砚宁烧得发红的脸,和在睡梦中紧蹙起的眉头。
    去传太医!
    太医匆匆赶来,急慌慌地为烧得不省人事的萧砚宁诊脉,谢徽禛沉声问:世子今日并未受寒,为何突然又发了高热?
    太医端详着萧砚宁的面色,瞥见他衣领处露出的艳红印记,心头一跳,硬着头皮问谢徽禛:殿、殿下,您与世子,是否行过那欢好之事?
    谢徽禛语气略冷:有何不妥?
    太医结结巴巴尴尬解释:男子不同女子,房事之后须、须得弄出来清洗干净,世子初次承欢,或是不适,下、下回注意些,最好不要留在里头,或是即使弄干净了,应当、应当不会在这样
    谢徽禛面色铁青,沉默须臾,他道:孤知道了,你开药吧,今日之事不得说出去,也不许禀报给陛下和君后。
    太医喏喏应下。
    后半夜谢徽禛守着萧砚宁没再睡,不时帮他换冷帕子冰敷额头。
    快天亮时萧砚宁周身热度终于降下了,从昏迷中转醒,一眼看到靠在身侧正闭目养神的谢徽禛。
    谢徽禛随意披着外衫,长发披散,闭着眼、眉目沉静,没了昨夜逼迫他时的盛气凌人,萧砚宁恍惚片刻,身子一动才觉浑身酸软提不起劲,再狼狈抬头,谢徽禛已经睁开眼,正垂眸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醒了?谢徽禛手抚着他面颊,还是有些烫,你怎么这般没用?
    萧砚宁强撑起身体,伸手拉了拉自己凌乱的中衣前襟,刻意不去想昨夜种种:有劳殿下了
    这次是孤的错,下回会注意。
    谢徽禛并不吝于认错,将太医说的话转述给他。
    萧砚宁脸烧得通红,听罢一个字都接不上,谢徽禛道:第一次难免有不适,以后便好了。
    萧砚宁胡乱一点头。
    谢徽禛被他的神情逗乐,伸手捏了捏他耳垂:喝了药吃点东西,再睡一会儿,今日便不要当差了。
    萧砚宁:臣无碍。
    他这热度来得快退得也快,并不像上回染了风寒那般难受,只有些提不起劲来而已,不至于不能下榻。一直呆在谢徽禛寝殿里他浑身都不自在,还不如去外跑两圈,兴许出身热汗就都好了。
    谢徽禛手指沿着他下颚线轻轻摩挲,看着他:真无碍?
    无碍,萧砚宁避开他目光,没事了,多谢殿下关怀。
    下面还疼吗?谢徽禛问。
    萧砚宁一怔,反应过来他说的下面是指什么,脸红得更厉害:没、没事。
    他不想提这个,转移话题:天亮了,殿下要去陛下那里吗?
    谢徽禛:还早。
    萧砚宁嗯了声,又不知该说什么了,谢徽禛笑笑,伸手捏起他的脸:你怎么这么害羞?至于么?
    萧砚宁这才看清楚谢徽禛眼睑下的乌青:殿下昨夜没睡吗?
    谢徽禛道:你烧得神志不清,孤不敢睡。
    萧砚宁心绪复杂,更低了声音:殿下是万金之躯,不该如此。
    谢徽禛截断他的话:这些虚话便不要说了,孤不是那般没心没肺之人,没法看着你生病还能心安理得睡得舒坦,更何况,本就是因孤之故。
    萧砚宁语塞,只能与他谢恩:多谢殿下。
    谢徽禛:怨恨孤吗?
    萧砚宁又是一愣。
    孤逼迫你与孤做你不能接受的事情,怨恨孤吗?谢徽禛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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