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上你的狗嘴!白绩叱道,我干的事我都能承认,你他妈干的事能自己说出来吗?只会躲在楼梯口嚼别人舌根,你他妈是蛆就找个臭水沟呆着,别裹着屎出来满嘴喷粪!别怪人看不起你。
    这还是白绩头一回撕破脸说这么多话,一通骂下来,齐项都傻眼了两秒。
    应裘,要点脸吧。齐项这还能听不明白,他笑了,装什么为了舅舅,说到底还不是为你自己?不就是说人坏话被白绩听到了,担惊受怕地找蒋睿帮你报仇呢?你小子在厕所嚼舌根能被我听到,在楼梯口讲人坏话被白绩听到,有这功夫不如写日记实在。
    全班再次哗然又被齐项说的想笑,什么陈年旧恨,什么角落密语,信息量太大了,那些被藏着的腌臜事一下子开诚布公交给众人评判。
    应裘被噎地说不出话,像吃了秤砣般只觉得身子沉重,他是应家的骄傲,凭借扎实的成绩在富二代遍地的丹毓也交友甚广,有望踏入一个寻常人进不到的圈子,自小就接触比别人更多的机会......
    他多怕自己拥有的一切被毁掉,一下从天堂掉入地狱,成为一个被人唾弃的小人,他他害怕别人探究怀疑的目光他害怕白绩和齐项的指责诡辩,谁能救他?
    干什么!白绩!齐项!你们两个怎么站这里!
    数学老师听说了这里的动静赶来,苍昊去找教导主任了,这时候他就是代班主任,他看到应裘肿着的花脸还有一地狼藉,又看了眼白绩,吼道:你是不是收不住手了?外面打完回来打同学!反了天了是不是?
    这时候一直噤声的季北升突然站起来,老师啊,白绩打人事出有因,你你凭什么先先指着他骂?是是、是应裘先先先搞事的!
    谁也没想到先说话的是季北升这个软柿子,在他的带领下一些跟白绩玩过的也接连站起来声援兄弟。
    他们主要是些二代子弟,心里跟明镜似的,当然懂要怎么站队。
    而有支持白绩的,当然也有看不惯白绩的做派,或是同情或是正义,又或者是单纯的想找茬,他们都说是白绩先动了手。
    班级分成了两个阵营,虽说不至于真当着老师的面吵起来,但是也算是一场叽喳的对峙,给数学老师的管理增添了不少压力,情况紧急,他也没法作为一个大人给他们分对错,只能站着和稀泥。
    吵什么吵!数学老师叫停,应裘你去医务室去南边的校医院看看吧。无论怎么都不应该动手,有问题有矛盾找老师解决!
    齐项一听笑了,憋不住的那种带着嘲讽的微笑,他这么一笑,搞得其他人也忍不住笑出声。
    *
    苍昊在教导主任那儿挨训,其他两个老师正好在上课,于是办公室里只有白绩跟齐项两个人。
    坐,呆站着干嘛。齐项一进门就跟鱼跃进了池子,熟练又自在。
    他先是给白绩拖了个椅子来,把真自觉罚站的白绩按坐下,又蹲下拉开了苍昊办公桌最底下的一个抽屉,从里面拿出了医疗箱,没正经地说,伤还没处理呢,齐医生帮你治一治。
    苍昊是个有点婆妈却十分细心的人,他的办公桌只有最底下的抽屉没上锁,里面放着一些药和简单的医疗道具,大敞着让学生同事用以防不时之需。
    6班没人用过,白绩是冲锋陷阵第一人。
    白绩的伤大多是齐项来之前被打的,齐项加入战局后有心护着他,自己挨了几下,白绩身上脸上倒事没填新伤。
    你拿针干嘛?白绩刚坐下,看到泛着银色寒光针被齐项捏在手里,心脏狂跳,被拔针的记忆涌上心头,他面无表情地说,我想去医务室。
    去个锤子,我就是医生。齐项捏着白绩的下巴,态度强硬,神情自若,仿佛胸有成竹,抬头,疼就说。
    白绩还是不信任他,想往后躲,身子还没挪分毫,嘴上推辞道:算了,我
    下一秒,齐项的脸放大几倍,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映在了白绩的眼中,像是在清茶里投进了一块黑曜石,齐项温热的呼吸铺撒在白绩唇上,他看到齐项专注的神色,还有齐项眼睛里的自己,一时生出两个人在接吻的错觉。
    白绩因为这一错觉愣怔住了,下一秒眼下微痛,如几只蚊子一个接一个叮咬着脆弱娇嫩的皮肤。
    嘶!
    那个地方太接近眼睑了,威胁感与紧张一下子驱散了刚才莫名出现的悸动,白绩按捺着拳头,生怕自己没忍住给齐项脸一下。
    疼啊?齐项用棉签按着止血,小玻璃渣子真会扎,还好我下手快准狠,换到学校那兽医院你得更疼。
    白绩:
    齐项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就着这么近的距离与白绩莫名地对视上了,他严肃下敛的唇角逐渐翘起。
    他笑得臭屁,是不是觉得我无所不能,帅气异常?
    白绩毫不留情:你刚才手抖,让我伤上加伤。
    齐项笑容消失,自己按着!
    作者有话要说:  不负责任小剧场:
    若干年后
    记者问事业有成的齐项先生,听说您以前想做医生?为什么后来没有去学医呢?
    齐项:老婆说我上药时手抖得像得了帕金森,自信心被打击到了。
    第二天,报纸头条知名企业家齐项疑似被pua多年
    白贵妇绩:怎么说?
    感谢小天使们的支持!
    第32章
    白绩对着镜子给自己脸上贴创口贴,乍一看像文艺复新的街头潮男。偏偏在处理胳膊上伤口时,他攥着消毒喷雾有些为难,大臂的蹭伤在内侧,从白绩的视角没办法自己处理。
    他无声地抬头望着齐项,隔着半米的楚河汉界,齐医生因为白绩没有夸自己显然不高兴闹脾气了,半途抛下病人去处理自己的伤口。
    齐项明显的外伤很少,且伤口体积比较小,但他给自己涂碘伏时涂了很大一片,营造出一种伤亡惨重的感觉,白绩看他斑斓的胳膊和小腿觉得搞笑。
    想笑就笑,憋着装酷啊?一会儿你也得涂这么大。齐项掀起眼帘看白绩,解释道:对傻逼要秋风扫落叶般冷酷,对家长老师呢,就要可怜点弱势点,蒋睿脸上那么长个口子,我们要是身上干干净净的,蒋家人能善罢甘休?
    不要,我伤多,自己来。白绩瞬间歇了让齐项帮自己上药的念头,不管不顾地按着喷雾对胳膊大面积乱喷,下一秒他就萎了,疼得面目扭曲,却一声不吭,脸色奇臭无比。
    齐项被白绩这个大动作吓一跳,赶紧扔下棉签,长臂一伸把白绩的转椅拉过来,大哥,你怎么这么莽!这玩意喷这么多你不疼啊?
    还好。白绩都疼得抽气了还嘴硬扮冷酷,给我拿创口贴。
    齐项:多少创口贴能够你糟蹋,伤口边的泥点子还没清理,贴了别再感染超级加倍,他无语地拍拍白绩脑袋,坐着,服了你。
    白绩胳膊上的纹身很平坦,并不全是遮疤的,齐项一面轻柔帮他用棉签把凝结的泥去除,一面问:胳膊上的纹身不是为了遮疤?你纹身都哪儿纹的?
    我干妈,只有这个月亮是遮疤纹的,其他都是给她店里的学徒练手,那小子以前下手没轻没重,贴钱都没人让他练手。白绩指着咬着牙忍住痛,似乎在回忆那个伤疤是如何来的,他原本从不会和别人说这些,但齐项
    白绩眸光微闪,慢吞吞开口,我妈我妈改嫁后学校有些人嘴碎,我去跟他们打架,被人用圆规划了一笔,城南那里风气不好,你必须把人打服了,不然他们就会欺负你。
    一个人要是变得冷酷封闭,必然要受罪,满身的伤痕是过往血腥的证据与推手,白绩或许血液里有嗜血和暴戾的因子,但他不是天生的恶霸,这一点他想明白的告诉齐项。
    齐项闻言讶异抬头,这一刻他能感觉到白绩的内心和过往在一点点对自己敞开,他愿意自动开口去袒露去解释,这让齐项的心脏麻麻的,像是被泡在了酒里,耳朵意外地红了起来,有些微醺上头。
    所以怕疼也要打架?
    谁说我怕疼?白绩立即否认,怕疼的标签太不符合他冷酷的人设,他而后补充,打打就习惯了,但上高中后就不打了。
    哦?齐项挑眉,心说那怎么还打了应明友呢,但他没问,只是说,以后不打了哦。
    好,我跟你约定过。白绩舔舔唇,但应裘是该打,下回他再烦,我还会打他,那你生气吗?
    白绩说话还是凶巴巴的,语气像又臭又硬的石头,一点不吃亏一点不服软,可他敛眸是微垂的眼睫投下一片脆弱乖巧的阴影,茶色的眸子莹润闪烁,齐项看了就觉得怪可爱的。
    白绩像是个玩偶,一看,青面獠牙,一摸,棉柔顺滑。
    怕我生气?那就做事留点余地,每次打架都下死手,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这事儿以后少干,遇到问题就来找我,齐老师给你想办法。齐项笑了笑,他拍拍白绩的腿,架我腿上,我不能跪着给你上药吧?你是我媳妇儿我跪着伺候你?有点眼头见识啊,白雀儿。
    白绩听他三两句又嘴欠,把腿啪地甩在齐项腿上,看他肉眼可见的吃痛表情,不怀好意地勾了勾唇角,放松不少,你男德标兵吗?还跪着伺候女朋友?
    分人,我找女朋友一定要乖的听话的,像你这样的,我捡回来一大小姐,好赖都得不到个好脸,太累了。
    去你妈的,我一男的跟你女朋友怎么比。
    我俩不是cp吗,四舍五入在未来你就是我贴吧里的前男友。
    滚,老子跟你清清白白。
    莫名其妙聊到了女朋友的话题,两个人突然不知道为何的沉默下来,齐项在帮他卷校裤,白绩仰在椅子上偏头看空调上下转动的扇叶,一贯冷漠的脸上兀地出现一丝异样的不爽。
    他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各种乱窜,想着,齐项对他都这么好,对他女朋友一定会宠上天吧?不知道他以后会跟谁处对象,我还有机会看到吗白务徽出来后我妈的,烦死了!
    齐项把他校裤卷到腿腕,膝盖那儿一大块血迹,校裤被刮破了,丝丝布料黏在伤口上,白绩又跑又跳的一声不啃,太能忍了,齐项看到后眉头都皱起来了,手掌托住白绩圆润紧实的小腿肚,感受指腹摸到了旧年伤疤。
    展翅的仙鹤盘桓在小腿上,占了二分之一的面积,仙鹤站在磐石上的小腿长长一道下是虬结的伤疤。
    齐项:今天受的伤也会留疤吗?
    白绩:不会,伤口不深,看着骇人罢了。
    齐项深吸一口气,动作轻地像风吹白云,尽可能的放轻手劲,生怕粗粝的棉花会二次伤害白绩的皮肤。
    白绩自己搞都不会觉得疼,但齐项动作太温柔了,让他觉得自己变成了一朵娇花,一点痛都忍不住,他眼睑狂跳,突然哼了一声,猫叫一样。
    万籁俱寂,两个人都呆若木鸡,白绩恨不得换个星球生活,耳边随之传来齐项的轻笑,白绩的脸轰地一下红透了。
    齐项笑道:白绩你脸红了。
    白绩言语血腥:再看把你眼珠子抠出来。
    *
    一个小时后,各家家长也陆续赶来学校。
    周雅雯踩着高跟鞋一路跑上了楼,看到白绩安安稳稳的坐着没受大伤,状态稳定才松了口气,她摸着白绩的脸心有余悸,宝宝,你没事就好,哪里痛吗?
    周雅雯是无脑护短的,遇事不问缘由,坚定的相信自己儿子不会无缘无故打人,白绩打应明友时周雅雯都站在儿子这边,蒋家的小子出了名的混球,相对比他儿子简直是五好青年。千错万错,一定不是她宝贝儿子的错!
    还好白绩不是什么骄纵子弟,倒也从没辜负周雅雯的信任。
    小伤,已经不疼了。
    此时白绩被抱在怀里,任人揉搓,脸都圆了,还要顶着齐项似笑非笑的眼神,脑袋都要冒烟了,他瘪着嘴,表情有太多的无奈。
    周雅雯:外伤是小事,一会儿我们去拍个片全面检查一下,让妈妈放心点,你怎么跟这么多人打架啊。
    我.
    阿姨,这个事确实不是雀儿的错。齐项打断着温情的画面,蒋睿把他骗到角落带了四个人堵了雀儿。
    周雅雯起身搓搓手,看齐项的眼神充满感激和抱歉,她听说齐项是为了白绩才被牵扯进这件事的,白绩太幸运了能在丹毓遇到这么好的孩子。
    小齐,阿姨都不知道要怎么谢谢你,你你这么照顾他,阿姨肯定不会让你记过的。
    阿姨,我跟白绩是朋友,我铁定会帮他,而且蒋睿也是被挑唆后才去挑衅雀儿的,咱们要是想和平解决这个事,您一会儿得咬死教唆打人这事,把责任推在教唆的人身上。
    齐项条理清晰地说完,白绩闷声补充道:但是我把教唆的人打了一顿。
    周雅雯满脸黑线,你这孩子,要学着小齐的稳重,唉,咱们先去黄老师那儿,刚才进门我看到蒋睿他爸爸往那儿去了。
    黄老师就是教导主任,三个人前往另一幢办公楼,在路上正好看见其他四个人的家长在前面走,周雅雯顺嘴问道,小齐,你家是谁来?
    我不知道。齐项孑然站在一旁,说到这句话时眼里似乎有一闪而过的落寞,或许是我爸?
    也或许谁都不回来。
    王荟是指望不上的,她来最多是看热闹,恨不得在齐项的尸体上踩上两脚,齐正晟更不用说,他是一问三不知、不着家的人,又死要面子,这种场合他躲都来不及。
    这么一看,谁都不来反而成了最好的结果。
    周雅雯也是知道点齐家的事,讪笑着暗骂自己说错了话,她拍拍齐项宽慰,阿姨帮你,实在不行我把你谢叔叔也叫来,怎么说他蒋家得给我们谢家一点脸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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