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答应过我什么?
    我以后会好好的,别气了,啊,江箫凑过来他身后,伸手晃晃他的肩膀,讨好着,好好活着,和你一起。
    拿开你的手,沈轻别过头,看向窗外,看见了就烦。
    你真冷酷。江箫嫌怨了句,抽回手,又坐了回去。
    沈轻没理他。
    附近有家水果店在搞促销,喇叭声喊的正响,沈静扛不住降价优惠,揣着钱包一路小跑过去抢,宋鹜紧跟着他海螺妈妈的步伐,边走边拨拉着微信扫码,兴奋地和人一起冲。
    外头司机关上了后备箱,也靠在外面车上吞云吐雾起来。
    车内,安静。
    江箫有些受不了,又要张口叫他。
    沈轻,江箫态度诚恳,我真知道错
    江箫,他哽咽一声,最冷酷的人是你。
    心里揪得一紧,江箫没说话。
    那晚,受伤的不止他一个人。
    当时耳朵里灌进了血水,很多声音,连他爸的骂声也听着模糊,但他却能听清沈轻扑过来抱他的那一跪。
    膝盖震地闷响,猛砸在玻璃碎渣上,玻璃片穿刺皮肉的嗤拉声,头顶响起的撕心裂肺地失声痛喊,他甚至能感觉抱他的人,心脏在那几秒都停止了跳动。
    该是多么痛彻心扉的绝望,才能比想死的人还要先窒息一步?
    他违背了自己的诺言,沈轻说过不会饶了他,他们曾经拥抱在一起讨论过死亡和未来,却未曾想一语成谶,他的命就是沈轻的命,两个人绑在一起,本该是不可分割,他却选择自行了断,这对沈轻来说,又怎么公平?
    可他却除了早已经说腻了的对不起三个字,再不知该如何是好。
    远处沈静和宋鹜提着两大兜的苹果梨,面上带着胜利的微笑,兴冲冲往车子这边走,前边的人不再出声,江箫无奈,从兜里掏出包纸巾,扯袖子挡住手腕,隔着沈轻的肩膀递过去。
    他们来了,江箫轻声劝着,都是我的错,随便你怎么惩罚,别哭了。
    没哭。前边人吸吸鼻子,甩手把纸巾投回来。
    好,好,江箫叹着气,手指胡乱摆弄着纸巾包,语气也有些委屈,那你说,你到底怎样才能原谅我啊?
    嘿!Everybody!开窗户!宋鹜凑过来敲敲车窗。
    江箫降下车窗,瞟他一眼:怎么?
    吃苹果吗?宋鹜举了举苹果,说:咱妈说冻梨回去熬水喝,你们先挑苹果吧。
    走走走,没人吃。江箫挥手赶人。
    那个,沈轻突然指了指窗外的人,说,你戴那个。
    江箫随着他的视线看去。
    自己买的超级卡哇伊的帽子,江箫不戴,宋鹜自己戴。此时那人正摇头晃脑地扒着窗户,跟车内俩人展示着他新抢购的水果,小熊耳朵翘翘,棕色小围脖一甩一甩的,不时撞到车门上,还发出啪叽啪叽的动静。
    那个,沈轻擦了把眼,回头看他,回校那天,你戴着那个回去。
    江箫:
    他的形象他的节操他的威严他的人格他的王霸之气
    戴不戴?沈轻问。
    额那个江箫面容扭曲:戴个别的不行吗?
    哦,沈轻又转回了头,不戴算了。
    操!这个王八犊子!
    戴!江箫闭眼一咬牙:你让戴,就戴!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了~
    第九十三章
    知道对方就是在故意整他,再不情愿也得认栽。
    宋鹜知道后,欢天喜地的把帽子塞进他怀,啧声说了句旧情人早晚要相好。
    江箫不给他解释自己和沈轻之间的复杂,让人误会着也好,以免歹徒贼心又起,盯上了他的人。宋鹜一个人闲在轻松,去哪儿都是说走就走,万一黏上了谁,那都是不好摆脱的。
    就剩下两天一夜,沈轻把人送回去后,收拾了几件衣服,出门要去住宾馆。
    沈静觉得他又犯了毛病,给他装了午饭带了梨水,说管不了他。
    江箫说自己可以和宋鹜挤一间,宋鹜举手赞同,沈轻说宋鹜不是什么好东西,半夜说不准又会抽疯,让江箫回自己屋住,半夜插好门。
    宋鹜:
    肌肤相亲过,两个都是情不自禁的人,血气方刚的年纪,刚分了手也不好再同睡一间,尤其沈静还在,江箫就没再挽留。
    下步走,踩着雪,送人去离这条街最近的快捷酒店。
    你要想吃点什么,就说,江箫低着头,看俩人有规律地迈着步子,妈做好了,我骑车给你送来。
    你还是省点力气,老实在屋里躺着,沈轻不领情,鼻梁骨还没好,就这么迫不及待地又想被撞歪?
    江箫笑笑,没回。
    冷风寒凛,天上又有小雪花在飘,地上四处是冰碴冻地,一脚没踩稳都要滑倒。白日光映雪眩目,中午道儿上人少,街边饭馆小摊正忙活,揣兜并肩而行的俩人,挨近的胳膊肘不时相蹭,没人再说话。
    在雪天,人就该和冬季一起安静。
    宾馆旁边有间奶茶店,到地方后,江箫帮人开房安置好,和沈轻下楼去买奶茶。
    沈轻要了个茉莉花茶的热饮,江箫点了杯蜜桃芒果奶茶,屋檐下,两个热气腾腾的杯子挺有仪式感地碰撞一下,俩人各自低头,哧溜吸了一嘴的甜。
    刚才在卧室里,江箫突然说:我在枕头底下看见我收藏夹了。
    嗯。
    没带木盒。
    你思维太单一,沈轻不客气的借势回击:总用一个密码。
    是,江箫笑笑,又吸一口奶茶,问:你经常看?
    偶尔。
    什么时候发现的?
    你离家出走那天。
    空气一静。
    随即
    哦。
    冷风来,又一阵寒气瑟瑟。
    以后我们俩,江箫咳了声,裹紧了羽绒服,又问:你怎么想?
    不怎么想,沈轻在杯盖上又戳一个眼,随你便。
    什么叫随我便?江箫偏头看他。
    沈轻认真吸着热饮,不回。
    为什么不直接和我们住在一起?
    我陪幺鸡。
    真的?
    假的。
    哦。
    江箫低头摩挲着手里的奶茶杯,大概明白。
    .
    两天一夜很快过去。
    大包物件用快递,箱子里装的都是七零八碎,车站等车,宋淼尹阔江最先到。
    等江箫戴着帽子,在一众人拥簇下隆重出场时,抬头不经意看到他的两人,瞬间石化当场。
    深灰遮膝毛呢大衣,修身黑裤裹着大长腿,男生顶着一张抗拒的黑脸,头戴一只深棕毛绒小熊帽,对于路人们纷纷好奇打量他的眼神,笨拙地来回遮掩,傻里傻气,蠢得可爱。
    素以威严冷峻著称的江某人,此时此刻,形象尽毁。
    江箫低头挡住脸,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的一世英名!
    沈静今早也被雷了一下,之后就不再看,忒辣眼。
    四人道别,宋鹜感谢了沈静,让他长这么大终于也体验了一回有妈给做饭的感觉,感谢了他大爷,虽然今年大爷过得很倒霉,但他大爷让他家第一回 这么热闹,宋鹜表示他自己挺高兴就行啦,轮到沈轻,宋鹜打开双臂,想跟人来个热情缠绵的拥抱。
    沈轻哦了声,转身推着箱子朝自己的老同学走去。
    江箫替人给了宋鹜一个熊抱,安慰道:死心吧。
    宋鹜扯扯他的小熊耳朵,问了句你是不是转头又要忘了我,江箫说不会,宋鹜笑笑,也搂了下他,附他耳边说,你放屁。
    爱信不信,反正当初是你先跟我断联的,江箫把围脖撩到脖后,也附上他的耳,低声说:坐屋里要实在闲得蛋疼了,就替我去看看他。
    嗯?看谁啊?
    他。
    宋鹜反应过来。
    反应过来,火气蹭蹭地就跟着上来,宋鹜猛地推了他一把,瞪他:贱得你是不是?!
    远处坐位置上玩手机的几个人,闻声齐刷刷偏头往这儿瞅。
    江箫拍拍他的肩,嘱咐完了,推箱子走人。
    不用怀疑宋鹜会违逆他的意思,一般这种不带解释的要求,对方就算当场拒绝一万遍,回去后还是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在执行力这块儿,宋鹜还是很靠谱的。
    他不会再见那个男人,但就像对方希望他好一样,他也希望对方不至于过得太差。
    上车后,宋鹜还在不停发微信骂他。
    江箫今年跟微信犯冲,列表里头没一句好话,关了机,坐位置上靠背休息,顺带无视周遭人打量他的诡异眼神。
    诶,啥情况?尹阔江悄悄扯了下沈轻的衣袖,小声问:他怎么光头了?
    凉快。沈轻阖眼歇息,随口答。
    尹阔江咦了声,明显不信,挑了个最明显的问:他鼻子怎么了?
    折了。
    哦。对方语气明显敷衍,尹阔江自讨没趣,不再问,低头自顾自地打游戏。
    同坐一排靠最里面的宋淼,余光好奇地瞄着挨着江箫坐的女人。
    女人也在阖眼歇息,眉眼和沈轻极为相似,皮肤松弛褶皱,白皙,光看脸也不是特别老,但白发生得多,干枯发糙,像是历尽沧桑,让人看了无端悲悯起她来。
    她记得这人是沈轻的母亲。高考光荣榜优秀学生家长,沈静的照片她见过。
    但不明白,江箫刚上车帮她拿行李时,为啥也喊了她一声妈?
    长路漫漫,坐车无聊,宋淼和尹阔江挨着坐,趁人打游戏间歇,随口压声问了句:你见过沈轻的爸爸没?
    没,尹阔江挑眉看她一眼:问这个干什么?
    没事,宋淼笑笑,捂嘴小声说:我刚才好像听见学长喊沈轻的妈妈,叫了声妈。
    嗐呀,尹阔江不以为意,我们这边家长都亲自送着去上学了,他喊一声表示表示也是应该的。
    但沈轻妈妈也很奇怪啊,宋淼小声把自己疑惑讲出来,她应得很自然,没有初见外人的客套,互动也很熟稔,学长刚帮她垫靠背,她都没说谢谢,就像是理所应当地似的。
    是吗,尹阔江回头瞧了眼沈轻,顿了下,说:可能傲慢会遗传。
    别,就是之前听人说学长是重组家庭,可能是我想多了,宋淼赶紧挥挥手:我随口一说,别闹误会!
    嗯。尹阔江低下头,紧攥了下手机。
    到站下车,人流熙攘。
    几个人搬完行李陆续往外走,尹阔江拽住沈轻,故意跟前头仨人拉出好长距离,直至人群将他们各自淹没在两方。
    有毛病?沈轻挣开尹阔江的手,打了个哈欠。
    你才有毛病!憋了一路,尹阔江情绪有些激动,你说!你快说!江箫是你的什么人!
    沈轻下巴抵在衣领口,懒眯着眼,盯着前路,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尹阔江有些生气,那个跟你闹不和的同龄大哥!从没出现在我们视野里的大哥!是不是就是你写的那个哥!是不是就是你暗恋的那个哥!是不是!!
    哟?沈轻淡笑了下,瞅他一眼:这是狐狸成精了?
    你还好意思笑!?尹阔江瞪着他,唾星四溅,满脸的恨铁不成钢,沈轻!我对你喜欢男的这事儿没意见,但你能不能给我清醒一点!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那是你哥!你哥啊大哥!就算是异父异母没血缘,你们名义上也是亲人!亲人!你懂什么叫亲人吗?我不知道像江箫那样理智的人究竟是怎么答应你的,但我知道你是个疯子,你们在一起,就是错!错错错!
    我知道,沈轻抹了把脸,低头咳了一声:不用你教我。
    操!你知道管个屁的用!尹阔江气得直跺脚:你们这种情况,以后被别人发现了,是要出大事的!
    嗯嗯,沈轻没忍住笑了下,看他的目光有些慈爱,你说的对。
    既然我说的对!尹阔江咬牙瞪他,你们就赶紧分手!分手!立刻马上!别给我提什么真爱!是真爱就要懂得放手,适可而止才是最安全的距离!硬死纠缠只能把对方往火坑里推,那不叫爱,那叫自私!
    可惜,沈轻低头护火点了根烟,你没早点发现。
    卧槽,尹阔江一愣,立马站出去老远,抖着手指头指着他:你你你!你个王八蛋,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
    不过你就算早发现也没用,沈轻偏头朝他笑了下,因为我们都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
    沈轻,尹阔江心痛地看着他:你怎么变成了这副狗样子?
    放心吧,沈轻过来搂了下他的肩膀,会好的。
    不会,不会好,你变了,你变了尹阔江嘤嘤哭着,被强行带着往前走,步子三拖才一挪,他不想再和沈轻一起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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