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自然而然的,对方直接赏了他个白眼。
    沈轻没打算在食堂搞什么新朋旧友喜相逢,也不想守着江箫和智障坐一块儿吃饭,他自己吃完了,欢迎仪式要等回了宿舍再欢比较好。
    哟!姜离端着两碗鱼头汤凑了过来,笑脸朝着沈轻咧咧嘴,偏头问着江箫:这就是咱弟吧?
    江箫斜眼睨他一眼,小声威胁着:来的时候,我怎么跟你说的?
    沈轻,沈轻,沈轻,姜离看在那根儿糖葫芦的份儿上,复读机似的点头配合:他叫沈轻。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人都对自己笑了,沈轻也不好再走,总归是一个宿舍的,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不打声招呼显得怪没礼貌,而且之前刘可欣都交代过了,要他和他们好好相处。
    以上三条,全不在沈轻处事考虑范围之内。
    但看在咱弟的那句吆喝声,他放好餐盘后,还是朝他们走了过去。
    姜离,沈轻,三人落座了个四人桌,江箫挨着沈轻,抬手对着俩人来回指了两下:沈轻,姜离。
    沈轻朝对方点点头,他在宿舍后门窗下见过打扫值日的表格,上面有姜离的名字。
    姜离仔细打量了他几眼,随即谦让的笑着:咱们宿舍没有学长学弟这一说,你叫我老大就成。
    沈轻:
    叫他幺鸡,江箫随口补充了句:公鸡的那个鸡。
    什么?沈轻一懵。
    一只鸡不听话,你就去找别的鸡呗,天下鸡这么多,你又何必非吊死在一只鸡身上!
    神预言家,尹阔江。
    就麻将牌的那个幺鸡,姜离搂着餐盘舀了几口饭进嘴里,两三口咽了进去,抬头说着:我们四个身为中国新时代五好青年,竟然一个会打麻将的都没有,为了铭记这份光荣与屈辱并存的重大发现,我们一致决定以这种特殊的方式铭记国粹!
    沈轻偏头问江箫:你是哪张牌?
    四饼。江箫回的很随意。
    好遮掩住他尴尬的想要去抠脚趾的手指。
    第十五章
    609的代号都是随便起的,四个人按照进宿舍的先后顺序排行,江箫最晚到宿舍,赶路饿了,来的时候嘴里还叼了个芝麻烧饼,是当之无愧的四饼。
    江箫黑着脸解释,说那是刚吃米线赠的饼。
    一二三点头附和:好的四饼。
    沈轻对这个四饼也同样无语,幺鸡热情的给他介绍了三条和二萬,并突发奇想,给沈轻取了个名叫东风,说是紫气东来。
    沈轻无所谓,叫什么都无所谓,名字只是个代号,而且他觉得跟幺鸡二萬三条四饼比起来,这个东风,要有水平的多。
    609知名评论员幺鸡同志得意洋洋,自诩看人很有一套,连起名字都是有根据的。
    江箫看了沈轻一眼,随口问了句:有什么根据?
    我感觉他飘飘的,幺鸡凑近,打量着沈轻,说:谁都抓不住的那种,像风。
    沈轻低头,漠然看着搭在自己手上的爪子,有点油,上头还飘着鱼头汤的香。
    又是轻,又是风的,江箫黑着脸,一筷子打开幺鸡的手:能不飘么?
    幺鸡啧了声,扯纸擦了擦手,又看了眼沈轻,咧嘴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
    甭理他,江箫偏头跟沈轻说了句:他家祖上跟人算命的,到他老爷爷辈就不灵了,他更连半吊子都算不上,还净爱装神弄鬼的。
    大师啊。沈轻擦着手,似笑非笑的揶揄了句。
    得,幺鸡感觉自己这兄弟俩欺负了,不走脑的张口就来:你俩可真不愧是
    老三他们到校门口了,江箫在桌底下踹了幺鸡一脚,低头看了眼手机,然后掀起眼皮:你去接他们。
    额行,幺鸡瞧了眼江箫,又看了眼沈轻,端着餐盘起身走人,临走前经过江箫,不甘心的低头说了句:老四,你不要欺人太甚,我是看在糖葫芦的份上!
    江箫瞧他一眼,意思很明显:还不快走?
    幺鸡哼了一声,转身走人。
    江箫在车站给他买的加长版草莓山楂糖葫芦,二十块钱一串,和去年出站的时候,他给她买的一样。
    江箫知道他想要什么。
    他不喜欢吃那酸玩意儿,但有人说,一人得请一年的。
    他没打算让她还,占女人便宜,不算男人,但今天快下车的时候,他突然又想让她还了。
    而兄弟,就是在这种时候,出来当替代品的!
    糖葫芦什么意思?幺鸡一走,沈轻就问。
    一问换一问,江箫看他一眼,然后起身往外走:你是不是不搬宿舍了?
    都默认东风了,就是默认成为宿舍的一员了吧?
    不搬了,沈轻跟在他边上,淡淡道:你都承认你傻了,我跟一傻子计较什么。
    江箫眉毛一挑,瞥他一眼:您大度。
    沈轻来者不拒,顶回一句:您客气。
    江箫拉人进了宿舍麻将群,沈轻入风随俗,把群里昵称改成了东风,有关幺鸡和刘可欣之间的事儿,江箫也大致跟沈轻讲了。
    忌讳,得说出来才能让人知道那是忌讳,沈轻和刘可欣一个系的,以后少不了往来,宿舍好几个人,为着一个兄弟跟一姑娘反目成仇不至于,江箫就是给沈轻提前打好预防针,该说的不该说的,能避就避着点,幺鸡也能少难受几回。
    一个故事,四五个人,沈轻大致也了解了刘可欣在他们宿舍是怎样的一种存在。
    都有男朋友了,沈轻和江箫结伴上着楼,随口聊着:还惦记着干什么?
    十多年的感情又不是卖菜,爱情友情都一样,江箫说:哪能说放下就放下?
    那为什么不回来?
    跟她没关系,是老鸡不见她,江箫解释了句:俩人之前都好好的,可欣有了男朋友他俩也是好好的,不过就是幺鸡有天突然醒悟了,怕自己冲动去当人家第三者,就把人删了。
    刘可欣有点可怜。
    幺鸡也挺可怜的。怎么就会突然醒悟了?
    我揍他了。
    沈轻:
    你才是破坏他们的罪魁祸首,沈轻迈着上楼的阶梯,说:有些关系,没必要非拎个清清楚楚。
    江箫冷哼一声:一个傻了吧唧的智障坐在自己床对面,成天挑人家男朋友的臭毛病,从早到晚的骂,连特么夜里说梦话叫的都是她的名字,全世界都知道他喜欢刘可欣,就他自己不知道,这事儿你能忍?
    沈轻啧了声,笑着:傻。
    可是,江箫瞥了他一眼:既然有些关系没必要非拎清楚,你又在执着什么?
    沈轻正扬起的笑容淡了下去。
    江箫盯着他看,像是在等一个回复。
    沈轻没说话,沉默着迈上最后一级台阶。
    江箫忽然两个大步从他身后跨过,直接把人甩在了身后,头也不回:你也傻。
    沈轻静默的站在楼口,抬眼瞧着江箫傲然昂起的头,瞧那傻子挺拔疏狂的背影,听着那人脚底还配着硬质鞋底踩在地板上有节奏的声响冷嗤一声。
    这傻逼,又装逼。
    来校这不到十天,沈轻跟江箫大小吵了得有六七回架,基本以冷战为主,热战为辅,毕竟他们长期的相处模式就是冷战。
    先后回了宿舍,洗澡也不会结伴,俩人照旧没再说话,关了灯回床上时,沈轻看着叠放在自己铺上的小被子,上面还扔了个小纸条。
    沈轻借着窗外的光,发现小纸条正面打着英语单词的草稿,反面是字迹狷狂的俩字:谢了。
    他朝下看了一眼,江箫已经插上耳机,闭眼躺被窝里了。
    沈轻躺回到床上,闭着眼,拇指摩挲着小纸片,忽然觉得,两个人住一个宿舍,也挺好的。
    不过两个人的宿舍时代很快就过去了。
    晚十一点半,幺鸡拎着二萬的行李箱,二萬拎着三条给宿舍人买的几兜子零食,三条率先偷摸摸溜进门来,踮脚扒着床栏,半爬上原本该躺着江箫的上铺,凑在已经睡熟了的人的耳边,深情呼唤了一声Dearing~,Im back~~,did you miss me?
    Dearing被恶心醒了,起床气上来,一个烦躁的转身,一拳重击砸在了三条的鼻梁上,骂了一声滚,然后转头接着睡觉。
    操!三条惨叫一声,两手立刻松手捂住了鼻子,后背冲地,仰掉下来。
    老三!幺鸡惊了一下,两个大步飞奔过来扶他:我忘告诉你了,他俩换位置了!
    啊,三条捂着鼻子,不忘转头朝门口卖个惨:萬!
    叫你作死,该!二萬没好气在后面说了句,抬手开了灯。
    嗯?江箫被灯晃得醒了过来,一睁眼就见一群妖魔鬼怪立在自己床头,门口是一身熟悉的迷彩军绿,眼前是捂鼻子嘶气的晃得眼更晕的白底黑螺旋圈圈衬衫。
    确认过眼神,这是半夜找死打扰他睡觉的人。
    闹什么!江箫皱着眉,一脚踹过去。
    认错人了!三条条件反射闪身一躲,一脚踩在站在狭小四人间的二萬脚面上。
    啊!二萬条件反射一叫,抬手扶住三条的腰,两手钳子似的在上面掐了两把:找死呢!
    噫!三条喉咙里发出一声愉悦的怪音。
    别吵吵了!幺鸡过去扒拉开挤在门后的不知怎就抱成一块儿的俩人,拎起大包的零食们放在桌上,回头满脸嫌弃的看了身后那三个人,边拆袋边嘟囔着:里面还有泡芙,被你们撞坏了就不能吃了。
    底下一群人吵嚷成一片,第一回 睡在这么多人宿舍且被二次吵醒的沈轻,彻底暴怒!
    他抓着枕头就翻身跳起了床,准备狠狠的投在地上,再给他们来个一声怒喝,虽然给老子滚出去和一群傻逼这两句话不知道挑哪句更好,但他也不会因为这是他的新室友,就看在谁的面子上忍气吞声!
    沈轻愤怒的暴起,后脑勺也因这滔天的愤怒,Duang的一声磕在了实心砖木房顶,脑壳里发出的声音,闷雷似的,脚底在顺滑的床面上嘎嘣一崴,两腿哐得一下,重重的跪在了床上。
    沈轻神情狰狞的面朝着前方,手里还扬着的没来得及扔下去的枕头。
    一系列倒霉技术性极强的连环操作,成功吸引了底下一众妖魔鬼怪集体投向他的目光。
    这是沈轻吧!二萬伸脖子,扬着笑脸打了声招呼。
    不是吧?三条有些受宠若惊,恬不知耻的笑道:对我这么客气啊?
    这是正式的欢迎仪式?幺鸡嘴里嚼着泡芙,笑眼贼兮兮的,问得认真。
    你干什么?江箫扒在床边,神情复杂的看着他。
    大型社死现场。
    沈轻眉心狠狠一抽,连遁地的心思都有了。
    可惜他这是六楼,如果遁地,还得再穿六层地板才能如愿。
    不干什么,片刻,沈轻淡淡回了句:我换个姿势躺。
    众人瞩目下,沈轻面不改色的把枕头放回床上,屁股坐上后脚跟侧滑转倒,游蛇似的出溜回被窝里,之后翻身蹬腿盖被子行云流水,然后闭上眼自我催眠,试图摘除掉刚才半分钟的记忆。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底下四只妖魔鬼怪,齐齐低头发出不同程度的吭笑声。
    嘿嘿嘿来自老大吃泡芙含混不清的傻笑。
    咳咳咳咳!咳!来自老二礼貌性的憋笑。
    哇哦哇哦!老三边揉鼻子边不知死活的贱笑。
    够了,别笑了。老四神情严肃的维持着宿舍纪律。
    带着笑腔的那种。
    有完没完?沈轻被一众人笑得坐起床来,面色愠怒,重新拿起了自己的枕头,目光在底下来回扫视,预备砸一个笑得最猖狂的!
    一二三瞧人这脸色不太对,新来的貌似是个经不起开玩笑的,立刻唰的换了张新脸谱,各自偏头不自在的闷咳一声。
    江箫最知道沈轻的脾气,自以为刚才掩饰的很好,下床踩着鞋,扒着床沿,臭不要脸的跟人解释着:别跟他们计较,都闹着玩的。
    沈轻二话不说,一枕头抡过去,冷声:滚。
    刚才就这傻逼的笑,最具侮辱性!
    第十六章
    M大宿舍是十一点的宵禁,幺鸡晚上七点多出门,十一点多带着他们回来,其实是下馆子喝酒去了。
    在老师那边,三条吃的开,但在宿管阿姨这边,蠢傻呆萌的幺鸡同学更讨人欢心。几个人提前打好了招呼,有幺鸡在,进来宿舍是分分钟的事。
    三条最先给江箫分享了地址,说已经订好了桌子,是原来江箫打算带着沈轻去吃的那家重庆火锅店,弄得他们几个常吃的香辣锅底,要了老四最爱喝的老白干,加了三份老二爱吃的毛肚,还给老鸡这个吃过饭的,点了个大杯冰激凌,三条不知道沈轻喜欢吃什么,就先打招呼问的江箫。
    江箫当时闻着沈轻身上干锅花菜爆辣的香味,感受了下自己中午辣椒吃多了还在隐隐发疼的胃,就给拒绝了。
    没拉沈轻进群之前,在群里拒绝的,踢着幺鸡跟那俩一块去的。
    三条要给他带酒,也被果断否了。自从那天一句不走脑的我恨你出来,江箫就打算戒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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