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把脸贴上去,会是什么感觉?
    脑子里一钻出这个念头,林杳然的脸就烧了起来。他是有点这样的癖好,小时候喜欢钻进妈妈怀里,闻妈妈身上甜甜的花香。现在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也会把脸埋进潘崽的肚子,闻晒过太阳后的温暖味道。但贺秋渡不是妈妈也不是潘崽,他不能对贺秋渡有这种想法。
    可越是不让自己胡思乱想,思绪就越是信马由缰。林杳然平时创作歌曲时的联想能力,竟然在这种不该发挥的时候胡奔乱跑起来,冲撞得他整个人都不可思议地飘然晕眩。
    怎么办只是稍微一下下的话,应该没关系吧?
    稍微耍赖一下,稍微食言一下,稍微任性一下,神明应该会原谅他吧?
    于是,他变成世界上最没用最心虚的小偷,颤颤地抱紧那件衣服,试试探探地把脸俯了下去。
    哐当。
    突如其来的金属掉在地上的声音。
    林杳然脑子轰的一炸,就像被灯光聚焦的现行犯,浑身都僵住了。
    缓了几秒,他才从这做贼心虚的恐惧中回过神,一转头,只见贺秋渡正弯腰捡一个掉在地上的金属衣架。不知为何,林杳然觉得他侧脸有些发红,就连手都有点不听使唤。
    你怎么了?
    没什么。贺秋渡迅速背对他站好,若无其事地整理衣领,只是声音略微涩哑。
    哦林杳然还是心虚得不行,干巴巴地说,需要帮忙的话叫我。
    贺秋渡嗯了一声,过了会儿,突然开口:你来一下。
    第21章 融化的糖 令人无端觉得甘甜,适宜亲吻
    林杳然刚要过去,忽然意识到自己手里还拿着他的衣服,我放哪里?
    贺秋渡看见那件该死的外套就火大,牙都要酸倒,随便。等林杳然腾出手后,他指了指自己领口的系带,帮我。
    这件外套很漂亮,穿在贺秋渡身上就像欧洲古典油画里走出来的英俊贵族。胸口到领口的位置采取了一种比较复古的设计,以一根系带交错连接,最后在锁骨斜下方打结固定。
    林杳然一见那根乱糟糟的系带就皱起了眉,他连领带都不会打,别说把这根带子折腾成秀场模特身上那种效果了。
    要不我把店员叫进来?
    不。贺秋渡鸦睫垂敛,目光凝在他脸上,就你。
    有病。林杳然没好气地开始整理那根系带。手没动几下,他意识到自己现在站得离贺秋渡太近了,近到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的体温,还有那股差点害他犯错的香气。可是,把头撇远了,他看东西又实在费劲。
    不合适。林杳然闷闷地想。只要是和贺秋渡在一起,不管做什么都令他难受,就连系个带子,都是如此进退两难。
    而贺秋渡那边倒是姿态悠悠,瞧起来享受得很。他人高望远,略略一垂眼帘,便能轻易便将苍白细瘦的青年整个纳入眼底。他好像有点气呼呼的样子,两颊微微鼓起,莹润柔软的皮肤令人很有种想戳一戳的冲动。视线往下,是小鹿样挺翘的鼻尖,再往下,就是有棱有角的红润菱唇。
    林杳然的嘴唇天生微微上翘,还缀着一点柔润唇珠,令人无端觉得甘甜,适宜亲吻。
    贺秋渡忽然又有些口干舌燥。一想到这两瓣形状美好的薄唇,刚才还战战兢兢地贴向那件外套,他就快要无法控制自己。
    可恼地,却又必须控制。
    不然的话,只会把林杳然吓到。
    一时间,整个房间彻底安静下来,静得只能听见两人交错的呼吸。
    林杳然。半晌,贺秋渡嗓音暗哑地开了口,小萤说的都是真的,对不对?
    胸口附近那双雪白纤细的手顿了顿。大概吧。
    如果是真的,我觉得是非常美好的回忆。贺秋渡注视着他,可你为什么这样抗拒?
    短暂的沉默后,林杳然慢慢抬头看他,你有没有听过,心里很苦的人,其实并不需要很多糖,只要给他一颗糖,就能抵消所有苦味。
    那个男孩,曾经就是我的那颗糖。但是,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不会融化的糖吧?他带来的甜味,也只够持续一个夏天而已。等他离开,一切恢复如旧,我却因尝过那点甜味,再也不能习惯之前的苦涩。
    贺秋渡的下颚线显而易见地绷紧了,末梢微微上钩的双眸,仿佛一下子浸满沉沉的浑浊情绪。
    你每次想起摇摇是什么感觉?林杳然倒是清清浅浅地笑了。无论何时,心里都是甜甜的吧?我跟你不一样,就算回忆过去美好的事情,也只能高兴短短一瞬,剩下的只有更加不开心。
    如果时间可以倒退,我情愿从未遇见他,也情愿妈妈从没爱过我,早知是终有一天会消失的东西,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要给我。
    说完,林杳然用力抽紧系带,很不可思议地,他竟然把那根乱糟糟的带子理顺了,还成功打出一个端正漂亮的结。看着结成型,心里很多浮躁翻涌的火热东西,好像逐渐沉了底。
    无可奈何地,却又有意有识地沉到底。
    好了。林杳然放下手,往后退开两步,神态松快地欣赏自己的艺术大作。
    贺秋渡,他笑微微地略歪着头,这种系法我明白了,你明白了吗?
    贺秋渡逆着光,不。
    不明白也没办法,以后只能找别人帮你了。林杳然径自往门口走去,脚步又快又乱,不知在逃避些什么。
    下一秒,他还没反应过来,细瘦的手腕就被追上来的那人用力握紧,轻轻一扯,整个人便被一把摁在了墙上。
    室内冷气开得很足,林杳然脊背一贴上去,顿时凉意蔓延。与之形成强烈对比的,是贺秋渡喷洒在他脸侧的温润鼻息。
    我可以做你的那颗糖。
    贺秋渡温热的指腹捏住他的下巴,而后稍稍用力,向上略抬,深深地望了过来。
    永远、不会融化。
    第22章 夏季梅雨 因为是你,等待也充满意义
    林杳然的大脑轰然喧嚣沸腾起来,然后是一片空白。
    他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抑或是明明懂了却不愿相信。
    不愿相信自己,也不愿相信贺秋渡。
    他就这么沉滞茫然着,直到贺秋渡俯下身来,清冽香气铺天盖地砸向他,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困住了。
    弱小的、胆怯的、连逃跑都做不到的小兽,因为猎人抛出的那么点甜蜜饵食,就傻乎乎地跳进陷阱之中,直到嘴唇传来鲜明的灼热感,才意识到危险来临。
    自己是被亲了吗?
    仿佛知道他的疑惑,贺秋渡加重了力度,直到把那点樱粉的漂亮唇珠,碾成鲜艳夺目的红,才算暂时退开一点。
    林杳然努力回着气,像经历了一场潮闷苦热的夏季梅雨,很多好不容易才沉下去的东西,一下子又翻涌上浮了起来。
    为什么你要这样做?
    心里都是酸楚的漫溢感,堵得鼻子发涨。他努力不让自己用快要哭出来的声音说话,那样就太没用了。
    不过是被亲了一下而已。
    贺秋渡眸色深深地注视着他,很难受吗?
    林杳然烧得更烫了,呼出的气息都是火热的。
    不难受。怎么会难受呢?但这种感觉比难受更糟糕。
    贺秋渡渡进自己唇齿间的,不是清冽炽烫的气息,也不是拿来哄诱的糖果,而是某种非常不好的会令人上瘾的毒药。自己好像自内里分崩离析了一样,整个人都要融散成一池咕嘟泡沫。
    你不能这样对我。林杳然指甲用力掐痛掌心,逼迫自己清醒。我不是摇摇,你也别把我当成她。
    话音刚落,腰间骤然一紧,他被贺秋渡用不容抗拒的暗劲用力揉进了怀里。比他高出许多的体温密不透风地包围过来,要把他烫化成袅袅蒸汽,连乱糟糟的混沌思绪都要一并蒸发。
    林杳然害怕了起来,双手握拳抵在贺秋渡的肩膀上,却又不敢用力挣扎。两人接触的地方太多,或者说,他现在整个人完全被贺秋渡牢牢裹住。摩擦生热,他不知道贺秋渡会怎么样,但率先烧成灰烬的一定是自己。
    别动,乖。贺秋渡依然桎梏着他的腰,嗓音嘶哑迷离,像一把烧热的细沙,挠人的气息洒落在他的颈窝。把你当成摇摇,是最不可能的事情。
    他的手被贺秋渡捉住,半举着摁在墙上。黑发青年又倾过身来,在他唇角轻轻咬了一小口,又开始新一轮的呼吸交渡。
    仿佛是为证明什么似的,贺秋渡比先前更加孜孜专注,他很快就陷入气窒的苦闷,最后停在半空的双手也放弃了挣扎,竟是主动搭上了那清劲有力的腰背。
    小小的回应,惹得贺秋渡动作更进一步,几乎带了点要把他吞吃入腹的凶横。
    呜林杳然再也抑制不住,溢出一点轻弱的鼻音,双眼更是一片模糊,泛着迷蒙薄雾。
    幸好厚厚的镜片隔绝了这双眼,不然的话,等待他的绝对远不止现在这种努力克制后依然可怕的掠夺侵蚀。
    这场漫长而燠热的夏季梅雨仿佛永无止境。
    直到紧缚他手腕的烧烫大手恋恋不舍地松开,林杳然才像溺水的人勉强游到岸上,大口喘着气。这时,刚才还禁锢他行动的手掌,又变得款款温柔起来,一下一下轻拍他的后背帮他顺气。
    林杳然勉强从心神剧颤的战栗中回过神,听见耳旁磁性低哑的男声说:既然过去的事让你不开心,那就全部抛掉。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林杳然不明白,自己又何曾与贺秋渡有过开始?
    林杳然,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想对你好。贺秋渡牵过他的双手,牢牢握在自己掌中。都说十指连心,他不知道自己的心意,能不能也就此传递过去。
    我会比以前对你更好,好到终有一天,可以低消你过去所有的不快乐。
    而且,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再离开你。
    林杳然呆呆地看着他,他说话的声音变得好模糊,像淹没耳朵的汩汩温泉,耳膜上传来的,尽是不真实的变奏。但是,手上被包覆的温暖触感却又那么鲜明,那么坚定,让他不得不相信,这一切都并非白日幻梦。
    他吸了吸鼻子,忽然有点想哭。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心里那么难受,又酸,又痛,又涨,仿佛有个小怪兽在胸腔横冲直撞。他安抚不了它,因为它一点都不听话,贪心而任性,叫嚣着要攥取更多更多的东西。
    那你喜欢我吗?他望着贺秋渡,你如果喜欢我,就不能再喜欢摇摇。
    话一出口,他又涌上想哭的冲动。他觉得这样趁虚而入的自己很卑劣,他为自己感到羞愧。
    贺秋渡笑了笑,笑过之后眼底却划过一抹淡然的忧悒,说:喜欢上林杳然的那刻,摇摇就不能存在了。
    就好像,自己也必须斩断那个夏天的联系。如果林杳然知道自己就是那个给他捉萤火虫的男孩,那么从今往后,每次看到自己,他都会想到过去那些事。
    想到过去,他就会伤心,就会痛苦,就会耿耿于怀。
    你让我想想。林杳然小声道,等我想好再告诉你。
    贺秋渡点点头,觉得林杳然露出这般认真的神气很可爱。他脸颊的红晕还没褪,白皙生艳,嘴唇被自己亲得红肿,微微嘟着,有种动物性的天真与娇怯,惹得人很想把他藏起来,继续坏心眼地欺负。
    于是,又忍不住伸手环住他细窄的腰,俯下脸去亲他。
    林杳然慌里慌张推拒,我嘴巴好痛。
    贺秋渡退而求其次,用力亲了亲他的脸蛋,有响的那种。
    *
    离开商场的时候,林杳然觉得贺秋渡说的都是屁话,说得比自己写得还好听。
    他拖着自己,把整个楼层的奢侈品店都扫荡了一遍,还不断提出各种无理的要求,包括但不限于要自己帮他穿衣服、整衣领、戴各种配饰,诸如此类。
    结果还被他趁机亲了好多下。
    林杳然捂住脸抗议,我脸也疼!
    这个人,对外一贯是云淡风轻、目下无尘的高傲样子,好像什么都不值得他在意,甚至多费一个眼神都不屑。但对着自己,他好像劲儿使都使不完。就连亲吻,都带着凶巴巴的吃人架势。
    无论是个子还是力气,林杳然都不是他的对手,只能任他摆弄。好几次,林杳然都深深地感觉,贺秋渡这样特别像一只粘人的大狗子,而自己就是那块被反复咂摸的肉骨头。
    既不漂亮,也不美味,连肉都没几两的肉骨头。
    如果贺秋渡真的喜欢自己,大概也是因为才华吧。林杳然想了半天,再也想不出别的靠谱答案。
    *
    你知道你今天花了多少钱吗?
    一坐进车,林杳然就迫不及待地翻发到手机上的消费账单。嘴唇痛,脸蛋痛,现在连心都在流血。
    贺秋渡在开车,目不斜视,振振有词,你答应赔我的。
    我只答应赔你那件外套!林杳然越想越心痛,那可都是他的血汗钱,今天这笔花销出去,《低温烫伤》算白写了,还不包括他赔进去的别的那些。
    那么多穿得过来吗你?林杳然想起微博上看到的揭秘偶像衣帽间的系列视频,虽然都颇为壮观,但还是贺秋渡的一骑绝尘,光收藏袖口的立架就占了整整两面墙,大到是个人进去都会迷路。
    等红绿灯的间隙,贺秋渡凑过去,趁其不备亲了他一下。
    自己的男朋友打扮得顺眼一点不好么?
    你不是我男朋友。林杳然的皮肤一亲就红,反驳的语气倒是硬邦.邦的。我还没想好,说不定在我想好之前,你就已经后悔了。
    贺秋渡敛了笑意,默默伸过手,把他的手拢在掌心。
    不会的。顿了顿,因为是你,等待也充满意义。
    他声音清越,这样的话语从他口中说出,不管相信与否,心情都会有如新雪初霁,被轻飘飘的皎洁明亮感包围。
    林杳然短暂地失了一下神。
    下车后,贺秋渡领着他去吃东西。他知道林杳然喜欢精致的小盏小碟,这次便也有意找了一家做点心很出色的私房菜馆。
    恋耽美

章节目录

被顶流退婚后我成了他的白月光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肉文np只为原作者何处东洲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何处东洲并收藏被顶流退婚后我成了他的白月光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