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午后国师和陛下调情什么的,这种事是她们能看的吗?!
    这肯定不是自己的人,那就应该是来找时清薏的,到玉明殿来,这么急是出了什么事?难道是姑姑
    徐昭苏心思急转,脸色沉郁,半晌却只听见身边无奈的声音:嬷嬷过来找奴婢,奴婢可以吐出来了吗?
    声音虽然压低了,但是在空落落的院落里依然尤为明显。
    垂首的宫女脸色更红,恨不得把头埋进土里,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见。
    滚
    女君恼怒的声音瞬间传遍整个玉明殿,等到脚步声真的彻底离开以后她脸色更黑,伸手就将身侧的汤婆子摔了出去。
    破碎的瓷器在日光下像是一地收不回的真心,徐昭苏心潮起伏,不知想到什么,五指死死抓住膝上毛毯。
    药童找了扫帚小心翼翼的打扫碎片,拼命降低存在感,很久,才听见女君出声:去查查看,是出了什么事。
    药童得令赶紧收拾干净跑路了,女君的心情阴郁的像是即将下雨的天,他仅仅是待在这里都觉得可怕 ,也不知道时时刻刻陪着陛下的国师是怎么熬过来的。
    呸,时清薏那奸臣忍气吞声肯定有所图谋!
    徐昭苏这一日心情都极端不好,送药的时候连砸了三次药碗劝到最后也还是一口没喝,熬到夜半三更的时候药童才匆匆回来,硬着头皮进殿。
    顾忌着女君的眼,殿内灯火昏暗,只能映出一个模糊的轮廓,削瘦孤桀。
    听见声音的人从阴影里转过眼,眸光沉沉,或许是夜里光没有那么刺眼,女君眼上没有覆盖薄纱,只是那么淡淡看过来,都带着一股子阴冷。
    药童飞快低下头,告诉自己肯定是错觉,他刚刚竟然好像在陛下眼里看见了失望?
    陛下,查出来了,是静萼师父下山来了 。
    榻上的人蓦地一怔,药童小心翼翼的答话:时清薏现在还在明泽殿陪着静萼师父说话,可能
    可能今日不会来了。
    应着他声音落下的是女君抱着手中的汤婆子落地的脆响。
    四月里刚刚晴朗了没有两日就又开始落雨,一匹白马从宫外飞奔而来,沾染一春寒意径直停在了明泽殿前。
    宫女太监们只隐隐听说过这位远在终南山的女道长是国师的师父却未曾真正见过,此刻只听见吁的一声,马蹄已经扬起溅起无数尘泥。
    众人躲的躲闪的闪,好不容易有宫女强撑着过来企图给那一身湿衣的女子披上大氅,就被一只冷冰冰的手按住。
    静、静萼道长
    道姑生的并不吓人,反而称得上一句好看,哪怕未施粉黛也能看出眉眼间的清隽秀丽,只是神色寡淡,带着无声的寒意。
    不必,她径自取过大氅给自己披上,动作干净利落,把踏雪带去好生喂养,让国师速来见我。
    雷厉风行,可见一斑。
    一刻钟后国师才姗姗来迟。
    时清薏在殿里百无聊赖的听着她师父说话,说是师父也不过才三十出头,一身清淡的浅青道袍,宽大的袖口绣着几片纷飞的竹叶,眉眼虽然秀丽又带着几分说不出来的凌厉 。
    她自小在钟南山长大,也是被这个女子一手带大,教会她礼义廉耻诗词歌赋,到后来被徐昭苏一眼相中带下山去,一直到被活活烧死都再未见过面。
    至少,上一次执行任务是这样,这一次徐昭苏的事情有变,没想到竟然还有其他变故。
    手里茶香袅袅,身着素衣的女子眸光颤动:没想到你竟然还记得为师喜欢喝羊岩勾青。
    茶形状勾曲,条索紧实色泽翠绿鲜嫩,汤色清澈明亮,确实是难得一见的好茶。
    师父的喜好我时刻记在心里,时清薏跟着喝了一口,微苦,她想了想,悄悄把茶推远了一点,果然她这个人还是喜欢吃甜的。
    清薏,你的事为师本来是不想插手的茶盖咚地一声扣上了。
    本来不想,那就是要插手了。
    时清薏心里叹了口气,不自觉坐直了身体。
    数年前陛下想带你下山,为师没能保住你,后来种种因缘际会,你怎么想的为师从没管过,我只当你忍辱负重,可如今你将她放出来
    是想做什么?
    春雷轰隆一声,打破表面上的古井无波,把尚且平静的镜面击的粉碎,就跟那片片碎裂的茶杯一样。
    徐昭苏做了噩梦。
    梦见十八岁那一年司天监卜到她将遭大难 ,朝臣建议她远上终南山祈福,她原是不信这些的,只是那年冬天一场大病险些要了她的命,被忧心忡忡的老臣规劝才不得不去。
    终南山风雪连绵不断,皑皑白雪覆盖山峦,远离人间尘嚣,也远离歌舞升平,她原是想做个样子就回去,结果不想竟在山里遇见刺杀。
    对方来势汹汹,她带的暗卫在茫茫雪山中实力大打折扣,她们且走且逃,眼看就要走不出去时被一个白衣女子所救。
    一身凌冽的白衣像是终年不化的风雪,伸手扶住女君手臂,却不肯多靠近一分,声音也只是冷淡:小心。
    身居高位的女君闻声抬头,女子三千青丝被一根木簪简单绾住,一身素净白衣不沾尘嚣,未施粉黛却已胜过她这些年所见无数绝色。
    一见倾心,不外如此。
    后来徐昭苏想起那时大概就是一句一眼误终身,直到那白衣姑娘松了手,女君都未曾回神。
    终南山弟子向来是不下山的,在山中苦修一生才是她们的归宿,女君一时鬼迷心窍,妄想拉那谪仙一般的人入世,陪她看人间繁华,山河万里。
    时清薏是静萼师父唯一的弟子,一开始是绝不同意的,为了此事在女君门前长跪不起,女君却铁了心不肯放过。
    大雪纷纷扬扬,一个时辰后白衣少女抱剑而来,面色从容又冷淡,微微颔首,只一句:我跟你走。
    于是满院风雪都仿佛一瞬褪去春暖花开,女君亲手推开门迎出去,却只看见时清薏小心地将长跪的静萼师父扶起来,然后跪地端端正正的三拜叩首,自始至终未曾回头看她一眼。
    她在风雪里静立片刻,过去捉住了时清薏的手,那时候她是权掌天下的君王,想得到的东西就没有失手的,哪怕孤傲如终南山的女道都要为她还俗。
    她也想过,她捉住了就不会放手,一辈子都不可能放。
    后来徐昭苏一直想,或者一开始就是错的,强求来的东西不是心甘情愿来的,注定会遭反噬。
    所以那场宫变来势汹汹不容喘息,她坐在玉明殿里听着外间兵戈四起,大火从皇宫的这一头烧到了另一头,那个被她捧在心口的心上人拿着剑闯入玉明殿。
    紧接着就是暗无天日的牢笼,腿骨在冰天雪地里拖成残疾,眼睛渐渐不能视物,身上的冻疮破了又好,好了又生,脓血腐烂,像是一团淤泥在无人知晓的地方苟延残喘。
    不
    她蓦地睁开眼,心口钝痛 ,几乎喘不过气来,背后是无边冷汗,濡湿了衣衫,一只手抚在她背后,声音很轻,她隔了很久才从一片忙音里清晰分辨出来那声音。
    她就算化成鬼都不会忘了的声音
    当今国师,时清薏。
    声音轻柔:陛下,都是梦境,不是真的不要怕
    她话还没有说完,一只冷冰冰的手突然宛如一条毒蛇一般攀爬而上,准确的扼住了她的咽喉,黑暗里看不清东西,只有窗外的雨声滴落,春雷阵阵。
    你想做什么?想杀了我?
    声音阴冷刺骨,像是淬着能够见血封喉的毒,片刻后又疯狂起来,哪怕是黑暗里,时清薏都能看见她眼底疯狂的戾气寒芒。
    还是想跟着她走?!
    第10章 谋朝篡位囚禁国师
    纤细脖颈上的动脉在掌心下缓缓跳动,温热的肌肤下浅青的动脉清晰可见,只要她稍稍用力,让它停止
    手心一点点收紧,再收紧。
    原本安静的人呼吸开始可清晰的听见变粗重,艰难的用力喘息,苍白的脸颊也慢慢变得涨红,似乎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生理性的眼泪从眼角漫出,雾气弥漫,还包扎着的手抬起来轻轻搭在她手腕上,妄图得到一丝呼吸。
    烫伤又浸水的伤处隐隐渗出血迹,她手上根本没用什么力气,看似想拉开,实则只是虚弱地搭在她手背。
    扣在颈项上的手越来越紧,时清薏的眼睛缓缓阖上,仿佛是下一刻就永永远远不会睁开。
    徐昭苏的手却蓦地停下,没有再使半分力气,她原本已经好得差不多的手骨,仿佛是在此刻牵动了什么旧伤一般,再也动弹不得。
    那里,是密密麻麻的冻疮,在暗夜里不停痉挛。
    很久时,时清薏的眼睛才慢慢地睁开,嗓子粗噶且沙哑,脱力一般撑在榻上,手臂发抖:陛下
    系统在时清薏脑子里差点激动地跳出来:她刚刚是真的想杀了你!!!
    时清薏嘴角抽搐了一下,根本不想理会这垃圾马后炮系统,这不是废话吗?她刚刚都感受到实质一般的杀意,徐昭苏确实是恨她恨到极点。
    一直到时清薏手臂撑不住,徐昭苏才发现她们保持着怎样一个匪夷所思的姿势,时清薏另一只手还揽着她,哪怕她刚刚差点掐死她。
    陛下,刚刚是不是做噩梦了?时清薏嗓子沙哑得厉害,时不时咳嗽一声,反正力竭干脆躺在她身后的地方。
    徐昭苏身上都是冷汗,无声的寒意席卷了她,原来,有朝一日她也是会对时清薏下如此狠手的,她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想杀了她。
    可是比起背叛,她想离开自己才更为让自己疯狂不是吗?
    是啊,昔日万人之上的君王现在无权无势,靠着时清薏的施舍苟延残喘,还能怎么留下她?到时候她跟她的好师父回终南山双宿双飞,自己又能如何?
    让自己眼睁睁的看着?
    那还不如杀了她,让她永生永世都走不出皇宫半步!就是尸骨也要是自己的!
    身后那人试图靠近她,一股清苦的茶香漫卷而来,女君博览群书,曾经她的母后喜爱各种名茶,所以对这些一向清楚,仅仅只凭一丝茶香就能判断出来。
    羊岩勾青。
    刚刚冷静下来的面具再次层层崩裂,她一掌挥出去,厉声喝道:滚出去
    身上有其他人的味道还敢爬自己的床?!
    时清薏莫名其妙被一掌挥开,徐昭苏不知是怎么做到的,精准无误的推在她刚刚包扎散落的手背上,刹那间鲜血淋漓,饶是时清薏这等心性也忍不住闷哼一声。
    于是不久女君就在一片淅沥的雨声中听见了门轻轻关上的声音。
    黑暗里的人几乎气的发抖,竟然真的就这样走了?!
    好,很好,果然是去寻她的师父了,多年未见,必定有许多话要说,做什么大半夜跑她这里来伏低做小装宫女受这等委屈?
    她躺在锦绣堆里,却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好似被拎进了窗外春雨中,刺骨的冰寒让她牙齿都开始隐隐发颤,心脏揪扯的发疼,几乎要被撕裂开来。
    心中不停叫嚣着疯狂而恐怖的想法,又被她一一压下,不,不能
    至少,现在不能。
    大约一刻钟后突然听见门扉被轻声推开,有人靠近了来,苦涩的药味在湿润的空气里弥漫。
    瓷罐被放在榻边,时清薏去点了一盏宫灯,回过头来时只见女君紧闭的双眼,面无人色,只有细密的汗水从额角滑入了脖颈。
    陛下,我知道您没睡着。
    她弯腰俯在榻边,声音是哑的,却又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无奈,温热的气流喷在女君耳侧:您今日的药还没喝。
    她走了以后徐昭苏光摔东西撒气了,谁拿来的东西都不肯入口,一副生怕被下毒的模样,她跟师父说话的间隙里听见系统在她脑子里碎碎念时忍不住嘴角抽搐。
    说是大发雷霆,然后从中午饿到了现在,别说药了,水都没喝一口。
    徐昭苏终于慢慢睁眼 ,一只手挡在她眼上,等了一会儿待她适应少许才松开,紧接着是薄薄的白纱,像是生怕被她看见了真容。
    徐昭苏这一次或许是闹够了,夜里又做了噩梦精疲力尽,倒是没再继续折腾人,靠在时清薏怀里喝药,她不闹时人还是乖顺的,裹着厚厚的狐狸皮毛,喝一口咳嗽两声,时清薏就轻拍她的背,如此半晌好歹是喂了些下去,这才把药碗搁置在一旁。
    一根手指抵在她唇角,徐昭苏愣了一愣,还是下意识张开嘴,一颗腌制的酸梅子就滑进了她唇舌。
    手指纤细温热,带着一点药草的苦涩味道,让她蓦地想起白日里时清薏将她手指含进嘴里的模样,继而想起很多年前时清薏初次下山没有见过带刺的花,好奇伸出手被花刺扎伤,她想为她吹一吹时时清薏下意识避开的动作。
    这些陈年旧事想起来没完没了,偏生徐昭苏记性好得没边儿,甚至还能记起来静萼师父每年从钟南山送一坛子青梅酒下来。
    于是脸色更加阴沉,几乎能滴出水来,偏头就将那颗梅子吐在药碗当中。
    时清薏:?
    顿了顿,放下药碗,时清薏决定当自己什么都没看见。
    厨房里没什么东西了,奴婢只煮了一碗粥,陛下将就着吃一点好不好?
    后面那句好不好,语气无奈至极又仿佛在无意中带了一些温柔宠溺,徐昭苏冷着脸大发慈悲的吃了两口,时清薏手艺一般,这粥煮的也就是勉强能吃的程度,可能是饿了太久,徐昭苏很给面子的吃完了。
    时清薏给人擦完唇角,准备拖着身心俱疲的身体回去睡一觉,冷不丁听见凉嗖嗖的一句:孤让你走了吗?
    时清薏只觉得胸口中了一箭,艰难地转过身来。
    陛下有何吩咐?
    榻上的女君嘴角挑起一丝冷笑:把衣裳脱了。
    是。
    系统激动得打字如飞:你做的孽终于要以身肉偿了吗?!
    喜闻乐见,喜大普奔,这是喜事啊!
    时清薏嘴角抽了一下,眼疾手快按了关机,顺便禁止重启,系统含泪被扔进小黑屋。
    最外面的披风被脱了下来,然后是一件宫装襦裙,再是一件中衣,等到最后只剩下一件内衬的时候,时清薏的嘴角都不由得绷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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