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众人都在劝他,男人总算是消停了一些,但过了会儿,他说到了伤心处,哭声再次响起来。
    秦昭只觉得他的动静怎么听都像是青蛙在叫唤,他应该别只干咳,至少见点血,才能更博取广大人民群众的同情心么。
    然而她念头刚落,男人忽然拿着帕子的一阵捂嘴猛咳,竟然真的生生的咳出了血来。
    秦昭:
    就凭她这天赋,当年写小说究竟是怎么没做到全站第一的?
    随着男人的咯血,人群中再次爆发了一阵怒骂声,全是骂她这位心狠手辣的小祁王爷的,群情激奋间众人七嘴八舌,什么脏字儿都往外崩。
    秦昭擎着唇角冷笑了声,眸光微敛间,眼中已然没了半分的笑意。
    她随手松了车帘,转过头来。
    却又一瞬间想到了什么,一愣。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方才不经意间,似乎看到了三公主正向她的方向打量过来,只是那人潋滟的眸光只向她淡淡一瞥,便把视线错开了。
    秦昭不禁揉了揉眼。
    她再次迅速转身,掀了帘子往顺着小木窗向外看去。
    只见围观的人群正拥挤着,七嘴八舌的劝着男人不要想不开。
    应该是错觉吧。
    三公主总不至于如此神通广大,知道她这位当事人也在马车上的吧?
    可万一呢?
    万一她看着她了,而她本人却躲在马车里做缩头乌龟
    秦昭心中顿时七上八下,只盼着,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然而她转念又一想,就算方才三公主没看着她也是没用。
    而且那男人只是看着虚弱,但他从头至尾给众人洗脑压根儿就没停过,他嘴里翻来覆去嘟囔的都是那几句:小祁王爷夺我妻女,小祁王爷占我府宅,小祁王爷不是个东西
    秦昭深吸了一口气。
    那男人说些什么,她只觉得有些烦,却并不是很在意。
    但三公主对她的态度,她却是不得不在意的
    想到这里,她忽的起身,还是决定要下车去了。
    然而她动作刚起,还没来得及弯着身子站起来,就被一只大手给硬生生拦下了。
    秦昭一怔,反应过来苦笑着歪过头:父父亲
    只见秦肃端还保持着一只手死死按着她肩膀的动作,正面色不善的盯着她,也不知道已经看了她多久了。
    秦昭眨巴眨巴眼,干笑了一声:父亲您先听我解
    秦肃端却早已怒火中烧,他恨铁不成钢的骂道:你这个畜生,这便是你做下的好事!
    眼下秦昭只想快些下车,便解释道:父亲,我是冤枉的!我没做过!
    没做过?秦肃端冷笑一声:没做过人家能当街说你?没做过人家敢主动招惹你这位小王爷?
    秦昭见她解释不通,最后索性一咬牙,道:就这么说吧,父亲,若是我当真做过这桩事,您就算哪天打死我,我也便认了!可眼下儿子看到一个熟人在外面,要出去一下。
    秦肃端冷冷的看了她一会儿,又觉得她说的不像是作假,便松开她的肩膀道:你若是没做过,你慌什么?自有本王给你做主,你
    秦昭一被松了禁锢,立刻站起了身来,连忙笑道:父亲,这种小事儿就不劳您费心了,我自个儿能解决,哦对了,我可能一时半会儿回不了府,您午膳不用等我了。
    她说着,直接掀开了车帘,纵身一跃跳下了马车。
    秦肃端坐在车内沉吟了会儿,听着前方车夫的声音传来:王爷,咱继续等小王爷还是回府?
    秦肃端顿了顿,沉声道:去工部衙门,找大公子回来。
    车夫立刻回道:是,王爷。
    秦昭下了马车,不远处的那出闹剧还在继续。
    远远看过去,那名苦主显然是姓吴,因为她看着那栋府邸的红漆招牌上,明晃晃的写着两个字吴府。
    吴府门前的大街上,所围观的人群也是越来越多。
    秦昭直直的向那抹倩影的方向走过去,她径直来到那人身后,而那人似是有所感知一般,也恰好正侧过身子
    目光相接的一瞬间,秦昭不禁看的呆了。
    恍惚间她只觉得面前的女人眉目清冷,气度逼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本身的矜贵气质使然,一身普通的素妆穿在身上,却愣是让她穿出了雍容端庄的味道。
    四目相接间,秦昭甚至能清楚的闻到她身上那股素雅的梅香。
    秦昭不禁心中感叹着,不愧是天家养出来的美人儿,就凭她身上这股子睥睨天下的冷傲气度,便足够让寻常人自惭形秽了。
    又见面了哈,秦昭干笑了一声,继续道:哎呀,说起来这京城也是小,一天咱就见了两回呢。
    女人的目光在她脸上稍一停顿,美目流转间,唇角已然挂了几分淡笑。
    却不说话。
    秦昭又连忙补充一句:这也太巧了您说是不是?
    对方闻言,眼中的笑意愈发意味深长,淡声道:是很巧。
    秦昭却被她笑的心里直发慌。她就不能说点别的么?
    比如说,直接问她,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秦昭索性一咬牙,道:我知道你误会我了,但我是冤枉的,我没做过!
    哦?对方挑眉看了看她,像是听到了什么趣事般,轻笑了一声道:如今证据确凿,难道小祁王爷不应该考虑该如何向陛下解释么?你同我解释做什么?
    秦昭:
    秦昭顿了顿,索性一咬牙,直接看向了吴府的主人,也便是那位正在声泪俱下怒骂她的苦主。
    她状作不解的大声问道:这位大叔,我是新来的,敢问那秦昭到底怎么你了?
    男人一听她的话,瞬间看过来,怒骂道:她抢我妻女,占我府宅!
    秦昭点了点头,也跟着义愤填膺的骂道:听你这么一说,那秦昭还真不是个东西呐!
    男人一瞬间把她当成了知音般的点点头,继续哭喊道:小哥你也是个明白人,我现在就只盼着那恶人秦昭能被一道天雷劈死,也好过让他继续作恶!
    秦昭顿了顿,笑道:大叔,既然那秦昭如此不是个东西,您干脆去报官吧,若是报了官,衙门会管的。
    男人一听说要报官,愣了一愣,当即便骂骂咧咧的道:报官有什么用?若是衙门能管,我还用得着求诸位给我做主么?
    他说着,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
    转而被家丁连忙搀扶着回府去了。
    闹剧一经结束,围观的人群也就瞬间四散。
    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一瞬间,秦昭又忽然想到了什么,她立刻回头,只见有两道身影依旧站在原地。
    这回,三公主人竟然没走?
    难不成,是还在等着看她笑话的意思?
    秦昭顿时心下有些懊恼。
    这个女人为什么每回都要看她热闹才好?
    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
    想到这里,秦昭迎着她打量的目光,正色道:我以前,可有得罪过你么?如果我没得罪过你,为什么你看起来都像是很讨厌我?
    她一句一顿,问出了心中所想。
    她实在是太好奇了,为什么这个女人每次见了她,都是那副冷淡的态度,就像是她曾经对她做过多么十恶不赦的事一样。
    对方闻言,默了会儿,只淡声道:并无。
    秦昭顿时松了一口气。
    可她刚把心放下,对方的眸子里已然闪出了一丝微不可查的冷意,道:但小祁王爷有句话确实说的不错。
    秦昭一怔:什么?
    她眼尾微微上挑,似笑非笑:我确实,很讨厌你。
    秦昭:
    第14章 皇后[十四]
    她到底是为着什么如此讨厌我呢
    秦昭回了祁王府自个儿的院子,往嘴里填了块桂花糕。
    桂花糕明明是甜的,可吃到她嘴里却有些苦涩无味,秦昭又伸手拿起了桌上的冷茶,咕咚咕咚的一口气喝到了肚子里,就着桂花糕一并咽下去。
    她愈发的开始想不通了。
    按理说,三公主能直言不讳说讨厌她,那一定是原身之前对她做了什么荒唐事。
    可三公主又明确的告诉她,原身之前并未得罪过她
    那么她所谓的讨厌一说,究竟从何而来呢?
    秦昭又仔细回想了一下原文中的剧情,书中似乎对这位三公主的笔墨描述极少,只说她后来嫁了个不喜欢的驸马,那驸马似乎还是某个将军家的庶子。
    书中只说那位驸马爷孔武有力、百步穿杨,年少便在战场上成名,至于叫什么名字秦昭却是忘了个一干二净。
    毕竟原文中只提了几句话的角色,她又怎么能记得清楚?
    可她早先进宫见元启帝的时候,无极殿的赵总管又明确的告诉了她,那位三公主平日里是最喜爱读书。
    那么这样一来,一个爱念书的姑娘,想必性子定然也是清高?或者文艺?
    假设
    假设三公主就是这样清高文艺的一个人,后来她却嫁给了个将军府的糙汉,最后她积郁成疾、抑郁而终,到死都没能给那位驸马爷生下孩子
    是不是一切也就说的通了?
    想到这儿,秦昭心中为三公主命运重重的叹息了一声,据说后来她死后,尸骨未寒办丧事的那天,她的那位驸马人却不在,只顾着在宫外喝花酒、找女人。
    想到这里,秦昭不禁倒有些同情这位三公主了。
    可她又打心底里想着,既然三公主都明确的说了讨厌她,那她确实就不应该和她继续有什么牵扯。
    而且她如今莫名其妙来了这书里,未来的朝堂定然波谲云诡
    不,也不仅仅是未来。
    今天所发生的这件事,便足以说明有人已经开始按奈不住,想要对她动手了。
    恨只恨原身给她留下了一堆烂摊子,她知道的,不知道的,那些事都需要她抽丝剥茧,一桩桩一件件的去解决。
    而且看元启帝的意思,过阵子一定会接她进宫去的,她若是进了宫,先不说她要同三皇子母子直接对线,也不说那个深受三皇子母亲大恩的小皇后顾君然会对她有什么算计
    一想到小皇后顾君然,秦昭整个人又开始不好了。
    她坐在小板凳上,眉头紧皱,手指关节开始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光滑的桌面。
    原身之所以输给男主三皇子,除了她本身愚蠢之外,还因为她没有一个强有力的靠山。
    而三皇子最有力的靠山,便是顾君然这位身份成谜的隐藏大佬。
    她这个炮灰若是哪天进了宫里,顾君然也不知道会怎么针对她
    说来也是可笑,秦肃端竟然还想让她认顾君然当母亲?
    这不是开玩笑的么?
    即便是先不考虑顾君然,她一旦进了皇宫,元启帝必然会给她赐婚,这事已经迫在眉睫。
    因此,秦昭自然很清醒,当下保命才是正事。
    至于三公主未来命运如何
    她也是无暇顾及的。
    毕竟人家都明确的说讨厌她了,难不成她还要上赶着去跪舔?直接去告诉人家:姑娘!你将来丈夫会出轨!你会积郁成疾、抑郁而终!你可千万别嫁给他啊!
    这
    她这不是有病么?
    三公主能信她?
    三公主定会把她当成一个胡言乱语的疯子!
    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计划通!
    可她念头刚起,脑海中不禁又回想起了那张矜贵冷傲的脸来,以及她脸上那副似笑非笑、仿佛一切都尽在掌握的神情。
    那样端庄秀丽的一个大美人儿将来若是惨死,是不是也不太好?
    想到这里,秦昭又连忙摇了摇头。
    不不不!
    见色起意什么的,前提是人家要对她有些什么好感才行。
    即便是这个好感无关感情,但那人也不至于到了见了她就一副看热闹、看笑话,不盼着她有丁点儿好的地步。
    想到这,秦昭又坚定的点了点头,自我安慰了一声:舔狗舔到最后,即将一无所有
    秦昭自个儿胡乱琢磨了半天,还是决定先静观其变,反正距离三公主嫁人还有好一阵子,到时候再说吧。
    临到傍晚的时候,秦昭被秦肃端喊去了书房。
    她人一进了书房,秦肃端便要让她罚跪。
    秦昭乖乖的跪下,秦肃端不肯说话,她也便一直沉默着。
    又过了好一会儿,秦肃端才定定的道:不如,我把你再送回郸州老家去吧。
    秦昭一怔:父亲?
    秦肃端仿佛瞬间苍老了许多,他坐在书桌下首的手扶椅上,叹了一声气道:方才宫里来了人,陛下吩咐三皇子彻查你占人田宅的事,早些年你在郸州做的那些事,被人也递了密折呈送到陛下那里
    秦昭想到了什么,轻笑一声:竟然这么快?
    秦肃端顿了顿,又道:原本你说你是冤枉的,我也是信了的,可我竟想不到你在郸州竟然也做下那么多荒唐事,如今郸州那边的百姓闹着要给陛下上万言书,如今又证据确凿
    秦肃端见她低着头沉默不语,也便越发的心累:秦昭,你母亲临终嘱托我要好生照顾你你若是现在肯走,至少能保住一条命。
    秦昭抬起头来,笑了笑,父亲,您觉得我若是现在要回郸州,郸州的百姓能放过我么?
    秦肃端一愣,又沉声道:那便不去郸州,为父会为你想办法的。
    秦昭心中感动的同时,又轻笑着摇了摇头,已经来不及了,就算您要送我走,在如今这么一个群情激奋的当口,陛下也定然不会放我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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