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人收了钱很是高兴,又热情的招呼道:大人看看其他这些,可还有什么喜欢的?
    徐沐拿着布偶摆摆手,站了起来:不必了,有这个就够了。
    老妇人闻言也不强求,笑眯眯又拿出个布偶摆上,还惯例招呼了一句:老婆子常在这里摆摊,孩子要是喜欢的话,大人下次再来啊。
    徐沐笑了笑,没再说什么便转身离开了她拿这小老虎可不是用来逗孩子的,倒是准备送给尊贵的长公主,换她那一盏宫灯。至于亲手做回礼什么的,她可没答应,也没时间浪费在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上。就不知长公主收到这份礼物,会是个什么反应?
    想到这里,徐沐看着那只老虎布偶的目光也多了两分深意。不过就在她刚打算将布偶收起来的当口,街头忽然热闹了起来,却是一支队伍路过,仆从侍卫人数太多几乎堵了街道。
    这在京城不算什么大事,这里王公贵胄太多,个个出行都这副阵仗。
    百姓们习以为常,见到这情形纷纷避让,摆摊的也飞快将摊子收了,很快让出一条路来。
    对方不算扰民,徐沐见状也就没怎么在意,随意瞥上一眼便打算牵马离开。只是这一眼看去,她目光却忽然顿住了,握着缰绳的手也渐渐收紧
    不远处的队伍中,仆从侍卫环绕之下,是一辆华丽的马车。徐沐一眼看去时,那马车的车帘正好掀开,露出里面着蟒袍戴金冠的中年男子徐沐只见过那人两次,一次在宣政殿上,一次在京城城门。但哪怕只是多年前的匆匆两面,也足够她刻骨铭心记下这张脸了。
    真巧,或者说果然,该来的人都到齐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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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宫里,宣政殿外,安阳终于坐上轿辇回宫去了。
    宣政殿在前朝,距离永宁宫很有些距离,但回宫的路上安阳却是一句话都没说。旁侧的冬凌看了看殿下脸色,也不敢开口,怕扰了殿下思绪。
    安阳这会儿思绪确实很乱,满脑子都是皇兄刚与她讲述的当年之事。她一面气恼信王的狡诈,一面又心疼徐沐的遭遇,最后所有的心思却又落在了皇兄告诉她的另一个消息上信王今年轮到入京觐见,年前他便递了奏折,说是会在年初赶到。
    这其实不算多么意外的消息,毕竟除夕夜的行刺若是成功了,信王也要有下一步动作。他如果远在封地,即便京城的皇帝死了,他也赶不上做些什么。
    毕竟京中的皇族宗室,可不止一两个,谁又没几分野心呢?
    而按皇帝的说法,信王若有不臣之心,如今正是个好时候。一来他去封地韬光养晦多年,谁也不知道他到底积攒了多少实力。而来皇帝刚登基不久,朝堂上权力未曾收到手中,地位也还不是十分稳固。这时候要改朝换代,总比多年后优势不再,再费心要好得多。
    安阳向来是不管这些的,听完皇兄的分析便觉几分惴惴,转而又想起了徐沐,当时便问道:徐沐与信王有仇,听闻她多年不曾回京了,这次回来正巧两人就撞在一起了?
    皇帝听罢便笑了笑:哪有什么巧合,是朕特意宣她回来的。
    然后安阳就又知道了一个秘密,那便是多年前徐家就投靠了太子。或者换句话说,徐家不是投靠了谁,仅仅是效忠储君而已。当年徐老将军战死,徐沐入京之后欲要状告信王,还是太子的皇帝也在其中插了一手,最后徐沐惹怒了先帝也是皇帝设法求的情。
    如今虽时隔多年,但信王依旧是皇帝的心腹之患,而徐沐更不可能忘记杀父之仇。君臣俩再度联手铲除信王,便也是心照不宣的事。
    至于两人有怎样的默契,或者怎样的计划,这些皇帝就没再与安阳细说了。
    安阳也没问,她自然有自己的分寸,知道什么能问什么不能问。只是知道了这些内情之后,她也意识到了京中将要发生的风起云涌,无端为徐沐提了几分心。
    抬辇的宫人脚力上佳,一路走得又快又稳,还不等安阳从思绪中回神就已经回到了永宁宫。
    冬凌这时才开口道:殿下,咱们到了。
    安阳点点头,无意识皱了一路的眉头这才稍稍松缓。她走下轿辇,回到自己的寝宫,想了想吩咐冬凌道:信王今日将要入京,你派人盯着看他什么时候到。再派几个人去将军府盯着,小心些,别让人发现了。
    冬凌自然领命,只是听到安阳的吩咐,到底有几分欲言又止。
    安阳不是头一次在冬凌脸上看见这表情了,之前没有理会,这时候她心里有事却是见不得这个,终于问道:冬凌你是有什么话想说?
    冬凌闻言却是小心翼翼看了安阳一眼,随后言不由衷道:奴婢不敢。
    安阳哪里看不懂她的小心思,当下没好气道:有话就说,吞吞吐吐做什么?!
    冬凌跟在安阳身边多年了,两人的主仆情谊自然比旁人多些,一些话别人不敢说的,冬凌也能在安阳身边说上两句。是以听到长公主如此说,冬凌犹豫一番,到底还是开口了:殿下,奴婢不懂,您为何忽然对徐将军如此上心?
    安阳从没掩饰过什么,想问什么想查什么,都是直接吩咐冬凌去做,因为冬凌不会多说。然而万事皆有个度,至少在冬凌心里,如今的殿下已经是跨过了这个度。
    经冬凌一言,安阳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但她不想说:这你不必多问。
    冬凌便不问了,只又道:殿下打算,奴婢不敢置喙,但有一言也望殿下能听。她说着顿了顿,见安阳没有要她闭嘴的意思,于是便继续道:奴婢知道您对徐将军另眼相待,但若您真有心,不妨去求陛下
    安阳闻言愣了愣,一时间竟没能领会冬凌的何意。但她好歹不算笨,很快便反应过来冬凌是以为她多有关注是因为喜欢徐沐,要她去求皇兄赐婚呢!
    反应过来的她有些啼笑皆非,想说冬凌真是想多了,徐沐女扮男装的秘密她又不是不知道,怎会对个假儿郎动心?
    可这话她又说不出口。不仅是不能暴露徐沐的秘密,更因为她无端有种直觉,仿佛这话说出来,将来很有可能会被打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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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7章 布偶
    信王入京之后也算是低调, 除了入宫面圣之外,并没有什么张扬的举动。一切好似风平浪静,但敏锐的人却能隐约嗅到平静下的波涛暗涌。
    当然, 这事与安阳的关系不大。哪怕她刚从皇帝那里听了不少内情,可朝廷内外谁都知道, 安阳长公主虽然受宠却无意政事,皇帝也只单纯拿她当个妹妹宠着。谁也不会知道安阳与徐沐、与信王之间的牵扯,主意打到她身上最多的,也无非是她的婚事罢了。
    如此一来, 永宁宫里倒是格外的平静,谁也没将目光放在安阳身上。
    冬凌端着药碗回到殿内, 还没靠近就被安阳抬手拒绝了:本宫的伤势好得差不多了,而且都是外伤,喝什么药啊?这药你快拿去倒了, 熏得我头疼。
    长公主自来娇贵,从前也被照顾得极好,生病喝药的时候简直屈指可数,眼下这苦药对她而言自然是十分排斥的。冬凌也知她怕苦,脚步迟疑的停在原地, 却还是多劝了一句:殿下,这是补药,您受伤时流血太多,太医说要好好补补, 免得坏了身体。
    安阳毫不动容,依旧摆手:倒掉倒掉,补身体吃些药膳就是了,喝什么药啊?
    冬凌见她一脸拒绝, 无奈之下只好妥协,刚要转身忽而想到什么,便说了一句:可是殿下,药膳补身太慢了,等您养好身体,说不定都得入夏了。再过些日子可还有花朝、上巳,这可都是相约出行的好日子,殿下您是打算一直待在宫中吗?
    安阳从前倒不怎么爱出宫游玩,但此刻听到冬凌的话,她下意识就想起了徐沐小将军难得回京,虽然皇兄有意与她联手铲除信王,可天知道她又能在京城待多久?再说从前她与徐沐相识相处,都是以乱七八糟的动物身份,现实里她们甚至都算不上熟识!
    想到这里,安阳就有一点点介怀,正想着或许该出宫去与徐沐认识认识,就见冬凌端着药准备退下了。她心中一急,忙喊了句:等等。
    冬凌闻言立刻停下了,抬起头双眼晶亮看了过来:殿下?
    安阳沉默一瞬,叹口气,终是妥协道:行了,把药端过来吧。还有蜜饯备好了吗?
    冬凌忙不迭上前将药递了过去,招招手便有宫人端了蜜饯上前。安阳见状抿抿唇,还是憋着气一口将汤药饮尽了,顿时被苦得微微皱眉,忙又塞了颗蜜饯入口。
    过了好一会儿,口中的苦涩才渐渐淡去,安阳又吃了颗蜜饯才问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冬凌已将空碗递给宫人端走,又倒了杯温水放到安阳手边,闻言答道:回殿下,今日十九了。这一个月过得似乎格外的慢。
    长公主便在心里算了下日子,三天过去她也没再昏睡回到过往,但这事她也不急,毕竟之前也是醒后几日才有忽然回去的如今安阳已经完全不将那些事当做梦境了,除了在现实中她也见到了徐沐之外,更因为徐沐还曾拿着她寻出来的信件状告信王。
    安阳相信过往都是真实发生的,由此也对徐沐更加熟悉亲近。不过偶尔她也会想想,想自己带着预知回到过去,所作所为又能否改变历史呢?
    这的问题自然是无解,安阳想了想,到底抛在了脑后。
    不过不提这一茬,徐沐答应给她准备回礼也准备了三天了,她是不是也可以期待催促一番了?这样想着,安阳也一点没客气,当下便命冬凌去问。
    如果徐沐的礼物还没准备好,下一次说不得她就得出宫去,亲自讨要一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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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凌来到将军府时,徐沐才刚从宫中回来不久信王归京了,她倒不必再为了留在京城拖延时间,这几日也跟着忙碌起来。去兵部述职是一回事,皇帝借故召见她又是另一回事,只不过君臣二人究竟商议了什么,却是旁人不得而知的。
    当然,因为徐沐久不在京中,京中众人对她的印象也多停留在常胜将军这一点上。时隔多年,已经没多少人还记得当年那个当朝告状的少年将军,更不记得她与信王的恩怨了。
    徐沐今日从宫中回来时,脸上神色并没有什么变化,但身上那股生人勿进的气息似乎更浓了。就连将军府里的仆从见了,都下意识想要躲着,直到冬凌到来不得不前去禀报。
    刚灌下一盏凉茶的徐沐眨眨眼,一时没反应过来:宫中这时候来人了?
    仆从也不知内情,点点头应道:是位女官,正在外面等着。
    徐沐刚见了皇帝回来,听到宫中来人,下意识以为是皇帝派来的。结果一听是女官,她倒反应过来了,该是安阳长公主派来的。想到那人她便无意识舒缓了眉眼,连原本焦躁的心情似乎也变好了些:我知道了,你去将人请进来吧。
    仆从没敢多看徐沐脸色,忙应下去请人,不多时便引着冬凌回来了。
    这位女官徐沐是见过的,之前在宣政殿外安阳拦她路时,冬凌正跟在她身后。因此徐沐一见她便知果然没猜错,随后遣退了仆从,而冬凌见到徐沐之后也果然报了永宁宫的名号。
    这事说来其实有些于礼不合,安阳毕竟是还未出嫁的公主,如今更是居于宫中,贸贸然派人与朝臣结交,且不提结党或者私情,对名声总是有碍。只不过冬凌劝也劝了,殿下不听她也无法,只得硬着头皮跑这一趟不说,讨要回礼的话多少也有些难以启齿。
    不知姑娘来此,所为何事?徐沐等了会儿,没见对方开口,便主动出言问道。
    冬凌咬咬牙,还是说了:徐将军,奴婢是替殿下来传句话,想问将军的回礼可曾备好了?
    徐沐听了也不觉意外,淡定的点点头道:姑娘稍等,我这便去取来。
    冬凌闻言有些惊讶,当日宣政殿外自家殿下是如何厚着脸皮讨要礼物的,她也看得一清二楚。当时还以为徐沐答应是敷衍,没想到她竟真的准备了礼物。
    还有看徐将军这淡定又笃定的态度,难道那礼物还真是她亲手做的不成?
    不过等徐沐将她准备的回礼拿出来后,冬凌就不这么认为了。她面无表情的看着徐沐带回来的东西,不仅不怀疑那礼物是徐沐亲手做的,更感受到了对方深深地敷衍就那一只布偶老虎,且不提布料和做工,端看用心就觉得对方没上心。
    毕竟她家殿下又不是小孩儿,十八岁的女儿家,谁送礼物会送布偶啊?就算是随便什么金钗步摇,又或者胭脂水粉,都比这东西合适吧!
    冬凌忍不住腹诽,觉得徐将军在她心目中的形象正在崩塌。然而徐沐却是一本正经的递上了布偶老虎:这是回礼,还请姑娘带回去给殿下。
    徐沐说完才发现冬凌目光怪异,她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布偶,想了想与将作监精心制作的宫灯相比,确实价值相差太大。而且送礼物什么的,就这么拿去也有些失礼,所以最后徐沐又找了只小匣子来,将布偶老虎装进匣子里,这才再次递给了冬凌。
    抱着比布偶更精致匣子的冬凌:
    冬凌觉得她忽然明白徐将军这么优秀,为什么这年纪还没娶妻了如果她送女孩子礼物都是这样的话,估计是很难娶到媳妇的。
    不过这事到底和她没关系,所以冬凌最后还是带着满脸的复杂,抱着那个匣子回宫去了。
    安阳看见冬凌真带着礼物回来了也有些惊讶,没想到徐沐这么快就准备好了,她心里还盘算着借机再去见对方一面呢。不过既然东西送来了,她倒也想看看徐沐究竟准备了什么送她,伸手去接时,冬凌还是没忍住提醒了一句:殿下,徐将军的礼物有些特别
    长公主却是不以为意,随手便将匣子从冬凌手中接了过来,打开时还满心的猜测与惊喜,可真看到了匣子里的东西却一时怔住。
    神气活现的小老虎布偶,显然不可能出自徐沐之手,但却在安阳心头重重敲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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