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村民们都走了。
    李老倔给李文清搬来一把椅子,李文清也没客气,直接坐在上头,装满了烟袋锅子,李老倔又讨好地划着火柴给他点上了,吧嗒吧嗒,李文清抽了两口,一张嘴,吐出了一团的白烟儿,眼见着那团白烟儿散了,他才冷冷扫了王翠花一眼,说,“王翠花,你是不是脑子不好使?”
    “村……村长,你咋这样说?我这也是管、教不听话的儿子……我错在哪儿?他进门就打我?
    呜……”
    王翠花一咧嘴,刚要嚎,被李老倔在胳膊上拧了一把,说,“憋回去!”
    王翠花只好抽抽搭搭地抹着眼泪,不敢哭出声儿来。
    “我说你脑子不好使,是有依据的!”
    李文清又不急不缓地开口了,他说,“你如果还记着你除了大明还有俩儿子一个闺女,你就不会把人拉到院子里来闹腾!不对,你就根本不该闹腾!”
    “我凭啥不闹腾?大明他把钱都给了这恶媳妇了……”
    王翠花还是愤愤不平。
    “你闹腾完舒坦了,美名远扬,三里五村都知道你是逼着小辈儿没法儿过的婆婆,你那俩儿子谁还肯嫁?闺女谁会娶?再一个,你跟老倔结婚后,你是不是把老倔赚回来的钱全都交给了你婆婆?我记得你婆婆周奶奶她是掉粪坑里死的吧?她为啥掉粪坑里你不会是忘记了吧?就因为秋天家里分的玉米棒子掉到了粪坑边上,她去捡,结果因为饿得头晕眼花,不留神就掉进去了!王翠花,你婆婆是穷死的,咋,你没给她钱吗?李老倔,你说,你们婚后,给了你娘多少钱?”
    “没……没给。”
    李老倔跟霜打的茄子似的,他老娘那悲催的死法,让他被全村人骂了好几年,好容易大家快把这事儿忘了,村长又在这会儿提及,真是让他这张老脸没地儿搁!
    他恨恨地瞪了王翠花一眼,心里骂着,臭婆娘,你闹得好啊!
    “王翠花,老村支书念及可怜你们,才没追究你婆婆的死,若是换了如今,就算是村里不追究,派出所也会来人查明死因的,你觉得你们两口子办那事儿光彩?”
    李文清的话让王翠花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跟开了染铺似的,那变化的叫一个精彩。
    她讷讷着说不出话来。
    李文清又看了一眼李大明说,“大明,我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孩子,这些年,你们家指着你忙活呢,现在你结婚了,我觉得你也不会不管爹娘吧?”
    “叔,我打算一个月给我爹五块钱,让他跟我娘买点好吃的!”
    李大明一句话,李文清就拍巴掌了,“好,好,这就是孝子啊!李老倔,比起你儿子,你这老脸得红啊!”
    “是,村长说的对!”
    李老倔点头道。
    “他……他一个月赚那么多,就给我们两口子五块钱……”
    王翠花不依不饶地喊。
    “大明赚的多,那是大明的本事,是人家宋琳琳的福气,谁让人家嫁了个能赚钱的好男人呢?王翠花,你艳羡不?艳羡你得问你男人李老倔啊,他咋没大明那本事呢?”
    李文清一番话说的王翠花哑口无言。
    “不过呢,公平起见,二宝、三利,你们俩也一个月交给你爹娘五块钱,都是兄弟,都是男人,咋人家行你们就不行?看看你们俩,身高马大的,一天到晚不寻思着干活就寻思着享受了,之前你大哥没结婚,由着你们俩懒惰,现在你大哥结婚了,人家过人家的小日子去了,你俩也得奋起了……”
    “啊?叔,我……我俩上哪儿去赚钱啊?”
    李二宝跟李三利脸都绿了。
    “咋没地方赚?拿铁锹去东山猪场收拾猪粪去,收拾一天猪粪给你们俩十个工分!”
    李文清的话把李二宝跟李三利都说傻了?收拾猪粪?这事儿他俩做梦也没干过啊!
    “那……那十个公分能赚几个钱啊?要我俩赚钱也行,那得把我俩安排进丰华厂去!”
    李二宝撅着嘴说道。
    “你俩咋不上天呢?”
    李文清把烟袋锅子在鞋底上咔吧干净了,站起身来,怒视着李二宝跟李三利,“今天晚上会计跟我算账,我会问清楚你俩去没去东山猪场,若是没去,一人从你们家的总分上减十分!”
    啊?
    李二宝跟李三利彻底傻眼,这是不赚钱还要往外丢钱的节奏?
    “娘!”
    俩儿子哭唧唧地喊王翠花,王翠花也麻爪了,想想上半年赚的工分本来就没多少,再被一天减二十分,用不了多久,他们家就得给村里倒找钱了?
    这可咋办啊?
    她瞥了一眼乖巧地站在李大明身边的宋琳琳就气不打一处来,刚要吐口骂她,却李老倔狠狠骂了一句,“你还嫌乎丢人不够啊?我这老脸好容易长上去,又被你给折腾没了!”
    王翠花立时就蔫吧了,她嘟囔,那能怪我吗?是……
    “你闭嘴吧!”
    李老倔吼了她一嗓子,气哼哼地拿了锄头出门下地干活去了。
    临出门还冲着李二宝、李三利喊,“那俩懒蛋,真害得家里被减分了,就滚出这个家!”
    王翠花跟李萍萍娘俩在家抱头痛哭。
    李大明把五块钱放在炕上,王翠花没好气地吼了一嗓子,拿走,老娘不稀罕!
    李大明没吭声,拉了宋琳琳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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