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申悟死亡第二天,有个新手机号联系了韩小枫,这个号我也查过了,没有入网记录,没有实名制,应该是小卖部或者报亭贩卖的那种卡。
    任悠然问:打过去了么?
    姚远点头:打了,但是已经关机,定位也查不到了。
    任悠然嗤笑一声,说:看来韩小枫进来之后这人就已经察觉到了。
    姚远问她:队长,你说这个号是谁的?
    任悠然随口说:郝时的吧。
    啊?他不是一直拿自己实名制的号联系韩小枫吗?
    任悠然嫌弃地白了他一眼:就不能特意买个号撇清关系?这么说吧,如果郝时真的参与到了这个案子里,那这个新号一定是他的
    对了任悠然突然想到了什么,你去联系一下交警队的同事,让他们帮忙调取一下沿海别墅小区附近所有道路的监控,排查一下郝时的车子。
    姚远怔了怔,问:之前不是比对过了么?郝时的车26号晚上十点之前出现在沿海别墅小区最近的一个路口,十一点之后从这个路口离开。
    任悠然摇摇头,道:要查的是案发之后,也就是27号凌晨一点之后的监控。她手指在桌面上点了点,之前我们没想到这个时间,是因为不能锁定凶手范围,但现在既然有了怀疑的目标,就要查一查他。只要能确定他在这个时间返回了现场,我们就能立刻请他过来喝茶。
    姚远还是有点儿懵:可是死者死亡时间是一点,如果郝时是凶手的话,他肯定一点之前就返回现场了。
    他有这样的疑问,是因为他没有听到燕归根据现场和尸体的还原做出的推论,如今她们怀疑的真凶是韩小枫,而郝时是那个肢解了死者的。
    任悠然把这件事简单给姚远分析了下,然后就让他赶紧去查。案子离侦破越来越近,姚远现在跟上了发条一样兴奋,一溜烟儿就跑没影了。
    第26章 清空 26
    姚远离开不久,燕归就过来了。
    任悠然看到她还有点儿惊讶,她们认识时间不久,哪怕一起去过京城一趟,也算不上熟,这人不会因为私事来找自己闲聊,过来只会是有公事。
    燕归开门见山:任队,我想要看看十年前丁忆的案子档案,方便么?
    任悠然没想到她提这个要求,但是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想调查这个案子?
    燕归点头:是。
    任悠然看她表情认真,忍不住叹了口气,道:丁忆的案子早就结了,而且判决都已经执行,当年被判定的凶手都已经死了,说实话,这是个铁案。
    燕归:但我们都知道这案子有问题。
    任悠然无奈道:谁不知道呢?可当年是铁证如山。而且说难听点儿,我们所谓的知道这案子有问题,都不过是我觉得这三个字,你明白么燕法医?
    燕归沉默了起来。
    任悠然说得不错,当年的案子是铁案,而她们觉得有问题真的就是她们觉得,哪怕这么觉得的人不少,但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她们的觉得。
    重启一个已经是铁案的案件,需要绝对有说服力的证据才有可能,但我们现在没有。任悠然看着燕归说:我当然可以给你看当年的卷宗,这在我的权限范围内是可以做到的,但即使你看到了也做不了什么,除非你能找到决定性的证据,才能重启旧案。但现在摆在眼前的事实就是,连被害人的尸体都早已火化,那时候的现场也已经面目全非,沧海桑田,所有事都发生了改变,我们能做的事实在有限。
    燕归也看着她,她俩短暂的对视了几秒,时间不长,但两个人内心都产生了一瞬的波动。燕归是因为这从心底冒出的默契和怅惘,挺复杂的。而任悠然则简单许多,她就是单纯觉得燕归看自己的眼神有点儿熟悉,那种像是看着世间最信任的搭档的感觉,让任悠然无端心悸。
    就算是这样,我也想先看看卷宗再说,万一能找到什么新的突破口呢。她的声音不大,语气也很淡,但就是让人觉得她铁了心打定了主意。
    任悠然又叹了口气,说:行吧。那我给你把卷宗调出来发你邮箱。
    燕归嘴角勾了勾,露出个很淡的笑:谢了。
    可别谢我。任悠然一边操作电脑一边说:我虽然没抱什么希望,但私心也还是希望这桩旧案能有转机。
    那天在审讯室看到韩小枫痛哭的样子时,她们都起了恻隐之心,都希望当年真正的凶手能够落网,希望被害者能够瞑目。
    但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她们也都知道。要想推翻一起已经确定的铁案,其中的难度不是一般的大,她们需要新的证据,人证物证都可以,但她们很难找到。燕归作为法医,她最擅长的也进行不了,因为丁忆的尸体早已火化,她连重新验尸的机会都没有。
    再说人证,当年相关的人都死的差不多了,郑明路自己不可能说实话,申悟死了,他那个所谓的老师下落不明。现在唯一还在坚信真凶是郑明路的,只有韩小枫和严飞宇他们这些当年相关的受害者们。但他们的话全都只能算是臆测,根本做不得数,就像任悠然说的那样,全部都是他们觉得。
    试试看吧。尽人事听天命。燕归淡淡说着。
    她想着那天在监控室里,看到韩小枫痛哭时,顾以羡问了她一个问题:病秧子,你说,韩小枫跟丁念,真的只是普通闺蜜这么简单?
    燕归当时说自己不知道,但她其实心里也有同样的猜测。
    是什么样的感情让韩小枫把这份仇恨记了十年?她和丁念之间肯定是有爱的,而这份爱的成分到底是友情还是别的,可能十年前就已经失去丁念的韩小枫自己都无法给出明确的回答。
    这之后任悠然又把申悟案的新进展跟燕归说了说,在听到郝时可能就是肢解尸体的那个人时,燕归愣了一下。
    我没想到是他。
    任悠然耸肩:我之前也没有。
    燕归沉吟道:他把花花公子的形象演的很逼真,姚队应该调查过他,他的行为符合他的人设,我们都没有起疑。
    任悠然:但事实上,他也是当年的受害者之一,处心积虑接近申悟,就为了一个报仇的机会。
    有时候不得不感叹命运,它有时候很残酷,有时候也很离奇。
    姚远第二天就带来了好消息,他昨晚熬夜把沿海别墅小区附近所有路口的监控全看了一遍,终于发现了郝时的车,在27号凌晨一点半的时候绕了一条远路又回到了沿海别墅。
    任悠然立刻安排侦查小组去带郝时回来,顾以羡和姚远两个人带队。与此同时,检验科再次送来消息,他们提取了韩小枫的DNA做了比对,跟凶器上留下的皮肤组织进行了同一认定,确定是韩小枫留下的。
    这可以说已经是最确凿的证据,任悠然高兴地拍了下桌子,立刻就要再次讯问韩小枫,但被燕归拦住了。
    先不急,等郝时来了两边同步进行吧。
    任悠然怔了怔。
    燕归看着她,解释道:我怀疑他们不是同谋关系这么简单。
    任悠然反应极快,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有些讶异地嘟囔:不会吧
    燕归道:如果是同谋,应该会计划的更完美一些。郝时22点还去找过申悟,呆了一小时就走了,这个样子像是根本就不知道韩小枫会在那天动手。如果他知道的话,就不会多此一举去这一趟,因为申悟马上就要成为一个死人,无论他们谈什么都没必要。唯一的可能就是,郝时那个时候根本还不知道两个小时之后申悟会死。
    可他却在申悟死亡半小时之后又回到了别墅任悠然摸了摸下巴,啧,他对韩小枫不太一般。
    郝时被带到审讯室,他依然是一脸镇定的坐在那里,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对警察把自己带来的事没有表现出一丁点儿反对。
    同一时间,已经在看守所呆了两天的韩小枫也被带了过来,不过她没有被带到空着的审讯室,而是进了监控室,被顾以羡和燕归看着。
    任悠然带着姚远进了审讯室,她没跟郝时客套,直接把一张照片摆在了他面前。
    案发当天晚上凌晨一点半,案发现场附近路口的监控视频拍到你返回了现场,去做什么?之前为什么撒谎?
    郝时都没看桌上的照片,淡淡说:你们也没问我,我就略去没说,而且我走那条路,也不一定就是去了申悟家。
    任悠然料到他会这么说,也不在意,只是拿出另外两张照片递给他看,我们的侦查员去你家之前已经申请了搜查令,在你家里找出了带血的菜刀和这个雕塑,现在已经送去检验科化验,只要同一认定出来,证明这上面的血迹属于死者申悟,那可就不是你轻描淡写一句不一定就是去了申悟家能说得清了。
    郝时盯着眼前的照片,沉默着没有说话,眼镜挡住了他的一部分视线,让人捉摸不透。
    监控室里的三个人都沉默,韩小枫手上戴着手铐坐在椅子上,正抬头盯着监控室的屏幕,她紧握着双手,看得出十分紧张。
    顾以羡站在她旁边,燕归则安静坐在一个角落里。
    审讯室里沉默了好久,郝时不说话,任悠然也不催他,陪他在那坐着,等着他开口。
    也不知道具体过了多久,郝时终于说话,他露出个看似轻松的笑,像是松了口气那样,说:我其实应该把它们都扔了,但是我不能。
    任悠然问:为什么?
    郝时耸耸肩,道:这两个东西上面刻着我父母的名字,这个雕塑是我父亲做的手工,刀是我母亲的,她是个厨师。
    任悠然静静看着他,突然笑了笑:是么?我已经把刀和雕塑都送去检验科,那个刻字是不是很多年前刻的,马上就会有答案。
    郝时听了这话立刻蹙眉,问:你不信我?我有必要在这种事上跟你撒谎么?
    任悠然:有啊。因为你要隐瞒你留下这两样凶器的真正原因。
    郝时立刻闭上嘴,他眼神猛地闪烁,难以置信的意味一闪而过。
    任悠然看见了他的反应,全当没看见,若无其事地说:那么你来说说吧,你都对申悟做了什么?在你之前,严飞宇承认了他拿绳子勒了申悟,但没勒死他。韩小枫承认了她给申悟的红酒里下了毒,但很显然,申悟没来得及喝。那么你呢?你做了什么?
    郝时垂眸沉默,像是在思考应该说些什么。
    又过了很久,他像是泄气了一样,缓缓交代:是我杀了申悟。
    任悠然看着他,眯了眯眼睛。
    监控室里,韩小枫嚯得一下站了起来,她难以置信地盯着屏幕里的男人。
    站在她旁边的顾以羡没对她动手,只是出声提醒:韩小姐,请你注意一下自己的行为,别太激动。
    审讯室里的郝时继续说:是我杀了申悟。我勒死了他,怕他没死透,又拿雕塑砸了他脑袋一下,最后把他肢解了钉在墙上,摆成一个十字架的样子。我是想让他忏悔!他应该赎罪!他犯下这么多罪行,必须付出代价!如果法律制裁不了他,那就由我们这些受害者自己动手!
    他越说越激动,语速比平时快了许多。
    他见任悠然表情依然淡淡的,露出一个讽刺的笑:你看,你们这些自诩正义的人,明明有罪的人都在逍遥法外,却偏偏抓着我们这些受害者不放。
    他说话带刺,但任悠然完全无视他的冒犯,反而问他:你一点半才开车返回现场,死者的死亡时间是一点。
    郝时笑了一声,说:警官,您当我傻么?法医鉴定的死亡时间容许有一个小时左右的误差,更别说半小时了。我就是一点半回去的,我本来是想直接砸死他,但是我进去的时候他已经被严飞宇那小子勒晕了,我就直接就着留下的绳子勒死了他,然后把他拖到椅子上,再拿雕塑砸了一下,最后剁下他的脑袋。
    任悠然问:拖到椅子上干什么?不嫌麻烦啊?
    郝时:麻烦也干了啊。当时可能是太兴奋,脑袋都发热,不管有没有意义的动作都做了,我也不知道把他拖椅子上坐着干什么。
    任悠然手中的笔在桌子一下下的点,她给了姚远一个眼神,对方立刻接收到,从文件夹里拿出几份文件,递到郝时面前。
    与此同时,监控室里,燕归拿出几份文件给韩小枫看。
    韩小姐,凶器上的皮肤组织DNA和你的DNA同一认定一致,而且死者后背的衣服上留下了一个鞋印,经鉴定是属于一个37码的鞋,且排除大脚穿小鞋的可能。说着,她看了一眼监控屏幕,又转过头对韩小枫说:韩小姐,为什么郝先生要替你承认?
    韩小枫跌坐在椅子上,她咬着唇,不再看屏幕,整个人都有些发抖。
    审讯室中,郝时戴着手铐的双手抓住桌角,他看看摆在面前的文件,又猛地抬头盯着任悠然,半晌后,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们什么意思?
    任悠然向后靠在椅子上,说:没什么意思,把证据给你看罢了。
    你说是你勒死了申悟,但凶器上检测出了韩小枫的DNA,却没有你的,你怎么解释?
    还有死者衣服背后的脚印,属于一个37码的鞋子,不要告诉我你的脚能穿下37码的鞋。
    任悠然一连问了郝时好几个问题,根本就没有给他回答的时间,也懒得管他现在想什么,只是自顾自说下去。
    刚刚我问你的问题,你没有说实话,我来替你说。刀和雕塑上的字是你后刻上去的,为了给自己不扔掉它们找个理由。而你这么做真正原因是你要留着它们,如果有一天警方找上门,它们可以成为定你罪的证据。
    至于你把死者拖到椅子上坐着,是你发现他被杀了之后时间紧迫的情况下最先想出的办法。你想把他伪装成被钝器击打致死,所以你挪动了他的位置,伪装成坐在书桌前被你打死的样子。不过你最后好像放弃了这种说法,是不是因为你觉得比起伪装成别的死法,不如干脆自己承认勒死死者更稳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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