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斜月不常见这么多女仙,顿时有些局促,好在一头上扎着毛球的俏丽女仙冲她快步跑来,她鼻尖红彤彤的,甚是可爱。
    这位便是新来的姻缘神,斜月上仙?她声音也同外形一般俏皮,随后歪了歪头,看夏无心样貌普通,道,这位上仙,是您的贴身仙侍?
    苏斜月正要摆手,夏无心便先开口了:正是。
    天界上神众多,用上仙来做仙侍的不在少数,夏无心反正也没有名分,索性应了。
    我乃嫦娥仙子座下玉兔,也是不久前重回天界。玉兔笑眯眯地拉着苏斜月,走入人群。
    女仙们纷纷冲苏斜月打了招呼,继续方才的叽叽喳喳,夏无心则一直眼观鼻鼻观心,站在角落,放出神识感知宋逾白的气息。
    然而她一直未出现,夏无心便开始焦躁起来。
    正心急着,忽闻一人惊诧道:帝女殿下真将那位神凤太子揍了一顿,赶出了帝女宫?
    千真万确,是我方才听青鸾讲的。它亲眼看见,帝女只消一掌,就将那位神凤太子轰出了百里外,聘礼洒了一地,如今还摊着无人敢捡呢。
    可是我见过那位太子,长得也算仪表堂堂,又同为上神之躯,坐拥整个神凤族,帝女怎的这般排斥?
    你有所不知,据说帝女当年下凡历劫时,同一女散仙私定终身,又被天帝拆散,故而才成了今日这般冰冷性子,谁都不理谁都不瞧,我一看她便怕得不敢开口。
    周围的人一副了然模样,连连点头。
    夏无心在一旁听着,心中一酸,不知该不该喜悦。
    喜的是她没有接受旁人,忧的是不知有没有想她。
    可若是想了,怎么这一百年,她就像消失了一样,再也未曾出现呢。
    夏无心微微阖目,攥紧了拳头。
    这时,忽然传来一声轻声细语的话,那声音虽小,但却用了仙力,掷地有声:妄议帝女殿下,你们不怕被帝女责罚么?
    仙子们听了这话,纷纷闭上嘴巴,转身迎着来人,小声道:桑月元君。
    来人正是桑月,她神情依旧如常,看着温和无害,一双眼睛水灵灵的,身上裹着鹅黄罗裙,随着步子飘摇。三太子死后,她虽没了靠山,不再是娘娘,但因为毕竟还是半神之躯,所以小仙们还都敬她三分,顿时不敢言语。
    夏无心不由蹙眉。
    似乎察觉了夏无心的视线,她朝着这边看来,却看见了苏斜月,于是眼中划过一丝淡淡的厌恶。
    你是桑月道,她迈着步子,端庄走到苏斜月面前,凑过去端详,平逢山的?
    这些年她打心眼里讨厌夏无心,故而对平逢山都没有好脸色,当即冷了眼神,打量了苏斜月一番:天庭如今怎的这般行事,一个平逢山来的区区上仙,也能做姻缘神?
    苏斜月虽性子温软,却听不得她诋毁平逢山,于是杏眼眨了眨,开口道:上仙又如何,能胜任便是。
    桑月摇了摇头,作无奈状,忽然伸出手,去碰苏斜月的脸,却被她后退躲开。
    天庭有天庭的规矩,不像你们平逢山一般,你同我说话,得唤一声桑月元君。
    苏斜月初来乍到便被她刁难,心中也怒了,不由得攥紧柔荑,一言不发。
    四周氛围紧张起来,众人皆大气都不敢喘,看着桑月慢慢逼近苏斜月,忽然抬手,刮起一道劲风,苏斜月下意识去挡,却从一旁弹出一道石子,打中了桑月皓腕。
    桑月痛呼一声,顿时卸了力道,同时另一只手从一旁落下,将她被打中的手腕攥紧,那手掌力气极大,犹如千斤巨石,疼得她眼泪汪汪,险些哭出声来。
    你,你这小仙,竟敢如此无礼!桑月一张雪白的小脸此时涨得通红,剩下一只手逼出仙力,一掌打向夏无心,却被夏无心轻而易举躲开。
    夏无心早就看她不顺眼,此时能打个痛快,她心里舒畅得很,拎着桑月原地转了个圈,眨眼间,桑月便背对着她跪在地上,双手被交叉束缚在身后,疼得直尖叫。
    放开我!当心我去禀告天帝,说你一个外人敢在天庭放肆!她哑着声音哭叫道。
    闭嘴吧。夏无心再一用力,桑月便几乎趴了下去,脸摩擦着地面,她从未受过这般屈辱,顿时又气又慌,眼泪源源不断落下。
    夏无心勾着唇,眼中是一片玩味的冷然,她长腿一迈,在她身边半蹲下来,低声道:你能活到现在都是帝女仁慈,还禀告天帝,你就不怕他当面将你挫骨扬灰?
    桑月听了这话,忽然僵住身体,惊恐地要回身,挣扎道:你是谁?
    你管我?夏无心挑眉。
    太极园外守卫的天兵听见动静,乌泱泱朝此处赶来,将夏无心团团围住,苏斜月怕他们群起而攻,挺身站在夏无心面前,满目警惕。
    正在这气氛僵持之时,几声清脆的掌声响起,不知何处飘来桃花瓣,伴随着淡淡的莲香。
    不是说嫦娥设宴,怎么如今这般吵闹。花仙的人未到,声音却先早了几步,打破了此时的沉闷。
    她莲步轻移,拖着逶迤如水的裙摆,媚眼对着围作一团的天兵打量,众人便自动散开,给她留了一条路。
    花仙上神。他们低头道。
    花仙不理会旁人,纤长的手指捂着红唇,一副惊讶的模样,目光低垂:桑月?你这是做何,快快起身。
    说罢,她勾了勾食指,便有几片花瓣拖着桑月,将她搀扶起来。
    花仙上神,她们桑月这才从夏无心掌中挣扎而出,原本吹弹可破的手腕几乎红肿见血,热泪盈眶着开口,好一副我见犹怜。
    谁知花仙听也不听,柳枝儿一样的腰一扭将她躲过,便婀娜着走到苏斜月面前,伸手挽着她,笑眯眯道:你怎么来得这般早,我以为还得再需几日呢。
    她动作太过自然,苏斜月还有几分不知所措,微愣一下,这才对答如流:司夜星君去得早,我等便没再多留。
    原来如此。花仙一副亲昵模样,挽着不说,还去拉苏斜月的手,丰韵妖娆的身子紧贴着,害得苏斜月不敢低头看,杏眼转了一圈,只能看向天空。
    花仙是天界资历较老的上神,平日里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脾性也怪异,从不见她同哪个神仙交好,如今却对一个新人这般和蔼熟络,直教那些女仙看呆了眼。
    桑月更是插不上一句话,只能在后面抱着腕子,眼睁睁看着三人仿佛她不存在一样,并排着离去,气得直跺脚。
    三人已经走出去一大截,花仙这才松手,朝后看了看,道:你们怎么同她起了争执,还动手?
    夏无心出了口恶气,心里正舒爽着:谁叫她为难师姐,我不过让她吃了几口土,已算是便宜了她。
    花仙闻言,看了一眼苏斜月,桃花眼微敛:既是这样,我方才应当来得再晚些。
    苏斜月脸一红,小声咳嗽,将她二人拉住,岔开话题道:好了,我们这是去何处?
    替你装点府邸,那月老是个老头儿,府里陈旧简洁得很,你若就这么住进去,多少会不方便。花仙说着,往前走了两步,看夏无心没有跟上,又回头道,你今日应当见不到帝女了,天帝未经过她允许便答应神凤族,可将她气得不轻,此时应当还在凌霄殿,和天帝叫板呢。
    我方才听到了。夏无心轻轻说,随后迈步。
    方才还绷紧的心,此时忽然松弛下来,倒是叫她一阵飘然。
    她沉默地走了会儿,又开口:这些年,她可曾提到过我半分?
    花仙犹豫了下,轻轻摇头。
    夏无心心中了然,露出一丝嘲讽自己的微笑。
    月府虽然不算大,但其中物什甚多,等三人收拾好,已然过了两个时辰,天界虽然分日夜,但也只是挂的是太阳还是月亮的区别,至于明暗,皆是一样。
    所以待夏无心理清楚千百条红线,猛地抬头,看着明亮的天空顶着一轮银盘般的圆月,竟十分恍惚。
    天色不早,我须得回去莲花池了。花仙翘着兰花指遮住眼眸,往头顶瞧了瞧,道。
    于是屋中便只剩了夏无心和苏斜月,夏无心一颗心总是放不下,便同苏斜月说了一声,走出房门,独自溜达。
    这个时间的天庭,虽然天光大亮,但人影却明显少了许多,唯有一些仙侍袅袅走着,手中端着玉盘佳酿。
    夏无心沿着曲折的宫墙一路散步,只觉得不管往何处走,眼前都是差不多的华丽景色,远处也同样云山漫漫,颇觉无趣。
    逛了一会儿,她便准备打道回府,谁知一转身,正撞见个背影,那背影看上去像个男子,七尺之身,头戴五彩宝石冠,冠上还插了根流光溢彩的鸟羽。
    再往下,更是缤纷花哨,几乎将所能能分辨出的颜色全穿在了身上,可谓花枝招展。
    看得夏无心一阵眼晕。
    此人与天界的典雅洁净格格不入,莫不是那位神凤族的太子?夏无心想到此处,忽然绷紧了心弦,快步跟在其后。
    她身形敏捷,闪身化成漆黑的虚影,并未被男子发觉。
    男子沿着大路一路疾走,路过数个宫苑都不曾进去,一直走到人烟稀少之地,越过一条星辰密集的银河,眼前出现了茫茫云海,在云海尽头,有无数莲叶随风摇摆,宛如一片碧绿的海洋,绵延百里,掀起哗哗的浪。
    夏无心一看那莲池,忽然好似被人攥住了咽喉,险些喘不上气,她只得弯下腰,捂着胸口停留了一会儿。
    哗哗声依然在耳边回荡,不知何处传来笛声悠扬,亦有些凄清。
    她平静些后抬头,男子身影已然不见了。
    夏无心咽下口水,深吸一口气,大步走向莲池。
    莲池旁确有一仙宫,仙宫很大,白墙琉璃瓦,孤零零地矗立在云海里,只是如今那门正半开着,没有关紧。
    夏无心忽然道了声不好,身体化作黑烟,挤入门中。
    仙宫里面也甚是辽阔,迎面先是一花园,绕过满地摆放的花,才是主屋,但屋中黑洞洞的,并没有人气。
    怎么这样大一个帝女宫,连一个仙侍都没有,阿醉呢?夏无心一阵疑惑,快步绕过房屋,穿过门洞,来到屋后。
    屋后有一形似城门的高台,两旁设有玉阶,沿着玉阶上去,便是观星之地,头顶辽阔,星辰无数,东方那轮圆月更显得硕大逼人,衬得这高台好似一点芝麻粒。
    夏无心屏息跑上去,躲在围墙后,偷偷露出双眼睛,被扑面而来的酒气熏得捂住了鼻子。
    只见那男子正立在高台上,他面前隐约有一道白影,仔细看去,那是个白衣女子,正躺在凌空的锦榻中。
    夏无心没等看清那身影,就已经知道了那是谁,她猛地攥紧手掌,将掌心掐出了血。
    她曾无数次幻想过再见宋逾白的场景,却从没想过自己竟偷偷躲在角落,不敢出声。
    她险些涌出眼泪,忙将眼中水汽挤掉,生怕错过能看她的每一眼。
    近乡情更怯,近人怯更浓。
    只不过宋逾白有些不对劲,她一动不动躺着,对男子的到来似乎充耳不闻,男子走向她时,不慎碰到了什么,那玩意儿便骨碌骨碌滚来。
    夏无心余光看去,是个酒壶。
    满地都是酒壶,还有不少洒落的酒渍。宋逾白一个人,竟喝了这么多?
    夏无心一阵担忧,正巧这时,那男子竟转身同坐于锦榻上,一双手慢慢伸向醉酒的女子。
    第70章 一夜荒唐
    他手还没碰到, 夏无心一身热血已经冲昏了头脑,怒骂一声,身体犹如离弦之箭, 飞奔而出。
    谁知刚走了一半,便见宋逾白周身乍起一道银光, 犹如银蚕破茧,男子没有防备, 被这银光弹射出去,五彩斑斓的身体飞出去近一丈,险些摔折了骨头。
    □□碰撞地面的声音不小,听得夏无心浑身一震,猝然停住脚步。
    她紧张地看向宋逾白的方向,只见她翻了个身, 锦榻松软, 将她身体挡了一半,但却能看出, 她并没有醒。
    夏无心松了口气,她转了个身, 朝那男子迈步。
    远远看过来,她身材颀长高挑, 双肩平直, 纤腰一握, 竟带着逼人的气势,男子一愣,忍不住往后挪了挪, 却因为臀部的疼痛而龇牙咧嘴起来。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是上神, 何必怕一个上仙, 便冷了脸,扶着地面想起身,谁知夏无心已然到了他面前,一只手死死抵着他胸口,将他按倒。
    男子震惊于夏无心的力气,好像胸口压了一块巨石,沉甸甸的,他忽然横眉竖目地呵斥一声,随后七彩光芒从他背后绽放,像是凤凰尾羽,蒲扇一般打开。
    与此同时,数十根羽毛状的利箭从中冲出,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朝夏无心的身体而来,夏无心索性懒得躲,只微微偏头,任由利箭撞在她身上。
    然而寒光锃亮的箭头,却好像扎着石头上一般,叮叮当当几声,全朝四面八方飞了去。
    男子大惊失色,用手死死挡住夏无心,终于开口,厉声道:你是何人,我乃神凤太子,你这小仙不要命了?
    神凤太子?夏无心忽然颔首,眼眸更如深渊,声音低沉,找的就是你。
    说罢,她忽然抬手,一巴掌拍在他脸上,随着一声脆响,男子嗷嗷叫起来,急忙用手挡住脸:你你你说话便是,动什么手!本太子的脸金贵得很,万一留了伤,便是有再好的神药都祛不掉!
    一个男人,比凡间卖艺的青楼花魁还要在意脸,着实让夏无心嗤笑了一番,于是更拿捏他把柄,挥手捡起一片羽毛,往他脸颊一顶:你趁着帝女醉酒,想行何等不轨之事!
    男子一愣,继续抱着头,只露出一双狭长的凤眼,疑惑地眨了眨:我何时要行不轨之事?
    那你碰她作甚?夏无心声音冷厉,好像淬了毒的剑,听得他寒毛直竖。
    不是,我乃帝女未来的驸马,来此哄一哄未婚的妻,怎么便不行?他狠狠推了一把夏无心,谁知没推动,便讪讪将手放下,继续抱着脸。
    谁知来了找不到人,我心里一急,就冲进来瞧瞧,正看见她躺着那里不省人事,我就想着扶她到屋里,这还没等碰到她呢就成了这样,你告诉我,我怎么不轨!男子说得还颇为委屈。
    夏无心没再动手,但仍然将羽毛抵在他一张嫩白的脸上,沉声道:帝女不曾同意,你便是个外人,身为男人,私自闯进女子闺房,就算没做什么,也不要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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