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挠的触感顿时传遍全身,夏无心险些叫出了声,连忙捂住嘴。
    宋逾白却不管自己摸到的是什么,纤细的身体一蹭,就径直滚到她面前,软藕玉臂穿过她腰窝,紧紧将她抱在怀里,如同抱着个能安神的花瓣瓷枕。
    夏无心哪里受得了这个,顿时大气也不敢喘,却也不能挣脱。
    宋逾白的脸就在她眼前半寸的位置,夏无心几乎能够越过她的头顶,看到对面石头的墙壁。
    那两只柔软的手,就放在她腰后,在她背上交叠着,绒绒发丝窝在脖颈旁,随着呼吸轻轻拂动。
    温玉软香环绕在身周,美则美矣,但夏无心怕吵醒她,故而不敢乱动,只能委屈巴巴地将自己的手臂绷紧在身侧,就这么凑活地阖眼。
    这姿势虽难受了点,但却很有效果,宋逾白终于放松了身体,沉沉睡去。
    若是宋逾白醒来回味,便会发觉,这是她堕下天界后,头一次睡得安安稳稳,甚至还做了好梦,梦里有九重天莲花池的接天莲叶,还有大朵和日头一般大的莲花。
    两个人昏天黑地地不知睡了多久,雨声没有减小,天色也未曾变亮,却有人快速跑到门外,敲起了门。
    宋先生,已是酉时三刻,师尊请我们出去用晚膳。
    宋先生,你可知无心在哪儿,我到处都寻不到人!
    燕桥喊得洪亮,声音中气十足,夏无心顿时睁眼,谁知宋逾白却比她醒得更快,二人便这么相拥着,对视在了一处。
    一开始,宋逾白以为自己还在梦中,潮红的面色从脸颊一路延伸到了耳垂,心道自己为师不尊,竟然做出这种梦来。
    但下一刻,她就感觉到了真实的触感,眼眸睁大,连忙往后挪,却被什么拦住,未动一寸。
    对夏无心动手动脚的失望顿时将她裹挟,宋逾白气得双目发红,檀唇微张,怒声道:夏无心,我好心许你上榻,你竟敢!
    夏无心被她一吼,立刻吓了个清醒,眼睛眨巴了一番,神情委屈,低头瞧了瞧,哭笑不得:先生此言差矣,明明是你主动来抱我,怎么能怪到我头上?
    宋逾白刚想说什么,却不禁随着她的视线向下看,接下来的话全咽下了喉咙。
    只见她那一双手,正明明白白搂着夏无心盈盈一握的腰肢。
    第45章 圈套
    屋外的燕桥又在敲门, 宋逾白顿时像是被针刺到了指尖,猛地将手收回。
    黑暗中看不清她的神情,但那股子羞赧却明明白白蔓延开,她淡淡哦了一声, 努力平静道:去开门。
    夏无心则勾着唇, 好整以暇地瞧她, 过了一会儿, 轻快地翻身下床。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 宋逾白忽然合上双目, 将手放在脸颊两侧,用力叹息, 悔不当初。
    不过等燕桥带着一身滴答的雨水进门时,她就已然恢复如常, 正低头整理衣衫的皱褶。
    你怎么跑到宋先生屋里来了?燕桥好奇地上下打量夏无心, 随后面露了然,颔首微笑。
    宋逾白在一旁小声咳嗽, 打断他的胡思乱想,开口道:东逢上仙叫你来的?
    是师尊。这位土地神热情好客,冒着大雨杀鸡宰牛,说是要为众位神仙接风洗尘, 我们不好辜负人家好意。况且这都一天了, 先生一点饭菜不用, 怎么撑得住。燕桥上前一步,低声劝说。
    可我明明警告过上仙,让他拦住你们, 谁都不许出门。宋逾白敛眉道。
    这燕桥一副未曾听懂的模样, 想了一会儿, 问道,可是,师尊不曾提起此事,方才还传声告诉我,叫我通知各位。
    宋逾白闻言,自知不好,一张脸顿时苍白如纸,身子一软,险些摔倒,夏无心急忙将她扶住。
    手中的躯体在颤抖,夏无心顿觉一颗心沉到了谷底,她知道这是何意,这个时候,夏春秋应当已经被控制了。
    好厉害的敌人,她恨恨想。
    先生何意,难不成燕桥浓眉蹙起,一双大手紧张地抹汗,转身便要去找夏春秋,却被宋逾白拦住。
    已经来不及了,其他人呢?她低声问。
    早都前去了!燕桥急道,七尺长的身体不断踱步,慌了手脚。
    宋逾白看她一眼,垂眸思忖,如今自己便是笼中困兽,只要离不开这座岛,去与不去,其实都没什么区别,而玄锋费尽心机将众人聚集到一起,想必是另有所图。
    他要找之前在找的人,而且说不定,还要杀人灭口。
    若她在湖边就一命呜呼,他就省了不少力气,但像现在一样,也不过是多费点功夫对付她而已。
    所以当真是,彻底走投无路了?
    你带上无心留在此处,一旦雷电减小,就拼命逃,到时候是求上天界还是什么,就看你们了。宋逾白轻声说,随后从门边拿了把桐油伞,迈步出门。
    燕桥还未来得及说话,夏无心就紧随其后,站在了滂沱大雨里。
    夏无心!宋逾白不耐地想要拉住夏无心,谁知却连她个衣角都没碰到。
    夏无心强行笑了一声,将束起的长发甩到身后,道:师姐还在这里,我爹也生死未卜,我怎么能自己躲着,报信求助的事情,有师兄便够了,他修为比我好了太多,定能逃出去。
    宋逾白想要开口,却又被夏无心打断:更何况,我说好要保护你的。
    说完,她不去看宋逾白神情,顾自快步走出偏院,宋逾白再想说什么,却已经连她身影都看不见了,只得紧紧攥着手,咬牙跟上。
    这小混蛋,当真是任性得过了头,宋逾白虽然心烦气躁,却也不知如何是好。
    门外的天空依旧同早晨那般灰暗,分不清白天夜晚,滚滚惊雷不断炸响,震得人心里发颤,雨大得像是成千上万的人站在头顶上方,将一盆盆的水倾倒在他们头顶。
    夏无心疾步走着,在心中理清思绪,连她爹都能控制,难不成是那日幻妖洞里的上神?想着想着,心弦一紧。
    宋逾白则檀唇紧闭,她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心思却异常平静,不过一条残命,丢了就丢了,只是大仇不能报而已,这些日子,她早就习惯了这种不甘。
    自己终是会在那人一个又一个的圈套下,接连惨败,但是这么多旁人的命,她不能连累。
    于是脚步愈快,眸光渐冷。
    从偏房到正堂并不远,只越过几个门槛就到了,正堂大门涂了红漆,正朝内大开,小路由卵石铺就,交叉为一个十字,没有路的地方,种着几颗常绿松,不过此时都被雨布包着,光秃秃的有些怪异。
    屋内摆满了灯火,比院子里要明亮许多,就连檐上都点了灯笼,在倾盆大雨下惨烈地维持光芒。
    夏无心看着这灯火感叹了一声,暗骂了一句。
    宋逾白脚步却没有停顿,在檐下收伞,径直踏入门中。
    其实她本应蒙上面纱,以防被人认出,可是今日她却不在意了,既然已经难逃一劫,就不再遮遮掩掩。
    堂屋很大,足有几丈宽,迎面是个刻着福如东海四个大字的牌匾,锃亮如新,左右皆是红柱,也挂了一对对联,左右两排红木矮椅,面前都放了用膳的桌案。
    而其他小辈,就只能坐在这些桌椅的后面。
    这土地神,倒是极爱凡间的生活,处处布置得都像个普通的达官贵人。
    随着宋逾白的进门,椅子上几人纷纷抬头,左边是几个耄耋老者,右边倒是有些年轻人,都是上仙修为,想必也是前往蟠桃宴的。
    几人看见宋逾白进来,一开始并未在意,可过一会儿却窃窃私语起来,纷纷交换着眼神。
    宋逾白却对他们视若无物,选了个后排的位置坐下,夏无心也随她入座,盘膝坐在她身边,一旁的苏斜月拍拍她,轻声道:你怎么才来?
    准是又缠着宋先生了呗。身后的池摇闷声道。
    夏无心此时绷着一颗心,所以并不去理会她,只对苏斜月点了点头,就暗暗观察起了周围的人。
    这些人中的大部分,都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等会儿会面临怎样的险境,他们就如同被引导的鸟雀儿,一步步跳进半扣的箩筐,一进门,就插翅难飞。
    那几个上仙修为都不算太高,就是神情怪异,总时不时看向这边,难不成,他们认识宋逾白?夏无心想着,挨个儿将他们打量过去。
    隐隐从他们口中,听出了帝女两个字。
    师姐,那个位置,没人坐么?夏无心用手掩着唇,在苏斜月耳边道。
    苏斜月冲她指的方向看了一眼,杏目微垂,低声说:据说是位上神,还没到。
    她话音刚落,门口的空气便向四周荡漾开,一个玄衣男子出现在众人视线里,他脚蹬一双踏云靴,衣裳虽为玄色,却从头到脚绣着华丽的暗纹,宽袍大袖无风自动,头顶束着个金光灿灿的如意发冠,冠中央嵌着颗赤红宝石,暗光涌动。
    夏无心一怔,扫过男子的脸,总觉得眼睛有些熟悉。
    这不就是那日戴着面具的男人?她险些原地立起,亏得宋逾白在一旁,轻轻将她手腕攥住。
    别动。宋逾白檀唇微张,声音飘忽而出。
    随后一旁的苏斜月也险些喊出声,忙捂住自己的唇,低头喘息着。
    果然,他们一整个平逢山,都傻傻落入了圈套。
    夏无心握紧了拳头,眉头紧皱,狠狠盯着他。
    玄锋手拿一把银丝扇,正衣冠楚楚地摇着,眼神逐个扫过每个人,在苏斜月和宋逾白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随后大步走向主位,撩袍入座。
    眼神冷漠,神情淡然,好似不过是来吃顿饭而已。
    几个上仙面面相觑了一会儿,纷纷起身,弯腰恭敬道:我等小仙,见过三太子。
    玄锋抬手虚扶,好一派清朗作风,夏无心狠狠呕了一声,恨不得上前将他那颗珍贵的脑袋掰下来。
    矮小的土地神也随之进门,手一抬,大门便咣当一声合上,阻隔了外面的狂风,屋中的灯火稍微晃动了一番,更显得气氛压抑,人影绰绰。
    在下府邸简陋,能迎来各位上仙上神,实在是在下的荣幸。土地神高兴地找不着北,伸手让一旁的婢女斟满酒杯,双手敬上。
    玄锋笑着接过,一饮而尽。
    诸位不必多礼,用膳便是。玄锋开口道,先一步拿起桌上的水果,放入口中,眼神却跃过众人,直直朝着宋逾白看过来。
    那一双眼睛里,满是嘲讽和得意,甚至拿起酒杯,朝着宋逾白抬了抬。
    夏无心明显感觉到了宋逾白的怒火,以及她满是汗水的掌心,于是反手将她手掌握住。
    宋逾白一直气得发抖的身体,在感受到夏无心的安慰后,终于再次平静下来,不是因为安心,而是因为,她知道自己还有事没做。
    她死便死了,可这些因她而陷入险境的人们,她必须要让他们安然出了这座小瀛洲。
    尤其是夏无心。
    于是,她忽然云淡风轻地拿起面前的酒杯,琉璃目映着闪烁灯光,清清冷冷,高高在上地同玄锋对视,一如往昔。
    玄锋手里的酒杯,顿时碎了。
    他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换上一副狠戾面相,慢条斯理地将手擦干,再然后,门外一声巨响,与此同时,众人皆是发出一声惊呼,角落里,有胆子小的,已经大声尖叫起来。
    墙壁不知何时被红光覆盖,如同一张巨大的网,早在不知不觉中,将所有人困住。
    每一个人,都已经中了阵法,浑身瘫软,失了仙力。
    三太子,您这是何意!那个年龄最大的上仙惊恐道,他试图运功,掌心却什么都没有,几个年轻人也都慌了,纷纷起身跑向门口,谁知手刚刚碰到那红光,就被弹飞出去,人挤人摔在一起。
    土地神也不知发生了什么,正要说话,就被玄锋扬手掀翻,倒地不动了。
    都闭嘴,本太子还能让你们,死得痛快些。玄锋慢慢起身,漫不经心地整理衣袍,一举一动,都带着天界的威严。
    众人就是再害怕,也被迫一片哑然,大气都不敢喘。
    玄锋一把推开挡路的人,同散步一样,走到了宋逾白面前,伸手便要捏她下颚。
    夏无心见状,心头戾气涌出,想要起身却浑身无力。
    眼看着那双骨节分明,套着大小戒指的手就要碰到宋逾白的脸,她愈发气愤,忽然听到琴弦绷断的声音,方才的无力感顿时消失,于是猛然起身,一把抓住了玄锋的手手腕,不许他再上前。
    这一瞬间,玄锋有些许愕然,他没有再动,只看向夏无心漆黑的双眸,带了些探究。
    你是什么东西,竟然能挣脱我的阵法?他轻声道,随后右手攥拳,如同毁天灭地一般的仙力磅礴而出,夏无心哪里能受得住他的仙力,身体顿时被震开,狠狠撞在墙壁上。
    无心!与此同时,宋逾白紧紧捂住心口,疼得大口呼吸。
    夏无心!她看见夏无心的身子软塌塌倒下,不知是疼得还是怎样,双眼一阵酸疼,下意识起身要去拉她,却被玄锋狠狠掐住脖子,抵在身后的矮桌上,动弹不得。
    玄锋看了眼自己手腕,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咬牙笑道:什么东西,力气这么大,竟攥疼了本太子。
    他看着宋逾白,微微俯身,眼神里是说不出的畅快,像是终于松了口气,摇头道:玉衡啊玉衡,多年不见,你魅力倒是不减,就凭个半死不活的身子,又勾搭到了新人?
    怎么,这次不喜欢女人了,改喜欢个没用的白面小子?他啧啧了几声,轻蔑地看了倒地不起的夏无心一眼,摇头道,这眼光,是越来越差了。
    身为帝女,不静心修炼,只知情爱,你怎么就这么不知廉耻呢?他再次用力,宋逾白纤细柔嫩的脖颈,很快多出了几缕红痕。
    她咬着牙,硬是一声没吭,忽然发出一声冷笑,同样蔑视地看着玄锋,道:那,那也好过你,就连个所谓的上神名号,都是偷我神器得来的。真不要脸。
    你再说一遍。玄锋闻言,眼睛像是冒了烟,愈发阴毒,手劲也越来越大。
    说完,他忽然抬手,一柄通体蓝光的宝剑从他袖中飞出,如同一道光闪过,插进墙壁几寸,同时在夏无心肩上划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
    夏无心一动没动,像是死了一样。
    无心!宋逾白声音被她压在了喉咙里,心口的剧痛让她忽然瘫软了身子,仰面倒下。
    玄锋愣愣看了她一会儿,忽然露出狂喜神色,松开手,哈哈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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