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偏不。夏无心冲她做了个鬼脸。
    呸,连法器都没有!池摇扬眉嗔目。
    连凡人都打不过!夏无心不甘示弱。
    宋逾白在一旁被吵得头昏脑涨,她一对玉指扶额,遮住眼神,檀唇轻启,低声道了句聒噪。
    二人这才消停。
    池摇所言的胭脂铺是个不小的铺面,竟还分出上下两层,几个锦衣华服的姑娘在其中转悠,空气中满是胭脂水粉的厚重香气。
    宋逾白不由自主地皱了皱鼻子,走到了一旁坐下,便有个布衣伙计前来,赔笑着上茶,对着池摇道:这位姑娘,我们新到了一匹胭脂,颜色极为衬人,不如给您拿出来,您慢慢选?
    那最好不过!池摇笑道,眼神却又往宋逾白那边瞥,身影袅袅一晃,就想坐到宋逾白身侧。
    夏无心一看,动作比头脑还快,当即往她二人中间一插,翘着长腿,大马金刀地坐下,池摇险些摔了踉跄,匆忙扶住桌檐。
    你!池摇被气得不轻,白皙的脸颊通红一片。
    你什么你,挑你的胭脂去。夏无心浓眉一挑,侧着身子,用一只手撑住脸颊,笑眯眯看着池摇。
    顽劣之徒!池摇一边低声骂着,一边气呼呼拿过那些胭脂,转而又喜上眉梢,挨个儿在手上试,试到开心时,还要往宋逾白手上抹,要她帮忙挑选。
    宋逾白轻轻抬手,不动声色地躲过,眼中自始至终都只有那杯添了数次的茶。
    趁着池摇走上二楼,夏无心趴在桌上瞧宋逾白,玩笑道:看来这叫池摇的姑娘,是瞧上先生了。
    莫要胡说。宋逾白淡漠道。
    傻子都能看出来,她那双眼睛就没离开过你。夏无心抹开额间发梢,瞧她这执着的模样,恐怕一时半会儿不会放弃。
    宋逾白一言不发。
    夏无心盯着她脸色看了看,发现她没有生气,才又继续开口试探:池摇虽然刁蛮,但胜在长得俏,也是吉光神君座下弟子,反正她也未曾修成仙,若是你真的有意
    我没有。宋逾白忽然打断她的话,似乎有些烦躁,将茶杯放到一旁。
    为何
    夏无心话还没说完,却忽见宋逾白抬起头来,眼眸清澈见底,却看不出情绪,夏无心脸上的微笑一滞,要说的话也忘了个一干二净。
    我发过誓。宋逾白声音中透着一股冷静的凉意,此生再不动情。
    四周的水粉香味愈发浓烈,呛得夏无心恍然回神,只见宋逾白已经移开了目光,于是干巴巴地笑了两声,心中却暗道,这般看来,宋逾白像是受过情伤。
    且这伤,如今还未痊愈。
    所以宋逾白叫她跟着,想必是想让她帮忙躲开池摇,只是碍于面子不愿开口,反正来都来了,不如就帮她一把,夏无心轻敲着桌面,抬眸看向楼上。
    过了许久,池摇终于选了几块颜色浓重的面脂口脂,交给伙计包好,脚步轻快地朝她们走来,她两边脸颊各飘着一块红,活像某种动物的臀,有些好笑。
    宋先生,这个颜色可还好看?池摇垂着眼睑,扭扭捏捏,满怀期待。
    宋逾白抬头,一口茶险些喷出,忙掩面咳嗽了数声。
    过了一会儿,她从袖中抽出一条帕子,慢慢擦去嘴边晶亮的水渍:尚可。
    夏无心则在一旁憋笑憋得险些背过气去。
    池摇羞涩地笑了,上挑的眼眸带着一丝媚气,往旁边转了转,忽然起身去够头顶的几盒口脂,随后娇躯一软,像是滑倒了一般,直直朝着宋逾白怀中摔去。
    宋逾白见状一惊,可惜来不及躲开,眼看着池摇就要搂住宋逾白的脖子,一旁的夏无心忽然起身,眼疾手快地一把将池摇拉过。
    池摇见有人坏了她好事,还试图挣扎一番,无奈根本抵抗不了夏无心的力气,被她抓住手腕,从背后牢牢控制住。
    池摇动弹不得,心中一急,反手召出仙力来,将夏无心逼得连连后退。
    于是,随着周围数个木盒落地的巨大声响,夏无心搂着池摇摇晃了一番,二人齐刷刷地,如同叠罗汉一般,全部坐在了宋逾白腿上。
    周围一片寂静,手里捧着包裹的伙计也吓坏了,当即愣住,半晌未敢挪步。
    夏无心也未曾想到是这般局面,她僵直着身子,微微朝后扭头,扑面的香气将她包裹,还有身后宋逾白的怀抱,如同棉花一般,出奇得柔软。
    第20章 第二次吻
    又过了一会儿,只听身后的宋逾白一字一句,咬牙切齿道:起来!
    夏无心急忙将坐在她膝盖上的池摇推开,一跃而起,转过头去,只见宋逾白原本平整的衣衫被坐得皱巴巴的,她一手捏着茶杯,关节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
    面色绯红,不知是气的,还是旁的什么。
    一旁的池摇见了这般,轻轻咬着唇,用眼睛剜夏无心,嘟囔道:都怪你,多管闲事!随后大步跑出了门。
    先生,你没事吧?夏无心挠了挠头,上前想要搀扶宋逾白,却想起她不愿被人触碰,又将手背到身后。
    宋逾白叹了口气,她起身,慢条斯理地抚平衣服上的褶皱,轻轻看了眼夏无心,似是责怪,又似是无可奈何。
    先出去吧,看着点她。这里的东西总要赔。宋逾白看着洒落一地的胭脂,轻轻道。
    夏无心还沉浸在方才的尴尬中,也不再说什么,哦了一声,紧随着池摇的步子出门,闷热的风吹开她额间发丝,只见池摇正盯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群发呆。
    夏无心懒得关注她,脑中再次回想起坐在宋逾白腿上的场景,一把拍向自己脑门,怒叹几声。
    身后传来脚步声响,宋逾白从门中走出,她眼神谁也没瞧,却在经过夏无心身旁时,顺手往她手中塞了个滚圆的小木盒。
    这是何物?夏无心一脸疑惑,将盒子打开,竟是一盒颜色十分浅淡的胭脂,细细闻去,有一股清冽的香气。
    宋逾白只留个长身玉立的背影,在她身前开口:没什么答谢之物,便随便买了一个,可以当个香膏带着。
    若是实在不喜欢,丢了便是。话音刚落,她又冷淡地补了一句。
    夏无心闻着那被当做香膏的胭脂,总觉得心中像是有颗气泡愈发鼓胀,她几步跳到宋逾白面前,笑得十分开怀:喜欢,自然喜欢!
    她活到这般年纪,一直扮作男子,还从未用过胭脂这类物件,也没想到,宋逾白竟会给她买这个。
    宋逾白轻轻咳嗽一声,道:不早了,回山去吧。
    太阳的热气愈发肆意,三人一路腾云,不过一会儿便回了阴凉舒爽的平逢山,夏无心松开宋逾白,轻松落地。
    这时,池摇忽然将夏无心撞到一旁,上前拉住宋逾白,眼波含水,泼辣之感消失不见,仿佛是个脉脉含情的温柔女子。
    只是脸上的两片红,实在惹眼。
    宋先生,我有些话想同你讲。池摇开口,神色希冀。
    宋逾白停住脚步,低头看她。
    夏无心闻言,连忙收回本想回房的脚,站在一边,侧耳偷听。
    自从那日在招摇山见你一面,我便池摇用衣袖掩住红唇,带着一丝羞怯道,去到招摇山的神仙不少,也多得是上仙上神,你虽是个凡人,但比他们要有风华得多。
    我还从未见过你这般生得俊秀的人,那日一别,便一直无法忘却先生,这才假借学习之名,求师父将我送来。池摇说着就要拉宋逾白的手。
    宋逾白连忙躲开,这番温言软语似乎丝毫没有打动她内心,反而多了一丝不耐。
    我是凡人,配不上池姑娘,姑娘往后是要修成仙道的,还请姑娘另寻良人。宋逾白说完,便要从她身旁绕过去,不料池摇竟出奇得执着,硬是扯着宋逾白不放。
    我不管,我就是喜欢你,你若是不喜欢我,我就日日来找,让你忘都忘不掉!池摇提高声音。
    宋逾白不曾想池摇会这般难缠,她黛眉微蹙,声音也压低不少,不再空灵,显然带了怒意:我早已发誓斩断情根,更是对你无意,你请回吧。
    池摇闻言,张口还要说什么,忽然被一人抓住手腕,拖到了一旁。
    那人力气极大,她根本就挣脱不得,险些吃痛地叫出声,抬头,夏无心不知何时横在了宋逾白面前,将她身体挡了个严严实实。
    好了好了,别白费力气。夏无心笑眯眯地松手。
    怎么又是你!池摇抱着被她攥红的手腕,疼得眼泛泪光,厉声骂道。
    我不过是说句公道话,何需这般疾言厉色。夏无心摇摇头,她回头看了宋逾白一眼,然后回身道,宋先生早已同人有婚约,你来晚一步,还是放弃的好。
    什么?池摇惊呆了,红唇翕动,半晌没有言语。
    什么?身后的宋逾白也愣住了。
    夏无心急忙回头,同她使了个眼色。
    池摇大睁着眼睛,气得脸色发青,她看看宋逾白,又瞧瞧夏无心,过了一会儿才开口,声音哽咽:我才不信,你们一同骗我。
    她似是不想让宋逾白看见她流泪,转身顺着山路跑走了,淡紫色的衣摆划过草木,发出沙沙的声响。
    夏无心拍拍手,甚是满意,回身道:解决了。
    却冷不丁对上宋逾白眼神,对方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悠悠开口:我同何人有了婚约?
    随便何人都行,就凭她这般难缠,若是不彻底断了她念想,往后先生还要吃好多苦头。夏无心撇撇嘴。
    宋逾白叹息一声:话虽如此,可她既然难缠,又怎么会因为一句话便信你。
    不过今日,还是多谢了。宋逾白又说,声音缥缈在天地间,很快便被风吹去。
    待缓过神,宋逾白的背影已经消失在了树林深处,夏无心从怀中将那胭脂拿出来,定睛看了一会儿,自语道:罢了罢了,既然都帮了忙,那便好人做到底,也算是答谢了你这上好的胭脂。
    翌日傍晚,天气十分凉爽,日头在山的遮罩下洒下最后一丝金红色的光,弟子们修炼了一整天,用过晚膳后,纷纷来到仙云殿门口,就着晚风乘凉。
    还有几个小仙侍穿梭在三三两两的人中,给他们切上一角清甜的瓜果。
    厢房内,苏斜月正翻箱倒柜地找着什么,将屋子折腾得乱七八糟后,终于从一口木箱中拽出一件淡黄色的罗裙,裙摆处用丝线绣着纷纷叠叠的花,十分精美。
    这衣裙还是我娘当初留下的,我不够高,穿不下,你穿着应当正好。苏斜月说着,将罗裙递给夏无心,你当真为了帮宋先生,肯换一回这个?
    若不是我爹坚持,我才不愿意整日装成男人呢。夏无心摇头道,三下五除二将罗裙穿上了身。
    穿错了。苏斜月笑得无奈,上前替她整理好,然后抬头。
    她眼前一亮,像是呆住,盯着夏无心看了半晌,这才低头抿唇:无心可算是成了个大美人,上次见你穿女儿家的东西,还是小时候不懂事,偷穿我的。
    夏无心闻言,笑得露出一口白牙,低头在铜镜中瞧了瞧自己,黛眉黑目,唇上涂了一点口脂,发丝在身后垂了一半,显得比平日娇俏了许多,透着喜人的活泼清丽。
    找旁的女子她池摇早晚会认出来,倒不如我亲自出马,保准让她死了这条心。夏无心满意地摆弄好头发,冲着苏斜月挤挤眼,等会儿,可就看师姐的了。
    苏斜月柔柔道了声好,摇首道:这么大胆的法子,也就你敢做。但是玩归玩,切记不可真的暴露你是个女子,知道了么?
    那是自然。夏无心保证过后,便大步跑出门,跨过门槛时还踩了裙摆,险些跌出去。
    最后一点日光也逐渐消失,天光朦胧,并未完全昏暗,仙云殿前弟子云集,几个年纪小的正围成一圈斗蛐蛐儿,热闹非凡。
    宋逾白捏着一封信,走进仙云殿旁的一座假山亭,将那书信又看了一遍,随后抬眼眺望,寻找苏斜月的身影。
    上面的字迹是苏斜月的,说是请她到此处,有要事相求,宋逾白一直觉得苏斜月温柔乖巧,便没有拒绝。
    过了一会儿,远处走来两个女子,一个莲步轻移,端的是苏斜月无疑,另一个一身紫衣,长发翩跹而舞,是池摇。
    宋逾白被她搞得不胜其烦,如今一见她便觉得头皮发麻,自是转身要走,却忽然被一人抓住双手,动弹不得。
    她愠怒抬头,呼吸却猛地一滞,只见面前是个年轻女子,唇红齿白,靡颜腻理,最好看的是眼睛,乌黑幽深,如同望不尽的深渊。
    如今这双眼眸正半眯着,笑得张扬而熟悉。
    今日宋先生的家眷前来探望,如今正在此处,对了,在那边。苏斜月素手一指,两道目光便齐齐投向亭子。
    夏无心见状,顺势伸出两条藕臂,趁着宋逾白没注意,环抱住她纤细的脖颈,仿佛正亲昵地说着什么。
    与此同时,目睹一切的池摇僵立在了原地,伸手掩唇,一脸的不可置信。
    宋逾白则冷不丁接触到一片女子肌肤的温软,顿时满面赤红,就连眼眸也泛出些红色,平日的冷静消失不见,忙握住她手臂试图拉开,急声道:夏无心!?
    夏无心做戏做全套,朝池摇那边抬起下巴,低声道:先生别慌,我可是为了帮你特意扮成女装的,今日,我便是你那有婚约的家眷。
    她见池摇还愣在原地没有动,索性将手搭在宋逾白肩上,装出一副娇俏模样,抿唇作势要吻。
    第21章 生死契(入v三合一)
    一旁的池摇原本便已受到了打击, 如今看见她二人甜蜜,更是一颗芳心裂了个粉碎,泪水夺眶而出, 不顾旁边还有人,小声抽泣着,转身便跑。
    苏斜月在她身后喊了几声,见池摇不理,怕她一人出事,便提起裙摆, 缓步跟上。
    幸好周围乘凉的弟子们并未发现不妥,夏无心看着池摇的身影消失, 这才松开宋逾白,此时她距离宋逾白的唇, 已不过一指距离。
    夏无心虽是玩闹,但看着眼前如同硕果的嘴唇, 心跳忍不住停滞了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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