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她便解下外衣,大步走到宋逾白面前,伸手让外衣在空中转了一个圈,然后稳稳当当落在宋逾白身上。
    夏无心突然的靠近,让宋逾白忍不住想后退,但她忍住了,只是将眼神移开。
    先生看着身子有些弱。夏无心没头没脑来了一句,然后低下头,认认真真将衣带系紧,她灵活修长的指尖飞速打了个结,往后还是要多穿些。
    说完,她便抬头看了看天,急匆匆道:我们还是得快点赶路。说罢,便转身跳过一根枯木,大步往远处走去。
    高高束起的头发在头顶晃着,里面的长衫裹着腰肢,显露出完美的身型。
    宋逾白看着她背影,方才的窘迫慢慢消散,普通的外衣并不好看,却十分暖和,且将她身子遮得严严实实。
    这样,便觉得安全些。
    宋逾白指的方向果然是正确的,二人没走多久,便发现四周的黑气轻薄了些许,也慢慢能够看见远处的斑驳树影。
    与此同时,天光也越来越暗,周围显露的妖愈发得多,还有一些小妖,都被夏无心一拳一个,打飞了出去。
    她这点功夫打厉害的够不上,小妖却还尚可。
    夏无心向来爱说话,宋逾白又太过沉默,她一肚子话只能憋着,后来实在忍不住,便原地转了个圈,走到了宋逾白身侧,同她并肩疾步。
    她偏头看向宋逾白,越看越觉得熟悉,便不由得盯着发呆。
    嘴唇饱满好看,虽然苍白了些,可若是涂上胭脂,定十分惊艳。
    鼻尖高翘,却不似男人那般英气。
    黛眉似乎有意加粗,可若是细了,便是两道清清浅浅远山眉。
    尤其是那两只眼眸,细看犹如天池之水,粗看犹如清透宝石,不知为何,冰冷中,似乎永远有些哀伤。
    夏无心总觉得她像是一直在隐忍,却又不知她隐忍些什么,联想起那日的镣铐,心中疑惑更甚。
    何事。宋逾白被她盯得不自在,于是沉声问。
    没事,没事。夏无心扭头,但还是脱口而出,我就是觉得先生若是个女子,定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
    宋逾白的脚步跄踉了一下,险些摔倒,夏无心急忙去扶,却被她抬手避开。
    荒唐之词!宋逾白怒道,她不知是不敢看,还是不愿看夏无心,顾自加快了脚步。
    夏无心伸出的手在空中拐了个弯,收回来揉了揉自己的脸,小声哼了一声。
    说她像女子有何不好,为何这般抵触,自己可是做梦都想换回女儿身。
    她摇首,正想快跑几步赶上宋逾白,却忽然看见一团黑影从天而降,眼看着便要碰到宋逾白,她忙大喊一声小心,身体迅速消失在原地。
    而宋逾白也已经察觉了不对,她忙疾走几步,离开了巨虺的攻击范围,而这时,夏无心已经出现在巨虺身旁,她念心诀召出火苗,谁知这次巨虺有了见识,不仅不怕,反而攻势更加猛烈。
    巨大的头颅朝着夏无心飞速甩动,一时间毒液纷飞,若是人沾上这毒液,哪怕不死也得烧层皮肉。
    夏无心连武器都没有,于是更为吃力,只能咬牙将巨虺吸引到一旁,让它远离宋逾白。
    你愣着作何?还不快走!夏无心正抵挡着,回头看见宋逾白还站在原地,不由得急声大喊。
    她只回了个头的功夫,巨虺便吐出一道毒液,险些命中夏无心。
    宋逾白看着眼前的情景,不由得捏紧了拳头。
    上次不过是用了一点点仙力,便经受了那样巨大的折磨,故而即便她自己快要丧命于巨虺口中之时,也未曾想过再动用仙力。
    但是面对这个毫不相干之人,她竟然再次动了恻隐之心。
    宋逾白啊宋逾白,你因为心软而受的伤,还不够多吗,宋逾白闭上双眼,指尖几乎嵌进了肉里。
    与此同时,忽然一道温热的气息靠近,夏无心的脸不知何时出现在她面前,柔软却又有力的手臂正穿过她腋下,将她紧紧抱住。
    宋逾白睁大了双眼,眼睁睁看着自己双脚离地,被夏无心迎面抱着,腾空而起。
    这一刹那,她心跳几乎静止。
    巨虺的毒牙同时出现,距离夏无心的后背不过几寸,宋逾白忽然抬手,眼眸变得晶亮无比,一道柔和棉白的仙力从她指尖滑出,飘飘袅袅碰到了巨虺。
    电光火石间,巨虺忽然发出一声痛苦的嚎叫,如同孩童凄厉的哭泣,随后,庞大的身躯像是被巨大的力量击飞。
    重重地落在地上,化为灰烬。
    第6章 打脸
    夏无心并不知晓身后发生了何事,她一路抱着宋逾白穿梭,因为原本已经在结界边缘,所以没过多久,二人便冲出了结界。
    凉爽清透的空气迅速包裹了二人,如今已然是夏日的黄昏,天光黯淡,远处山头还飘着一抹落日的红。
    夏无心手一松,便瘫倒在地上,还滚了几圈,气喘吁吁地看着天空。
    他们出来了!有人在远处喊着,随后大片的脚步声传来,有人搂住夏无心的后背,将她扶起。
    柔软如棉花的手在她脸上轻轻拍打,然后把她拥入怀中。
    无心,你没事。苏斜月一张俏脸上满是潮湿,急得眼泪直掉。
    魏一犁说你进去救我,师姐吓死了,还好,还好没事苏斜月抽泣着,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
    一旁的魏一犁也放下心来,蹲在她身旁摇头晃脑道:你说你,没弄清楚里面的是谁便冲进去,若是真在里面出了什么事,我们怎么同掌门师尊交待?
    夏无心被他们吵得一个头两个大,她一手推开魏一犁的头,不耐道:知道了知道了。
    随后转向苏斜月,笑嘻嘻道:师姐,我这是担心你。
    苏斜月用衣袖擦掉流到下巴的泪滴,哭笑不得,轻轻点了下她脑袋,小声道:好了,师姐知道,没事就好。
    她站起身,小心翼翼把夏无心扶起,将她身上都摸了一圈,确认她没有受伤,这才彻底放下心。
    师姐,你往后定要小心夏铮,他此次应当是想要困住你来个英雄救美,却不料触碰了结界,才造成如此大乱。夏无心忽然想起什么,伸手拉住苏斜月的衣袖,正色道。
    苏斜月看了她一眼,脸色微红,轻轻点头:此事我也会告知师尊,请他惩办。
    师尊和大师兄都在赶回来的路上,等他们回来便能修复结界,这几日先封锁后山,寻常弟子不可进入。苏斜月说,你想必也受了惊,快点回去歇息。
    诶,你这衣衫,怎么少了?苏斜月忽然问。
    哦,是宋夏无心说着抬头,话语却忽然顿住,宋先生呢?
    只见宋逾白方才站的地方,如今已是空荡荡一片,夏无心问一旁的其他弟子,却也是连连摇头。
    这人怎么一言不发,便独自走了。夏无心自语道,目光看向远处,那里似乎闪过一片孤伶伶的熟悉衣角。
    万妖谷结界破碎的后一日,夏春秋和大师兄燕桥从千里之外匆匆赶回,二人协力,才将结界恢复原样。
    自然而然,夏铮捅出了这么大的篓子,这次人证物证皆在,他逃脱不得,于是也受了一顿好打,夏无心还去一旁观摩了一番,看到兴起处,还喊了几声好。
    如今她经受了一场意外,心知修为低的危险,所以暂时收了吊儿郎当的心思,对于平日里的修炼再不敢怠慢,只是自那之后都没能再看见宋逾白,就连授课也都取消了个干净。
    她虽有些担心,但想宋逾白应当是在养伤,便也没有多问,过一段时间,便将此事忘得干干净净,继续过自己的快活日子。
    夏日渐深,山中冒出了片片栀子花,玉瓣拥翠,粗看如雪,香气飘了一地。
    灵秀之日,天地相接,地府放行,是凡间祭拜先祖亲人的好时节,同样也是厉鬼精力旺盛的时节,极容易在人间作乱。
    这日,夏春秋忽然召集众弟子到仙云殿,夏无心本不想去,却拗不过苏斜月,被她连拉带扯地带到了门口。
    平逢山弟子不多,但是排列开坐在殿中,却也有几分热闹,夏无心寻了个角落坐进去,将脑袋深深埋到桌上。
    你坐起来。过了不知多久,苏斜月轻轻拍她肩膀。
    我不。夏无心抿紧粉唇,将脸换了个方向摆放。
    师尊看着你呢。苏斜月摇摇头,在她耳边小声说,夏无心闻言心中一惊,连忙抬起脑袋。
    果然,夏春秋正负手盯着她,神色不妙,夏无心被他这么看着,重重打了个寒颤。
    方才讲的你们都听进去了?他怒目横了夏无心一眼,然后转身走开,继续道,之前的弟子都已上了天界,亦或是离开平逢山做个游仙,如今你们这些小辈也该受些磨砺,否则一直待在这山中,学再多的东西都是中看不中用。
    过几日便是施孤之日,凡间定会有厉鬼出没,到时便会从你们中挑出几人下山平乱,不得怠慢。
    此话一出,众人便交头接耳起来,平逢山一向与世隔绝,能够下山接触凡人的机会更是少之又少,自然让人心动。
    师姐,你之前也在施孤之日下过山,这所谓的厉鬼,到底可不可怕?魏一犁闻言,兴奋地回头问苏斜月。
    苏斜月看了他一眼,轻轻摇头:你当阴差是什么,哪会放那么多厉鬼到凡间,不过就是一两只作乱的,随便便能除掉。师尊让你们下山,不过是想求些历练。
    那我们去,顺便还能到凡间作乐,岂不美哉?魏一犁一听,激动得直拍桌子。
    要去你去,我可没功夫。夏无心听得无聊,索性开始玩自己的手指。
    她岂是那种安生的人,不知偷溜下山几次,早就玩腻了,又不能去更远的地方,还不如待在这里清闲自在。
    夏春秋又叮嘱了几句便离开仙云殿,众弟子这才三三两两起身踏出殿门。
    魏一犁一心想着午时还未吃完的包子,于是告别后急匆匆离去,便只剩下夏无心和苏斜月并排走着,二人聊起往事,一路说说笑笑。
    路两边长着不少树,枝叶繁茂地延伸到头顶,洒下一片凉意。
    师姐,你瞧远处那朵栀子花,是不是开得极美?夏无心左右赏着景,忽然眺望着指向远方。
    苏斜月朝她所指看去,笑着点头。
    那我去给你摘来。夏无心见苏斜月喜欢,便踌躇满志地搓了搓手,脚尖点地,借力腾空而起,跃过一片树木,飞扬的发丝消失在了森森绿意之中。
    那花儿真是开得好,如同白玉雕的一般,又比玉还多了不少灵气,夏无心一挥手,那花就进了她掌心,带来一阵扑鼻芳香。
    她满意地回去找苏斜月,然而,离着老远便看见苏斜月身边多了一人。
    那人并未好好站着,而是一手紧紧扯住苏斜月的手臂,嘴里不断说着什么,而苏斜月一身抗拒,见挣扎不开,忽然使出仙力,将那人打退。
    夏无心见状,心中怒火熊熊,身形一闪便出现在二人中间,对着那人抬脚便踹,这一下踹了个正着,那人痛呼一声,堪堪站稳。
    夏铮?夏无心站定,看清那人面目,厉声道。
    怎么又是你!夏铮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水,眼神犹如一条毒蛇,恨不得朝夏无心喷出毒液。
    苏斜月,你几次三番拒绝我,原来是和这色厉内荏的草包不干不净,呸。夏铮咬牙说着,往地上啐了一口。
    苏斜月美目圆睁,饶是她这般温和之人,也被他这些污人清白的话气得红了眼眶:夏铮,你胡说什么?
    师姐,拿着。一旁的夏无心忽然道,她的语气出奇得平静,平静到看不出愤怒。
    她伸出手,将那朵完好无损的花放到苏斜月手中,然后慢慢走向夏铮。
    你干什么?夏铮被她的眼神看得有些心虚。
    只听啪的一声,夏无心扬起手,朝着他的脸上重重给了一巴掌。
    与此同时,附近的树林里。
    宋逾白一身白衣,静静地站着,长睫微垂,看着一只同样一动不动的野兔。
    一人一兔,都是白白净净的。
    宋逾白和那兔子对视了一会儿,慢慢蹲下身,朝兔子伸出莹白的指尖,那小兔很是乖巧,像是认识她一般,爬了两下,钻进她掌心。
    宋逾白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竟难得地出现了一点微笑。
    她抱着兔子起身,动作有些缓慢,像是很累一般,嘴唇毫无血色。
    那日后,她几乎闭门不出,连床都下不去,今日她还是头一次出门,想见见阳光。
    宋先生。有人从远处走来,身姿矫健,胡子极长,看着颇有仙风道骨。
    东逢上仙。宋逾白说着就要低头,却被夏春秋急忙拦住。
    小仙,小仙怎好让帝女行礼。夏春秋摸着胡子,神情颇为尴尬。
    宋逾白闻言摇头,轻声道:我早已不是帝女,承蒙上仙照顾,自要感谢。
    那怎么行,想我当年还是个小仙之时,亏得帝女下凡点化,才能成功渡劫,我虽无甚成就,但却懂得知恩图报。夏春秋恭敬地笑道。
    宋逾白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今日找先生来,其实还有一事夏春秋说着说着,面露为难,便是我那逆子,生性顽劣,心思不正,我实在担心她走上歧途,还请先生平日里多照拂一些。
    夏无心?宋逾白有些讶异,她思忖一番,道,她是顽劣了些。
    话音刚落,在万妖谷的事便出现在了她脑海中,于是顿了顿,又说:但,性子并不坏,无需担心。
    话虽如此,但我有不可说的苦衷,只求先生平时能多劝化她一番,只要她一心向善,我便心满意足了。夏春秋长叹一口气。
    夏春秋是难得向宋逾白伸出援手之人,宋逾白心里感激,所以虽然并不想多接触夏无心,却还是点头应下。
    夏春秋闻言笑了,刚想道谢,却忽然听得一阵喧嚣传来,两个人从天而降,带着仙力齐齐砸在他们面前的空地上,扭打成了一团。
    看我今日和你算个总账!夏无心咬牙喊着,一拳砸在夏铮鼻子上,顿时鲜血四溢。
    伴随着夏铮的惨叫声,她忽然抬头,正对上了夏春秋和宋逾白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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