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云感慨:哥,要是让时临哥知道你有这种方子没告诉他,让他研究研究,回头肯定要生气的。
    时砚手头的书不知道翻了几遍,单是这一年,时云就见时砚经常忙里偷闲,反复看,看的书边儿都卷起来了还不罢休。
    时云寻思,按照时砚的记忆力,看一遍就能记住的东西,都看了一年了,肯定有不同寻常的地方,回头有空自己也弄一本来瞧瞧。
    时砚好笑:一年多了,青霉素的产能也没提上去,他哪儿来的脸闹脾气,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时砚这话说的就有些不讲理了,虽然时临是药厂当之无愧的厂长,但他主管研发,管理这一块儿根本不是时临擅长的东西,不过话又说回来,谁让时临是厂长呢?
    时云想想可怜的哥哥在安城急的跳脚,每次让人带过来的信又臭又长,啰啰嗦嗦一大堆,最后一定要可怜巴巴的写上几个字:盼回复。
    结果时砚哥是怎么做的呢?每次的回信除了例行公事的安排外,就只有一句:来信已阅,望好好工作。
    总共连一页纸都写不满,对比时临哥那恨不得将信封塞得鼓鼓囊囊的信件,时砚哥显的十分冷酷无情。
    时云心里同情了时临两秒,于是自然的转移话题:我娘上个月因为表现突出,成为海城互助会副主任了。她现在每天干劲十足,帮着前线士兵炒炒面,做衣服鞋子被褥,上次我去看她,连和我多说几句话的空都没有。
    我这女儿在她心里还不如时砚哥你呢,百忙之中,特意抽时间找我,让咱们这次任务结束,请你回家吃饭呢。
    说起时云的母亲刘巧巧女士,也是位奇女子,当初将女儿温云托付给闻父后,并没有自暴自弃,而是在温到缘面前卖惨,让温到缘在离开前,生出了难得的愧疚,给她留了一箱黄金,并且事到如今,不知身在何方的温到缘,依然不知道温云不是他亲生女儿的事实。
    很快岛国人攻进海城,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之时,刘巧巧和无数妇女同胞一样被岛国士兵的眼睛盯上,随后被岛国一个军官侮辱并带回宪兵司令部严加看守,过着非人的日子。
    刘巧巧在此期间积极求生,一面伏低做小稳住岛国军官,一面利用温到缘留下的金子,成功收买了两个给岛国人做狗腿子的汉奸,最后成功策反他们,在津城攻打海城的那一战中,里应外合,提供情报,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后来更是积极组织人手,与刘阿婆带领的柳树胡同群众联合,组成了互助会,帮助无依无靠的妇女儿童,吸收优秀人才,运送粮食,缝衣做鞋,支援前线,在海城一代非常有名,得到了许多百姓的真心敬佩,甚少有人能将刘巧巧与当年温家大公子温到缘最宠爱的姨太太联系起来。
    以至于到了后来,时砚终于抽出空来,想请刘阿婆帮忙私底下寻找住在路月街二十八号的刘巧巧女士时,刘阿婆当即就对他道:什么路月街我知道,不过刘巧巧咱们这里就有一位!
    又能干脾气又温和,不怕苦不怕累,脑子还好使,最近帮着咱们做了不少事呢!
    时砚见过那位女士后,就知道没找错人,私底下给了不少帮助,联系各方人士,买原材料,找运送队,协商货车,让那位女士在此过程中,逐渐成长。
    因此,刘巧巧打从心底里感谢时砚。
    想到这些,时砚翻过一页书,对时云道:你娘现在有她的理想。
    时云每每想起此事便觉既心疼又骄傲,她没想到,那个往日将自己拘在路月街小院子里绣花做菜讨好父亲,以求生存的女人。
    在被丈夫抛弃,身边没有子女陪伴,周围全是豺狼虎豹,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时,用了怎样的勇气和智慧,不仅自己活下来,还能策反敌人,帮助津城军队传递消息,攻破城池。
    时云轻声道:这样真好,时砚哥,还有时薇姐,你们都是很好的人。
    就连在沪城见到竹老爷子,对方见在战场上历经炮火,气质和一年前没什么变化的时砚后,愣了好半天,也拍着时砚肩膀道:好孩子,你是个心性坚定的好孩子。
    上次见阿容,他身上的劲儿啊,太冷了,冷的身边那些和他一起长大的兄弟都不敢靠近。这战场,到底和我们小小帮派不一样,老头子现在每天都在想,当初答应让他上战场,到底对不对。
    没什么对不对,只求问心无愧罢了。时砚这般对竹老爷子道。
    竹老爷子再次拍拍时砚肩膀,让人安排时砚住下,自己坐在轮椅上,让人推着走了,背影看上去比一年前沧桑了许多。
    等人都走了,时云小声问时砚:不是说老爷子的腿是好的吗?怎么还坐轮椅?
    时砚给自己倒了杯温水,打量室内布置,周围环境,确定安全后,慢吞吞边喝边道:据说是习惯了。
    之前腿好端端的却不得不坐了十年轮椅,现在能光明正大依靠双腿行走,老爷子反倒是看淡了,觉得这样也挺好。
    青竹帮在老爷子的带领下,坚定的站在津城那边,以前时砚作为安城人,可不敢像现在这样大喇喇住在老爷子的地盘上。
    但现在两党联合抗击岛国人,是战友,是亲人,于是时砚的到来就不显得突兀,但老爷子私下也不会过多掺和安城政府的事,只让时砚之后的行动自便。
    闻时薇的意思非常明显,本来送给安城政府的武器,没必要指名道姓让谁来接手,意思到了就成,安城领她这份情。
    但她还是这么做了,远在海外,担心时砚在安城过的不好,得不到上面的重视,用此来增加时砚在安城的筹码。
    作为姐姐,她尽己所能的帮助时砚这个弟弟。时砚都明白。
    在沪城有青竹帮在后头撑腰,时砚此行没什么危险,至少在沪城没什么危险。
    两日后的凌晨三点,在沪城码头,时砚在巨大的远洋货轮上见到了此次任务交接的另一方,对方是个高鼻深目黄头发的m国人,能说一口流利的华国语,盯着时砚打量了整整两分钟,才从贴身的衣服口袋拿出一封带着温度的信。
    在将信交到时砚手里前,对方开口,认真道:薇说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好,也是最懂她之人,说你是她最重视的弟弟。
    我希望你不要辜负她的期望。
    两人手下角逐,信封单薄的纸瞬间绷紧,两人小心翼翼的掌握着手下的力道,又不能失了面子。
    时砚笑的一脸无害:我叫时砚,闻时薇的弟弟。
    那人笑的满脸张扬:布冯。
    随即补充:薇的朋友。
    啧,说什么朋友,一看就是追求者。
    闻时薇,你可以啊,在海城要靠相亲解决人生大事的名媛,出了国,彻底放飞自我,惹回来的桃花漂洋过海来警告我,真是可以的。
    时砚心说。
    不过这也从另一种层面上说明了青竹帮在m国的势力确实力有不逮,存在很大漏洞,至少这个布冯,一看就不是青竹帮的人。
    时砚无心追究布冯的具体身份,用了个巧劲儿,在对方一脸遗憾的眼神中,将信封拿到手里,转身下船前,笑眯眯十分无害的对布冯送出了最大的祝福:希望你永远和我亲爱的姐姐做朋友。
    说着朝两人比了个心:好朋友,一辈子哦!
    布冯生气的朝时砚背影比了个中指,时砚没回头看,却像是知道一切似的,随手朝后抛出一枚银元,银元准确的擦过布冯竖起的中指指尖,稳稳落进他的上衣口袋里,疼痛使布冯手指不由自主曲起。
    我的祝福永远有效哦,布冯先生!
    等布冯满脸不可思议,嘴里嘟囔华国功夫,真的是华国功夫,并且脚步不听使唤的跟随时砚下船时,听到时砚宛若诅咒一般的祝福,脑子终于清醒了许多,懊恼的用脚使劲儿踢了船板几下发泄心中的郁闷。
    最终以脚痛不已,跳着脚回到船舱休息结束这次并不美妙的华国之旅。
    这次的物资由于其特殊性,对安城的意义非同一般,因此来了很多执行任务的精英,任务完成的比众人想的还要轻松。
    时砚和时云两人,表面上在给竹老爷子看诊后,拿了天价诊疗费扬长而去,竹老爷子的身体随着两人的离开完全康复,出去外面晃了一圈儿。时砚的神医之名在沪城彻底坐实。
    时云笑话时砚:哥你在南方最大的名气就是竹老爷子帮你打出去的,结果给他老人家两次看诊都是做戏,感觉很奇妙的吧!
    确实奇妙,就像是专门去骗诊金的一样。
    一行人一路小心翼翼历时十一天回到安城。
    彼时,秋老虎正肆虐,空气闷的人喘不过气,大中午的,安城街道上到处是匆匆忙忙收割麦子,拉着板车运送粮食之人,众人脸上的汗水顺着泥土淌下来,在脸上浇出几道深深浅浅的泥印子,繁重的劳动却压不住众人心里的喜悦。
    时砚和组织上交接完任务,回家途中就见到头戴白色毛巾,身穿洗的发灰的褂子,一双老布鞋踩出了别样的气势,推着板车摇摇晃晃,咬牙往家里运粮食的时临。
    时临埋头推车,要不是时砚眼尖,对时临足够熟悉,还真认不出这人。
    顺手搭了一把手,整个板车瞬间轻松了许多,时临抬起头,就见一身普普通通的青灰色长袍,瞬间与整条街灰头土脸的崽儿区分开的时砚。
    时临很欢喜:哥你回来咋不提前说一声?
    时砚啧啧称奇,这口音,变得够快的。
    手上不闲着,三两下将本来摇摇欲坠的车子推进小院,才没好气道:任务是能随便透露的吗?
    时临从肩膀上扯下一条毛巾胡乱在脸上一擦,嘟囔道:你不说我都能猜到,我都听说了,有爱国企业家给咱们捐了一批新式武器,比岛国人和津城人用的那批都好,今早消息已经传开了,你回来肯定和这事儿有关。
    这种事时砚一向不解释,能猜到哪一步,全靠个人脑子。
    用下巴指着地上的一堆麦穗道:怎么回事啊?
    时临捶着腰,脚步艰难的移到凳子边儿坐下,狠狠地对着壶嘴灌了一口凉茶,用手随意一抹,这才对时砚道:从去年起,咱们安城的物资就很紧缺,不仅岛国人针对咱们进行封锁,就连津城人也有意无意的防着咱们。
    一直处于饿不死但吃不饱的状态。
    于是上面动员大家开荒种地,每家每户都要出劳动力。
    咱家去年开荒是我和小云两人,今年种的时候是我和警卫员一起动手,到了收成时候活儿太累,我让警卫员去帮附近几个孤寡老人去了,家里可不就只剩下我一个人。
    索性咱们家种的不多,我一个人也能收完。
    时临见了时砚就有说不完的话,还想边下厨边和时砚说说他这一年的进展,积攒了许多问题想和时砚请教,结果一回头,才发现时云顶着一头齐耳短发,跟个假小子似的,端着一盆菜从厨房出来。
    时临这才知道这次不仅时砚回来了,时云也回来了。
    可惜还没来得及开心,时砚直接打破了时临短暂的快乐:有什么问题快点儿说,能在明早之前解决的,我尽量解决,明早我们就需要离开安城,奔赴前线。
    时临瞬间嗓子眼儿一睹,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耷拉着脑袋回房间找记事本,整个人情绪不高的样子,看的时云直摇头。
    时临哥才是最纯粹的那个人,所有喜怒哀乐全部写在脸上,真不敢想象,当年他是怎么瞒过家里人,偷偷跟你跑出来的。
    看人手里拿着东西出来了,时砚小声道:硬憋着呗,还能怎么样。
    至于出来后就抱着他哭的稀里哗啦的事儿就不要在时云面前说了,时临也是要面子的。
    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放过,时砚帮着时临解决了部分问题,就已经到了时砚他们该出发的时候。
    分离的时候整的挺伤感,出了安城,看到外面到处都是战乱时,所有的伤感消失殆尽,又进入众人熟悉的工作状态。
    不过等到了医院驻地,时砚的警卫员赵云笑容灿烂的告诉他一个好消息:院长,刘阿婆的儿子找着了,前些日子她特意请人捎口信告诉您一声呢!
    时砚很为刘阿婆高兴,当年刘阿婆一家人从家乡逃难出来走散后,刘阿婆一个老太太日子过的辛苦,找到孩子就是她心里的仅有的坚持。
    在这种年景,亲人团聚,确实值得庆贺。
    怎么找着的?
    警卫员笑的露出八颗牙齿,解释道:说来还真是巧了,刘阿婆以前和我打听的时候,我只知道她儿子叫刘栓子。
    您说巧不巧,我认识那么多叫栓子的,没一个是刘阿婆儿子。
    结果人儿子自己改名叫刘志刚,刚好就在咱们安城给领导当警卫员,要不是上次刘志刚同志陪同领导前来慰问,我们私下说起这事儿,还真就错过了。
    时砚瞅一眼曾用名赵二狗,现名赵云的警卫员同志,深觉这年头人马甲之多,无处不在,像他这么多年如一日的坚持用一个马甲,已然成了十分长情的男人。
    第273章 终生大事
    之前的短暂安稳就像是埋藏在平静海面之下的波涛, 双方不断在海面下积蓄力量,只等一个浪头打来,海面上便波涛汹涌,战争激烈到让所有人无心他顾, 好像之前的平静安宁都是一个幻觉。
    时砚所在的战地医院伤患瞬时多了起来, 所有人表情紧绷, 志愿者们扶着、背着、架着、抬着伤患进进出出, 这里每天都在上演无数的生死存亡悲欢离合,但时间没有留给众人更多悲伤难过的空隙。
    医院里的床位和医护人员以及急需药材永远都不够。
    这里除了伤患, 什么都缺。
    时砚例行在巡查时间带着时云在医院走动,就见一个小护士抱着一个肠子流出来一大截, 脸已经被炸的看不出具体样貌的士兵哭的嘶声裂肺。
    一边是几个神情麻木, 准备上前将已经成为尸体的士兵抬出去的志愿者, 一边是小护士死死趴在尸体边不让任何人碰一下的悲惨场景。
    小护士眼神悲哀又满含期待的看向人群,不知是对谁说的:我哥哥还有救,还有救, 求求你们了,再检查一遍好不好, 刚才他还醒过来和我说话了,求求你们, 他真的和我说话了!
    有人不忍心提醒小护士:那只不过是回光返照, 你哥哥连最后的遗言都没来得及说完
    人群有些骚乱, 后面的人让开了位置,时砚上前两步看清了现场状况, 时云只看了一眼就对时砚道:应该是昨天新来的小护士。
    言外之意,但凡在这里多待上十天半个月,早就习惯了这种分离, 不会像现在这般行事。
    小护不愿意相信那人的话,头一转,刚好看到时砚的身影,瞬间眼睛里冒出希望的光,跑过来拉住时砚的衣摆,坐在地上崩溃的求时砚:院长,院长,求求你救救我哥哥,大家都说你无所不能,能从死神手里抢人,我求求你救救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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