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的是时砚。
    你那条腿是不是因为他受伤的?
    默默看戏的时砚,总觉得来人这一副抓奸的酸溜溜语气,像极了在家等着丈夫吃饭的妻子质问老公为何在外面鬼混。
    本来要离开的脚步就慢了几分。
    这姓冯的,就是乔治安口中那个无缘无故跑出去破坏了他昨晚计划,还害他不得不住院的罪魁祸首,据乔治安所说,对方比他大几岁,他从小和这人八字不合,两个从小打到大,见面未和谐相处过哪怕一分钟。
    乔治安一脸不耐烦:艹,姓冯的你他娘的有病吧?我因为谁断了条腿关你什么事儿啊?再说你有什么脸指着别人的鼻子质问,我这条胳膊还不是被你推出去才摔伤的!
    姓冯的心虚了一秒,随即看到乔治安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冷哼道:这不是正好,你能为别人断一条腿,也为我断一条胳膊,公平的很!
    乔治安:
    乔治安觉得姓冯的有病。
    时砚算是看明白了,知道这人不是真来找茬的,也知道乔治安没有因为昨晚的事被别人盯上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便放心离开病房。
    这里是乔家的私人医院,为了保证良好的环境,地理位置有些偏僻,时砚出了医院大门,走了好一段路,才重新回到充满烟火气的人间。
    此时天色已晚,街上亮起暖黄的灯,各种地摊摆在路两边,尤其是港城独有吃食的味道交杂在一起,直愣愣的钻进时砚鼻子,这才让时砚想起来今儿忙了一天还没吃饭。
    找了家看起来十分热闹的摊子,要了一份儿车仔面,周围全是夹杂着各地方言的口音,就算听不懂,连猜带比划,也能明白彼此的意思。
    本来场面十分和谐,时砚满意的吃完面准备慢慢喝汤。
    一抬头,就见温云坐在对面的桌子上,形单影只,手里抱着一只大碗埋头吃面,旁边很快围上去几个不怀好意的男人,一看就是街头特产小混混,这种人,不管在哪里,都屡见不鲜,专门欺负落单的单身女子。
    猥琐又下流。
    周围人敢怒不敢言,深受其害,只能独善其身,远远地躲开,心里为这个可怜又漂亮的女人向上帝祈祷。
    心事重重的温云,一开始没发现哪里不对,突然感觉周围的喧嚣声小了许多的时候,抬头就对上一溜儿猥琐男的脸,还有人的手伸过来,试图在她身上占便宜,顿时吓了一跳。
    随即很快就镇定下来,将碗狠狠地在桌上一拍,语气严厉道:你们是什么人?知道我爸爸是谁吗?这只手是不想要了吗?
    温云是用英语说的,这时候的港城,由于历史原因,英语十分普遍,几乎所有人都能听懂且熟练使用,虽然磕磕绊绊,但该表达的意思十分清楚。
    还别说那气质,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能养出来的,真吓住了几个混混,就连周围人都在怀疑这位身着普通,手上连一件值钱首饰都没有的姑娘,会不会是哪家千金小姐跑出来体验人生来了?
    很显然,几个混混选中温云,除了她独身一人,还有她一看就不是有权有势人家出来的,他们惹得起。
    但这时候走人,实在过于丢脸,往后他们还怎么在这条街上混?以往培养出来的威望岂不是要毁于一旦?
    几人踟蹰之时,其中一人对着温云上下打量几眼,最终将视线定在温云手上,像是发现了什么秘密似的,指着她手大声对同伴道:这个女人在撒谎,她一定是哪个有钱人家的帮佣,打着主人家的名号出来招摇撞骗的!
    你们看她的手心,还有茧呢!手背有伤痕,一看就是洗碗做饭无意间弄的,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姐手上会有这玩意儿?
    温云心中一惊,快速将手收回去,心里懊悔的很,这是她从海城出来,一路上为了不讨人嫌,主动帮着熬药做饭烧火磨出来的。
    往日在温家有人伺候,根本没做过粗活儿的手娇贵的很,赶路途中连着做了一个月活儿,先是起水泡,慢慢的就成了老茧。
    几人见温云神色,以为自己猜中了事情真相,当即上前一步,将温云团团围住,不规矩的手已经伸到了半空。
    啊!
    谁?
    出来?
    接二连三的惨叫发出后,本还在绞尽脑汁想怎么逃离魔爪的温云,这才发现几人即将对她欲行不轨的手背上分别直挺挺的插着一根小木棍,深入血肉,一看就非常疼。
    仔细一瞧,可不就是车仔面小吃摊子上放的这种非常普通的筷子嘛!
    变故陡生,生命安全受到威胁,几人再也顾不上调戏温云,抱着自己一只手痛的跳脚,对着手背上插的筷子直抽气,没勇气自己动手拔下来,也害怕暗中之人再次动手,心惊胆战的想要在无数人中寻找出手之人。
    奈何时砚出手太快,就连坐在他对面的食客都没发现。
    温云同样在寻找这个人,但她的目标则小很多,就在这个摊子的食客中寻。
    然后不期然就对上了时砚的视线。
    时砚慢悠悠喝完最后一口汤,淡定的和窝在角落瑟瑟发抖的老板结账,转身隐入人群。
    很快旁边就传来温云气喘吁吁的声音:谢谢你,时砚哥。
    时砚双手踹在大衣口袋里,慢慢往前走,散步似的,漫无目的:不客气,时临的妹妹也是我妹妹。
    倒是毫不犹豫的承认了。
    温云闷不吭声的跟着时砚走了一段路,犹豫再三,还是咬着牙问时砚:时砚哥,我不想去法国,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我娘还在海城等着我,我想回去,就算现在海城不能进,我也可以等能进的时候去找她,留在内地,总还有个念想,去了国外,怕是
    温云犹豫再三,还是说出了她的请求:我,我能不能跟着你和时临哥回去?
    时砚停下脚步,旁边刚好是一家裁缝店,店里橱窗挂着几件几经改良,最近非常流行的旗袍,在灯光的照耀下,像是会发光似的,吸引着周围往来的摩登女郎们的视线。
    和眼下灰扑扑,全身上下加起来不值店里旗袍一颗盘扣的温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时砚转身,低头对上温云期待的视线,听不出什么情绪的问道:不先说说你是怎么搞成这样的吗?
    温云一咬牙,实话实说道:那天你和是时临哥连夜离开后,闻伯父非常生气,还病了,情绪不好,不想看见我。
    沈阿姨听说后,带着时薇姐回家住,她们两需要照顾闻伯父,家里没人管我,我觉得自己很多余,还很担心我娘,听说海城的情况很不好,我就想出来找找门路,看看有没有回去的船,可惜这几天一无所获。
    温云和闻父这对父女,互相看不上对方,从称呼上就很容易分辨。
    这时候连通港城和内陆的船只,上船要么是有贵的要死的船票以及政府的相关文件,要么就是偷渡。
    对温云来说,政府文件她人生地不熟根本拿不到手,偷渡还要有门路,一不小心就会被骗。看温云的样子虽然没别骗,但也没好到哪里去。
    时砚自己通过半年的修养,身体素质有了极大改变,寒暑不侵,但看温云被风一吹瑟瑟发抖的样子,加上衣摆方才不小心沾染的汤渍,着实狼狈,想了下直接带着人进了旁边的裁缝店。
    当时砚提出想给温云弄一身暖和的衣服时,那个顶着一头光滑的能摔死蚊子的头发的裁缝店老板满脸不耐烦。
    挥手对两人道:小崽种是来耍我的吧?也不瞧瞧这是你们穷鬼能来的地方吗?我们旗袍店做出来的衣服,什么时候需要考虑保暖了?趁我没生气前赶快滚蛋!
    于是时砚直接从兜里掏出一沓钞票在老板面前晃悠:这件事办好了,这些都是你的!
    那中年男人见到票子后脸笑的像朵菊花,点头的时候,原本光滑的头发翘起了几根,在对面镜子里是如此突兀明显,但他一点儿都不在乎,弯腰弓背,一口一个少爷小姐,请时砚二人上座,倒茶上点心,俨然一副贵客待遇。
    人火速往后面工作间跑去。
    时砚将一沓纸币随意仍在桌上,啧啧称奇:钞能力。
    温云长这么大,第一次见时砚这般花钱之人,就是她爹,那个海城有名的花花公子,也没敢将钱这般不当钱。
    别多想,就想找个地方听听你的想法,你想的事,直接找时临不是更好吗?你知道他很少拒绝你的请求。
    温云认真看了时砚一眼:正是因为如此,我才不能让他为难,我看的出来,你们之间凡事是以时砚哥你为主。
    当然我也不想时砚哥你为难,若是你能帮忙就帮,若是不能帮,也不勉强你。我手头还有些钱,暂时可以慢慢想办法,不着急。
    虽然嘴上说不着急,但看着没日没夜,没头苍蝇,满世界乱找的样子,一点儿不像不着急的样子。
    时砚同样认真道:我不管时临是怎么和你说我们正在做的事情,但事实上,我们生活的环境非常艰苦,我只简单说一点,我和时临每日三餐都要自己动手,洗衣做饭,日常上山捡柴,农忙时下田种地。
    平日睡的屋子老鼠蟑螂乱窜,到了夏日街上到处都是苍蝇蚊子,因为布料有限,一年四季可能就那么几件衣服,好几年都没得换,缝缝补补一将就就是好几年。
    有时候物资紧张,大家伙儿只能省着吃,从一日三餐变成一日两餐,从干饭变成稀饭,到了冬天就更惨,只能吃到秋天腌好的咸菜和酸菜,一吃就是一个冬天。
    至于肉什么的,完全靠运气,有些东西是拿着钱都买不到的,你要想想,你能接受那样的生活吗?
    其实时砚说的已经很多了,但凡一个对外面政局稍有了解的人,就能猜出时砚现在大概为哪方做事。
    但温云对此一无所知,虽然是个聪明的小姑娘,但到底受眼界影响,局限性太强。
    温云没说话,时砚也不催她,将桌上的一沓票子握在手里无聊的把玩。
    打破这一片宁静的,是裁缝店老板兴高采烈的声音:您二位久等了,瞧瞧这一身可好?既保暖又摩登,是前些天那位夫人穿着出席过乔家晚宴的样式,当时惊艳了在场所有人。
    我私底下练习了好多次,这是做的最成功的一件,小的今儿实话实说,本来做出来是想送人做人情,但您二位诚心要,小的也不藏私!
    时砚不耐烦听人叨叨,直接示意温云先去换上。
    等人出来后,在店老板一脸谄媚的笑容中,时砚再次将那一沓钞票放在桌上,带着穿毛呢大衣的温云重新走上街道。
    借着昏黄的灯光,时砚对沉默了许多的温云道:说实话,从小伺候你的佣人,日子过的都比我们强,我们是为了理想,为了所有同胞在奋斗,心里非常丰富,但物资确实称得上贫乏。
    或许你可以想想,当初十里街旁边,柳树胡同的那些人过的是什么日子,我们过的就是什么日子。
    说着时砚从兜里摸出一支笔,在上面写了一个地址递给温云:后天凌晨,若是你还想跟我们一起走,就去这个地方,自然会有人告诉你该怎么做。
    回到住处时,时临在灯下对着实验记录一遍遍在脑内做推演,见到时砚关心道:怎么回来这么晚?是遇到什么事儿了吗?
    时砚想了下没将遇到温云的事告诉时临,现在知道除了担心别无他法,等温云做出决定后再说也来得及。
    于是时砚道:在外面吃了点东西耽搁了些许时间。
    说着将手中打包带回来散发着香味的食物放到桌上:回来的路上顺手买的,闻着还挺香,尝尝。
    时临一点儿都没怀疑时砚的话,美滋滋的去吃东西了。
    不过当温云被人秘密带到船上时,看着时临和温云两人互相埋怨又互相担心,一时半会儿没空搭理旁人的样子,时砚就知道不用他多费口舌解释了。
    船是半夜从港口出发,乔治安坐着轮椅偷偷摸摸出现在岸边,身后还站着一个黑脸推轮椅的冯家小伙子。
    乔治安不满的对时砚道:才来几天,咱们就一起吃了顿饭,你又要走,时砚你真是好狠的心。用我的船时,就说我是你在国外结交的最好朋友。现如今,河都没过,你就想拆桥!
    不!你是卸磨杀驴!
    夜里港口的风一吹,伴随着海水咸湿的味道,让人很没有道别的欲、望。
    于是时砚双手踹在大衣口袋里,语气凉嗖嗖道:乔治安你可真是个口味独特的男人,这么多年,我第一听有人自比为驴的。
    旁边姓冯的嘴角一抽,不知乔治安那句话,或者所有的话都让他感觉不爽,居高临下,眼神同样凉嗖嗖的看着乔治安。
    乔治安毫无所觉,继续作死:我说的话永远有效,你在外面太累的话,我乔治安的怀抱永远向你敞开!
    旁边姓冯的没忍住,搭在了轮椅上的手直接在乔治安后脖颈上使劲儿捏了一把。
    乔治安瞬间就像别握住命运后脖颈的猫一般浑身没了力气,但输人不输阵,嘴上照样骂骂咧咧:姓冯的你不要以为我站不起来就可以为所欲为。
    你他娘的要是不乐意帮我推轮椅就趁早让阿昌来,非说来这边有事,顺路。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果然暴露了吧!
    你有事倒是去啊,跟我身边影响我和时砚道别,被你这么一搞,我准备了一堆真情表白的话被你给搞没气氛了,你还是人吗?
    时砚不想看这蠢货继续作死,怜悯的看了一眼自称交过两百个男朋友的乔治安,潇洒的转身,朝身后两人挥挥手,上船离开。
    风里传来时砚清晰的声音: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治安兄,后会有期。
    看时砚的背影消失在港口,乔治安长长的叹口气,捂着胸口一脸难过样儿:在时砚兄心里,我终究比不过他的国家,该死的爱情,从来不眷顾我!
    姓冯的心里同样松了口气,从在乔治安病房见到时砚的第一眼起,他就觉得时砚是个非常危险的人物,幸好那人明显对乔治安无意,否则,对他来说就是最大的障碍。
    心里这般想着,嘴上嘲讽开足:呵,你哪儿来的自信觉得你在人家心里有地位?腿不疼了?第三条腿不想要了?
    乔治安瞬间条件反射的夹紧双腿,催促姓冯的推他回去:走就走吧,他不稀罕小爷,有的是人排队等着小爷临幸呢!
    唔,让我想想,明天上午约了你家堂妹,下午约了江家新认回去的那个小子,脸是我喜欢的类型,说不定这次恋爱时间能长一点,打破我每次恋爱不过两个月的魔咒!
    最为罪魁祸首,姓冯的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不是喜欢男人吗?约我堂妹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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