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冯子然才出生不到一年,老将军见到这个孩子起了恻隐之心,将人带回去收作义子,取名冯子山,仔细教导,盼望他将来能与幼子相互扶持。
    后来不知发生了何事,在冯子然五岁时,老将军突然改变了心意,秘密将冯子山送到军中,改名冯山,脱离了与冯家的关系,让冯山从头打拼起,表面上看,冯山与冯家再无任何瓜葛。
    外人包括时砚自己,若不是何五说起,都不知道冯家暗中其实还有一个掌权者,一明一暗,老将军可谓是深谋远虑。
    何五说完忧心忡忡:少主,咱们二人深入西月国大营实在危险,现在距离西月国边境还有两日路程,您再仔细考虑考虑。
    时砚知道何五的担忧,但他没想走孤胆英雄,为父报仇,血溅当场,同归于尽那一套,和何五说不明白,挥挥手让他没事儿就去睡觉。
    临睡前,时砚轻声问小甲:我们参考玛丽苏系统不能凭白捏造不存在的人,只能在现有的基础上,进行适当的魔改这一原则。
    在玛丽苏系统的剧情中,时砚掉下山崖,被所有人认定死亡后,冯家这些势力如何处置了?何五既然一直跟在时砚身边,当时时砚掉下去时可能没来得及救治,但他本人是有能力下悬崖探听究竟的。
    是真的没找到时砚本人还是找到了时砚,却有意将时砚顺水推舟送到西月国手里?
    何五的忠诚毋庸置疑,发生了什么需要他那般做?是他自己的主意,还是背后有人指使?能指使何五的人屈指可数,是谁,目的是什么?
    时砚真的就只是一个简单的什么都不知情的西月国培养的密探吗?
    小甲被时砚问住,小心翼翼道:可是,我们没有接收到剧情,玛丽苏系统的剧情真假参半,我们只能参考,无法作为依据。
    组长你这样脑洞大开的瞎猜,很危险。
    时砚点点头:你说的对,所以,需要亲自去验证一下。毕竟,麻烦,危险,都影响我出刀的速度。
    小甲幽幽道:组长,你串场了。
    时砚:凡是影响我飞升速度的东西,都该直接消失。
    在两个探子神清气爽,精神解脱,还有些小人得意,在时砚像是出门踏春,丝毫不知危险即将降临的表情中,三人缓缓进了西月国大营。
    至于何五,自然是要隐藏起来伺机而动,否则两个探子知道他一身功夫有多厉害,只要何五进了西月国大营,怕是第一时间就被人家给重兵包围了。
    时砚没好意思让何五这个香喷喷的肉包子去打狗,担心何五真的有去无回。
    当然,何五在外面晃悠的时候,顺便帮他给盟友传递一下消息这种小事,就没必要让两个探子知道了。
    两个探子为了保密,一路上并没有将他们带回了西华国冯子然将军独子的事传回西月国这边。
    等进了军营,回到他们熟悉的地方,这才一层层上报,等待最高层的指示。
    在上面人没发话前,时砚被单独关押在一个简陋的营帐内,外面层层守卫把守,营帐周围还有人巡逻,里面除了一张桌子两个榻,其余的什么都没有。
    别说瓷器茶壶这类一听就很容易碎又很危险的东西了,宁可让俘虏饿着渴着,也不能让他们自身成为一个杀器。
    时砚在榻上发现了一张不算薄的被子,拎起来闻了闻,没什么异味儿,当即脱了鞋躺榻上,盖上被子就呼呼大睡。
    这些天为了避开西华国的追兵,走的都是没有人烟的小道,睡不好吃不好,现在见着有接地气的小榻,时砚心满意足,只想睡一觉先。
    再有,他估计按照军营这层层上报的制度,加上对方需要先暗中观察他,顺便给他一点儿下马威,短时间内不可能有人来搭理他,睡的就更加安心了。
    听着外面士兵的操练声,还有与西华国稍有差异的方言,与京中的一切格格不入,时砚却在梦中难得的见到了他三岁之前,骑在冯子然脖子上,被对方带着去军营巡逻的场景。
    所有人见了他,都打趣道:少将军这是骑大马呢?不错!一看就是冯家的种,天生当大将军的料!
    他听了别人的夸奖,十分开心,骑在父亲冯子然的脖子上,拽着对方两只耳朵,大声道:骑大马,骑大马,当将军!大将军!
    冯子然疼的龇牙咧嘴,一边小心翼翼的护着他,不让他从肩上掉下来,一边儿想办法从他的魔爪中拯救自己可怜的耳朵。
    然后他被一个温柔又坚定的怀抱抱住,一道女声轻笑道:阿砚,你将你父亲的耳朵扯伤了多少次了?
    你们父子二人怎的没一个长记性的?一个敢扯,另一个就敢让骑?
    时砚开心的在女人怀里咯咯直笑。
    另一边儿的营帐中,一个国字脸,脸上线条十分硬朗,浓眉大眼,眉眼坚毅的中年汉子坐在上首,放下手里的地图,问下边站着的人:消息属实吗?探子审问过了吗?
    做探子的,并不是说自己人,带回来的消息,他们就会直接相信,除了特殊渠道取得的秘密消息,像是带时砚回来的两个探子,回来后首先要被他们自己人翻来覆去的审问。
    一个问题夹杂在无数不相干的问题中,来来回回的问好几遍,确定二人前后所说一致,至少消息对他们本人来说,是没问题的,才能放过。
    同时还会派人从侧方查证,多方验证,才能确保一个消息的准确性。这才能往上一层上报。
    一来防止探子被人误导,传递错误消息,二来防止探子被人收买或者替换的情况发生。
    下面一个副将打扮的人出列,拱手行礼道:将军,消息基本属实,那个孩子是冯子然独子冯时砚无异。
    但属下不明白的是,按照那二人所说,这孩子是自愿跟着他们来的,且中途帮助他们无数次避开西华国那边的追兵,到底目的是什么?背后有没有指使?
    副将也有自己的猜测:按照探子的说法,中途冯时砚多次避开西月国追兵的手法及极为诡异,或者说,极为随意,像是小孩子过家家,他们完全看不明白,进军营前,冯时砚身边还跟着一个高手,在军营附近消失了。
    他们怀疑是不是冯时砚和西华国那边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然后让西华国的追兵配合他演了一场戏,就为了迷惑我们。属下认为这个猜测有些道理。
    上首的将军却摇头道:就算是天下第一的高手,进了我们军营,也没有说走就走的道理,何况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
    不管原因为何,能让一个六岁小孩子涉险,且这孩子还是冯子然夫妻的独子,消息若是传出去,定能让对方军心大乱,那个孩子的用处,比我们想的还要多。
    副将也深知这点,于是点头。
    将军这才想起来问:那孩子现下如何了?
    副将面上神色十分奇特,吭哧吭哧半天,在将军看过来时,才憋出一句话:还在睡觉。
    将军有一瞬间怀疑自己听错了:嗯?
    第191章 等个朋友
    将军不相信都不行, 他已经在时砚的帐篷里待了小半个时辰,就一动不动的盯着时砚露在被子外面的脸瞧,小小的一团,头发只有寸长, 软踏踏的趴在头顶。
    伸在被子外面的胳膊还能看出时砚身上穿的是一身小道童衣服。
    就见时砚脸上的表情十分丰富, 一会儿微笑, 一会儿皱眉, 小腿还在被子里一瞪一瞪的, 一会儿不知梦到了什么,咯咯的笑声没忍住,竟然直接从嘴里发出来。
    然后,时砚被自己的笑声给吵醒了。
    以前听说过小孩子会被自己的屁声给惊醒,时砚没想到有一天会被自己的笑声给吵醒。
    将军大马金刀的坐在那儿,摸着下巴想:我用这种极具压迫力的视线盯着旁人时,大多数普通人都会当即惊惧而醒, 少部分反应灵敏的,会直接扑起来试图反杀。
    这孩子不是真的傻, 就是定力非常人能比。
    时砚闭着眼睛,心里对小甲道:我方才看见的应该是时砚三岁前的记忆, 大概是军营这个地方太过让人熟悉, 身体竟然有些不听使唤,我明明知道这个帐篷进了旁人, 但就是醒不过来。
    小甲道:组长让你继续嘚瑟,刚才若是帐篷里的人想对你下手,你这会儿已经在回快穿局写检讨报告等待停职检查的路上了。
    时砚却道:幸好我来了,这一趟可真是太值了,若这个大患一日不发现, 我一日飞升无望啊!
    时砚心里还想着事儿呢,就听坐在桌边的男声道:醒了就起来吃饭吧。
    时砚睁开眼,一点儿都不意外这人能发现自己已经醒了的事实,起身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眼前之人。
    四十上下的年纪,一身刚毅之气,身上散发的气息能让他的士兵有坚不可摧的可靠感,像是战场上磨砺出的一把刀,现在刀入鞘,看着无害。
    但时砚敢肯定,这人随时能挣脱刀鞘的束缚,展现出血淋淋的本质。这是一个真正的军人。时砚对这人的第一印象还不错,第一时间确定了对方的身份。
    李归将军。时砚道。
    至少,冯子然夫妻死在这样的人手里,死在正面对敌的战场上,而不是什么蝇营狗苟的朝堂算计中,不憋屈。
    李归一挑眉,也不多问时砚是怎么知道自己身份,作为时砚的杀父仇人,时砚认不出自己,他才要觉得奇怪呢。
    要知道,他的真实画像,每年在西华国那边都能卖出天价,有敌人甚至将他画像贴在靶子上,日日对着射,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李归一度靠贩卖自己的画像给敌国敌人,救济了无数下战场后缺胳膊少腿儿的士兵,这让他觉得非常有意思。
    不过当下,他对时砚的兴趣又多了几分,就是他手下的一般将领,第一次见到他这幅样子,还有他特意散发出的几分气势,也要胆战心惊,小心翼翼的。
    眼前这孩子实在太镇定了。
    时砚缓步走到李归对面坐下,桌案上已经摆了四菜一汤,配上杂粮饭,看起来就是李归这个将军的午饭待遇了。
    时砚直接动手拿起筷子吃饭,二十多天没吃到正经饭,时砚自己心理上能接受,身体上承受不来,不是亏待自己的性子,当即不客气的吃起来。
    李归挑了下眉,也拿起筷子,两人一时无言,帐篷里只余下筷子与杯盘碰撞之声,像是抢食一般,先是李归看上什么,时砚主动去抢。
    后来是时砚想吃什么,李归反过来抢,最终在两人都吃饱的情况下,无形的战争才缓缓结束。
    两人都在互相打量对方,在心里不停的完善对方的信息。
    等一顿饭吃完,时砚缓缓放下筷子,用旁边的清水漱了口,然后掏出帕子仔细擦了嘴,这才抬头看向眼前之人。
    李归仔细盯着时砚,不放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率先发问:冯时砚,你孤身一人前来,目的为何?
    时砚闻言,坐直身子,非常认真道:首先,我不是孤身一人前来,你知道我有贴身暗卫,他就藏在军营的某一角,只不过你们没发现而已。
    其次,我的目的非常简单,我要杀了你,为我父母报仇。
    时砚话音一落,守在门外的几个侍卫瞬间拔刀,冲进来将时砚团团围住。
    李归哈哈大笑,挥手让侍卫们出去,笑了好一会儿,才拍拍时砚的肩膀,用看好友家自己喜欢的后辈的眼神,十分温和的看着时砚。
    轻声道:你知道每年有多少人想要杀了我吗?不仅你们西华国与我不共戴天之人数不胜数,就是我们西月国内部,也有无数人想要取我而代之。
    好孩子,你是第一个走到我面前,光明正大说出来之人!
    时砚没说话,看得出李归突然对他有了谈兴,就听李归语气有些欢快道:国家之间的战争,本就没什么对错可言,今日我杀你,明日你杀我,冤冤相报,无穷无尽,实乃常事。
    除非有一天,哪个国家异军突起,收复了周边所有国家,实现统一,到时候天下百姓是一家。
    李归用筷子指着一道被两人有志一同剩下的凉拌野菜,里面不是一种野菜,据时砚观察,应该是将山上能踩到的野菜全部拌在了一起,味道十分独特。
    就像这道菜,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互相通婚,不分彼此,到时候,你西华国人能将女儿嫁给我西月国男子。
    我西月国不出两代,子孙后代自己都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哪个国家后人,才是所有人放下仇恨,将军解甲归田,天下真正太平的一日。
    时砚点头,李归的这份大局观非常超前,值得人肯定,想法很美,但放在当前,没有哪个君王愿意拱手将自己的国家让给旁人,使自己对别的君王俯首称臣,这太难了。
    除非战争,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李归见时砚听的认真,在时砚头顶揉了一把,才语带笑意道:你知道这话是谁对我说的吗?
    时砚摇头。
    李归道:是你父亲。
    成功见到时砚脸上的惊讶,李归大笑了两声,对时砚道:作为对手,你父母十分值得我敬佩,若是我们能生在同一阵营,必定能成为知己好友!
    时砚不置可否。
    说罢,李归像是很高兴的样子,再次拍拍时砚肩膀,起身边大跨步往外走,边对时砚道:让人将这里收拾收拾,你安心住着,有时间李叔再来找你说话!
    好小子,不愧是冯子然的儿子,这份淡然,李叔喜欢!
    两个小兵当即从账外进来,快速将桌上的碗筷瓷器全部撤走,留下空荡荡的桌子,一如时砚刚来之时。
    时砚对此视而不见,只在李归即将踏出帐篷的一瞬,再次提醒对方:我说过了,我是来杀你为我父母报仇的,看在你是大将军的份儿上,给你留一晚时间,将自己的后事安排一下。
    李归不以为意,反倒是一直守在外面的副将,气的脸都扭曲了,拳头硬了又硬,咬牙忍了再忍,最后眼神像刀子似的的瞪了时砚一眼,转身跟着李归离去。
    李归走出时砚的视线范围,脸上的轻松消散的无影无踪,低声对副将道:冯子然真是生了个好儿子,不管是心性还是本事,都是数一数二的。
    副将一惊:将军此话何解?
    李归眯着眼睛看着前方不远处的日头,缓缓对副将道:那小子身上的功夫,若是单打独斗,咱们军营里没几个是他的对手,也不知是得了什么机缘。
    李归伸出自己右手,神情莫名道:方才吃饭间,我们互相有意试探了一下,我这只手,差点儿落了下风。
    看来那两个探子说的或许是实情,那小子确实有些真本事,不过,到底还是年轻气盛,妄想以一己之力来军营刺杀于我,还是太天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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