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时砚,那就是真的吃吃喝喝, 在府里闲逛玩乐, 顺便调养身体。让大夫瞧不出他身体好转的法子多的是,完全没必要拿自己的身体健康开玩笑。
    时砚闲得无聊, 将楚家的边边角角都逛了个遍, 楚家祠堂都进去了好几次, 还真被他发现不少趣事。
    比如楚家梅园树木长势十分茂盛, 但下面埋的尸骨不在少数,时砚推测,可能是老爷子在世时让人干的,时砚记忆中,有一年老爷子因为大伯与二伯做了什么事暴怒过一次,打那之后大伯身边换了很多下人,自此,伯夫人就不让他去梅园玩耍,更别说开什么赏梅会了。
    再比如,老爷子让人藏在祠堂最上方祖宗牌位下面,连荣安伯都不知道存在的书信,时砚毫无负担的打开,里面说了老爷子给荣安伯留了个免死金牌位置,叮嘱后辈不到万不得已不要使用,楚家真到了那一天,自会有人引导荣安伯来祠堂找到书信云云。
    时砚看完撇撇嘴,毫无压力的从房梁的锦盒中翻出一块儿免死金牌打量一番,毫无兴趣的放回原位。
    时砚觉得他家老爷子真是个有意思的人,现在想来,该是故意藏拙,可惜去的早了些。
    将楚家翻了个底儿掉的时砚,终于想好了自己将来要走的路,于是施施然让人从外面搬了一大摞画本子到院子里,并且大声对所有人宣告:从今往后,我要好好读书,没事别来打扰我!
    众人一副天上下红雨了?我怕不是产生幻觉了?阿砚身上莫非是沾染了什么脏东西?的表情,总之没人相信誓言是认真的。
    但从那天起,出现在楚家众人面前的时砚,一手天命风流折扇摇的呼啦啦响,一手不释卷,吃饭看书,走路看书,和人说话也抽空看几眼,还真唬住了不少人。
    不知情的瞧了,一定以为这是哪家爱书成痴的风流少爷,长得精致白净,神色自带矜贵,一看就让人心生好感。
    前提是,这人不是京中有名纨绔时砚。
    一家人也终于弄清楚了,时砚手中拿的,不是什么教化世人的圣贤书,而是外面情情爱爱神仙志怪的画本子。
    弄明白时砚看的是什么后,一家人生出了果然如此的感觉,这件事就这么轻轻被放过,随时砚高兴了。
    又是一家人齐聚在老太太院子里吃饭的一天,其他人说着最近家里发生的事,热热闹闹,时砚仿佛和他们生活在两个世界,一副恬静淡雅的模样,丝毫不为外物所动。
    荣安伯脸色沉重的与众人说:张氏那边有线索了,与张氏暗中联系的人,竟然是福康王府中的老管家。
    能让福康王最信任的老管家出面,这事情怕是与福康王脱不了关系了。
    伯夫人吸口冷气,不可置信道:福康王虽是闲散王爷,手中没有实权,但他是先帝亲自教养长大的幼弟,又与当今圣上年岁一般,同圣上一起长大,虽为叔侄,情比兄弟,荣耀非常,为何要与我们小小伯府过不去?
    楚照砚脸色沉重,将自己的推测说了出来:要是我没记错的话,福康王的母亲,曾经是咱们楚家的一个远房姑奶奶,在太、祖的后宫做个小小的答应,生下福康王后人就悄无声息的没了。
    还是先帝继位后,怜惜和他儿子一般大小的幼弟,追封了已经死去的福康王母亲为昭仪,全了福康王的脸面。
    伯夫人缓缓点头:是这般没错,若不是你特意提起,娘都忘了还有这么一茬,实在是福康王的生母的存在感太低了。
    不过这与这件事有何关系?
    楚照砚缓缓吐出一口气:我这几天曾托人去礼部找了那位姑奶奶当年进宫时的画像,长相竟然与父亲有七八分相似,虽然福康王生的与咱们楚家人没什么相似之处,但万一福康王的孩子与我阿砚相似呢?
    想到那日宛若苍松翠竹站在楚家大厅,与荣安伯六七分相似的楚晖砚,众人大惊,屋子里不知是谁将茶杯打翻落在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在一旁听了一耳朵的时砚心里连连点头,这个家里,若说敢想,那还真是楚照砚最敢想,其他人就不会有这般听上去就非常扯淡,但仔细一想又很合理的大胆推测。
    荣安伯听了儿子的推测,脸色更加不好了。
    老夫人倒是很快就沉住了气,眯着眼不知在想什么。
    而伯夫人,则脸色苍白的问了一个盘旋于在场众人心中已久的问题:如果,真是这般,岂不是说,福康王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准备利用那个孩子谋夺我荣安伯府的家业?我荣安伯府到底是何处得罪了他?那时候老爷才接手伯府家业不久,他这一出,到底是针对老爷而来,还是针对老太爷而去?
    荣安伯仔细回想:咱们家与福康王一向没什么往来,逢年过节,也只是随大流,让人送些礼过去,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罢了,一时真想不起来是何处与这位结了怨。
    气氛一时陷入沉默,好半晌,老太太缓缓开口,声音坚定:不,这不是你的问题!
    荣安伯想说,那到底是谁的问题。
    但在老太太的严厉的目光下,终是没问出口。老太太神色严厉,声音低沉有力,却说起了另一件与之完全不相关的事:近些年天下太平,咱们这些以武起家的人家,从你父亲那一辈儿起,就在想办法转文职,因为军队里已经没有晋升空间。
    但上面的人依然觉得当初开国时分封的爵位太惹眼,于是陆续好些年,两个铁帽子王的后人尸骨无存,三代不降爵的人家,怕是只剩下王家那一对姐弟,守着偌大的侯府,不知道有没有明天。至于其余人家,不知道在哪个犄角嘎达流放。
    后来大家都怕了,手里的兵权纷纷上缴,连儿女的亲事,都不敢定太好的人家,生怕上头猜忌,手里只剩下在府中养几十个侍卫自娱自乐的权利,战战兢兢过了几十年,以为上头人终于停手了,没想到啊,竟然来了这么一出。
    荣安伯惊的出了一脑门子冷汗:娘,您是说,这一切都是上面那位的意思?
    老太太眼皮子缓缓抬起,瞧了儿子一眼,冷笑一声:你怕是不知道,你父亲幼时才名远扬,京中贵女无人不知,都想嫁给这个白衣飞扬的大才子,谁知你父亲过了十八岁,仿佛一夜之间失了才气,整个人变得平庸,与京中众多贵族公子哥儿毫无二致。不知多少人扼腕叹息江郎才尽。
    但他平安的继承了侯爷的爵位,在外面的差事办的不功不过,家里后宅的事,处理的糊里糊涂,于是咱们家的爵位,平安的传到了你手里。
    现在想来,这计划虽不是那位有意为之,但顺水推舟之意非常明显,否则按照福康王万事不沾手的闲散性子,做不出这般狠毒下作之事。
    即便张氏的身份不光彩,但给张氏换个身份带进福康王福,给个名分对福康王来说不算难事,没必要这般曲折,耗时耗力。
    听完老太太这般分析,众人冷汗层层,心情沉重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气氛一时又陷入凝滞。
    然后,众人诡异的听到了嗑瓜子以及翻书的声音,还有不时啧啧赞叹之声,瞬间感觉什么悲伤沉重的情绪都消失的一干二净。
    荣安伯看见小儿子这般模样,觉得胸口疼的厉害:你到底有没有听见,咱家面临的是什么滔天巨祸?还有闲心看话本?
    时砚懵懵的抬头:您在跟我说话?
    荣安伯:一口气噎在嗓子里,不上不下,着实气的想打人。
    时砚不明所以道:出的事大到您几位加起来都无法摆平?那我着急有啥用?我就一纨绔,还能帮咱家解决问题不成?爹您是不是想太多了?
    末了还不忘批评他爹一句:简直是病急乱投医,荒唐!
    荣安伯被的不轻,起身就想揍时砚。
    时砚赶忙补充:父亲,孩儿想到一个绝对能保咱家富贵百年的主意,要是成了,就算是皇帝,也拿咱家没办法,只能好好供着!
    荣安伯觉得自己幻听了,不雅的用手指挠了挠耳朵,不敢置信道:你再说一遍!
    于是时砚又重复了一遍:孩儿想到了一个能让咱家荣耀百年的主意,要是这件事成了,不管大家现在烦恼的是什么,都是小意思。
    荣安伯懒得搭理发疯的儿子,深觉自己就不该和儿子说一句话,指望他能正经起来。
    嘴上懒洋洋的敷衍道:什么?行动上已经开始活动手腕,准备给这不懂事的小子一点教训。
    时砚连忙指着画本子一处的描述给他爹瞧:这里说了,咱们国家东边儿出海不到百里,有一个岛国,上面百姓富庶,岛国附近的银矿资源非常丰富,若是咱们将这个发现告诉陛下,您说会如何?
    荣安伯瞅瞅书的封皮上一行大字《前朝王爷风月录》,在瞧瞧这个一脸认真,仿佛做了什么天大的光荣事迹的儿子,当下也顾不上什么灭家之患了,随手抽了插在墙角细口瓶子里的彩色鸡毛掸子,对着时砚的方向扬手就揍。
    时砚在前面躲得咋哇乱叫,荣安伯在后面追的恼怒异常: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不长脑子的东西啊!呸!丢人!丢死人了!出去都没脸说我是你爹!
    您怎么生的,不问您自己,问我干嘛?这我哪儿能知道啊!您可真是我亲爹,就算我是纨绔,但这种事,我也不好跟您讨论的吧!多让人难为情啊!
    时砚边跑也不忘怼他爹两句,气的荣安伯也不说话了,一心要将时砚按在地上摩擦一顿才畅快。
    第32章 钻狗洞
    成功躲避了荣安伯的魔爪, 时砚空闲下来, 不得不承认老太太的分析其实相当有道理,再次回忆剧情, 后期男主楚晖砚成功在朝堂立足,皇帝前所未有大方的赏赐男主一个侯爵, 还是三代不降爵的那种。
    这样一来,男主就是京城独一份儿的,身上有双爵位的男人,于是男主非常真情实感的, 多次给皇帝上书, 请求皇帝收回楚家传到他这一代的子爵。
    两人你来我往几个来回,皇帝十分感动, 勉为其难的赏赐男主无数珍宝, 将楚家的爵位平安顺利收走。
    同时收走的, 还有荣安伯这一脉,在军中代表的武将世家仅剩的兵权。
    皇帝成功将所有兵权掌握在自己人手里, 对男主这个功臣看着就更加顺眼,一路加官进爵, 过的顺风顺水。
    而男主身上的爵位, 照时砚现在的看法来说, 就是虚有其表, 看着荣耀一时, 但也只是男主一人支撑起来的。
    一旦男主去了, 这个爵位也就摆着好看, 并不能给后人什么恩茵,与手里有军权的爵位完全没有可比性。
    时砚猜测,男主他知不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或者说,男主也只是皇帝收回兵权的一枚棋子?
    总而言之,皇帝这一招虽然算不上光明,但顺水推舟玩儿的相当顺溜。
    要知道,荣安伯这一脉,在军中的势力非常大,甚至能隐射至边关地区,要是等到楚家爵位传承到头,自然上缴兵权,至少还需要两代人的过度,那时候,估计皇帝的孙子已经在那把椅子上坐了不少年头了。
    皇帝等不及。
    这些事自然有荣安伯与大哥楚照砚处理,大胆推测,小心求证,既然楚家已经有了防范,必然不怕人暗中下手。
    至少,现在这件事的幕后主使一定知道他们的计划出了差错被楚家人察觉,若真与皇帝有关,那位是万万不会承认的。
    肯定会第一时间将他自个儿从这件事中摘的干干净净。
    时砚也是当过皇帝的人,非常明白那个位置上的人在想什么,不管背地里使了什么阴招,但明面上,在天下人面前,龙椅上的人必须是伟光正的代表。
    想通了这些,时砚就更加知道,这些事他现在插不上手,家里有人在前面顶着,大哥现在做事的积极性又这般高,时砚自然乐得轻松。
    找了家里大管家来,非常不讲道理道:你去给少爷我找几个东南沿海那边的渔民和船夫来!两天之内,少爷我就要见到人!
    大管家知道自家少爷的脾性,笑呵呵的问:少爷,不知您找这些人所谓何事啊?您仔细给小的说说,小的也好按照您的要求,找和您心意的!
    时砚手里摇着天命风流的折扇,不耐烦道:少爷我要出海!去寻宝!反正就是要干一件大事!惊天动地的大事!其余的跟你说了你也不懂,别问了!
    大管家确实不懂,甚至觉得他家二少爷在府里关了一段日子,折腾劲儿丝毫没有减轻,反而变本加厉。
    以前只是去翠云楼喝花酒,听小曲儿,最多花点儿银子,现下一开口就要出海,简直是要命。
    时砚哪里看不出大管家的想法,只面上表露不耐烦的神色:你就说能不能办到吧?不行的话,少爷我找别人去!这京城有的是想为少爷我办事的人!不差你这一个!
    大管家心下发苦,应下这事,回头被老爷夫人知道了,少不得要责罚与他,不应下的话,眼下二少爷就能让他吃一壶。
    是,是,老奴立马就给您去找,刚好近几日有南边来的商人给家里送了帖子,老奴私下找人打听打听,保准给您找几个合心意的人来!
    时砚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摆手:我只看结果,不想知道经过,你要如何不需要跟我报备,快去吧!别耽搁少爷的大事!晚了有你好看的!
    末了不忘提醒一句:要是去找我爹告状,别忘了将我的原话捎给我爹啊!
    大管家皱着苦瓜脸走了,时砚美滋滋的拿着画本子继续翻看,这是小甲前段日子传给时砚的一份资料。
    本世界二十年后,男主一力主持出海事宜,并在东南海域发现了大量银矿,为朝廷获取巨额财富,为男主封爵奠定了基础,事后绘制出的机密海图,现在就被时砚夹杂在无数画本子中,当成消遣,随意摆在院中。
    而整个楚家,至今,直到很久以后,都没人敢相信,时砚就是凭借这么一本画本子,硬生生给楚家走出另一条路来。
    时砚撇撇嘴,觉得做一个纨绔真是轻松啊,想想自己做皇帝和做权臣的那些年,简直过的像个劳模,只要稍有松懈,就有无数人跳出来关心你的身体,恨不得你一天十二个时辰长在工作中才好。
    大管家没敢瞒着家主,将时砚的要求一五一十跟荣安伯交代了,十分忐忑的等着家主回复。
    荣安伯听完大管家的汇报,腮帮子不由自主的抽动了几下,心说还有完没完,本以为这臭小子只是说说而已,被自己修理一顿,早该消停了才对,怎的还做着异想天开的美梦呢?
    大管家看老爷的样子,弱弱道:老爷,二少爷让小的给你捎句话。
    说。荣安伯的语气听不出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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