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红的双颊,媚意流转的眼波,好看的眼睛带着一种莫名的情意,在眼角收出一个撩人娇媚弧度。右眼下方那一颗黑色的小痣,就像那摧毁人意志的点睛之笔。
    虞言卿醉了,而裴音郗,要疯了。她像一条洄游的小鱼,逆流而上,柔软却有力的手臂紧紧地环绕住虞言卿。虞言卿这次不觉得难受,也不觉得害怕或没有安全感。
    甚至连那以往觉得让人羞愧至死的尴尬,现在竟然突然发现,那更像一种激动。是因为那种时刻、那种感觉让自己变得和平时不一样,才会让她觉得无所适从。
    也许以前,她都错了。她一直认定的尴尬不是因为不舒服,而恰恰相反是因为和平时太不一样了,任何别的人都无法给与的特殊感觉,陌生,所以让她不自在。裴音郗拥抱着虞言卿,温柔地哄了她许久,轻柔的女中音,在冬夜中显得安静且温暖。
    洗了热水澡以后终于暖和了。两人回到房间,裴音郗就在想,呜,完蛋了。刚才虞言卿迷迷糊糊的,虞言卿这会清醒过来,会不会直接把她赶出门口?
    还好已经喝醉的虞言卿,迷迷糊糊的暂时没有想赶她走的意思,温顺地躺下再温顺地依靠进她的怀里。而裴音郗,已经薄弱成一根蜘蛛丝的自制力,只能徒劳无功地呢喃:你,你喝醉了
    嗯。虞言卿靠在裴音郗身上,头好晕,她的酒量很差,真的不该喝酒。浴巾没有完全把身上的水珠擦干,大小姐开始抗议:人家脚上的水没擦干净。
    哦哦。刚才胡乱擦了一把就抱出来了,裴姓狗腿子马上殷勤地再仔细伺候。虞言卿用人家这个词,大美人你要擦干水就说嘛,怎么还用撒娇的呢,嗷呜。
    裴音郗细心地为虞言卿擦干水珠。可是没过一会,裴音郗小声在虞言卿耳边用气音说:怎么擦不干。
    虞言卿倏然睁开眼,看着这个一脸的正直,暗地里却浪得没边的年轻女人。裴音郗,你怎么那么闷骚!虞言卿嫣然一笑,一伸手勾住裴音郗的脖子,亲昵地拥抱。虞言卿闲闲地弯起眼角笑,声音软软的:你难道不是吗,你比我还夸张。
    要说大家一起说呀,她才不要输给你这假正经的大狗狗。裴音郗就像一只被虞言卿拉满的弓箭,拉开放开,正中靶心。
    死死地握住虞言卿,再也不肯放开。你今晚要不达到我的目的,打死我也不要放开了。裴音郗眼前尽是星光,哪里还有对虞言卿百依百顺的理智,打定了主意要对虞言卿耍赖到底。裴音郗埋进虞言卿的发间喊叫着求虞言卿给的温柔。
    裴音郗也许是担心她推开她置之不理。又急又凶全然不顾她自己的粗鲁会带来什么。这样的裴音郗和对待她时从来温柔疼爱的裴音郗不一样。虞言卿心一软,不禁心疼。她伸手环住她,柔声哄:别急。我不走。我在这,别担心。
    在虞言卿的轻声安抚下,裴音郗平息下癫狂的理智,可是另一种堆积的重量却是越绷越紧。如此的渴望,如此的奢求和祈盼。日日夜夜。在梦中体会那柔软与自己相融的触感,那纤细完美而有力,似乎带着起死回生的绝对权力而又极尽温柔的的外科医生的手。
    裴音郗终于忍无可忍任那脑中的意识就像一束点燃的烟花,点亮了整个夜空。裴音郗在迷蒙中睁开双眼,看见了那让她神魂颠倒的美丽容颜,娇艳得独一无二。
    裴音郗爱恋地亲吻虞言卿的脸颊,轻声在虞言卿耳边说:A rose is a rose is a rose。
    来自Gertrude Stein的诗歌,裴音郗改动了其中的一句,虞言卿这次没有再吐槽裴音郗胡乱背诗。那热烈的、低喃的、力竭的嗓音,不再是令人羞愧的尴尬。而是因为她,因为她一手带给裴音郗的影响。自己对一个人,竟然有这样大的魅力,竟能如此极致地影响她的感官。
    这样的认知,让人真的虞言卿觉得,自己真的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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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虞言卿前一晚喝了酒,加上本是一时上头放肆了一下,没想到把裴音郗给撩狠了。回到卧室安抚了她一次,本以为也就圆满了可以好好休息了。可是虞言卿接着就发现玩出火来了灭不掉,最后被裴音郗缠着直闹了半夜。
    虞言卿半梦半醒中睡着的时候,只剩一个念头,这人喜欢这么暴饮暴食的吗?明明裴音郗之前不再和她在一起了三年都相安无事,怎么起了个头,表现得真就是饿了三年的样子,完全不知满足。
    虞言卿的体力没有完全得到回复,本不该这么早醒的人,却因为裴音郗醒来了,长手长脚伸了伸,碰到了身边的人。嚇,她的床有其他人,裴音郗一时没搞明白自己在哪里,待到发现虞言卿睡在身旁的时候,虞言卿已经被她吵醒了。
    虞言卿羽睫轻轻扇,睁开了眼睛,平静清亮的眼睛里映着裴音郗的身影。刚睡醒的样子精致漂亮得像女神一般,晶莹透白,柔美高雅,表情宁静。
    抱歉,把你吵醒了。裴音郗翻身趴在枕头上,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盯着漂亮的脸,长长的柔软的卷发和颈脖优美的曲线目不转睛。
    哦,没事。早起了也好,你该去上班了。虞言卿的嗓音慵懒,拉起被子半坐起来。本来还想表现得大度一点,毕竟昨晚是她先主动的嘛,虽然后面慌腔走板了。但总归是她起的头,不好意思事后翻脸不认人。
    虽然一大早没睡饱就被吵醒,她的起床气就要发作了。
    但是,风度,风度展现一下。
    可惜虞言卿有心装大度,偏偏有人哪壶不开提哪壶,虞言卿的动作让肩颈和胸房上缘的肌肤如数露出,裴音郗一看就挠挠头:怎么弄成这样了。
    什么?虞言卿迷惑地偏头,然后也发现了,她的露在外面可以一眼看见的地方,四处是星星点点的红痕。更别说没看见的地方了,昨夜的记忆回笼,她知道,别的地方状况只会更惨烈。
    啊~~裴音郗,你是狗吗?!一定是狗变的吧!乱啃乱咬,她这一身花大价钱大时间保养得美美的皮肤,给她弄成什么样了。好气。
    我也没有很大力啊。裴音郗心虚地抱头滚向床边。几个小时前是因为虞言卿前所未有的第一次主动,她一时没注意。她都差点忘记了虞言卿是豆腐做的,稍微用劲碰一下就会淤红。
    裴音郗滚到床边拉开床头柜的抽屉,还好没离婚之前来这里的时候仍记得在床头柜里常备舒缓红痕的药膏。裴音郗拿着滚回来,殷勤得像一只吐着舌头笑着讨好主人的大狗狗:我帮你擦擦,一会就好了。
    裴音郗的指尖触碰到她的手臂上,冷不防地被人碰到,虞言卿还是忍不住下意识地想躲,微微瑟缩了一下。
    裴音郗无奈地缩回手,心里心疼虞言卿说过的她有心理障碍害怕任何人碰她的事情,可是心里却也有着微微的苦涩。迟疑着,还是问了:你还是会讨厌我碰到你吗?
    嗯哼。可以忍受。虞言卿轻轻哼声,自己下意识的反应让裴音郗感到尴尬了,虞言卿看得出来。可是反应是反应,你也别就停下来了呀。傲娇的大小姐瞟了她一眼,樱唇轻启:继续啊。
    啊,那就是该继续碰,还是不该啊。裴音郗抓了抓自己半长不短的发,一下子变成毛茸茸的样子,那你昨晚为什么对我那么好。
    第44章 工具
    嘿, 这人。看起来老实的,怎么那么会得了便宜还卖乖。看她那眼睛明亮亮,头发被揉乱, 看, 额前还有一缕呆毛竖起来。给人一种, 面前探过来了一颗毛茸茸的大型狗狗头的感觉。
    让你舒服了一夜, 还要追问人家为什么对你那么好。虞言卿又好气又好笑, 忍不住伸手rua了那毛茸茸的头顶一把,故意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说:因为你是我的工具人。我要试试看。
    啊?裴音郗搞不清状况。
    啧。本来是口不对心地随便说句话,想膈应裴音郗。没想到这人愣兮兮的, 没get到她的膈应。不过既然她这句话已经出口了, 虞言卿想了想, 也确实是个方法不仅对自己,或许, 也对这个一离婚就迫不及待喜欢别人的笨蛋。
    虞言卿坐起来了,清清嗓子说:你现在已经知道了, 我讨厌被人碰触, 觉得难受, 不舒服。自从瑶瑶稍微懂事以后, 甚至连瑶瑶冷不防靠近我,我都会吓到。以前我尽力控制住自己的不适感,觉得我能控制得挺好的,不需要特别在意。可是我不想再这样下去。
    嗯,对的,这样你太辛苦了。裴音郗点头,心中不无心疼。
    那你帮我。你负责帮我!我需要一个人让我练习,去克服这种心理习惯。就像尘螨过敏一样, 进行小剂量,多次的接触治疗,达到脱敏的目的。虞言卿冷清无波的表情,认真的态度,还真像一个谈正事的医生。
    虞言卿倒是真的考虑起自己的事情来。她是医生,以前明明知道这是一种心理问题,但是以前并没有多在乎。心理问题人人都有,她只觉得这是自己的一种癖好,没什么大不了的。
    富家小姐谁不是毛病一大堆,她这点小毛病不足挂齿。可是这次的事情让她痛定思痛,如果说以前害怕别人碰触的问题只是带来一些困扰,那么现在则是结结实实影响了她的工作、她的瑶瑶和方方面面的生活。她想改变。
    啊?这样都行?裴音郗就这么半趴在枕头上,看着大美人落落大方地掀被起床,捡起床下的睡袍穿上系上,然后居高临下地用一种女王般的淡定对她说。
    我会试着多碰你,习惯和人正常的肢体接触举动。而你,你是我的工具人。
    为什么是我啊?裴音郗想想,她这算是殊荣吗。大美人想要找工具人的时候,每次想到的都是她。
    还问为什么,笨啊!虞言卿咬牙说:因为你是我老婆好吧,前妻。这么多年来,你已经是我最能习惯的人。我发现了,如果是你的话,我比较能接受。当然,前提是,乖一点,没有我的允许不许乱摸乱碰。
    虞言卿顿了一下,想起了裴音郗这段时间放飞自我的举动,赌气加上一句:还有,在我进行脱敏治疗的期间,不许你碰别的人。一下都不许!我不许你碰过别的人再来碰我。
    哦好。对家里的美姐姐百依百顺了八年的裴音郗,没有做太多的考虑。既然美姐姐提出了要求,一口答应就是了。
    这么乖。虞言卿看了她一眼,转身往更衣室走。亏得她的更衣室够大,当时没有把她为裴音郗采购好放在更衣室里的,仅有的一小柜子衣服给扔到垃圾桶去泄愤。
    虞言卿在衣架上翻了翻,挑了一件Loro Piana的驼色开司米上衣配上格纹九分裤,拿给裴音郗。
    穿衣服。趁着瑶瑶没醒来,快点回去。昨天的衣服威廉收拾干净了会给你送到公寓去。
    哦好。又是一个口令一个动作的乖顺。
    裴音郗爬起来穿衣服,曹操瑶却是一说就到。她俩的话音刚落,瑶瑶就在外面敲门,好听的童声甜甜的:妈咪,我要进来罗。
    诶,瑶瑶,你等虞言卿想走到门边去,还来不及开口制止,瑶瑶已经推开门蹦蹦跳跳地进来了。
    裴音郗刚套上上衣,穿了条纯白色的小裤,一只裤腿穿上,另一只还光溜溜地露在外面。瑶瑶进来,她一紧张,快速套上裤子,单腿站立重心不稳蹦了两下。
    哎哟裴音郗像个冬瓜似的跌回那张缠绵了半夜凌乱的大床上。
    咦,妈妈,你怎么在这,你昨晚和妈咪睡吗?
    呃,是,我昨晚在这裴音郗平时清澈的女中音开始含混不清。
    小孩子只是说了一句很平常的普通的话。两位亲妈的耳朵里听着的,却是一场大型社会性死亡现场。
    事后,被孩子撞见,亲妈要怎么处理。亏得没有早十分钟,要是瑶瑶早了十分钟进来,她俩估计要躲在被子里尖叫了吧。
    虞言卿咳了一身撇过头去,裴音郗则七手八脚地从床上爬起来把裤子扣好,脸都红了她昨晚是和你妈咪睡的。
    虞言卿看看那张床单被子都皱了的King Size的大床,还有房里四处散落的浴巾,酒瓶之类的东西,怎么看都有点暧昧。她简直有点看不下去了,使了个眼色让裴音郗和她一起把床上的被子稍微铺平。一掀被子,一种更暧昧的感觉挥之不去了。
    空气中有裴音郗身上的味道,也有她身上的味道,让人忍不住双颊绯红,也让人眩晕。虞言卿赶紧放下被子,转身拿遥控器把房间里的新风空调打开。再快步绕到门边,把这双亲不适宜在亲闺女面前不适宜展现的房间陈设挡在后面,也顺便替还在七手八脚整理衣衫的裴音郗解了围。
    瑶~我们下楼去吧。妈咪给你做早餐。你饿了吗?虞言卿弯腰,亲昵地用指尖点点瑶瑶的鼻尖。
    嗯,饿饿。妈咪你今天好点了吗?瑶瑶还记得昨晚妈咪害怕的事情。母女连心,一个晚上,小孩子已经忘记了昨晚妈咪错待她,让她哭唧唧地哭了的事情。她只记得要关心自己的妈咪还有没有害怕难受。
    妈咪好了。妈咪以后会努力勇敢起来。要像瑶瑶送我的奈奈一样。虞言卿暖得心都化了。为了瑶瑶,多努力都是值得的,她下意识地转头看裴音郗。
    裴音郗已经穿好衣服了。简单素色的羊绒衫,长裤衬托出的大长腿,身材高挑,直角肩,下颌弧度好看,面容精致俊美。结实的臀部和腹部,站在那里,自有一种中性的潇洒和飒气。
    裴音郗的身材完全是衣架子,虞言卿以前知道这年轻女孩五官漂亮,长得高,但是以前怎么没有留意到,裴音郗是这么漂亮的?
    裴音郗直勾勾地看着虞言卿,她说了要给瑶瑶做早餐之后,就转头用一种打量的眼神看她。这是啥意思?叫她快点走的意思吗?刚才给她拿衣服的时候,虞言卿是想趁瑶瑶没醒来赶她回家的来着。
    我也饿。裴音郗开口说话,为自己的肚子争取口粮供应。
    她昨晚可是爬了两个多小时的山,才从外面绕到虞景庄园来的,接着就马不停蹄地忙活的大半夜。吼,她肚子也饿了。
    虞言卿又看了她一眼。裴音郗这次昂首挺胸抬头,走到那长相神似的母女身边,她要理直气壮。看人家做什么,只给你昨夜干我,就不给我早上干饭吗?
    你也来吃早餐。虞言卿弯了弯唇角,水盈盈的美目看了她一眼,带笑的语气中带着一种逗宠物狗的笑意。这么大的人了,以为不给她吃饭,居然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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