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手将水杯放回厨房,说明凶手不愿警方查到那只水杯。这不仅为了掩盖闫国俊服用药物的事实,更是为了隐藏这起案件中的另一个重要的线索。而这个线索,便是能证明凶手最有可能是谁的重要依据。
    森予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了,陆凌风显然已经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
    水,是水。凶手不想警方查到那只水杯,是因为水有问题。陆凌风道,接着他话锋一转,既然已经给死者准备了一粒死亡药片,为什么凶手还在水里投毒?
    没给大家时间反应,森予又继续补充道:种种迹象表明凶手是一个十分谨慎的人,为了防止闫国俊没有服下那粒伊博格碱制成的药片,凶手便留了一手,那就是在饮水机里下毒。你们在楼上没有找到任何盛水的容器,这也是凶手故意安排的,为了就是让闫国俊和吴玉玲他们下楼喝水。
    显然凶手对别墅内的环境十分熟悉,也知道闫国俊平时有服用心脏病药物的习惯。痕迹检验科的同事在现场勘察的过程中,并未发现任何入侵痕迹。反过来思考这个问题,凶手根本不需要考虑如何进入别墅不留下痕迹这一问题,因为凶手本就可以在闫国俊的家中自由出入。
    而满足这些条件的人,就只有一人保姆。
    闻言,陆凌风一怔。下一秒,兜里的手机便突然震动起来。陆凌风被突如其来的震动搞得一个激灵
    给他打来电话的是程橙橙。今天早上一接到报案,专案组的几人便第一时间赶到了现场,等他们到达现场后,报案人,也就是闫国俊家的保姆因第一个目睹案发现场,接受不了血腥的场面,情绪十分不稳定。在警方赶到现场,要向其了解情况时便晕厥过去。
    当时,陆凌风派程橙橙跟随救护车去了医院。然而程橙橙这时候突然打来电话,陆凌风心里便有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陆凌风接起电话,问:怎么了?
    陆队,潘晓梅不见了。
    陆凌风心火一上来,差点从座椅上跳起来,什么叫做不见了?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就不见了?
    我我去上了个厕所,也就是几分钟的功夫,回来人就不在病房了。程橙橙在电话那头,声音极小。
    你先去医院后台调病房以及走廊、大门的监控录像,我这边结束了就过去。
    说完,陆凌风立刻挂断了电话。
    妈的!绝对有问题。他自顾骂道。刚才说到哪里了?
    姜阎提醒道:闫国俊家的保姆,潘晓梅。
    陆凌风:潘晓梅我估计她可能会用假名字。孙子你先去查一下她的背景。
    孙弈博:嗯了一声。
    她要是真的和本案有关,那就意味着我们让凶手从我们眼皮子之下逃走了。
    严明眉头紧皱,开口道:我们痕迹检验科等会再回一趟案发现场,重新将现场再仔细勘察一遍看看能不能找到凶手的藏身之处。还有森教授提到的那个饮水机这次是我们痕迹检验科这边的疏漏。
    森予一脸淡漠,沉思片刻缓缓抬起眸子,接着边开口,对本次会议进行收尾。
    这起案件有三个疑点。
    首先:保姆与两起案件中的受害人之间的存在何种关系?其次:伊博格碱是禁药,在国内很难获取到,两起案件的凶手是通过什么渠道获得此药的?再者,杀人的手法有很多,死者为何要用这种方式杀害被害人?
    随即,他的眸中闪过一抹深不可测的锐利寒光,那光足以劈开浓稠的、隐藏着无数真相的黑夜。
    森予沉吟开口:
    最后,我要提醒各位,这种连环杀性质的杀人案件,在找到凶手之前,杀戮和死亡不会停止。
    换句话说,还会有新的案件发生。
    ****
    散会之后,按照常例,森予又是第一个离开会议室的人。等二人回到车上,森予用一种询问的目光盯着他时,林葳知道,是自己交差的时候了。
    然而他却耸了耸肩,
    很抱歉,我在网上找不到有关那些字符的任何信息。不过这更能说明一点其实这些字符很可能是个人自创的。
    听他这么说,森予反而一脸云淡风轻,等着他的下文。
    有些个人发起的□□组织,很避讳内部信息外泄。因为一旦组织里的某些活动信息外泄,很容易会引起警方注意使得活动终止。他们会自创一些只有内部资深成员才能看得懂的字符、语言来代替正常的语言文字。
    于是便产生了一些有趣的现象。
    外行人会将这些五花八门的字符当作他们用于诅咒他人的咒语。而这些□□人员不仅不会解释,还彼此心照不宣,将计就计的将此举措变成操控他人心理的一种暗示,更成了敛财的工具。
    打个比方,有些俗称江湖郎中的道士,拿一些声称可以辟邪消灾的符纸卖给那些奉行牛鬼蛇神之说的白痴。不用说,那些符纸通常都是一个套路,用朱砂画着一些奇特的字符图案。其实很大一部分都是那些道士自己胡乱画上去的。当然,我指的是那些只为敛财的骗子,并不针任何人。
    森予饶有兴味的盯着他,所以,林葳先生的重点是什么?
    抱歉,插了几句题外话。我真正想说的是,刚好我认识一些人,他们对这些□□组织颇有研究。并且,从他们那里,我还了解到了一些重要的信息。可能现在许多人普遍认为,很多涉及到宗教信仰的组织为了扩张势力会通过一些诱骗手段将人拉入阻止,并对其心理加以控制。从而忽略了另一种类型的组织存在,这类组织不会通过演讲、威胁恐吓等方式招募成员,因为只要是进入组织的人,都是完全凭自己意愿主动加入。他们更不怕成员会背叛,因为每位成员在进入组织之前,都有先进行一个仪式,仪式的目的就是将个人与组织捆绑在一起。
    林葳停下,打开一张图片,将电脑的屏幕对着森予。
    森予将视线落在电脑屏幕上,屏幕中央的图片显是的是一张由各种几何图形叠加在一起形成的一副几何图案。
    这张图中就隐藏了某个宗教组织的暗语。这上面每个几何图案都相对应的代表一个数字或字母,一般人看到这种图案,只会认为是一个普通的图案。但要是宗教组织内部的人员,看到图案后,会立刻解读上面的信息。这样一来,很大程度上就减少了信息泄露的可能性。
    而我们找到的那两块布上的图案,很有可能也暗藏了某种信息。
    作者有话要说:  啊,双更失败!我又再次打脸了。感谢在2020060423:56:58~2020060623:48: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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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4章 降头术十八
    林葳继续道:我怀疑刘炳延和闫国俊,这俩人一定参与了某个打着宗教名义的组织,实则干了些蝇营狗苟的勾当。
    从他们家中找到的那两块布,上面的字符图案完全一样,这是不是就意味着他们二人之间隐藏着一个相同的、不为人知的秘密?
    也正是由于这个原因,才引来了杀生之祸。
    林葳的声音在耳边起伏在这样的气氛下,森予放松了身体,靠在驾驶座椅背上,白皙俊美的脸上没有任何神情。接着,他便缓缓闭上了眼睛。
    他的心永远无法真的平静下来,更别说一个皮囊之下还套着两幅身躯。一个总是对任何事都持以冷漠、却又最能隐忍的森予。一个冷酷、诡谲总是渴望狩猎的森予。
    他无时无刻不能放松警惕。
    有时候,人若是背负的太多,时间久了,即便是一直压在你肩上的重量突然消失,你也无法再耿直腰背。森予知道,十五年前,当他从无数碎尸残骸的地狱中走出来时,他就再也没能走出自己心里的地狱。这些年来,他远离了暴力、血腥。可伴随他成长的、却又是无尽的孤独。亲情、友情、爱情,一切统统都是他从未触及的遥远。他却时常渴望那些曾经在年幼时期就一直伴随着他的暴力、血腥以及炼狱般的生活。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世界就一片黑暗?
    他记不清了。
    好在他根本不在乎这些。是的,他什么都不在乎。可自从一个人的出现以后,貌似他身上有些东西正潜移默化的改变着他的世界观里突然冒出了一些新奇的东西。那种感觉就像一片贫瘠炎凉的土地上突然开拓出了一片新的疆土。
    这种感觉实在糟糕,可他又诡异的发现,貌似也还不错。
    就好比昨晚,林葳当着他的面喝下那杯掺有药物的饮料之后,一瞬间,他的心隐隐的悸动。回到别墅,在玄关处,林葳整个人毫无预兆的朝地面倒去。几乎是他倒下的同一时间,一直站在他身后的森予毫不犹豫的伸手将他揽入自己。就像台阶事故那次一样。他都是毫不犹豫的想把这个人拉入自己的世界里,尽管那世界是不堪入目,残垣断壁...尽管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这么做的理由到底是什么。
    那种心理就好比不顾一切地想要维护属于自己的东西。难以言表的感觉。
    这让他想起了发生在自己年幼时期的一件事。
    当时,他还有所谓的家庭。在那家中,他有一个从小就教导他如何杀人的父亲。以及一个从他出生起,无时无刻不期盼他死亡的母亲。
    那是在他十二岁那年的生日会上,父亲问他想要什么?
    年少的他毫不犹豫的说出了自己的答案。
    我要小尧。
    父亲问他:小尧是什么?
    十二岁的森予永远没有恐惧,他直视父亲那双鹰隼般的眸子,用稚嫩却老成的口吻道:
    唐家的小儿子,我要他。
    父亲沉思了几秒,开口说:我儿子的宠物一定是最优质的,那种贱人生的杂种不配做你的宠物。父亲抚摸着他的头,我会给你找到更好的宠物。
    森予没有回应,却在父亲的眼中看到了一种冰冷极致的寒意杀气。
    在那不久之后,那个被他叫做小尧的孩子,他们全家仅在一夜之间就被一群神秘人从这个世界上抹去,不留余地然而更离奇的是,一个月后,他父亲固若金汤般的庞大帝国也轰然坍塌。
    森予从未想过,他会再遇到那个当年险些成为自己所属物的人。当年的男孩成了男人,可悲的是,也变穿了一个怪物。
    不知何时,林葳停止了说话,见森予靠在驾驶座里一脸阴沉,他似乎预料到了什么。
    你看上去很累?
    森予倏地睁开眼,将车启动,并且加速朝街道疾驶而去。迎面而来的一辆辆车被狠狠地抛在后头,汽车发动机声、鸣笛声全数眼眸在阴冷潮湿的冷风里,那声音刮在耳膜上,让人很不舒服。此时此刻的森予,面色从未有过的森然冰冷,那双赤金色的眼眸依旧深不可测,却又散发着鬼魅般的阴沉。
    方向盘在他手里,油门完全任凭他操控,副驾驶座上那人的生死就捏在自己掌心里森予心中猛然滋长出了一股恶意。
    林葳也意识到车速过快,且也察觉出了森予并没减速的意思。侧目看向森予,有些犯懵。他不明白森予为何突然在这车流量大的道路上飙车,以这样的车速开下去,等于在玩命。
    呃慢点,前面有个人行道。
    森予置若罔闻,依旧加速。林葳背后不禁离开了椅背,随着身体渐渐紧绷起来。等车进过下一个路口,前方不足三百米处有一群人正在过马路。
    森予面无表情,速度依旧不减,也依稀看到人行横道上正在过马路的一群人。手心下意识地握紧了方向盘,内心正进行着一场博弈。
    一百五十米
    一百米
    八十米
    此时人行横道上的人也意识到了危险,人们纷纷朝马路两侧避让,慌乱中,一个小女孩被某个慌不择路地路人撞出了人行道,摔倒在地上。小女孩下一秒便哇地哭了起来,全然不知身后那缓缓向她逼近的危险
    五十米
    快停下!林葳喊到,声音有些颤抖。
    下一秒,森予的嘴角略微勾起。脚从油门转到刹车上,紧接着他缓缓踩下刹车伴随着一阵刺耳的尖锐声,轮胎与地面摩擦阻止了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一场悲剧。
    车最终停在了离人行横道仅有几十公分的地方。一个女人慌忙冲到马路中央,将摔倒的女人抱起又跑到了路边安全位置。意识到危险已经过去,人行道两侧传来不同的辱骂声。
    森予无视着这一切。
    林葳在心里长吁了一口气,接着开口回应道:你怎么了?
    森予侧过脸,凝视着他。你怕我撞到那个孩子?
    闻言,林葳微微一怔,心里顿时明白了森予刚才的意图。他不动声色的笑了笑,
    我可以将你刚才的行为理解成你在试探我?怎么,想试探我有没有人性?
    森予漠然道:你真想这样定义,也不是不行。
    若是真的,那就太不值了。因为接下来等待你的,将是几张罚单和处分。林葳顺势靠在椅背里,视线转移到前方。哦,对了,你好像没有驾照。随即,脸上闪过一丝笑容,那笑容颇有幸灾乐祸的成分在里面。
    路灯亮起,森予重启启动了车子。
    适才,他的确想要试探林葳,他想知道这个男人现在到底变成了什么样。想知道他身体里的血液是否是有温度的。想知道在他那副坚不可摧的外表下,藏着的究竟是怎样的一颗心。
    因此,付出一些代价也是值得的。但是,在他没有踩下刹车之前,森予从始至终都没想过要从那女孩的身上碾过去。
    他想:要是林葳一直不开口制止自己。他会在最后一刻猛打方向盘,接着车子失控撞向路边
    生与死,仅在他一念之间。
    林葳此时此刻却不如他表面看上去的那般淡定。他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身体里,正异常活跃跳动的心脏。扑通扑通身体似乎要裂开一个出口,心脏得已逃出来。右小腿的肌肉有些发麻,干涩的喉咙以及因为紧张被冷汗浸湿的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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