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梁卿书不清不楚地应了一声,带着没睡醒的迷糊, 现在几点了?
    比起勇闯寒风看雪景的余深,他看起来一点都不想动, 全身都紧紧地裹在被子里,只露出一颗毛茸茸的脑袋。
    壁炉都灭了。梁卿书像是在抱怨他开窗,你站在那儿不冷吗?
    还好。余深闻言看了壁炉一眼, 壁炉确实灭了, 但并不是被风吹灭的,而是因为没人加木炭, 烧尽了燃料才灭的。
    因为无人照看而无声无息消逝的壁炉, 似乎也在提醒他们昨晚发生的一切光景。
    马上就快11点了。见梁卿书恨不起蒙起头继续睡,余深便提醒了一句,听说过了中午还要继续下雪,到时候应该会积得更厚。
    你这话说的,跟没见过雪一样。梁卿书声音闷闷的,大概是因为在被子里缩得更深了的缘故, 你的国家看不到雪吗?
    余深:地中海气候。
    梁卿书停顿了一下,你不是也在美国生活过几年么?
    我住在佛罗里达州。
    这回梁卿书算是彻底没话讲了,他从被窝里探出半个头来,眯起眼睛看像是小孩子一样看雪的余深。
    当他看到余深对眼前的雪景确实有着好奇和憧憬,不由得愣了一下。
    他们平时也不是没天南地北地乱扯过,梁母喜欢旅游,带着年幼时的梁卿书去过很多地方,因此不管余深聊到什么地方,他一般都能接上,唯独很少听到余深说自己母国的事情。
    从偶尔的只言片语里,梁卿书知道了那是一个极度混乱和特殊的地区,残酷程度远超教科书或历史书上所讲述的内容。
    在这种地方想平安喜乐地长大绝不是一件轻松简单的事,余深的防卫技能便是为了自保,自小跟着军警们学的。
    当时余深养父的意思是,一旦日后总统府因为什么事冲突起来,余深至少还能靠着自己的能力逃出去。
    突然听到一阵走动的声音,余深回头一看,是梁卿书裹着被子慢吞吞地下了床,朝着他所在的方位走来。
    显然是临时起意,梁卿书连拖鞋都没穿,双人用的被子在他身上显得异常得肥大臃肿,看起来像是个椭圆形的球。
    余深笑:这就舍得下床了?
    反正今天早上也没什么别的事,看看雪也行。梁卿书用脚把脚下的地毯踢起来形成一团,坐上去道,要是在中式别墅,有那种带走廊的庭院是最好的,不过现在也只能将就一下了。进来吧。
    他说着,把多余的被子拉出来给余深。
    余深被他这样子逗得想笑,但是内心并不打算拒绝,他跟着坐了下来,把被子拉过来盖在自己腿上。
    他穿了大衣,盖被子也就是随手拉了一下,但是梁卿书却好像并不满意,他把被子往上一扬,硬是把高挑的余深一起裹了进来。
    两个人并排坐在一起,用同一张被子把自己裹得严实,这一瞬间,余深甚至感觉自己仿佛变成了一株蘑菇。他的身上稍微沾了点从外面来的冷气,但他身边的梁卿书却又像个火源一样,把他身上的寒气一点点地逼走了。
    这让余深不禁想到今早刚起来的时候。
    他睁开眼睛,小臂立刻感到了一阵酥麻和寒意,他转头看过去,发现原来是被梁卿书给压麻了。对方正安静地躺在他的臂弯里,丝毫没有要清醒的迹象。
    梁卿书晚上睡觉果然很不老实,扯被子还算小事,乱挪位置才是最可怕的,到最后连余深自己也不记得,自己在睡意朦胧中用手臂把他拉到怀里多少次。
    但这一觉他们都睡得出奇得好,昨晚他们都闹腾得有些疲惫,火烧般的情热褪去后便成了细细描绘的欢喜,满心满眼,似乎想把对方的眉眼都一点点地刻画在自己心中。
    现在,换了梁卿书用被子拢住在寒风里的他,两人毫无忌惮地互相交换着同一个咖啡杯,手指在温热的被子下缠绕在一起。
    只可惜这温存的情况并没有持续多久,没一会大门就来了人,提醒的铃声响彻在别墅里面。
    估计是来做饭的阿姨。梁卿书说,怎么办?
    余深:
    梁卿书也不说话了,两人无声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一种不愿动弹的执着。
    外面实在是太冷了,卧室里好歹还有暖气,壁炉也烧了大半夜,出去开门还要经过一道长长的冷寂走廊,完了还要越过厚雪叠积的院子,才能到达别墅的大门。
    这个被子是我带来的。梁卿书开始赖账,他把被子裹得更紧了,用脚趾轻轻挠了下余深的脚背,推卸道,你去开门。
    这一瞬间余深很想跟他猜拳决胜负,不过想了想梁卿书现在还在感冒便放弃了,叹了口气站起身,下次你记得给所有钟点工留一把钥匙。
    嗯?这话倒是提醒了梁卿书,我早就给过他们备用钥匙了。
    他觉得有点不对劲,裹着被子往院子的方向望了几眼,自言自语道:难道是别的人来了?
    余深也有点奇怪,但他还没来得及往院子那边看,就看到梁卿书的神情倏地一变。
    此后不过10秒,梁卿书就抛弃了刚才还心心念念的被子,果断在原本的衣服外面套上大衣,他几乎是有点咬牙切齿地对余深说我去开门以后,就离开了房间。
    余深刚要问是谁来了,就听到了梁卿画因为没人开门的叫喊声,喊声透过冷气,响彻在别墅周围。
    哥!梁卿画兴奋的声音像是春光明媚下飞舞的麻雀,你在家吗?我来给你送圣诞礼物,快开门。
    十分钟后,包括梁卿画在内,三个人聚在餐桌前聊天。
    梁卿画虽然保持着淑女的礼仪,但还是难掩好奇心,偶尔就会伸长脖子打量一下四周,像是硬要从周围的事物里看出什么痕迹似的。
    你没来过这里吗?余深给她递上一小盘切好的羊羹。
    这份高级羊羹就是梁卿画带过来的圣诞礼物。
    说是圣诞礼物,但羊羹实际是日本的传统点心,早期从中国传过去,随着茶道的盛行而在日本发展起来,成为品茶时专享的茶点。
    余深也是第一次见这种点心,表面上看起来像是一块红玉砖头,其貌不扬,但尝了之后,甜味在舌尖回味无穷,浓郁不已,这种时候用一点茶做中和正好。
    嗯,我是第一次来,之前都找不到合适的时间过来。梁卿画笑盈盈地道,没想到已经有人比我捷足先登了。放心,我回去不会告诉妈妈的。
    她一边说一边朝着余深挤眉弄眉,余深却像是没看到,坦然地把才泡好的红茶递给她。
    梁卿画这个样子连梁卿书都看不下去了,他将茶匙轻轻一放,用有些发沉的声音质问道:所以,你到底是什么原因跑来了?
    我也不是自己想来的呀。梁卿画反驳哥哥道,还不是你自己说了圣诞节不回家,妈妈不放心才让我过来的。别说谎。梁卿书连眼神都没给她,有差使你的功夫,妈早就自己来了。你说实话,是不是为了苏家琪过来的?
    梁卿书问得很直白,这让梁卿画的表情有那么一丝丝尴尬。
    有一点这个原因吧梁卿画不好意思地道,但也不是全部。他昨晚是给我打了电话说了很多,但是具体发生了什么我还不清楚,只说他以后可能在学生会待不下去了。哥,你要把他辞退了吗?
    梁卿书说:辞退不辞退由下一任的学生会长决定,与我无关。
    这样啊梁卿画看起来像是在盘算什么,那也就是说,他暂时还会在你手底下一段时间?
    梁卿书见状觉得不妙:那又怎么样?我先说清楚,不管他在不在晓中,在电话里怎么给你说委屈,也不准你到晓中来找他。
    不是!梁卿画赶紧摇头,我没打算找他,我只是想问问他以后会怎么样,既然他还在你手下,那我就放心了。
    这话听起来有点怪,梁卿书用狐疑的眼神看着她。
    果然,下一秒梁卿画就露出了狡黠的笑,她说:很简单呀,哥哥。要不是这次的事,苏家琪才不会这么可怜兮兮地来找我呢。就让这种状态持续一段时间,不也挺好的?
    余深在旁边听着,突然觉得这兄妹两在某些方面出奇地相似。
    好在梁卿画并没有打算久留,喝完这一盏茶之后,她便收拾了东西离开。看着自己妹妹安全坐上车走了,梁卿书才感觉松了口气。
    看着车辆消失在视野里,余深问梁卿书:刚才听你妹妹说,你圣诞节不打算回家了?
    算是吧。梁卿书说,反正新年的时候肯定会回去的。圣诞节一年只有这么一次。
    在黔乐,不需要和家人一起过的圣诞节,向来和情人节无异。余深会心一笑:有什么计划么?
    梁卿书轻轻摇头。
    这样的话,我有一个地方想去。余深掏出手机来,搜索谷歌打开了一个网页,我在来黔乐之前,就想过要到这里一次。陪我去一趟吧。
    就在余深跟梁卿书商量长达七天的圣诞假怎么安排的时候,社联的主席张在岚还留在晓中,正在跟手下的人安排工作。
    今年的选举已经搞得他焦头烂额了,别说是去哪儿玩了,他连回家好好休息一下都做不到,这也让他不由得烦躁起来,原本藏在阳光外表下的暴戾也渐渐显露出来。
    不是挺好?就这么搞吧,别让我再反复说了。张在岚有些不耐烦地听完手下人说完,拍了拍对方的胳膊,示意别跟上来后,便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打开门,Rita垂着头站在他的面前。
    虽然依旧站得笔直,但Rita显然已经没了之前的嚣张气焰,眉眼中带着拘谨和严肃。
    这之前他已经从Rita这里听说了王权游戏的全貌,Rita也没瞒着他,基本上都一五一十地说了。
    当得知Rita带了一大群人,结果别说赢游戏了,最后连社联的人心都搞散了,张在岚的脸色就沉了好几次。
    也许我不该让你去。当时听完Rita的报告,张在岚就说了,你对学生会长确实是太不了解了,这种程度的演戏也能骗到你。
    Rita头更低了:实在抱歉。
    梁卿书可没有那么多心情跟宋卉这种级别的人闹起来,不是应该一看就明白了吗?张在岚往后靠在桌子边上,不过,既然他能说服宋卉,余深实际上又是站在他那一边的,你本身也是赢不了了。
    Rita沉默了一会,小声道:这个游戏实在不够公平。谁能料到实行委员会是向着学生会的
    算了吧。张在岚哼笑一声打断她,别推卸责任,实行委员会什么都没有做,他们只是提供了游戏场而已。
    我
    算了不说这个了。张在岚烦心地摆摆手,还是先想想余深这边怎么解决好了。
    Rita闻言更羞愧了,跟余深接触这事是她一手打了包票的,但她现在连余深到底什么时候走到他们对立面的,她都不知道。
    现在想来,起初余深对她冷淡,后来又故意装作被她所威胁的样子跟她合作,连被她牵制时的不甘和无奈都表现得恰如其分,但结果都是陷阱。
    余深早就在更远的地方为她设好了套,就等着她来钻。包括她跟苏家琪私下合作的事,也都在他的计划之内。
    我不知道。想到自己被坑得这么惨,Rita就有些挫败,我控制不了余深,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打算什么。我不知不觉就被他牵着鼻子走了。
    张在岚听完她的话后,陷入了深思。
    余深在旧校区站稳脚跟的事全校皆知,他当然也有所耳闻。他之前笼络余深,说白了就是想给社联找些更可靠的打工人进来。
    但照现在的情况看,他大概是引狼入室了。
    而且听完Rita对游戏的叙述,他一直觉得有些地方有些奇怪,以梁卿书的身份地位,既然他能说动宋卉和余深站在他那一边,已经占了优势的情况下,就完全没有必要再去配合宋卉演戏,直接用强权一路碾压过去就行了。
    所以,真正设计了昨天的游戏的,不该是梁卿书,应该是余深。
    与其说梁卿书在配合宋卉演戏,不如说他其实是在配合余深完成他的计划。
    而现在余深已经通过前期的选举敛到了足够的金钱,想必接下来他就要着手于社联的选举了,如果不赶紧阻止他的话,迟早有一天,余深可能会向张在岚本人发起挑战。
    到那时,他的地位就彻底不保了。而且把社联交到余深这种人手上,可不能指望他被社联压制住,他反过来蚕食社联倒是有可能。
    余深的目的是社联的职位,他大概想要动用社联的权力做点什么。张在岚提醒Rita道,别说你不知道,接下来他一定会向我挑战。
    一听张在岚这么说,Rita也有点慌了。
    张在岚有一个不算秘密的秘密,那就是他并不擅长任何大型的、复杂的游戏。
    他和梁卿书一样,坐到这个位置上完全是因为家世和雄厚的财力,而并非是靠游戏,如果说梁卿书还因为个人原因对学战有些兴趣,他对此就完全不感冒了。
    而且一般来说,也不会有人想到要跟张在岚挑战,毕竟一击打不死他,之后就很可能被打击报复,张家的实力还是不容小觑的。
    她蹙眉想了半天,最后终于提出了一个建议。
    要是余深真的向您发起挑战,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把这件事交给我。我认识一个人,他懂得设计真正的1v1游戏,您按照他的方法做,一定不会有问题。到时候,您就提前定好协议,让余深有来无回。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的114章被锁了,按照jj现在的审核制度,应该是放不出来了这章其实原本是115章,字数比114多一点,已经买过的不用补JJ币,原本的114注意下我微博就能看到啦。
    第115章 、旧校区的心筹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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