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深?江司有点怂,但还是努力装腔作势,你干什么?这是我自己赢到的钱!
    你赢到的钱?这游戏不是说了,败家一分钱也拿不到吗?
    我又不是输了游戏!江司不服气地说,我是自愿退出,你懂不懂!
    哦?那我也是自愿退出,能不能分你一杯羹呢?余深似笑非笑地说,我还剩两条命,分个三分之二总没有问题吧?
    开什么玩笑!提起钱江司就变得异常凶狠,竟然大力挣脱了余深的手,学弟,你现在立刻走,我不生你的气,懂了吗?
    学长,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余深冷静地收回手,你以为,这一半筹码你能拿得安心?如果我没有猜错,你在唐蓝质疑高涵的那一轮,偷看到了高兴健帮高涵的空枪上弹,以此来要挟高兴健,才拿到了这一半筹码。我说得对不对?
    江司瞪着他:你到底想说什么?你有什么方法能证明?
    我不需要证明什么,我只是来好心提醒你的。余深徐徐道,你敢威胁高兴健,那么你觉得,高兴健现在答应了你的要求,以后就会放过你吗?
    这话让江司显而易见地怕了:什
    学长,余深垂眼看着桌上的筹码,像玩具一样把一个推向另外一个,发出令人心颤的轻响,这钱我劝你还是不要拿了。不然的话,如果你那些地下app的vip观众都知道了你一直是在用魔术骗他们,而不是让他们体验到了真正的刺激和快感,会发生什么呢?
    江司的冷汗终于滴下来了。
    余深言尽于此,没有再说什么。没过多久学生会的人赶到了,带走了桌上的所有筹码。
    高涵一直在旁边愣愣看着,没有阻止。
    这些筹码本来大半就是梁卿书洒下来的,余深对钱不感兴趣,但有些东西,远比钱更重要。
    离开游戏房之后,余深被请到了学生会秘书处的办公室,在那儿他碰到了学生会秘书长苏家琪。
    从苏家琪的口中得知,梁卿书现在已经被加急送到了学校附近的大医院,一大群护工和医生被应声召去,应该不会再有什么事。
    不过,梁哥会落败这件事还是让我觉得不敢置信。苏家琪坐在秘书桌前叹气,其实学生会以前也举办过一次不同形式的赌命游戏,不过那个时候完全是梁哥控场,他本来就擅长这种1v1的心理战,不知道今年到底怎么回事
    余深没回答这个问题,但他大约明白梁卿书的想法。
    梁卿书今年的失败固然有高涵和高兴健的原因,但更多的,却似乎是因为余深。
    他本来只是想跟余深畅快地对决一次,但到最后却没办法也下不去这个手,在那一刻,这个游戏对他来说已经毫无意义,便自愿把胜利的果实让给曾经被自己坑惨了的下属。
    余深回忆起他半搀半抱带着梁卿书离开游戏房间的时候,当时梁卿书垂着眼,连睫毛都被汗水打得半湿,狼狈又脆弱,但又隐隐透出一股火焰般的温柔。
    当时,高涵紧紧地扒着门框,从背后看着他们一点点地走进电梯,连指甲都用力到掐到木头里,他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最后却被高兴健狠狠拽住头发拉回了屋里。
    我听人说,苏家琪突然转了话题,兴致勃勃地道,最后是你抱着梁哥火急火燎地去找医生的?据说把整栋楼负责游戏后勤的人全都叫出来了?
    余深:没那么夸张吧。
    哈哈哈,我随口说的。苏家琪爽朗一笑,又有些发愁,不过,这次梁哥受伤了,估计有段时间不会来上学了,他要是不在,没准教导处的那老妖婆又要来找学生会的麻烦了。
    余深道:包头弹的威力主要是当时,后期的话,一周之后就能完好。
    我不是这个意思。苏家琪说,主要是这次闹得动静太大了,从医院出来后,梁哥应该会被送回本家去休养。梁伯父平时就很不喜欢梁哥去搞这些游戏什么的,说它们是乌烟瘴气所以,梁哥估计得一阵子出不来了。
    余深这才明白这个话的意思:禁足?
    对,就是这个意思。你懂的词还挺多。苏家琪忽然提议道,对了,我过几天正好也要去他家里看他一次你要不要一起来?
    第81章 、梁的家
    文艺汇演刚结束后的一周内, 全校都陷入了一种少见的沉寂氛围。
    之前的猎人袭击事件还没有彻底尘埃落定,学生会又出了赌命游戏重伤了人这样的事,一时间人心惶惶, 即使实行委员会加强了监督的力度也不顶用,放学后在校内留下进行学战活动的人越来越少。
    不过这对旧校区的学生们来说倒是件好事。
    以往新校区集体热衷于学战的氛围简直就像是在他们头上悬了一把刀, 让他们时刻都心惊胆战不已, 现在总算新校区也不打仗了,能让他们松一口气。
    趁着这个机会, 余深抽空整合清算了一下他们班全体学生的债务, 和察豆一起讨论如何还债。
    余深本来是想在文艺汇演里多赚一些钱的, 但是由于猎人和高兴健中途破坏,导致最后盈余并不多, 更遑论拿出来替旧校区的学生们还债了。
    如果要我们班同学都恢复入学前的水准,那最需要解决的, 还是上次的校区学战的遗留问题。班会课结束后,察豆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向余深报告说。
    余深看了一眼那些密密麻麻的数字记录就放在了一边:心筹码?
    是的。察豆说, 学战这种东西, 就很像是流动性的赌场,所以玩家们不会像传统赌博那样, 揪着旧对手不放, 而是积极去寻找下一个可能赢过的对象,这样的收益才是最大的。但是心筹码的存在,会让这一切变得不一样。心筹码代表的意义太重了,把它输了,就好像是把自己的一生都交到了对方的手上
    因为这个奇妙的比喻,余深抬眸问道:我想知道最坏的情况。如果我们班的学生没有还完债就毕业了, 会怎么样?
    不怎么样,只是债务会追随他们一辈子。察豆面上似有难色,他回头看了一下准备回家的学生们,不过根据这个欠债的数,可能他们到下辈子也不会好过。最重要的是,旧校区肯定会因此元气大伤,来年直接散了也说不定,现在一年级都只剩下一个班了。
    夕阳西下,学生们手脚麻利地收拾好东西,有的看到察豆和余深,还会回头喊一声名字,跟他们说声再见再走。
    他们有说有笑,结伴朝着天幕下的烟紫色晚霞的方向走去。
    有什么游戏能让他们快速赢到钱还债吗?余深收回视线,虽然不知道能不能胜利,但是总要去争取机会。
    那就只能是市联赛了。察豆想了半天,说,市联赛的游戏刺激、有趣,奖金也高,一个人一生只有一次参加机会,能赢三个游戏以上,基本上就能还清自己的债务,要是能进排名,那更是后半辈子都不用发愁了。
    市联赛吗余深忽然想起了之前在宴会游戏上遇到的小平头,对方提起市联赛时那憧憬和向往的语气,说市联赛大佬云集,那才是真正的游戏。
    我知道了。余深站起身,对着察豆吩咐道,有关市联赛的情报,越多越好。你去查一下然后给我。
    和察豆分道扬镳后,余深走出校门,看到了一辆银灰色的宾利静默地横在门口,似乎已经等了许久的人。
    这是梁卿书家里的车,但坐在里面的却是苏家琪。
    五分钟后,宾利一路驶离黔乐,朝着隔壁的省会胡笳市进发。
    在汽车的疾驰下,不久后,胡笳那些点缀着万千灯火的高楼大厦便徐徐出现在余深的面前,彰显着这座国际大城市的热闹与繁华。
    和黔乐人人都喜欢住在环境优美的度假别墅不同,胡笳的富豪们似乎更热衷于在车水马龙的商业中心开辟出一片安闲自得的净土。
    梁卿书家所在的大楼是整个乌海区最高的一栋建筑,南眺乌江,北望何守山,将城市最美的繁华夜景一览无余。
    但高并不是这栋楼的最引人注目特点,采光上的设计才是。
    梁家的公寓占据了这栋大楼的顶层,余深跟着苏家琪一起从地下车库上电梯进门的时候,只觉得四面通透,像是把整个星空盛在了屋子里。
    再配合着Duffy London模仿自然海床的家居设计,仿佛海天一瞬交融,万物天地都被纳入一色。
    没有想象中的浮夸和高调的炫耀,倒是意外地清新美丽。
    会客厅早有来自英国的管家乔纳森在等他们,见到余深和苏家琪便恭敬道:先生现在还没回来,我直接带你们去见少爷?
    啊,你带他去就行了,我算了吧,梁哥肯定不想在他的卧室接待我。苏家琪很有自知之明地道,小画和阿姨在楼上?我自己过去找他们。
    苏家琪对梁家的公寓轻车熟路,说完就朝着楼上去了。
    乔纳森等苏家琪走后,也直接切换掉了生硬的汉语,用英语打招呼问余深是从哪个国家来的。
    当听到马尔顿这个地名的时候,乔纳森掩不住惊讶,过了几秒才委婉地开口:我曾经有个同事去那边做过志愿兵,但是他没有活着回来。那可不是个安全的地方。
    余深没反驳,马尔顿从来都不是安生之地,由于近几年战事更是吃紧,这也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不过更让余深惊讶的是另外一件事,他问乔纳森:您参过军?
    我之前在本国军队服过役。乔纳森回答地很稀松平常,后来离开军队后做一些私人的活计。至于现在,我只想做些清闲的工作。
    余深打量了乔纳森几眼,对方看似是个平平无奇的外国管家,但细看就会发现他体格健硕,即使年纪不算小了,西服之下的肌肉也把衣服崩得紧紧的,看样子也接受过不少专业的训练。
    虽然不知道梁家到底做的是什么生意才会如此家财万贯,但既然连个管家都是外国佣兵,不用说也能明白是什么种类的生意。
    乔纳森将余深引出客厅,来到一排寝室前的走廊上。
    这间是少爷的卧室。乔纳森向余深指了其中一间房后,忽然接到了一个电话,他匆匆接起,继而抱歉地对余深道,我还有一些别的事要处理,就麻烦您自己进去了。
    进屋之后不先带他去见身为家主人的梁母,而是直接把他往梁卿书的卧室引,但到了之后,又不进去跟梁卿书报告一声
    余深觉得这管家有点奇怪,但也只能说:好。
    管家走后,余深信步推开梁卿书卧室的门,却发现里面灯光漆黑,并没有人在。
    就在余深想着是出去还是在这里等的时候,他忽然听到隔壁的房间传来一阵急促的铃声,紧接着一声不大的哐嗵声响起,像是什么滑落摔在地板上的声音。
    余深闻声走过去。隔壁并不是卧室,而是一间用来充当琴房的房间。
    梁卿书正坐在最中央的钢琴面前,他背靠轮椅,一颗柔软的脑袋垂下来,双目微阖,正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虽然看上去很像是睡着了,但是余深却很清楚梁卿书是在装睡。
    门口放着一架造价不低的古典留声机,连着立体音响,正在放轻缓的音乐,唱针是刚刚才放上去的,一看就是为了掩人耳目。
    估计梁卿书是刚才急着接电话的时候被轮椅拌住给摔了,不想跟人解释这么尴尬的情况,干脆就装睡了。
    不过这一幕有一种难得的安逸感,房间独特的采光设计衬得梁卿书像是躺在夜空里眯眼打盹,透亮清澈的星光从落地窗外透进来,如纱一般大片轻洒在他的身上。
    余深心里感觉如同被一片羽毛轻轻拂过,也就没有去叫醒他,而是自己去旁边的书架看了看。
    这间琴房与其说是练琴的地方,不如说是一间听音乐专用的房间,除了靠近窗台有一架钢琴之外,其他乐器寥寥无几,倒是有许多面样式特别的大柜子,放了很多古典音乐和爵士乐的专辑。
    余深走到最中间的柜子面前,最高的一层吸引了他的注意。
    这一层整齐有序地摆满了音乐CD,唯有中间空出来一片,放置了一个精致的戒指盒。
    戒指盒里躺着上次他送给梁卿书的那只戒指,用透明的塑料圆形盖子护着防尘。
    余深盯着戒指看了一会,伸手抽下了旁边的专辑。
    那些专辑全部都是浪漫时期的法国钢琴家夏尔卡米尔圣桑的《B小调第3号小提琴协奏曲Op.61》的各种演奏版本,涵盖伦敦爱乐乐团和蒙特利尔交响乐团等诸多著名的版本。
    余深对这首曲子印象不可谓不深刻。
    他小时候在总统府里第一次拿起小提琴,那时的小提琴老师就很喜欢演奏里面一段从热情走向温婉的一段旋律,说是这样会让她回忆起故乡意大利南方晴空浮过的薄云。
    久而久之,这段旋律也成了他学的最早的一曲,尤记得在最热衷小提琴的幼年,只要拿起小提琴,他必然会兴高采烈地反复拉这一首。
    为什么梁卿书收集了这么多这首曲子?
    余深心里起了一丝异样的感觉,这一层的装潢和其他层都不太一样,打了夜灯在旁边,仿佛这一层对梁卿书有着特别的意义。
    他刚要继续打开专辑,忽然听到梁卿书轻微转动轮椅车轮的声音。
    余深回过头去,发现梁卿书正默不作声地盯着他,深棕色的瞳孔被夜色映得漆黑。
    余深装作什么也没发现似的把专辑放了回去,看了一眼梁卿书被厚厚的保暖用毛毯盖着的双腿,轻声道:腿还没好吗?
    差不多了,梁卿书看着余深把东西放回去以后才说,只是那颗子弹有烧灼作用。
    余深见过那种被烧烫的子弹活活剜下一块肉的模样,心里不由一刺,叹息到:是你让乔纳森先带我过来的?
    毕竟有苏家琪在,你一会再去见我妈也不迟。梁卿书说,你生气了?
    那倒不至于。余深轻松道,只是第一次对中国人的礼仪产生了困惑。先来见你当然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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