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词文自知拉不住贺景,只能从林痕下手,现在俩人都是一脸的精彩,再打下去林痕肯定吃亏,他一把扯住林痕的胳膊往后拽:松开!林痕!别打了!
    贺景看见江词文拉住林痕,深吸口气,主动往后退了一步。
    脸上身上全都火辣辣的疼,可比起这些疼,被一直宠着他惯着他的林痕打,更让他难以忍受。
    心里的郁闷愤怒达到顶峰,也遮不住那些委屈。
    林痕被江词文拽着,单手撑着桌子粗喘,头发凌乱,眼睛鼻尖通红,依旧死死盯着贺景,那眼神让贺景心里一疼,忽然发不出火了。
    他揉着头发,皱眉低吼:我都说了那就是个玩笑,我不可能让他们碰你!至于结婚我才刚成年,我干嘛想那么远!
    林痕下颌线僵硬地动了动,心如死灰地张开嘴:贺景,这五年多是我犯贱,我认了。从现在开始,你在我这儿,就他妈是一坨屎。
    说完用力扯开江词文的手,一步一步走向门口。
    贺景怔了两秒,反应过来后气得狠狠锤了下桌子,气急败坏地吼:你他妈放屁!林痕!你有本事就别再犯贱!你他妈的你就算滚回来我也不要你了!
    林痕拉开门,没有一丝犹豫地走了出去。
    江词文被贺景的表情吓住,想起自己手机里的东西,恨不得飞去国外暴揍江唤一顿,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江词文咽了咽口水,指了指门外,壮着胆问贺景:我过去看看?
    贺景一脚踹裂了桌子,气得把东西全摔在地上,粗喘着,也不知道是在和谁说:看个屁看!早晚要滚回来!
    想起林痕刚才决绝的表情和语气,江词文紧紧地闭上了嘴。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弯腰撅腚趴在锅炉口,划开火柴丢进去,扇着风小声喊:【这章发50个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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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3章
    出了教室林痕手还在抖,心口那团火焚烧殆尽,残灰依旧烫的他控制不住地哆嗦。
    他咬牙挺直后背,不想表现出一丁点的软弱。
    不停有异样的视线落在身上,林痕冷着脸一直走出教学楼,才感觉到鼻子酸痛,抬手一抹,一手背的血。
    他胡乱用手擦了擦,止不住。
    林痕大步穿过操场,在午休铃打响的时候,逆着人流走出学校。
    头疼,身体疼,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
    林痕不知道他要去哪,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他只是不想和贺景待在同一个空间里,有贺景在的空气都让他窒息,仿佛有剧毒,吸进一点点就痛得五脏六腑都碎裂了。
    耳边忽然传出一阵急促的喇叭声,林痕猛地怔过来,站住。
    一辆小货车堪堪绕过他开到前面。
    林痕吓出一身冷汗,后知后觉地从自己的世界里出来,抬头,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医院旁边。
    所有的感知都慢慢恢复,痛苦也跟着复苏,在脑海里撕扯,一遍遍地提醒他,这五年有多可笑,他有多痴心妄想。
    然而追根溯源,想到最后,林痕发现,这一切居然是他自找的。
    是他一直紧追着不放,是他一直固执地认为还有希望,贺景从始至终都没许诺过什么,只是没有正式地告诉过他:你没可能。
    贺景把真相藏在一次次吵架里,用带着怒火嘲讽的语气说出残忍的事实,让他夹杂在虚幻和现实里无法判断,最后下意识顺从内心地否定了真相。
    贺景那么聪明,怎么可能看不出他的执着和盲目,他只是觉得没必要,没必要正式地通知一条狗
    贺景,贺景,贺景
    林痕在心里把这两个字掰开嚼碎了和血吞,也磨灭不掉现实的残酷。
    他现在唯一能安慰自己的,就是他已经停下了脚步,虽然已经遍体鳞伤,至少,他可以为自己而活了。
    耳边忽然传来一声仿佛很遥远的呼喊。
    林痕?
    林痕转过头。
    许双凡背着双肩包跑向他,顶着正午的太阳,头发被风吹乱,洗到泛白的牛仔裤,干净的白色T恤,睁的大大的眼睛
    林痕眼前一阵晕眩,身体剧烈地晃了晃,马上要倒下的时候被一双手紧紧扶住。
    许双凡吓了一跳,林痕太高太壮,扶胳膊他扶不住,只能抱着林痕的腰,慌乱地喊:林痕!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我们去医院!
    林痕被喊得一激灵,伸手扶住旁边的公交站牌,一头冷汗,努力站直,眨了眨眼睛,适应了好一会儿才说:我没事。
    对了,许双凡的父亲在这里住院,怪不得能在这遇见。
    你,你鼻子出血了。许双凡一手不放心地扶着他,一手手忙脚乱地从兜里拿出纸巾递给他。
    谢谢。林痕接过,在鼻子下面抹了抹,鲜血顿时染红了纸巾。
    林痕看着这抹红色,愣神,上次贺景差点打了许双凡的事,他应该道歉的,但他现在只要想起贺景,心就一阵钝痛,更不要提道歉了。
    许双凡小心地看着林痕,过了会儿才试探着问:你打架了吗?
    嗯?林痕感觉他现在整个人都是空的,听声音也像需要过滤一样,仔细分辨才能听清,他缓慢地点了点头,嗓音嘶哑:嗯,打架了。
    说完偏头冲许双凡扯了扯嘴角,这个勉强撑起来的笑让许双凡心里一疼,林痕看着天上的太阳,缓慢地笑了:这次是我先动手的,我觉得我赢了,我第一次赢。
    许双凡听不懂,但他能感觉到林痕的低落压抑的悲伤,他不安地站在林痕身边,小声问:你在发抖,我陪你去医院吧。
    抖?林痕慢半拍地低头看着自己,眼里闪过一丝迷茫,我没感觉到。
    说着又晃了晃,许双凡赶紧扶住他。
    林痕被许双凡带到了最近的一家小饭馆,里面有空调,冷风吹过来的时候林痕清醒了几分,但还是抖。
    林痕也发现了,他止不住地抖。
    像是全身上下所有细胞都在为今天的事情商量对策,紧急讨论马上要面对的没有贺景的生活。
    许双凡不是个好奇心很强的人,看出林痕不想说,就一句话都没多问,连那天差点被贺景打了一顿的事情都没提。
    林痕靠坐在椅子上,看许双凡一下下帮他夹菜,嘴里笨拙地重复:你吃,你脸色不好,吃点东西会好的,真的。
    林痕第一次觉得,有人陪着,原来比一个人轻松这么多,哪怕对面的人不善言辞,也能让他提起精神,不再时时刻刻想着贺景。
    尽管他连许双凡说了什么都没听清。
    整个人像废了一样,硬生生地亲手撕扯掉一多半的灵魂,剩下半个残破的身体,连呼吸都带着生涩的疼。
    回到家后林痕倒头就睡,脑袋昏沉得像被重击了一棒,什么也不愿意想,什么也不能想。
    林痕这一觉睡得很不好,一直在做梦,梦里的场景一会儿是学校一会儿是家里,但无一例外,这些地方都有贺景。
    被开门声惊醒的一瞬间林痕猛地坐了起来,转过头和林月秋四目相对。
    哎哟,林月秋扔了包跑过来,捧着林痕的脸,皱眉捏,怎么回事儿,跟人打架了?怎么还哭了,眼睛都肿了,是不是周测没考好?
    林痕鼻子一酸,明明已经止住的难受在见到老妈的一瞬间就土崩瓦解,没人安慰的时候可以故作坚强地装不在乎,有人安慰,就脆弱得经不起一丁点委屈。
    林痕吸了吸鼻子,这次终于说了实话,抓住老妈的手,声音颤抖地开口:妈我不喜欢他了,不追了。
    林月秋愣了几秒,明白了什么,抱住林痕轻轻拍了拍他后背,语气却彪悍:不追就对了!我看那小子也配不上我儿子,以后考上大学什么漂亮孩子遇不着?到时候你看上哪个追哪个,妈给你掏钱。
    林痕扑哧笑了出来,眼睛却一片模糊,他坐直抱住林月秋,下巴搁在她肩膀上轻轻晃了晃,心里酸楚:妈,对不起,这么大了还让你操心。
    混小子,说什么呢,我是你妈,我不操心你操心谁?林月秋摸了摸林痕的脑袋,过了会儿,轻轻叹了口气,妈这辈子什么都不求,只求你能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林月秋陪林痕说了会儿话,忽然说要出门,林痕让她放心,自己没事。
    等林月秋出去,林痕才靠在床头,捂着脸压抑地闭上眼睛。
    就连在他的家,一个没有贺景的地方,也逃不开和贺景有关的一切,就连梦里都是贺景。
    他到底要受折磨到什么时候。
    过了好久林痕才抬起头,视线下意识落在床头的画上这是他精心挑选的位置,为的就是每天一睁眼就能看见这幅画,想起画画的人,现在回想,还能清晰地想起收到画时高兴到语无伦次的心情
    林痕盯着画好久,忽然站起来一把扯掉了画框,然后拉开抽屉倒出所有东西,一样一样,一件一件,把所有和贺景有关的都挑了出来,装在一起。
    都要还回去,这是他家,不应该有贺景的东西。
    门外忽然想起开门声,林痕匆忙把这些东西放到箱子里推到床底下。
    林月秋的声音从客厅传过来,还带着匆忙赶路的气喘吁吁:儿子!妈给你买鱼了!过来陪我一起收拾,今天晚上吃好的!
    林痕愣了愣,随即眼眶一热,喉结滚动,对着门喊:马上!
    他还有老妈,他还有一群朋友,还有要高考的目标,就算没了贺景,就算现在是残缺的,他也会慢慢用这些把自己变完整。
    生活本来就没有谁离不开谁。
    饭做到一半的时候林月秋手机响了,她腾不出手来,让林痕去接。
    林痕拿起手机按了接听:喂?
    痕哥!罗浩山压低声音喊,我大姨在不在?
    林痕看了眼厨房,走到卧室关上门,深吸口气,哑声问:不在,怎么了?
    其实他对罗浩山的电话早有预料,贺景挨打这么大的事别说学生,校长都会重视,他这个凶手肯定早就被查出来了。
    不知道贺景会怎么处置他这个叛徒。
    林痕攥紧了拳头,又是贺景,好像一个逃不开的魔咒,就算他心里决定放弃,生活却像和他作对一眼,依旧处处是贺景。
    罗浩山压着声音也止不住里面的激动:卧槽我的哥,你牛逼啊!你把姓贺的揍了!操!爽!
    林痕却爽不起来,摸了摸烟盒,低声问:学校那边怎么说?
    最好不要停课,越是难受林痕就越是不想耽误一点,不能因为不值得的人影响他的未来。
    学校那边不知道为什么,好像不打算闹大,你没事儿,罗浩山想不明白就不想,一个劲儿替林痕高兴,我下课进办公室听墙角,贺景走的时候校长差点趴地上给他背出去,吓尿了要,我打篮球没看见,孙里说姓贺的脸比锅底还黑,还挂彩了!痕哥你可真猛!那可是顶级Alpha!你没事儿吧?
    没事。除了鼻子出了点血。
    林痕不想多提,又问了两句就挂了,仅仅几分钟就耗尽了所有的力气。
    知道没事就够了,关于贺景的事,他一句都不想再听。
    走回厨房,林月秋拿着锅铲偏头捂嘴闷咳了几声,看见林痕忽然止住,深吸口气,若无其事地问:谁啊?
    林痕眉头一蹙,走到林月秋身边看着她:妈你又感冒了?你这段时间怎么一直感冒,上次去医院大夫没检查这个吗?
    林月秋推他:出息了,连大夫的话都不信了,要不你现在穿个白大褂给你妈问诊一回?就是换季爱感冒,大惊小怪的
    林痕被老妈机关枪似的一顿说,本来脑子就乱,现在就是团浆糊,迷迷瞪瞪的连自己要说什么都忘了,只能举手投降:我错了,我现在还穿不上白大褂,你要是想看,等我高考完我就学医。
    你要是当大夫,以后我就不用去医院了,你天天在家给我把脉就行了,省钱。
    林痕嘴角微微弯了一下,点头说:行。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捧着大茶缸子喝了口西瓜汁说:贺景不在的一章,想他(叉掉)
    【收到老可爱们的反馈,更新时间太阴间,大家等的好辛苦,在这里和老可爱们约定一下:如果当天不能更新,会在文案挂请假条,如果更新会晚,会在围脖儿说明(握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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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4章
    周一,林痕早上吃完饭,深吸口气出了门。
    还没进学校,路上就有很多认出他的人在后面指着他窃窃私语,想来上周他打了贺景的事已经传开了。
    打了贺景啊,那可是贺景啊,听起来他是有多厉害。
    可只有林痕自己知道,他有多狼狈,又是以怎样的心情逃离那间教室的。
    一个自以为是屠龙勇士的男人,一路披荆斩棘遍体鳞伤地扎挣到地图上的洞窟,却发现里面压根没有被困的公主,有的只是残垣断壁和一面镜子,照着他狼狈至死、仓皇无措的模样。
    全世界都在等着看他的笑话。
    林痕不自觉加快了脚步,试图逃离和贺景有关的一切,减轻心口的闷痛。
    刚进班罗浩山就大着嗓门挥手喊:痕哥!
    林痕走到罗浩山旁边,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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