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请喝咖啡。
    年丰不说话接过去抿了一口,味道还是一如既往的稳定,一如既往的比自己做的好喝。
    他也是奇怪,祈雨不喝咖啡,说那是洋人玩意喝不惯,学拉花倒是挺快,虽然拉来拉去就几个图案,拉得最多的就是心,为什么他磨得咖啡煮出来就是比自己做的好喝?
    一杯咖啡下去三分之一,年丰把杯子放在一边,嘴上挂着一圈奶沫,他正要抽纸巾祈雨叫住了他:等等,别动。
    年丰微愣,祈雨上前轻轻的把那一圈奶胡子卷进了自己嘴里,刹那一种火气代替了另一种火气席卷而来,祈雨并没有任何逾越,退了回去站得端正:真甜。
    这几年祈雨在外关于口碑的风评如何,年丰不知道,他知道的是,这个狗男人对付自己的招数那叫一套套的,每一次都不带重样的。不管是谁的错惹起纷争,祈雨总是三下五除二就把他解决了!他就气不起来!什么冷战完全没有机会
    不管谁的错,反正最后显得他要再别扭就不懂事似的,可是人家祈雨明明没说几句
    你为什么想我走?
    祈雨知道年丰误会了,可是他觉得年丰好像也不算误会:我不是想你走,我觉得以你的能力可以有更好的发展,但是这几年一直没人要调走你,我想问的其实是,你什么时候调走
    祈雨说完拍了自己嘴一下,这张笨嘴,表达得颠三倒四,这说半天落在年丰耳朵里不还是想人家走吗。
    年丰这会心平静下来,祈雨说得颠三倒四他也明白了意思。
    你是不想我走?怕我被调走?希望我如果要走早点让你知道,你有心理准备?
    祈雨疯狂点头,这博士文化水平就是高!
    我不会走。年丰淡淡的说,四个字直接把祈雨心中的忐忑卸了个干干净净。
    为什么?祈雨皱着眉头问。
    这一两年特别是最近大半年,不是没有别的省市联系过他,只要他愿意去,给他开出的条件那叫优厚,甚至有人找着赵志涛讨人情让赵志涛来做说客,不管是谁年丰全部拒绝。
    于公,他在哪里都是一样的为刑侦工作做贡献,为人民做贡献。于私,不是鲁姆那需要他,不是祈雨需要他,是他需要祈雨。
    祈雨是他这么多年的源动力,换句话说,祈雨在哪他就在哪。他甚至可以不要工资,只要他能给祈雨工作支持。
    他不认为在鲁姆那这里会制约他的发展,技术专业上在哪里都一样,他可以接受不超过三个月的借调,但是他不会离开祈雨太久,技艺的增长不是人在哪里,而是心在哪里。
    赵志涛明白了年丰的意思,至少他和祈雨在一起的时候,要调动得两个人一起。这很难,几乎不可能,那么年丰愿意牺牲自己
    人家上班是为了挣钱,年丰上班是为了追逐梦想。
    祈雨听完原委心里又高兴又内疚,年丰端起快要凉了的咖啡:算了,就当我为了每天都能喝到不用自己动手的咖啡吧。
    老板,中午吃点辣的?祈雨一副被金主养着的狗腿样,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祈雨突发奇想私底下冲着年丰叫老板,年丰开始不乐意,他道理还挺充分,掰着手指给年丰算。
    我现在住的是你的,破案用到的大部分检验结果,源于你掏钱的仪器和你做的工作。我现在身上穿的都是你买的,所以你就是我的老板。年丰拗不过他也就随他去了。
    行叭。年丰喝掉最后一口咖啡,祈雨立刻把杯子接过去,将刚才用过的东西放一起洗得干干净净,两个人换了身衣服出门。
    鲁姆那常年湿热,年丰在祈雨的影响下一点点学会了吃辣,偶尔吃得比祈雨还厉害,只是毕竟不是吃惯的体质,吃多了就上火不是口腔溃疡就是嗓子发炎。祈雨一个喜欢吃辣的人,反过来管起了年丰吃辣,经常吃的清淡,只能说风水轮流转。
    鲁姆那一年中最热的几个月不知不觉又来了,不到正午,烈日骄阳炙烤大地,阳光刺得祈雨闭了闭眼睛。
    他们时常去光顾的那家凉菜店,生意越做越大,小小的镇上在靠近K国口岸的地方又开了一家分店,祈雨他们惯常去的还是那家老店。
    售卖的还是那位大姐,这些年和祈雨他们熟了,每次去都给祈雨他们挑精华的,还总是多给,不要还不行
    年丰上次吃辣椒是两个人去云孜牧华出差,他吵着吃了一次麻辣火锅,嗓子哑了一礼拜,祈雨强制他戒断辣椒三个月。如今隔着玻璃看着红亮亮的辣椒油,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祈雨挑了两荤一素打包好牵着年丰往回走,忍不住嘀咕:你怎么变化好大的样子,以前跟个波斯猫似的,这也不吃那也不吃。
    我不吃有用?你什么都往我嘴里塞,我要么被迫接受,要么被毒死,怪我咯?年丰十几二十年的饮食习惯被祈雨搅和得彻底。
    诶,有的东西可不是我塞的,是你自己来含的啊!祈雨阴阳怪气说完,曾经说话斯斯文文的年法医骂了句脏话。
    两个人牵着手没走多远,迎面走过来一位身材苗条,容貌姣好的女子,笑盈盈叫了声:祈警官,年法医,中午好呀。
    祈雨皱着眉头看着推着儿童车的女子,绞尽脑汁想不起是谁。
    对方穿着浅紫色的连衣裙,皮肤白皙,微卷长发扎了个马尾,童车里坐着一个穿着浅紫色公主裙的小姑娘,大眼睛双眼皮黑眼珠滴溜溜转,看着祈雨嘻嘻笑,两手开心的拍着。
    祈雨和年丰对视一眼,都想不起这人是谁。
    您是?祈雨礼貌询问。
    我是王雨丹呀,你们不记得啦?这栋楼是我家的呀。时隔几年再一次受到了暴击,祈雨瞬间想起了这人是谁,可是眼前这人和当年那个容貌普通,穿着随便的女子差别太大了。
    祈雨适时恭维:多年不见,越来越年轻漂亮啦。这是
    嗨,哪啊,这是我女儿,一岁多。快叫叔叔好。
    小女孩咿咿呀呀吐词不清,年丰看王雨丹打扮也和印象里那只见过一面的人差别太远,客套的说经常过来却第一次碰见。
    这些年我不常回来,这边有点事才回来。
    祈雨客套的问父母身体如何,儿子身体如何,得知了她那个先天过敏的儿子,近几年一直在云孜牧华坚持接受系统脱敏治疗,随着年龄增长,现在已经好了许多,父母也被她接到云孜牧华一起生活。
    闲聊几句双方告别,祝福大家以后万事顺利,余生安康。
    走过街角,祈雨感叹,王雨丹简直脱胎换骨了一般,完全认不出来了。
    挺好的,她能走出来对她和家人都好。
    你说这个女儿是她前夫的还是她另外再婚了啊?祈雨琢磨,那小女孩长得跟她模样七八分相像,可见王雨丹的底子其实是蛮不错的。袁恒智案子过去了多年,袁建阳的模样早已经记不清了。
    年丰摇摇头,他也不知道,不过无论是谁,这个失去儿子的妈妈又有了新的寄托,如今儿女双全,宝宝健康,也算命运没有薄待她。
    第146章 番外三
    昨夜下了一场大雨,浇透了两个月没雨水滋润过的鲁姆那,雨水哗啦啦,雷声轰鸣,祈雨数次被惊醒每一次都看见身旁的年丰因为电闪雷鸣紧皱眉头弓着身子往他身旁挤,他用手捂住年丰的耳朵盯着他眉眼渐渐舒展才放心睡去。
    手机铃声乍响,不是闹钟,祈雨瞬间清醒摸过来一看是陈乔生立刻接了起来,陈乔生半句废话没有通知祈雨立刻赶赴麓城,今天傍晚必须抵达。
    那是和龙跃省纬度差不多的另一个边境城市,空中飞行时间大概三小时。
    祈雨抬手一看表:傍晚?
    叫你旁边的送你去云孜牧华机场,机票已经给你安排好了,什么都别带,穿随便点颜色深的。
    陈乔生说完挂了电话,祈雨不敢耽搁摇醒年丰后跳下床,翻衣服的同时说了陈乔生的电话内容,年丰立刻从高架床上滑了下来,两个人半点耽误没有,不到二十分钟年丰的豪华越野已经开出了大门。
    陈乔生的电话,什么都没有说,又什么都说了,祈雨再一次被抽调出去执行紧急任务。
    年丰皱着眉头,紧握方向盘,眼睛死盯着前方,山道上开出了八九十码的时速,祈雨不停叫他降速,别着急。
    不到中午车停在了云孜牧华机场外,祈雨抱了抱年丰,打开车门大步走了下去,年丰在后面高声喊了一句:注意安全,我等你回来。
    祈雨到值机柜台一拍身份证,刚好是一小时后起飞的航班,目的地并非麓城,而是距离不远的另一个城市,祈雨嗤了一声,再次骂了陈乔生一句:精于算计的老狐狸。
    飞机准点起飞,提前到达,祈雨刚到大厅意外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师父!祈雨兴奋地嚎了一嗓子,前面的人还没来得及转身,他先一步跑上去搭上了对方的肩膀。
    对方一拽他左手腕,右肩一顶,祈雨出手压住了右肩:是我!
    齐楚琛一回脸:你这是找打。
    我不叫了你了么,你没理我。
    我怎么知道是不是黑车司机拉客呢
    祈雨被怼的哑口无言,小声打听,这次是什么事,怎么你都被调来了。
    齐楚琛只说了三个字:钻林子
    机场外,接人的车辆已经安排好,一辆黑色的小面包车,上面已经坐了几个人,见着齐楚琛和祈雨纷纷打招呼,祈雨倒是一个都不认识。
    大家客气寒暄两句后闭口不言,坐在位置上闭目养神,面包车在高速上快速的行驶,傍晚抵达了边境城市麓城。汽车没有停留一口气开到了原始山林边才停下来,下车后有人提着一袋子饼干,瓶装水一人发了一个领着他们走进了山林中守林人住的小茅屋。
    屋子里挂着几盏煤油灯照明,赵志涛站在一张简易桌前冲着齐楚琛招了招手。
    这批两队人,龙跃省的陈乔生负责带另一支队从另一面进去,我负责带你们从这边进去,晚点还有三个同事到,你们把东西吃了休息下,一会人齐了咱们就出发。
    祈雨和齐楚琛提着水瓶子默默走到了屋外,选择了个远点的地方坐地上点燃一支烟开始啃面包,赵志涛亲自挂帅,证明这次事情非同小可,打底是犯罪集团主力成员潜逃。
    妈的,以后我有钱了,给咱们边境线全修上墙,加上电网拦住这帮杀千刀的!看他们往哪跑!祈雨说完狠狠灌了一大口水,仿佛那不是水而是炽喉的烈酒。
    祈雨的言论成功逗笑了心情沉重的齐楚琛:那你可能得找十个年法医。
    十个?算了吧?一个都够我伺候了,人啊应该一心一意。你让你们家严总多赚点钱,事业遍布全球,咱们两家合个伙差不多够了
    两个人三口塞掉面包,喝光水,走进小屋人刚好到齐,陈乔生简明扼要介绍了这次行动。
    根据打入犯罪集团内部的特勤人员一周前发来的消息确认,有一个被警方掌握了足够证据以从事毒品合成贩卖,人口拐卖为主的犯罪集团的几名核心成员在辗转几个边境城市后,即将从麓城出境。
    这个犯罪集团反侦察意识极强,非常善于隐蔽,危险性很高。
    赵志涛说完语气一顿,再开口语气凝重:咱们追查了他们两年,这期间已经有好几位同事牺牲了
    再上路,黑夜中的山林除了月光再无别的亮,每个人眼前的路却越来越清晰,他们心中都有一团火指引他们不断前行。
    一行人在山里转悠了两天,连一根头发都没找到,这天中午日头正烈,陈乔生安排大伙找个庇荫的地方先坐一下喝两口水,刚过没几分钟,对讲机里传来了另一队的声音。
    对方先是报了一个坐标,然后说,他们那边捕获了不稳定的追踪信号位于刚才说的坐标点,但是这个坐标点跟他们之间隔了一座大山,问大伙谁离得近,过去探查下。
    祈雨在手表上调了几次,给陈乔生报了一个可以走得通的路径和距离。
    对讲机里其他几队也报了自己的距离,祈雨和齐楚琛对视一眼,听这意思,至少有五支队伍以上分批进入了这片广袤的山林。
    片刻后陈乔生下令走,他们翻过了一座小山,一步步接近刚才的坐标点,期间陈乔生数次和对方沟通,坐标点没有移动。
    一队人内心喜忧参半,这种状况只有两个可能,且是两个极端可能,没有中间段,要么正一百分,要么负一百分。
    走了三个多小时,陈乔生叫了停,和对方再次沟通后,他们预估在视线尽头两点钟方向的层层树叶之后应该隐藏了一个山洞。他点了三个人,其中就有祈雨和齐楚琛。
    其他人原地待命,你们跟着我过去看看。
    一行人悄悄摸到了距离山洞四五十米外,陈乔生丢给祈雨一个望远镜:你眼神好,耳朵灵,看看。
    祈雨端着望远镜在层层叠叠的树叶缝隙里看了半晌:妈的,好像没人?我去看看。
    祈雨一个人猫着腰从旁边的山坡斜面又往前摸了一段距离,看了会,又往前摸了段,陈乔生和齐楚琛紧张的不停给祈雨挥手,前面就是悬崖了,祈雨不能再往前走了。
    祈雨蹲在悬崖边上举着望远镜看了半晌,站起身子,打了个手势他一个人率先往山洞方向走了去,陈乔生心中一沉,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祈雨先于三人抵达却站在洞口没有进去等到陈乔生他们到了,指了指里面。
    没人,我没敢进去,肯定有东西!
    陈乔生举着手机联系人,有一队在附近,让他们过来。
    陈乔生接着把原地待命的人叫了过来,不消一会,另一堆人从另一边走了过来,大概四个人,穿着打扮和祈雨他们差不多,都是深色衣裤便于在林中隐藏的,只是个个都背着一个大书包。
    齐楚琛指了指走在中间的一个人,跟注意着另一个方向远处情况的祈雨说:我怎么觉得那人像你家法医?
    祈雨头都没回,皱着眉头继续关注远处:你就放屁吧,我看他还像你家严总呢
    这队人进了山洞足足待了一个多小时才出来,出来后第一时间向陈乔生汇报情况。
    里面有人生活过的痕迹,至少五个人,不超过七个人,泥土里挖出来三个追踪器,带着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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