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帮我充上电。
    祈雨理直气壮的安排了年法医的工作。
    祈雨回到院里上了二楼去拿手机,年丰回来后换了身衣服,祈雨一走进办公室就瞧见了:哟,年法医换颜色啦?要想生活过得去就得带点绿,你这应该浑身都绿才能配得上。
    年丰一把扯掉充电线,把手机塞给祈雨走出了办公室,祈雨看着年丰淡绿色的衬衣嘟囔了句:这人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
    第30章 %的电量足够祈雨翻阅信息,他走到一楼,已经翻阅完毕死者手机的最近通话记录。有一个号码在昨天下午拨出过两次,在昨晚八点过,十一点分别又拨出过两次,而对方在昨晚九点过主动呼叫过死者手机一次,之后凌晨一点后数次拨打死者手机,可能直到手机没电关机。
    他把手机拿在手里翻来覆去检查了一遍,手机是在死者外套内兜找到的,保护较好并没有明显损伤,他将手机原封不动丢给包思齐。
    查查有没有删掉的记录,然后联系下这个电话号码,认不认识死者。
    包思齐拿过座机拨通了对方的号码。
    你好,哪里。一个低沉的男声从免提话筒传了出来。
    您好,我们这里是鲁姆那刑侦队,你是否认识手机号为13XXXXXX的机主?
    认识,出什么事了?
    我们在万树林风景区发现了一具坠崖男尸
    包思齐话没说完被对方打断。
    什么男尸?你们在哪里发现的?!!
    包思齐重复了一遍:我们今天早上,在万树林风景区发现了一具男尸。身上携带着号码为13XXX的手机,查到了你们的通话记录,所以打电话过来向你了解情况。您是否认识机主?现在哪里?可否方便来刑侦队一趟吗?
    方便方便,你们把地址给我。万树林,他怎么跑那里去了?对方挂电话前嘀咕了句。
    包思齐挂掉电话后编辑好地址发给了对方,随后进入系统搜寻到手机号绑定的身份信息。
    证件上的照片和刚才发现的尸体几乎一模一样。通过详细的身份信息,两个电话号码的使用者信息都清楚查询了出来。
    死者:于乐,31岁,智芯监控设备公司鲁姆那分公司员工。
    来往频密手机号机主:赵佑,33岁,龙跃省移动通信公司鲁姆那分公司信息工程部员工。
    第71章 死者身份
    包思齐在于乐手机上恢复了聊天短信和聊天软件里的交流,于乐并未全部删除完,而是删除了部分,在于乐删除的话语来往中,双方说话都含糊其辞。
    于乐:我真的受不了了。
    赵佑:乐乐,你不要这样,什么事情我们可以一起解决。
    于乐:怎么解决?我觉得我死都解决不了。
    赵佑:要不等我忙完攒几天假期陪陪你?你想去哪我陪你出去转转,看看?
    于乐:我再想想吧,你不要跟别人说。
    赵佑:我怎么可能告诉别人,你开心一点别总想不高兴的事情。等我过来陪你。
    其他没删除的都是比较日常的交谈,删除的很多对话里基本内容跟上面的差不多,包思齐看完舔了舔嘴唇问祈雨:于乐不会是赵佑婚姻的小三吧?
    三谁?温彬问包思齐。
    绿了赵佑他老婆?我怎么看他们两都像搞基的样子
    绿没绿一会到了问问不就知道了。把于乐的单位地址具体信息查出来,一会走一趟。
    祈雨刚说完,于乐插着充电线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他点了免提接听,一秒空白都没有扬声器里紧接着传来一阵怒骂。
    于乐,你是不是不想干了?
    不想干了,趁早收拾包袱滚蛋,别倚老卖老仗着自己是老人就瞎搞八搞。
    一天天的给我找事你有完没完?别以为我不敢收拾你!
    我跟你说你这个月奖金全勤都没了,别又从哪给我弄张病假条来,你得癌症了都不好使!
    祈雨等对方咆哮完,礼貌的回复:您好,我是鲁姆那刑侦队的警察,今天早上我们在万树林风景区发现了于乐
    祈雨话还没说完再次被对方粗暴打断:放你妈X的P,于乐你的本事见长啊,能找到狐朋狗友冒充警察了?发现啥,发现你的尸体吗?你应该直接冒充火葬场接电话说你已经火化,赶紧他妈的给我滚来上班,要不然开除你!
    对方说完嘭的挂了电话,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安静,祈雨对着手机屏幕说了句:我觉得我脾气挺好的
    几个人在办公室里等赵佑等了将近两个小时才看见一辆小车开进了院里,车上走下来一个身高1米8出头,皮肤偏黑星眉剑目的男子,他眼圈通红车门都顾不得关严实冲进了办公室。
    是你们给我打的电话吗?
    祈雨回答了是,赵佑着急的问:人在哪里我能不能看看?
    可能不大方便,法医还在解剖查明死因。
    祈雨说完这句话,赵佑蹲下去抱着头呜呜呜哭了起来,赵佑足足哭了好几分钟哭声渐小抬起头问祈雨:你们确定是他吗?
    祈雨一时哭笑不得,这嚎也嚎了哭也哭了这会想起来问是不是了,要是不是岂不是白哭了?祈雨打开照片放到赵佑眼前,赵佑看了两秒哭声再次响了起来。
    祈雨摁了摁鼻梁,也不能让人不哭,人之常情等哭够再说吧,总好过一会问话总被哭泣打断。赵佑这次哭了不少时间本来微红的眼眶再次抬头直接肿成了核桃。
    他抹了一把脸:见笑了,虽然我有心理准备,但是我还是接受不了。
    于乐在本地有家人吗??
    都没了赵佑接过包思齐递过来的纸巾沾干了脸上的泪痕,端着温彬给他倒的水喝了两口,深呼吸几次后讲起了他了解的于乐。
    赵佑和于乐相识于七八年前,那会他们都在龙东市工作。于乐公司是做各种设备芯片的,包括摄像监控芯片,通信器材芯片,而赵佑公司是做通信设备的。因为供职的公司有业务交集,两个人就认识了,于乐是龙跃省人,赵佑的家乡在龙东市附近。
    于乐的父母五年前出车祸过世,于乐想回家乡,于是经旧上司推荐入职了现在这家公司,于乐回来没多久得知合作方公司有刚好适合赵佑的空缺,于是赵佑借着这个机会追随于乐的脚步到了这里。
    赵佑家不在本地,回去一趟劳神劳力,而且他的工作性质几乎全年没有利索的休假,所以两个人除了各自住在单位宿舍,平时都混在一起。
    昨天下午于乐给他打过两次电话,第一次支支吾吾没说几句挂了。没隔多久再次打了过来,赵佑问他怎么了,他说心情不好,问赵佑什么时候回来。赵佑说在隔壁城市出差,事情有点麻烦得有好几天。于乐见短时间见不到他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他安慰了下,然后晚上于乐再次打电话来,他当时正在跟同事开视频沟通会不太方便所以说了两句匆匆挂断。
    后来他忙完九点过回拨于乐说没事了,十一半再次接到了于乐的电话,于乐这次情绪波动很大,他问什么都不说,情绪很暴躁,他问于乐在哪里,于乐说在家然后说等他回去找他。他和于乐聊了很久,于乐的情绪逐渐平缓,他跟于乐说他出差的当地有一种腊鱼他今天吃了可好吃了,等他买好回去烧给于乐吃。
    于乐答应了说好,后来就挂了电话。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总觉得惴惴不安,半夜爬起来给于乐打电话,于乐一直没接,他隔会又打直到于乐手机关机。他睁着眼睛到了天亮,今天上班也心神恍惚,直到接到了祈雨的电话。
    我接到电话就感觉不好,可是我还是希望没事,只是在抢救赵佑说完再次哭出声。
    你们两是什么关系?恋人?祈雨问完看了眼包思齐,包思齐目光望向赵佑,急切的期盼从他嘴里得到答案。
    赵佑抿了抿嘴,抹了一把眼泪迟疑片刻:很好的朋友
    我们恢复了于乐手机里删除的聊天记录,你们的聊天有提到了以下内容,我念给你听听,你回忆下这聊的是什么。祈雨说完,温彬拿着手机对着屏幕念了起来。
    温彬念的过程中赵佑的手掌反复抻开握拳,既然你们能查到这些,还能查到别的吗?
    别的?包思齐反问,这是挑战他的技术水平啊。
    也对,他可能除了跟我说这些都不跟别人发信息说这些,连和我的聊天记录都删除,他还是很害怕别人知道。
    于乐从小性格比较柔弱,据他自己说他的父母是想要个女儿,因为养儿子操心费钱以后结婚彩礼买房无穷无尽的花销,而他们家却并不是富裕家庭。他出生前,父母为新生儿准备的所有物品都是按姑娘准备的,哪知道生下来是个儿子,虽然有失望但是好歹亲生骨肉对他还是很好,只是偶尔父母会流露出你要是个姑娘多好。他上学前有一段时间,他妈妈甚至给他蓄起了头发,扎上了小辫,当然这一些行为随着他上学后都步入了正规。
    于乐可能天生腼腆,性格内向在学校玩的好的都是女孩子。因为他很受女孩子欢迎,随着步入青春期,很多中二少年就认为于乐侵占了他们和女生交流的机会,对他越发排挤,懦弱的他选择了忍让。
    高中毕业后他考了一个大专院校毕业后去了龙东一家公司实习,他忍让温和踏实的性格给他在职场上带来了好处也带来了坏处。
    赵佑和于乐相识于一次项目合作,赵佑公司是甲方,于乐是乙方对接人,明明因为甲方对接人交代不清,跟盯不严导致乙方最终劳动成果南辕北辙,而甲方代表将这一切推给了于乐,说于乐理解错了没有及时汇报,糊弄他。
    赵佑作为甲方项目中的一员这事跟他其实没太大关系,但是他选择站了出来提交了足够证据,证明是因为甲方对接人的失误导致的后果,于乐没有任何责任。最终于乐没有受到任何影响,而赵佑被迫辞职,这是于乐生命中除了父母,第一个保护他为他说话的外人,两个人的关系就这么宿命的绑在了一起。
    后来两个人在龙东合租一套房子,关系愈发紧密,于乐工作中的什么苦恼都告诉他,之后于乐的父母因为车祸身亡,于乐情绪崩溃,他陪着于乐料理了父母的后事,处理了交通意外定责为于乐争取到了应有的赔偿。
    于乐觉得父母走了,自己没有根了,飘在外面无依无靠就想回龙跃后来有个机会就回来了。但是赵佑明显感觉到于乐的情绪越来越消沉,所以跟于乐说有机会的话他愿意到龙跃陪着于乐。他以前也有同学老家是龙跃的,对龙跃的情况他有所耳闻,虽然不富裕但是不至于很糟对于他们这种在大城市打工一辈子都买不起一套房的漂泊者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于乐到了鲁姆那第一年他在龙东,两个人经常飞来飞去见面,在第二年于乐给他找到了过来的机会,他毅然决然辞职过来了,虽然两个人工作忙也不像以前一样合租在一块,不过好歹身边有个熟人了,于乐的情绪慢慢稳定下来。
    事情的转折在第三年,于乐的公司新来了一个负责人,那个经理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看于乐不顺眼,都说柿子捡软乎的捏,这个经理把这句话发挥到了极致,仿佛三天不骂于乐浑身难受。
    于乐的情绪越来越糟糕,赵佑劝他不如换个工作,可是于乐的专业所限年纪不轻很难再找到一份差不多的工作,而且因为他算这个分公司的开山元老,待遇其实不错。于乐为了生计只有一条路,忍。
    情绪不佳引起了于乐很多身体问题,胃病,头痛,反正哪哪都不舒坦,三天两头去医院。在天天谩骂之中,于乐更加谨小慎微但是都不能逃脱被骂的命运。
    他感觉于乐是不是得了什么心理疾病,几次说带于乐去检查,于乐死都不肯,说怕被别人发现到时候都当他是神经病。
    曾经有一次于乐因为睡不着吞了半瓶安眠药,不是那次他正好休假想去找于乐吃午饭,联系不上冲去住地发现昏迷的于乐送去了医院洗胃,于乐可能当时就交代了。后来他拿着安眠药瓶子找到了给于乐开药的门诊医生,才知道于乐已经偷偷服用了很长一段时间安眠药,上次要求医生开一整瓶,医生觉得不对劲没收钱偷偷拿了个瓶子装了其他的维生素之类的搪塞于乐。赵佑松了一口气多亏这个医生救了于乐一命,对方同时建议赵佑带他去见心理医生。
    我没想到,千防万防还是没防着他走这条路我要是之前不理他,强硬带他去看病也许就没这事了。赵佑说完又趴在桌上哭起来。
    第72章 矛盾
    曲瑞川帮赵佑续了一杯温水端到他的面前,你喝点水吧,休息下,待会法医那边准备好了就可以去看看了。
    这么快?祈雨愕然,摸出手机给年丰发了条短信:你怎么这么快?
    年丰刚脱下外套,洗干净手,看到祈雨的信息差点没气得撅过去:什么叫我快??
    他把手机扔一边对着刚走进门的林钊说:听说有家属来认尸,准备好就通知他们可以上来了。
    林钊干脆的诶了一声给温彬麻利发了一条消息:准备好了,你们可以上来了。
    林钊发完文字觉得还差点什么,紧跟着补发了个你懂的表情
    温彬可太懂了,跟祈雨说年法医刚在准备让林钊通知他们,祈雨哦了一声,难怪不理他呢,原来还在忙呀。
    走进解剖室,于乐脸上的血污已经擦拭干净,一条白色的单子搭在身上,闭着眼睛安静的躺在那里。赵佑从一只脚踏进门眼睛不停涌出泪水,他没有大哭大嚷只是泪眼坚定的望着银色解剖床的方向,周遭的一切似乎都变得不存在了。马文帮他套隔离服,他如同一个牵线木偶,呆呆的任由人摆弄,除了眼泪不停的涌没有别的反应。
    赵佑拖着步子走到距离于乐半米的位置,再也提不动脚,站得笔直眼泪不断顺着脸颊低落到地板上,他嘴唇开开合合几次最终一个字没吐出来,安静的和躺着的人对视,连一声呜咽都没有,生怕扰了他人的清梦。
    赵佑双手反复揉搓脸庞深呼吸几轮后转脸冲着祈雨点了点头,一行人走出解剖室,赵佑问祈雨:之后他的遗体我能帮他收敛吗?他可能也没有别的朋友亲人了。
    这个事情我们会按他的户籍信息查询后,联系下他的近亲,如果没有人愿意来的话,通知你是可以的。温彬公事公办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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