态度差的护士见到这么多警察也没了之前的不耐烦:都在诊所里,直到十点半关门。
    李浩中途有出去过吗?
    她摇摇头。没有!
    想清楚再说,出去拉屎撒尿都算!祈雨吼了一句。
    出去吃了个饭给我买饭算吗?被祈雨一吼,她说话声音更小了。
    几点,想清楚!祈雨又吼了一声。
    那天诊所有两个病人输液到七点半才结束,结束后李浩主动问她要吃什么他出去打包,她说天太热没什么想吃的随便买点就行,李浩就出去吃饭了,然后后来给她打包了一份凉粉回来。
    去了多久?
    她想了半天摇摇头:我拿着手机刷着玩,没注意看时间
    年丰在诊所里搜索了药房,输液室,在处理室发现了一盒子大小不一的刀片,年丰端出来问护士这些刀片是做什么的?护士说有时候李浩会给病人割个小肉瘤,清理伤口缝合之类的。
    年丰拿出勘察箱里的鲁米诺溶液对着盒子里的刀片一喷,往柜台下面黑案不见光的角落一伸,一盒子蓝色的星星点点光芒显了出来。
    我艹,你们用了不彻底清洁,不消毒??你们这是黑店吧?祈雨看着每一把刀上残留的血迹龇牙咧嘴。
    年丰把盖子一盖拿了个大号证物袋套上走回李浩诊室继续翻找病历,翻完后他把祈雨叫了进去。
    如果他是凶手,东西可能不在诊所,我要去他家看看。刚才那盒子刀里有和薛斌身上伤口相符的,但是我认为凶器不在那一盒里面。
    年丰说完指着病历本上一个人名:这个病人有氢氧甲基蛋白缺乏症,在云孜牧华省级医院开药带回来后固定来这个诊所注射。这个药国家管控非常严格,所以我怀疑他可能每次注射时候偷了一点病人的药出来,积少成多,然后
    祈雨不等年丰说完,从年丰裤兜里掏出钥匙:我开车载你去,还要叫谁?
    年丰看了眼里面忙碌的两个人,就我们两吧。
    祈雨开着车花了不到十分钟停在了小镇的另一边李浩的家楼下。祈雨急匆匆走前面,到了李浩家门口从兜里掏出工具三五下拨开了李浩的门锁,年丰看着祈雨一套熟悉的操作忍不住问他。
    你这熟练的架势,撬过多少人的门?
    除了心门没撬开过,这世界上没有拦得住我的门。
    年丰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原来你会对着我笑?祈雨推开门说了句,弯下腰穿上鞋套走了进去。
    李浩的家是一套规整的一室一厅,装修比较精致,看得出来经济条件不错。年丰直接走向放在客厅里的双门冰箱,一拉开半边冰箱冷藏柜里全是各种药物。
    MD,好多国家管控类药物,他从哪找到的?就凭这些药物都可以定他一个非法倒卖罪。放心他就算不是凶手,咱们这趟都没白跑。年丰小心翼翼拨开小支的瓶瓶罐罐,终于在最里面找到了一个底下铺着薄薄一层药粉的5ml药剂玻璃瓶。
    他小心取出来装进证物袋,如果没猜错,就是这个了。
    祈雨站在年丰身边看着一满柜药品问年丰怎么处理。
    先封起来放在这里。先清这个案子,如果他不是凶手,这些药品够判他好几年吧。
    祈雨摸出手机仔仔细细拍了照片,年丰关好冰箱门,两个人在李浩家里一点点的搜查,打开所有柜子抽屉一点点的摸,折腾了半个多小时一无所获。
    祈雨有点丧气:会不会把凶器扔了?
    不会,这种变态作案的所有东西都是他的功勋章,否则的话他不会留下这一小瓶药粉给咱们找到。
    年丰在验尸的时候确定,薛斌的皮肤并非是一次性完整剥落,而是经过了无数次拉扯,能够面对一个死人如此从容的剥完他的皮肤,心理不能叫正常,是标准的变态,享受屠戮虐尸的快感,对于这种人杀人是功绩,而他用来杀人的东西就是证明的勋章,所以他一定会好好保存起来。
    祈雨听完年丰的分析在屋子里走了一圈,最后把注意力放到了客厅里和冰箱对面的一组沙发后面,靠墙而立的八门书柜最上面一层。他们刚才打开了书柜下面的抽屉柜门翻找过一无所获。
    他目光在客厅地面扫了一圈,拿过来一个小的矮凳站上去垫着脚打开了书柜最上面放着奖杯荣誉证书那层的玻璃门。柜子几乎顶到了天花板,他垫着脚拿里面的东西也比较费劲。
    年丰靠在沙发上看着因为祈雨手臂活动上上下下的衣摆下缘,又想上去拽一把又想上去提一下,他的思绪很快被祈雨惊喜的声音拉回。
    有发现!
    祈雨垫着脚从最里面拉出来一个大红色的绒面盒子,年丰立刻伸手接住,祈雨掉下来指着盒子:快打开看看。
    年丰掀开盒盖,里面一双黑色男士旧拖鞋放在里面,鞋上大块大块暗色的痕迹,年丰翻过鞋底和现场发现的鞋印花纹一致,中间一组数字:44。
    死变态,他还真把这个当勋章包起来了!
    年丰拿出证物袋把鞋子装了进去,祈雨继续在书柜前打转,他眼睛扫过一排排的书籍,很多外文原版。
    年丰来帮我翻译下,我看不懂。
    年丰站到书柜前粗略估算里面放了几百本书籍,多种外文原版夹在其中,年丰挑了几本念了名字都是医学文献并没有什么特别。祈雨眼睛从左到游巡视几圈之后指着一本黑色烫金字体的书脊问年丰那本是什么。
    年丰皱着眉头,这好像是小语种,你等等,我发我同学群问问。
    年丰拍下照片扔进了群里,用外语和中文分别说了一遍:朋友让帮忙找本书,谁知道这是啥?
    祈雨扯着脖子看着年丰手机对话框里,分开他都认识的外文字母随机组合的词句,好气,一个都不认识。
    年丰也没说什么由着他看,他调侃年丰:你这么放心我看,不怕我发现你什么秘密?
    你外语这么烂,秘密放你面前你都不认识。年丰在同学们大段的话语中找着信息,有人说不知道,有人说有点眼熟,问问。
    最后有人给出了答案,L国《刀尖上的刑者》原著菲拉斯瀚森。
    变态!年丰念出书名后给了简洁的评价。
    谁?你说谁变态?
    这本书是L国一位优秀的外科医生跌下神坛后不思悔改的自传。L国是一个拥有独立语言疆土面积不大的国家,菲拉斯医生学习了先进的外科医学回报祖国。他运用手术治愈了千千万万的病人,虽然偶有失手导致病人死在手术台上可是不影响他日益提升的威望。直到后来他的专职护师向媒体爆料,他利用手术刀治人也利用手术刀杀人。
    在菲拉斯长达二十几年的职业生涯中,那些死于术中或者术后并发症的病人们并非意外,而是菲拉斯的刀下亡魂。
    菲拉斯将来寻求自己治疗的病人们分为普通病人和不孝者,不忠者,不义者,贪婪者。前者他会利用自己精湛的医术帮助他们恢复健康。而后者总会在手术过程中或者术后因为突然变糟的病情死去。所有人将这一切归结为病情突然严重,没有人想到其实是菲拉斯在手术中动了手脚,让这些原本病不致死的人因病死去。他认为自己在代替上天惩戒这些恶人
    面对指控,菲拉斯非但没有抵赖而是一口承认了自己的罪行,并且说自己经过了周密的调查,确保每一个背叛灵魂的人,都由他做出了最终的裁决,能够得到他的亲手行刑是这些罪人的荣耀。
    真是变态!祈雨打开书柜玻璃门,右手三指捏上书脊却并不着急取出来,而是转过头对着年丰笑了笑。
    年法医我觉得你真行!
    年丰走上前站在祈雨左侧,手覆盖在祈雨手上捏着祈雨的手指往外一抽:祈警官,赶紧结案吧,我几天没睡觉了。
    书籍被两只手抽离书架意外向下滑落,祈雨惊呼小心伸出左手从年丰身侧绕过两手接住了书,年丰也被他圈在了身前。
    里面有料啊,这么重!祈雨笑了笑。
    年丰僵着身子没敢动弹:你是不是放开我下?
    哦哦哦,抱歉。祈雨赶紧撒开手,把书递给年丰,你来揭晓谜底吧。
    年丰掀开硬质的封面,两只手掌一夹:纹路分明,不止一把,拆吗?
    回去慢慢拆,走吧!
    祈雨打电话通知柯呷他们先回去办公室麻烦柯呷在诊所善后,祈雨飞车驶回院子,年丰却并不着急上楼而是跟着祈雨进了办公室。
    我简单给你们说下尸检结果。
    年丰在薛斌体内留存不多的血液中验出了变性血红素,他初检尸体时发现薛斌瞳孔缩小,眼球外突,解剖内脏后发现薛斌的心脏,肝脏,肾脏有明显受损,其中肾脏损伤最严重,部分器官因为缺氧产生了瘀斑。这些症状同时发生,说明死者生前因为氢氧蛋白超高引起血红素变异,中断了中枢神经系统的氧气运输。这种情况下受害人会因为缺氧感到头晕,乏力,血压下降,意识不清,如果得不到及时救治最终会因为呼吸衰竭而死亡。
    但是是因为病情发作没有正确服药死亡还是药物过量致死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这决定了凶手是杀人还是只是辱尸。
    氢氧蛋白异常症是先天基因缺陷导致,发病后需要长期使用药物,服药或者注射。随着疾病发生的时间增加,人体也会产生一系列变化,年丰通过解剖后反复化验病理组织,证明了薛斌并没有这种疾病,所以不存在薛斌服药过量的可能。
    此种病症非常少见,国家将该种病症的国产用药全部纳入了保险目录,可以报销。但是这种疾病相关的药物用在正常人身上,会造成不可逆的损伤,所以药品管控非常严格。
    一般人不会注射抗凝剂,抗凝剂也是管控药物。抗凝剂加控氢氧基蛋白安非他命一起简直就是收命符,年丰推测薛斌在死前半小时被诱骗服用了控氢氧基蛋白安非他命药丸,然后再次注射针剂后,不超过十分钟薛斌就会因为呼吸衰竭而死亡,而在死亡来临的时候,受害人只会感觉到疲惫无力完全失去反抗能力。
    有抗凝剂的功效,凶手将死者拖入卫生间割破动脉后,血会不停的流出而不能凝结,直到流光
    其实发现尸体的第二天凌晨年丰就基本确定了死因,但是这种手法太罕见,且医学上没有参考,所以他反复的用薛斌体内有限的血液反复化验,一点点的看反应,然后皮肤剥落导致臀部的针眼不明显,他举着放大镜一点点的找到了注射部分,然后取出肌肉组织化验。经过他一次次反复试验,终于拿到了足够做证据的化验数据和身体连锁反应数据链支持了他最初的猜想。
    年丰说完拿着新收集到的证据上了二楼,祈雨转头吩咐包思齐:小包子,联系自然好味总公司,让他们将薛斌几年前存储的指纹打卡的档案发过来,要指纹,你拿到了发给年法医。
    包思齐说好然后把他查到的关于李浩的学历资料打印件交给了祈雨。
    李浩本科双学位,临床医学+药学,研究生临床医学。毕业于国内知名医科大学,毕业后进入了国内某顶级综合医院,工作一年多后离职来到了鲁姆那开了这家诊所。
    祈雨带着温彬走进了审讯室,李浩挺直脊背坐在椅子上双眼直视祈雨:你们想干什么?
    应该是我们问你对薛斌做了什么?
    看病开药劝他去大医院,就这些。
    你不知道薛斌感染X病的原因?
    不知道。
    我从来没告诉你谢斌和薛斌是一个人,你怎么知道我们说的薛斌是谁?
    李浩张了张嘴巴想辩解几句,最后闭上了嘴什么都没说。祈雨见一时半会撬不开嘴巴叫上温彬走出了审讯室。
    隔壁的怎么办?温彬提醒祈雨,金远轩在询问室里待了一宿了。
    算了大的不好吃,先吃个小的开开胃。
    询问室里,金远轩打着哈欠睁开眼看到祈雨进来,眼睛斜着一边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金远轩的嫌疑基本上已经排除,祈雨干脆开门见山和金远轩说了请他回来干嘛。
    叫你回来是这样的,你老婆单位上一个几乎得罪了所有同事的男人上星期六晚上死在了自己家里,他生前和你老婆程露因为工作上的问题发生过争执,然后你周六晚上不明不白消失的那几个小时,正好是我们法医确定的他的死亡时间范围
    金远轩一听叫他回来居然是怀疑他为了帮老婆出气杀人,立刻出声说:我没有,我不知道他们的事情。我老婆脾气好,性格温柔只有别人欺负她的份,她不会想要报复,更不可能叫我去帮她杀人。跟我们没有关系,你们找错人了!
    那你那几个小时去哪里了?人证呢?
    金远轩为了洗脱自己的杀人嫌疑不得不交代了自己那几个小时去了哪里,说出来啼笑皆非。
    金远轩在K国待了将近十年,认识了那边一些不太正规的用人方需要从国内招黑工过去做活。他利用两国往返的便利和自己的发小做起了跨国介绍黑工的业务。他发小利用自己的人机关系网,在鲁姆那附近找带人过境的蛇头宣传过境打工业务,那些蛇头收取想出去务工的人高额带路费后,在深山老林里绕过重重关卡,送人跨越边境线,然后给人写下金远轩在K国的地址,电话,让他们找到金远轩安排后续事宜,金远轩介绍一个非法劳工能赚两边佣金。
    那天晚上是他发小告诉他临时有人要过境找活,叫他赶紧出来,他和发小碰头后对方一直没给准信,两个人就找了个地方喝酒等着,结果到了半夜对方说边境巡逻太严,今天走不了,改天再说。他就又回去了,因为这个事情是瞒着别人的,而且程露非常不喜欢他喝酒,所以他跟他老婆说是单位有事。
    为什么干这个?
    还不是为了多挣点钱,以后老婆怀孕了,让他们娘两去云孜牧华生活,这边没有教育可言,想让孩子接受良好教育,大城市买房子什么都要花钱,我老婆一个人过去带孩子肯定累,我琢磨要给她找个保姆帮忙,我不多挣点以后拿什么花。
    祈雨给柯呷拨了个电话叫他把人领走处理,他就不管了。包思齐问祈雨会怎么处理,曲瑞川说其实金远轩完全没有必要隐瞒。他是在K国介绍人做黑工,没有带人非法跨越国境,而在K国并没有什么黑工一说,所以金远轩其实并没有触犯我国法律,但是他这么一隐瞒就是阻挠警方办案了,所以肯定会有相应的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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