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相信自己!顾衍给他加油,这也就一米多一点,你用力一蹦就过来了!我在这边接着你!
    我
    我下午听到爸打电话,说医生明天早上就到,哥你今天再不走来不及了。顾衍希望以此来转移他的注意力,并刺激他鼓起勇气,你要是真的想走,今天晚上是唯一的机会了!
    顾淮予回头看看被锁死的卧室门,又扭头看看顾衍,终于被刺激到,咬咬牙鼓起勇气,行,那我现在过去。
    我在这边接着你!顾衍的目光异常坚定,像是在完成一项特工任务。
    顾淮予强迫自己不往下面看,好在这是夏天,夜晚没什么风,知了也不怎么叫,就是他手心里层层出汗,肾上腺素直飙。
    他小心翼翼地爬上阳台,然后踩在阳台栏杆上,忍着内心的发怵,鼓足了勇气用力一蹬腿。
    距离倒是不远,他平时体育课上立定跳远都能跳两米多。可在三楼高的地方立定跳远和在平地上不一样。
    更何况对面还是不宽不窄的阳台栏杆,就不好控制力度,非常容易滑脚和摔到。
    顾淮予瞄准了顾衍的阳台,一个跳跃稳稳地踩在阳台边沿上。
    不等他松一口气跳下来,就见顾衍一个箭步冲上来迅速扶着他的腰给他稳稳地护下来。
    直到顾淮予平稳踩在地面上后,顾衍才仿佛烫手似的立刻退开。
    他虚扶着顾淮予的胳膊,神情绷着,额头都渗出汗来了,一看就是也吓得不轻。
    顾衍磕磕巴巴:没、没事吧?
    没事。
    顾淮予轻轻拍拍肚子像是在安抚,然后跟着顾衍进了顾衍屋里。
    即使都到了这种关键时刻了,顾淮予还有心情眨着好奇的眼睛偷偷摸摸地观察顾衍屋内的物件儿摆设,书包书本练习册,水杯电脑工具书。
    刻板的像一个老干部,一点与他年龄相符的爱好都没有。
    顾淮予的内心顿时就是一片感慨,这孩子咋就活的这么无聊呢。
    而顾衍可不像顾淮予这么有心情,他还对即将展开的逃跑行动而怦然心跳着,每一个动作都表现出慌乱。
    他七手八脚地拉开床头柜的抽屉,然后一样一样往外掏东西,全部塞到顾淮予手里。
    哥,这是我自己的卡,谁都不知道。大概五十多万,够你一年用的。
    这是我以前的手机,手机号也是我以前在金湾的时候用的,你用这个号。
    如果你要去金湾的话,这是金湾的公交卡。
    这是两千现金,我这里目前只有这么多你不能坐飞机或者火车,爸会查到,但可以找人开车,你付现金。
    顾淮予接了一手的东西,他对着手里这些东西一阵愣。
    然后还有这个,顾衍有点哆嗦地从抽屉最里面掏出一盒抑制剂,这是之前你放在我这儿的
    顾淮予:
    顾淮予刚才还有些感动的情绪,瞬间就被这一盒搞笑一样的抑制剂打破了,他忍不住想笑。
    大哥,你生理卫生课是和冷夕那货一起上的吗?顾淮予把抑制剂盒子扣上推给他,我还需要个屁了,我以后都没有发情期了。
    彼此标记的AO只能对彼此的信息素产生特定的发情期,他根本不再需要抑制剂了。
    顾衍显然是忙中出错,把这茬忘了,顿时有点尴尬,脸都微微红了,啪地一下把抑制剂盒子合上塞回了抽屉。
    一切准备就绪,顾淮予斜挎着一个炫酷的小包,宛如迪士尼公主出逃一样,半夜十二点偷偷摸摸出门。
    家里寂静一片,所有人不是睡着了就是不在。
    两个人一前一后从后门走上石子路,走了很远,直到彻底走到马路上才松一口气。
    决定做得仓促,手机电脑什么的都被扣下了,顾淮予直到这时也不敢确定冷夕是个什么想法、想到什么程度了,但还是决定把现在的情况跟冷夕说一声。
    于是他找了一家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买了张信纸,写下新的联系方式。
    你把这个给冷夕。顾淮予迅速的把刚写好的信塞进顾衍手里,看着他充满了嘱托,你一定要给他。
    顾衍指尖用力地捏着信纸,像是在忍着什么,他神情不忍:哥,其实我觉得爸和萧姨说的对,你不该就这么直接走了
    我到地方了会联系你。顾淮予打断他,然后顿了顿,犹豫着上前给了他一个有些僵硬的拥抱。
    这好像是他们兄弟两个人认识到现在唯一的拥抱。
    顾衍愣住了。
    顾淮予耳朵有点热,但好歹现在是晚上,谁也看不清。他拍拍顾衍的后背,然后有点不自在地说:顾衍,谢谢你。我欠你一次。
    顾衍的神情有点奇怪,静静地看着他,像是从未想过顾淮予会这样说。
    他张张嘴,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月光下他的声音也被染上了一层静:哥,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了?
    顾淮予摇摇头就要走,临走前转头最后一次叮嘱他,眼睛闪着光,用力克制着情绪:你一定要给他。
    顾衍握紧手中的信,说:你放心,我明天去学校就带给他。
    顾淮予终于放心地走了,临走前还跟他拜拜。
    顾衍笑笑,也冲他摆摆手,目送他坐出租车离开后,又独自站了许久许久。
    *
    今晚是个圆月,硕大的月亮高悬在空中,顾衍缓慢的顺着石子路往回走,走了五十米,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站定,抽出顾淮予留给他的信。
    展开,一目十行地看完,然后又看了一遍,第二遍细细地看,每个字都看了好长时间。
    他的嘴角挂着一个无意识的笑,看不出情绪。
    顾衍边往家里走边翻来覆去地翻动着薄薄的信纸,脆弱的纸张在他灵巧的手指中像蝴蝶一样纷飞着。
    直到最终被撕成两半,扔进垃圾桶中。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127 03:36:09~20210128 03:16: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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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7章 、经年
    冷夕是在联系不到顾淮予的第六天开始觉得不对的。
    手机关机, 微信不回,谁都找不到人,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情。
    当时顾淮予说家里出事了, 匆匆离开, 然后就再也没消息。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冷夕回想自己的反应,以为顾淮予是被他气着了, 不敢再闹, 真的按照他的要求安安静静想了两天然后才敢去联系他。
    谁承想两天的工夫人就找不到了。
    最主要的是顾衍也联系不到, 三中新高三已经算是开学了,可顾衍作为一个学霸, 竟连请假三天。
    他和顾衍的聊天记录停留在三天前, 三天前顾衍说顾家生意上出事了,其他的一句没说。
    冷夕就像座孤岛一样联系不到人, 不知道任何消息, 他眼看着就要去顾家蹲点了。
    林言看他焦虑得直转圈, 看热闹似的在旁边抱着一桶花生糖,嘎吱嘎吱嚼:你到底怎么惹到予哥了?你是不是又出去勾搭烂桃花了。
    冷夕阴测恻地撩他一眼, 心巨累,但这种事又不能说,只好三两下给他怼出去眼不见心不烦:你就不能安静点吃你的, 烦死我了!
    正要给人赶出去,冷夕又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 重新揪住他后领子给他拎回来,问:你问问姓沈的能不能联系上他,顺便问问他知不知道最近顾家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你俩吵架不要拉他下水!林言一脸防备,抱着花生糖嗖嗖后退, 他早跟予哥他们那个圈子脱离关系了,沈家一群疯逼,我不能让他回去。
    他也是疯逼,但我现在发现你最疯。
    冷夕恨铁不成钢地踹他一脚,他这么长时间以来孜孜不倦地要拆散林言和沈夜白,到最后拆了个寂寞。
    但冷夕现在也没心情管别人的事,撂下一句:林言你就得瑟吧,什么时候得瑟到被你爸妈发现,你就高兴了。
    哎,没事儿。林言心还挺大,反而过来勾着他的肩安慰他,走一步看一步嘛,大不了被打一顿。
    林言拆了一颗糖塞进冷夕嘴里,堵住他的嘴:不过你别着急,予哥一向不舍得跟你真生气,估计这次也就是晾你两天,你再等一等他没准就开机了。
    冷夕嘴里含着糖,眼睛却盯着手机不说话,顾淮予和顾衍都不回消息,肯定是出大事了。
    不行,我等不了,快一周了什么消息都没有。冷夕扯开林言的手,焦虑到实在等不起,抄起外套就要去顾家蹲点,我得去一趟他家。
    冷夕飞奔出门就要打车,叫车软件刚闪烁两下,还没人接单。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微信忽然进来一条新消息,是顾衍的。
    冷夕大脑一麻,直接拨过去电话,电话响了一声就接通,冷夕上来就问:衍哥到底什么情况?你家到底出什么事了,你哥呢?他人怎么样?还好吗?我根本联系不上他。
    一连串问题机关枪似的突突出来。
    顾衍沉默半晌,然后似安抚又似忍耐着什么一样,说:电话里不好说,咱们还是见面说吧。
    冷夕一直吊着的心这才稍稍落下一点,眉眼一松,轻轻地叹一口气道:那行,你在哪,我去找你?
    我在你们经常演出的那个小酒吧。顾衍迅速地说。
    冷夕挂掉电话打开叫车软件,取消订单重新叫车,这次车很快就来了。
    刚才临出门前林言塞给他的糖,直到现在才尝出甜味,冷夕舔着牙感受着舌尖上丝丝的甜,心跳却不正常。
    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坐在车里随着距离的拉近,极其不安。
    仿佛世界即将走到终点,而只有他留在原地的那种不安,令人非常在意。
    冷夕走进小酒吧的时候,顾衍已经在等他了,他的面前放着两杯酒,一杯喝掉了一半,另一杯一口未动,一看就是预留给别人的。
    冷夕快步走过去,脑中已无多余思考的余地,眸中只余一道最明亮的光。
    他对接下来的对话一无所知,满心满眼只余期待,寄希望于顾衍能在消失了好几天之后给他带来他想要的答案。
    他想直截了当地问,却又不敢太显急切,尽量压着语速:你哥、怎么样了?我为什么联系不到他了?
    顾衍抬眼看他,眼睛倏然一亮,而后又淡下去,嘴角抿成一个微垂的弧度:夕夕,他走了。
    出这种事,顾衍的语气平静,近乎残忍,我爸和萧姨不可能再让我哥留在银城。
    冷夕:
    他人呢?冷夕好像呆住了,一路一直因为不安而砰砰跳动的心脏好像瞬间被按下了暂停键。
    他捂住脑袋,好像有什么东西砰砰砰在炸,五脏六腑忽然一阵失重。
    所有的声音都在远去,顾衍紧张的问候徘徊在耳侧,分外空灵:夕夕,夕夕,你怎么了?
    他在哪?冷夕赤红着双目抬眼看他,机械地问,仿佛他的生命中只余下这一个问题,他为什么不联系我就走了?
    因为他现在已经在国外了。顾衍克制地伸出手碰了碰冷夕的手,夕夕
    孩子呢?冷夕打断他,觉得自己的血液已经从心脏到头顶开始发凉了,每说一句话都用了天大的力气,孩、孩子呢?
    顾衍顿了顿,然后低声说:被强制打掉了。
    冷夕觉得浑身都在发抖,仿佛一盆凉水兜头浇下,每一个细胞都被冻得发冷发寒,他几乎是下意识的,本能地抗拒道:我不信,我不相信你说的。我要听他亲口跟我说。
    他给你留了一封信,顾衍似不忍又似痛快地说,我哥说希望以后不要再见面了,说见面就会让他想起还没来得及出生的孩子们。
    孩子,们?冷夕头皮发麻地看着他,嘴角哆嗦着,是什、什么意思?
    你还不知道?顾衍惊讶地看着他,然后轻声说,我哥怀的是双胞胎啊。
    说着,他迎着冷夕震惊到颤抖的目光从兜里拿出一封信,信上只有四个字。
    不要找我。
    字迹熟悉,却处处透露着陌生,冷夕视线一阵模糊,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般死死地盯着这四个字,盯到仿佛不认识这四个字了也没放手。
    他头脑里一阵混沌,所有的回忆、情绪、感情都一窝蜂似的纠缠在一起,找不到起点也找不到出口,仿佛他和顾淮予的这段感情从一开始就是虚幻的,他臆想出来的一般。
    心痛到没有办法呼吸,现实一遍又一遍地提醒着他,他失去这个人了。
    而且最主要的是,顾淮予不要他了。
    一时间,愤怒、怨气和不解瞬间吞噬了他的全部理智,事情发生的太快,不过短短半个月的时间,他却经历了比之前十八年都更要痛苦的经历。
    这种痛带来的麻痹,使他第一时间甚至忽略了潜意识里的不对劲,本能的抗拒着,可眼前所见的任何一个条件又无不印证着顾衍说的话。
    我还是要见他。冷夕一把握住顾衍的手,手掌心冰凉,你告诉我他在哪,我要去看一眼。
    对不起。顾衍神情一顿,微微垂下眼脸遮住眼神里的情绪,而后再抬眼看向他的时候充满了遗憾与担心,他伸手握住冷夕的手,手掌心滚烫:我不知道他在哪。
    他爸妈知道。冷夕思绪转得飞快,猛地抓住一条线索就像救命一样狠狠抓住,他的眼圈倏地红了,你带我去见你爸,我跟他们说,我是Alpha,孩子是我的
    他们很快也要走了。顾衍难过地耷拉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但说出口的话却一字一句,清晰异常,所有的事都撞到一起了,也是不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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