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承宣又给向烙打了电话,却打不通。
    听了三次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后,他终于意识到,向烙把他拉黑了。
    竟然把他拉黑了???
    怎么能把他拉黑呢???
    瞿承宣又气又好笑。
    但一想到对方委屈的模样,又狠不下心肠去责怪。
    向烙真的知道怎么治他。
    年纪不大,脾气不小。
    瞿承宣哼了一声。
    拉黑而已,也不是多大的事情,有齐健汇报就够了。
    与其把事件放在这上面浪费,不如拿去睡觉。
    这么想着,他转身上了楼。
    几分钟后。
    噔噔噔
    瞿承宣又衣衫整洁地跑下来,然后给司机打了电话。
    去这里,定位发你手机上了。
    司机半夜被叫起来加班,脑子还有些懵逼:啊?
    有问题?
    没有没有,司机瞬间清醒了:我马上把车开过来。
    瞿承宣催促道:快点。
    进了房间,他根本睡不着。
    一闭眼就是向烙在别人家的床上,穿着别人的睡衣。
    哦,人家还不稀罕理他了。
    一想到后面每天都是这么过,瞿承宣整张脸都黑了。
    此刻瞿承宣已经完全没空去想危不危险了,他只想把向烙带回来。
    他隐约意识到,再多事情,都没有向烙不理他来得严重。
    向烙酝酿了许久才有了点睡意。
    然而还没等他进入梦乡,电话忽然响了。
    是个陌生号码。
    他迷糊地接了起来:喂?
    声音还带着倦意。
    那头没人说话,只有轻轻的呼吸声。
    向烙睁开眼,福至心灵般,一瞬间就猜到了对方是谁。他把瞿承宣拉黑了,其实带着赌气的成分,后面还是会放出来的。
    瞿承宣生气也好,发脾气也罢,向烙已经不想被他管了,任性了一回。
    但此刻接到电话,他心头却有丝说不出的情绪来,他好像还是被人在乎的。
    沉默了半分钟后,向烙轻轻喊了一声:瞿承宣。
    嗯。是耳熟的声音,少了往日的凛冽沉稳:抱歉,吵醒你了。
    向烙半低着眼,无声叹了口气。
    没事。听他声音没什么力气,向烙没忍住,有些担心:不舒服吗?你怎么了?
    是不舒服。瞿承宣说:胃疼。
    向烙心头一跳,眼底中最后一丝困意也没了:严重吗?吃药了吗?
    挺严重的。瞿承宣彻底不要脸了:我在外面,药没有带。
    外面哪里?向烙打开屋子内的灯,把通话切到后台,然后打开同城跑腿:我现在叫人给你送过来。
    药品输入到一半,又觉得不行:还是打120吧,去医院检查下
    我不要去医院。
    向烙皱眉:你又不是小孩子了,怎么害怕去那些地方
    他抱怨完,等了一会儿,电话那头却没有声音。
    瞿承宣?
    你回来吧。
    向烙意识到了什么。
    他慢吞吞把手指挪开,抿着唇,说:我回不来。
    我叫司机来接你。
    向烙却很坚持:不了。
    向烙。瞿承宣喊了他一声,语气很弱:我很难受。
    向烙便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回去的话差点就要脱口而出,但想到以后两人早晚都得因为时间而变成陌生人,又生生忍住了。
    他紧握着手机,小声道:那你还是打120吧。
    我不回来了,瞿承宣。
    电话那头再次传来忙音。
    瞿承宣喉结滚动了两圈,人靠躺在私家车后排。
    他侧头一望,就能看见旁边的小区大门。
    已至深夜,保安正在站岗亭内打瞌睡,大门也没什么人进出,待了一会儿,才看见一个急匆匆的外卖员。
    胃里火烧火辣的痛,他单手捂着,脸色渐渐涌上苍白。
    把手机还给司机,瞿承宣闭着眼,嘴角挂着一抹讽刺。
    向烙真的不要他了。
    他自作自受。
    司机在驾驶位上战战兢兢,通过后视镜一直不停地往后看。
    他觉得自家老板好像有个大病。
    让他开到这个小区来,下了车第一件事是去旁边的24小时超市买了一瓶江小白。
    目瞪口呆。
    司机跟过瞿承宣去过不少上流地方,虽然没进去过,但也知道这个东西跟自己老板是不沾边的。
    但现在,他老板不仅买了,还在付完钱后,眼睛眨也不眨地干完了一整瓶。
    司机惊住。
    这是什么新流行吗?
    车子停在小区外的露天停车位上,瞿承宣也不开口,就这么坐着。
    瞿总。司机见他脸色不好,道:要不要去医院看看?或者我去药店给您买点药?
    瞿承宣没睁眼,只摆了一下手。
    司机便又只能在位置上等着。
    老板大半夜出来喝酒,胃病犯了不去医院,跑这小区打电话?
    有钱人的生活,他不太懂啊。
    向烙挂了电话后,更是没有半点睡意了。
    他从床上坐起来,看着最近的通话记录,没舍得拉黑。
    万一,只说万一,有需要帮忙的呢?
    手机猛地震动起来
    是刚刚那个号码。
    铃声几乎才响起,向烙就接通了。
    然而讲话的不是瞿承宣,有些耳熟,似乎在哪听过:你好,我是瞿总的司机,他胃病犯了,你能帮下忙吗?
    向烙记起来了。
    这个司机接送过他两次,接触不多,也没有留联系方式。
    瞿承宣不是装病?
    向烙有些傻了。
    他以为
    向烙什么都顾不得了,急急忙忙穿鞋子和外套:你们在哪里?
    得知就在外面小区,向烙生平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怒极反笑。
    瞿承宣可能没有装病。
    但他一定是故意来的。
    向烙动作尽量放轻放快,他怕吵到袁聪一家人睡觉,只发了信息。
    然而到底还是把人弄醒了。
    袁聪这几天因为学习压力大,睡得浅,手机又忘了调静音,所以向烙发消息的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知道是他亲戚来接他,虽然小声抱怨了下早不来晚不来,偏偏睡觉的时候来,但还是礼貌地把人送下了楼。
    向烙心里着急,有袁聪带路出去得也快,便也没有和他客气。
    司机挂完电话,向后排汇报:老板,向同学下来了。
    嗯。瞿承宣应了声。
    过了会儿。
    谢谢。
    司机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受宠若惊道:不,不客气。
    瞿承宣觉得自己有些卑鄙。
    明知道向烙明天要上学,他此刻应该已经睡觉了,也知道他在别人家不方便,但就是忍不住。
    向烙是很温和而乐于助人的好孩子,他对别人的要求,总是不好意思拒绝。
    心肠很软。
    只是对他硬。
    瞿承宣盯着小区门口。
    终于,视线里出现了两道影子。
    他忍不住坐直了些,胃部的疼痛似乎都能忍下去了。
    向烙走在前面,背着书包,发窝有些乱,一副没睡好的样子。
    他性格很好,被这样吵醒也没有起床气。
    不知道是不是一段时间相处少了,瞿承宣总觉得对方瘦了些。
    向烙垂着眼皮子直直地走,表情有些呆。
    后面跟着一个人,是袁聪。
    他似乎有事交待,快走两步追上向烙,手臂一抬,搭在了向烙的肩膀上。
    向烙还侧头对好友点点头,模样一如既往地乖巧。
    勾肩搭背,两人关系一看就很好。
    瞿承宣眉头紧锁,只觉得胃痛得更厉害了。
    向烙一眼就看到了瞿承宣的车子。
    袁聪把他送到车前,看见车标,眼皮抽了下。
    这亲戚还挺有钱。
    司机摇下车窗,笑着道了谢。
    目送袁聪进了小区,向烙才上了车。
    侧头一看,瞿承宣正直直盯着他。
    明明没什么表情,向烙却似乎感觉到了幽怨。
    好半天,他才叹了口气。
    伸出一只手,小心翼翼地覆在他的胃部,轻声说:瞿承宣,你是有病吗?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来晚啦~
    瞿总:《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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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0章
    瞿承宣成人后,就极少有人敢骂他了,这类人通常不会有好下场。
    但此刻嘴角却忍不住上扬,好在被他忍了下来。
    隔着衣料,都能感觉到手掌的温热。
    好像真的没有那么难受了。
    有病。他还承认了:胃病。
    知道自己有病,还喝那么多
    酒局,推脱不了。
    向烙想起了那个新闻,垂下了眼帘。
    也是,那么重要的场合,怎么可能不喝酒。
    他把手拿开,然后对司机道:麻烦送我们去医院吧。
    胃部瞬间涌上一股凉意,瞿承宣皱起眉头:不去。
    怕向烙坚持,他难受地揉着额头:我现在不舒服,想回去睡觉。
    向烙果然心疼了,最后还是凑过来,帮他揉:那回家吧。
    嗯。
    难受得很吗?你要不要躺一会儿?
    不用。
    瞿承宣个子太高,虽然这辆车子空间不算窄,但于他还是逼仄了。
    向烙哦了一声,把两人的距离拉开了一些。
    一双手环过来,没有动作,他疑惑地看向旁边。
    瞿承宣:能让我靠一会儿吗?
    向烙又往回挪了挪:你靠吧。
    然后他就被人抱住了,头顶也一重是瞿承宣把下巴搁在了他的脑袋上。
    向烙不敢动了。
    瞿承宣个子高,靠着他的时候还得侧着身弯腰,这个姿势不见得会舒服。
    过了一会儿,向烙问:瞿承宣你难不难受?
    瞿承宣以为向烙在关心他的胃:嗯。
    那向烙扭了扭身子,瞿承宣只好放好开他,怎么了?
    我他本想说我坐你怀里吧,这样方便点。
    但想到两人现在的处境,便把话转了个弯:你靠在椅背上睡会儿吧,会舒服一点。
    瞿承宣当然看出了他的犹豫。
    欲言又止的模样,让他喉头发紧。
    明明以前那么啰嗦的小朋友,吃了什么饭都能叨半天,现在却学会要拐弯抹角的说话了。
    向烙。瞿承宣叫了他的名字,语气有点严肃:有什么话,都可以对我说。
    他降低了音量,带着几分无奈:不要瞒我,好么?
    向烙放在膝盖上的手指蜷缩了下。
    他是想说的。
    但瞿承宣现在有几分耐心听呢?
    向烙闭着嘴不说话。
    向烙。
    我就是想问问。他还是开了口:你订婚后,我要搬出去么?
    瞿承宣眼角一抽,语气古怪:订婚?
    我看见新闻了。向烙语气平稳地叙述着:是那位罗家小姐这学期马上就要结束了,高三下学期也不会太久,眨眨眼就过去了。
    他说: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瞿承宣:所以
    所以,你不用特意做出冷落的样子来,我知道该怎么做。向烙停了下,轻声道:恭喜你。
    他每说一个字,瞿承宣的脸色就沉一分,到最后已经比锅底好不了多少。
    可惜车内光线太暗,向烙并没有看见。
    瞿承宣觉得自己本来只是胃痛,现在心口也开始痛气的!
    向烙感受到他的情绪,有些不安:瞿承宣
    我没有订婚。瞿承宣打断他的呼喊,声音没有多少波澜:那是新闻乱写的。
    乱写?
    瞿承宣冷笑一声:或许是授了有些人的意也说不定。
    向烙大概听懂了。
    或许是罗家那边借这个机会向外界透露什么消息,比如嗯,和房价有关?
    他们也知道瞿承宣不可能会和他们联姻,干脆顺着借势炒作了一下。
    向烙没有经商头脑,更深层次东西的想不透,但他明白了这是个乌龙。
    瞿承宣侧头看着旁边的人,语气不悦:这么大的事情我不会告诉你?这么不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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