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婆先他一步开口,我听了那个天气广播啊,说今晚要降温,适合吃辣暖暖身子。
    于是一顿饭韩念足足添了三碗白米饭,吃得红光满面,饱满小巧的双唇被辣得又红又肿,还连喝两大碗汤。
    相比之下唐亦天就没这么好的胃口,只吃了水煮腰花下面垫的几片莴笋,就中了花椒的招,咳得喝了两杯白开水就离席了。
    陈婆看着她大快朵颐,也跟着乐,好久都没看到人吃饭这么香了,连我都看饿了。韩念赶忙拉开旁边的椅子,拉着陈婆一起吃。
    一老一少,把桌上又麻又辣的菜扫了个gān净,自始至终陈婆都没有问过她一句关于回来的问题。这个世界上,有许多的不明不白不懂不知的事,只有看过、经历过的人才会不知也不问。
    即使吃了那么多辣,当时热得全身冒汗,可入夜后伴随大幅度降温的一场冬雨的还是让韩念冷得难以入眠。
    客房在韩念的印象里还没有客人来住过。当然,她也不能保证自己不在的时候住过没有,但可以肯定的是,即使有,也不会是经常。因为这间即使有地暖和中央空调也难以蓄热,久无人住的屋子,总有一种彻骨的寒凉。
    韩念冷得蜷缩在被子里,她早就料想到唐亦天的态度,只是回来至今,她还是头一次像今天这样冷得有些想哭。
    她想耀灵了。
    ****
    星江大桥爆破结束了,但是后期的清理工程依旧繁重。道宁建设的总经理打来电话给唐亦天,年关将至,公司已经有近乎一半的工人开始休假了。
    我知道了,恩唐亦天单手拿着电话从卧房走到了外间,突然就听到了敲门声。他抬手开门,就看到了门口的韩念。
    她穿着一件玫红色的珊瑚绒长睡衣,衬得她的皮肤白得透亮。宽大的圆领浅浅地挂在肩上,纤细的锁骨上扬没入肩头,jīng致的脸蛋gān净得一尘不染。
    唐亦天可以想象到摸上去的手感是光滑而细腻的。他轻咳了一声,既是回应电话那头的人,也是回应眼前半夜敲门的人。
    只是电话那头的人好敷衍,眼前的人却不容易打发。她抽了抽鼻子,能看到肩头微微打颤,看样子是冷了?
    她拿过夹在怀里的包,从里面抽出厚厚的一叠钱,在他的目光还在她肩头流连时塞进他手里。韩念一甩长发,径自就往卧室走,房费卧室,一晚。
    唐亦天匆匆挂了电话,走进卧房一看,那个自信满满的小女人已经在他的chuáng上睡成了个大字型标准的韩念睡姿。
    那时候他总笑她,你这样睡,以后生了孩子不得把孩子踢下chuáng啊。
    唐亦天抬手揪了揪眉心,驱散本该忘记的一切。chuáng上的韩念已然入眠,浅浅的呼吸声在夜晚格外清晰。
    他不禁苦笑了一下,原来是他念念不忘,而她早已忘却得gān净。
    他和韩念就这样装作一切都没发生,是否就真的能够重新开始呢?唐亦天不信。
    抬手刷地一把掀开被子,韩念猛然吓醒,张皇地坐起身来,寒意从足尖一点点向上蔓延,犹如蚁爬。你gān嘛?
    唐亦天把被子一丢,目光从她洁白的脚面游走向脚踝、小腿、膝盖你记xing再差也该记得你是凭什么走进这个家门的。他说着抬手一扯,掐着她的脚踝一拽就把她拖到chuáng尾,立着身子低头看着她。
    不就是凭我觉得你的身体还有几分姿色吗?他说着手掌上移,细细品味着她脸上几分惊恐的神色。
    他的手很冰,摸在她的腿上像被湿凉的毛巾拭过,她咬着牙想让自己镇定,可全身的毛孔都竖立起来,连笑容也有几分僵硬。他感受到原本滑腻的触感变得又麻又涩,勾起嘴角笑了起来,紧张可不对吧,这么想以前的模样
    韩念咬着牙,尽管笑得比哭还难看,却依旧笑着,只是有点冷罢了。
    那就好,太像以前就不是重新开始了,毕竟我对玩过的东西,没那么大兴趣。他说着已经将她长及脚踝的睡裙掀到了大腿根部,眸色已经暗若深渊。
    韩念坐直身子,抬手拉出他睡袍的领口,笑得妖冶妩媚,那是当然,唐先生出钱,我出色相,买卖公平。
    他指节收紧,她的大腿瞬间青白一片,没等她下一步的动作,他就已经抬起她的一条长腿,手上的力道越来越大,几乎捏碎她玲珑小巧的脚踝,你做过多少买卖?
    韩念正要回答,突然放在chuáng头柜上的手机不合时宜地震动了起来。唐亦天先她一步抢过了电话,贺东言的名字清晰地在屏幕上亮着。他一手把她甩向chuáng里,一手接了电话,一言不发。
    那头的贺东言自个就说开了,呜呜,韩念,我还是觉得你去了唐家肯定会被唐亦天那个王八蛋吃gān抹尽的!他就是个禽shòu不如的牲口,你这是羊入虎口啊!你是一个人睡的吗?他半夜没有不要脸的敲门吧?他就是敲门你也别开,他是láng外婆!
    咳唐亦天沉闷地咳了一声,电话那头的人立刻惊叫起来,你是谁?
    láng外婆。他说完就把手机往后一丢,往chuáng上一躺,把身侧的韩念压在结实的长臂之下。今晚不许接电话。
    ☆、PART6
    被他的胳膊压了一夜,韩念虽不舒服倒也暖和,迷迷糊糊就真的睡着了。次日一早,还是陈婆敲门把她惊醒的。
    林秘书来了。
    叫他等两分钟。早已起chuáng的唐亦天已经洗漱完毕,飞快地脱下睡袍换衣服。清晨的阳光从窗帘的fèng隙里照进来,韩念揉了揉眼,就看见他V型的背肌披着淡金色的光芒,分明的光影切割出每一块肌ròu的形状。
    她禁不住chuī了声口哨。唐亦天转过身来,浅灰色的衬衣还未扣上,露出整齐排列的腹肌,没有过分夸张的那种紧绷感,线条平和而舒服。
    啧啧韩念坐起身来,丝毫不掩饰赤luǒ直白的目光,身材保持得很好啊
    唐亦天利落地扣起纽扣,把叫人血脉贲张的身体收进寡淡的灰色中,尽管如此,宽肩窄腰的线条依旧展露无遗。
    你也起来吧。他套上外衣说道。
    她侧身向chuáng上一倒,歪着头看他。乌黑如墨的长发落在肩头睡衣滑落了一角,暖暖地睡了一夜后她的两颊绯红,声音也是软软糯糯的,我也要下去见客?
    唐亦天收紧黑色的领带,露出一抹讥讽的冷笑,是去买台取暖器放到自己房间。
    韩念咕噜翻了个身,他没再理睬走出门去。她抬手把额前的碎发撩到脑后,屋内的一切连气息都是熟悉的,她蒙着被子深吸了一口,翻身下chuáng。
    卧房的盥洗室整洁gān净,一支牙刷一把剃须刀,毛巾还是湿的。韩念站在镜子前,看着镜子里微笑的面庞,上扬的嘴角,浅浅的酒窝,弯弯的眉目。
    大多数时候她并不知道为什么而笑,就好比现在,她知道没什么值得笑的,身边也没有需要她保持笑容的人,可那笑意止不住的蔓延。
    他还是一个人。
    洗漱完毕清醒了几分,韩念才想起昨晚被唐亦天丢到一边的手机。拿起来一看,贺东言活生生把她的手机打到没电自动关机。
    充了一会电,开机回拨了电话。电话那头贺东言的声音有千里传音的力道,更有破墙而入的气魄。
    韩念!你的电话为什么是他接!他碰你了吗?你被他睡了吗?他占你便宜了吗?!
    韩念绕着头发想了想,亲都没亲不算占便宜吧,外加今早还是自己觊觎了他的ròu体,她应该没吃亏吧。没有啊。
    一定到否定的回答,贺东言立刻长吁了一口气,立刻调转了方向,开始第二波的人身攻击。你说唐亦天是不是老jian巨猾。我昨晚骂了那么一长串的坏话,王八蛋、禽shòu不如、不要脸最后问他是谁,他偏挑了个最好听的láng外婆!短短几秒,反应这么快,一肚子坏水!
    韩念咯咯地笑,láng外婆也算最好听的?
    起码是外婆!是人啊!贺东言愤愤地指控,他怎么不说自己是禽shòu不如呢!
    指控完他就开始求安慰,小念念,我一夜都没睡,打你电话一直不接,接着又关机了。天一亮我就开车去了唐家,可是被小区保安赶走了
    韩念可以想象到贺东言狂敲院门的景象,无奈她昨晚睡得特别沉,竟一点动静也没听到。想到今天比自己早起的某人,不知道他是不是被吵醒的呢?
    好了,不和你说了。我要出门去买东西了。韩念挂电话前不忘追问了一句,耀灵还好吗?
    好得很,就是剪纸的时候把贺芃芃的裙子给绞了贺东言说得轻描淡写,没等韩念让他教训耀灵,就赶紧补充,反正贺芃芃穿什么都一样。把孩子宠得不像话。
    韩念毕竟不在身旁,她和贺东言说再多,他也未必执行,还不如不要làng费口舌。
    ****
    百连是J市老牌的百货公司,虽然现在新式的shoppingmall层出不穷,可韩念还是习惯xing来这里。为了跟上顾客需要,百连在去年彻底翻新,布局也是大变样。韩念绕了两圈才找到卖家电的地方。
    取暖器买完,韩念写了个地址让人送货上门。时间还早,唐亦天估计还没回家,她打算在商场里逛一逛。还是深冬时节,暖气十足的商场里就已经挂出了色彩明艳的chūn装,就连镂空的高跟鞋都摆上了柜台。
    韩念不知怎地想起了沈瑜那天穿的那双红鞋,她的第一双高跟鞋也是红色的,ReneCaovilla,在J市还没有专柜的时候唐亦天从伦敦替她买的。
    那时候的他家道中落,赚到了人生第一笔钱,一千英镑,全部贡献给了这双高跟鞋。
    时至今日韩念都相信一点,若一个男人爱你,他倾其所有也要让自己女人幸福。他也许不能请你吃法国大餐,不能让你满身名牌,但是他绝不会忽悠你那些菜不好吃,那些名牌不适合你。
    爱是哪怕全身只有十块钱也要往你的手抓饼里加里脊,是饿着肚子加班赚了钱也要带你去吃一次大餐。
    那些嚷嚷着爱你却舍不得花钱,十之八九只把你当作将就。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将就,可总会有一个人,他对你而言不是将就,而他也舍不得让你将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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